柳林点头。
欧阳凡道：“首先得弄明白，这上面的‘小北山防空洞全景模拟图’，到底是谁写的。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我先不去看栾怡婷和韩娜了，去公安局一趟。”
欧阳凡说走就走。柳林急忙跟出去，再次拉住他，低声：“你咋调查啊？”
欧阳凡道：“你甭管，我有办法。”
柳林看着欧阳凡匆匆出门，心里直划魂儿。当然，欧阳凡是公安局的心理顾问，常常去公安局的。他可能会有办法弄到警察的亲笔文字的。
柳林坐下，拿出手机，把笔记本上的那张空白页拍照，然后把照片传送到电脑里。他用电脑对照片进行加工，那张图很快就变得非常清晰，一个个字体像伸展开大腿的壮汉，等着他来迎战。
欧阳凡回来了。他把手机放到柳林跟前，里边拍了不少文字材料的照片，全是刑警大队警察们亲笔写的。
“你看看这张！”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这文字，与空白页的文字有无相似度？”
柳林一看，这不是米忠和写的总结材料吗！那笔迹，与“小北山防空洞全景模拟图”这几个字完全相似。
“瞧见了吧？”欧阳凡得意地笑了。柳林明白，他的得意，全是因为他搞来了这些文字。可欧阳凡很快就变得正经了。一接触到工作，他总是分外认真。他说：“告诉你，柳林，在刑警大队里，我对米忠和一点儿也不感冒。他这个人有些冷，不和人，有时冷得能到冷酷的程度。我猜测，是他画了这张防空洞的图，而被刘建雄拿到了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建雄一直就在怀疑他！可刘建雄那小子有时候毛毛愣愣的，失手丢失了这个小本子。他现在肯定发现丢失了重要物证，所以急得像猴上房。”
柳林点点头、
欧阳凡叮嘱道：“事情涉及到了警察，必须万分谨慎。我先去给那母子俩做心理治疗，然后再回来。咱们一定要商量好，怎么办，如何办，绝不能出偏差。”
“好的，大哥。”
欧阳凡出去了，柳林陷入长久的沉思。事情确实变得有些复杂。原来以为，刘建雄的嫌疑越来越大。却不料，欧阳凡又提出另外一种思路，用文字证实米忠和也有嫌疑。这是有一定合理性的。应该怎么办呢？
柳林最后决定，不管怎样做，第一步还是应该去小北山防空洞，看看能有什么发现。等欧阳凡再度来到他的房间时，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欧阳凡同意他试试。
柳林给冯小民打电话，冯小民的嗓子哑了。看来，冯小民不仅是在哀悼燕儿姐的死亡，很可能又联想到香香的失踪。柳林猜测，冯小民那迷信脑瓜骨，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克星：哪个女人挨近他，都会倒大霉。这种思想很不好！冯小民必须脱胎换骨，彻底改造！
柳林道：“小民，你拿的刘建雄的那个小本很重要。里边的第四页，有第三页画图留下的印痕，而且还有字。你知道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吗？是米忠和！”
“啊？”冯小民马上精神起来了。顿了顿，大声说：“柳哥，这可就复杂了！”
柳林道：“正是。我想去小北山防空洞看看。当然，不是一般性地看看，而是要实地考查一下。”
柳林说了他与欧阳凡商量的办法，冯小民赞同：“柳哥，我跟你去！”
“好吧，你听我的信儿。”
在计划里，柳林必须弄条狗，是有侦察经验的狗。原来给韩娜买的那条狗，名字叫“零零”，得病死了，韩娜与大家都伤心了好多天。如果“零零”在，也能起到一定的侦察作用。而现在，柳林必须再弄一条像样的狗。
晚上七点钟，柳林和冯小民驱车来到郊区。他们事先已经知道，有个退休警察，名叫路永庆，在郊区有个养狗场。他有一头狗，名叫“黑头将军”，是从小养大的，经过超强训练，侦察能力很强。路永庆曾经把狗领到他亲戚所开的饭店，帮助看了几天门，结果抓到了一个以前偷过他家东西的窃贼，由此名声大噪。柳林正是想借用这条狗。
当然，柳林是一箭双雕：购买路永庆家小狗的同时，借用“黑头将军”。
养狗场有个大院子，左侧是平房，右侧有一个挺大的养犬房。房里不少犬，一听见来了生人，马上便叫起来，一片汪汪的声音。屋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挺精神的瘦老头儿，正是退休警察路永庆。听说要买他的狗，还要看看小狗的妈妈“黑头将军”，路永庆十分高兴。他到犬舍前，打开一个小洞，唤着：“‘黑头’，你出来！”一只挺威武的大犬就从小洞里爬出来，脑门黑了一块，其他地方是杂色。这唤起其他犬焦急的叫声。
路永庆上前抱住“黑头将军”的头，“黑头将军”不断撒欢。随后，从狗洞里又出来两条小狗，正是“黑头将军”的小崽。两条小崽虽然才三个月大，但已经相当精壮。
柳林当即掏出两万元钱，塞给路永庆，说：“这两条小狗，我们要了。”
路永庆大为惊讶：“小伙子，你还没经过测试，就敢塞钱？”他把柳林的手挡回去。“告诉你，我这可是合理买卖，不骗不诈。当面买好，过期不退。你可以先试试我的‘黑头将军’。如果不行，我决不收你钱，也不把狗卖给你。”
冯小民笑道：“路师傅，你做生意很大气。”
路永庆道：“这不叫大气，而是仁义经商。”
柳林说：“行，那我们就试试你的‘将军大人’。不过，我们可能要出些难题，你不在意吧？”
路永庆眉开眼笑的：“可以，可以！我最愿意有人测试我的狗，越难越好！”
“我们走吧！”
把犬带进车里，车开到小北山防空洞的南侧。“黑头将军”下了车，低低地吠着，仿佛一个有经验的警察，沿着山脚直往前跑，一直跑到不远处一个下水井盖前，才停住，回头望着大家，焦急地叫着。
路永庆讶然：“奇了！好象它来过这个地方，找到过有价值的东西。”
冯小民说：“能吗？”
路永庆说：“我太熟悉它了。凡是它来过的地方，只要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它总是表现得比较昂奋，有小孩子似的好胜心理。”路永庆眨着眼睛，“不对呀！这地方，我从来没带它来过。我问问我表兄，是不是他整的。”
路永庆打电话，对方马上接了。路永庆听着电话，挺吃惊：“咋，警察用过它？嘿嘿嘿！这太奇了！”放下电话，说：“前些日子，这狗放在我亲戚家里时，刑警大队的米队长用过。”
柳林和冯小民都大为吃惊。
路永庆得意地说：“你们看，我这‘黑头’咋样？刑警都要用它，它的后代还能错吗？你们出题吧，我保证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柳林拿出刘建雄的小本，让它闻了闻。随后，用力掀开井盖。几个人便打亮手电，跟着“黑头将军”下井。
路永庆有些奇怪：“你们出的这是啥测试题啊？这井里黑乎乎的，气味很不好闻。你们要寻找什么东西吗？”
冯小民长叹一声：“路师傅，实话说吧！我叫冯小民，我是在找一个女人藏的东西。那女人，把我的东西偷了，可能藏到这地方。因为这地洞，她很熟。”
路永庆嗤的笑了：“小伙子，忽悠我，是吧？我可是个老警察，啥不懂？”说着，摆摆手：“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我不管。我只看我的狗的能耐。”
“黑头将军”在防空洞里跑得很欢，有时候停下来，东闻闻、西闻闻的。它领他们来到另一个井口前，大家都上去了。周围黑乎乎的。紧挨着山丘，是一片十米宽的树林子，靠着一条新修完的马路。马路那边全是新建的楼房。楼房里的灯光稀稀落落的，显然还没完全住人。
斜对面一楼的一间屋里，灯光通明，是个跟着建筑队流动的饭店。而“黑头将军”直奔饭店跑去。它站到饭店边，回头焦急地畎叫。柳林和冯小民明白，米忠和或者刘建雄，不仅到过地洞，而且从洞里出来后，进饭店里了。
柳林说：“路师傅，这狗太好了，我们要定了。我们坐着车回去，把它的两条小崽带走。这回，你应该要钱了吧？”
路永庆哈哈大笑，显然有了很大的成就感。
二百四十五、谁是内鬼
购买两条小狗的事宜正式成交。柳林又向路永庆借“黑头将军”，只借三个小时。理由是，怕这两条小狗想娘，闹腾。路永庆听后哈哈大笑，说“想娘”这词弄得太人类化。不过，借给他们也行，但必须按时归还。柳林与冯小民拍着胸脯保证，冯小民还要把自己的身份证抵押给他。路永庆道：“我是警察出身，你们真想骗我，我还能找不到？去吧，去吧！”柳林和冯小民千恩万谢，把几条狗全放到车上。路永庆跟着车跑了几步，说三个月大的小家伙还不会认人呢，一定要盯紧了，别弄丢了。车上两人连说明白。其实，他们看出来，路永庆很舍不得那两条小狗。
冯小民坐在后座上，一边逗狗，一边问柳林：“柳哥，咱们还是回饭店吧？”
“对。饭店里的人，应该知道是谁经过那里的。”
冯小民嘻嘻笑了：“柳哥，现在看，米忠和比刘建雄的嫌疑都大了。是他画的那张图，是他借的狗，到过小北山防空洞。从表面现象来看，好象是刘建雄在观察他，研究他。也许，那天晚上，刘建雄是故意把那个小本子丢给我们的，让我们辨析之后，注意米忠和。”
柳林点头：“对，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就一直就在想，这个有空白印痕的小本子，是很重要的物证，咋会到了刘建雄的手里呢？而刘建雄，为什么要带在身上？既然如此重要，他为什么会在我们面前丢了这个小本子呢？是疏忽，还是故意的？别看刘建雄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很精细。从另一方面说，或者反向思维，他这样做，等于给米忠和栽脏啊！”
这话说的够狠！
冯小民愣怔一下，说：“柳哥，你的意思，是说他其实就是那个内鬼。他觉得自己要暴露，所以想办法把我们关注的视线转移到米忠和身上，然后他可以混水摸鱼，逃脱追查？”
“你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吗？”
冯小民连连点头：“有啊！柳哥，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啊！”
“也就是说，米忠和与刘建雄，这两个人，眼下都值得怀疑。”
话语落地有声，冯小民沉默了。他再一次觉得，柳林确实不是白给的。
来到那家饭店门前，“黑头将军”在车里闹腾起来，似乎兴奋劲儿又来了。柳林不得不给它戴上脖套，牵着它。冯小民牵着两条小狗，与柳林一起进去。饭店里没有人，装修也是马马虎虎的。一个小姑娘从后堂迎出来，满面春风的，但一看见狗，“嗷”的叫一声，往后退。后堂里又出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训斥小姑娘道：“几条狗，值得大惊小怪吗？两位快坐，快坐！”
坐下，柳林眼睛先往外看，能看到几十米外有井盖子的山丘处。接着，他眼睛就盯住那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
男子显然是店主，笑道：“咱这荒郊野外的，看见带着狗进来，难免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瞅着那狗，又看看柳林，忽然愣怔一下，接着肃然起敬：“兄弟，我认识你，你不就是大家传得很厉害的那个武林高手吗？”
柳林微微笑了：“啥高手啊，就是帮助干点活罢了。老板，我叫柳林。”
柳林站起来，很友好地伸出手来。那汉子受宠若惊，赶紧上前握了握，说“今天真有幸啊，能见到你。我姓辛，辛苦的辛，挣点辛苦钱罢了，名叫辛强。今天能跟你握手，沾上你的福气，真是三生有幸啊！”
柳林道：“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谬得其名。”
辛强道：“不是，不是，你确实是有福之人。大家都传反了，说你吉人自有天相，竟然被一个女人认作弟弟，而这个女人最后把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了你，对吧？”
柳林点头：“是的。”
“瞧瞧！这天底下，有谁能这么走字？我咋就没这运气？今天到我的小店，说什么也得吃顿饭。这顿饭，算是我请的。不过我这小店，虽然也接待客人，可专业是做盒饭的，给民工们送。做饭水平不高，柳老弟别笑话！”
“哪里，哪里！”
辛强跑到后堂，安排做饭去了。柳林朝冯小民无奈地摇摇头，冯小民嘻嘻笑了：“柳哥，好坏咱就蹭一顿呗！你要是不蹭他这顿饭，他会很难受的。”
柳林只能叹口气。
辛强做了四盘菜，端出来，也坐下，与他俩一起吃饭。柳林不喝酒，只喝饮料。冯小民倒与那个辛强喝得热火朝天的。女服务员给几条狗也拿来吃的，大狗小狗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辛强说：“老弟，你这狗，我可认识，这品种是德国牧羊犬。我的一个哥们，也是开饭店的，养过这种犬。”他瞧瞧大狗，忽然瞪大眼睛，叫道：“嘿呀！你看我这眼睛。这犬，就是长着个黑脑门的那犬，我见过，很熟啊，叫个什么来着？”
冯小民嘴快：“是‘黑头将军’吧？”
“对，就是这个名。嗨嗨嗨！我见过，见过的。”
柳林插嘴：“这两条小狗，就是‘黑头将军’的种。”
辛强嘿嘿笑了，样子很憨厚：“我说呢！我那哥们也是在郊区开饭店的，那里挺乱，嘎拉六子屁的，啥人都有。我哥们就从亲戚那里，多次借这条狗帮他看门。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吧？这‘黑头将军’，特不老实，老是私自外出，多次丢失。它咋到你们手里了呢？”
“咱们买了小狗，怕闹腾，让大狗陪一阵子。”
“这对，八十岁也得有个娘。我这儿，其实也应该养条狗。”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柳林不失时机地道：“是啊！我看你这里确实挺荒凉的。辛强，你帮我想想。今年三月初，我公司的一个女会计被杀。从二月二十八日，到三月三四日这几天，你看没看到有可疑的人在这块地方出现过？”
辛强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因为那时候天还挺冷，辛强不常出门。
冯小民问：“没有谁牵这‘黑头将军’，在这块儿溜吗？”
“牵狗？”辛强想了半天，晃头，歉意地说，“我还真的没看见。不过，要是错些日子，前几天，我还真看见有人带着这狗，在店外山根下晃当呢！当时狗不老实，可能闻到我这儿有味了，竟跑到我这饭店门口，叨走了一根骨头。”
柳林和冯小民这才知道，“黑头将军”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敢情是狗过来了，人却没有过来。
冯小民问：“那到底是谁带着这狗在外面晃当呀？”
店主说：“不认识。他带着这狗在山根处，还打着手电筒。可能一个没留神，狗跑到这里来了。之后，那人唤回了狗，顺山根儿走了。我听到了汽车声，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柳林问：“他长得什么样儿？”
辛强努力追忆：“中等个，挺壮实。我离得远，没看清脸，也不知道岁数。衣服吗，”想了半天，“也没看清楚。”
冯小民说：“辛强，你帮我们仔细想想，是哪一天？”
辛强皱着眉头说：“哪天呢？我这个臭脑袋，真记不起来了。”他喊女服务员帮他回忆，那女服务员更是吃饭不管呼的手，也想不起来。“嗨嗨嗨！”辛强说，“咱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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