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摇摇头道:“这支骑兵并非是我安排。”
郭典错愕地道:“不是卢公安排的?冀州境内军马,皆归卢公调遣,既不是冀州军队,难不成是天降神兵?”
乌桓中郎将宗员道:“不管如何,这支骑兵必然是友非敌,卢公,敌军的右翼形将崩溃,趁此良机,我军一鼓而进,定可获全胜。”
卢植面沉似水,平静地道:“张角的中军主力并未出现异动,光凭黄巾右翼的溃败并不足以影全局,尔等不必心急,先静观其变。”
张角统率的中军才是此番战役的主力军,黄巾的精锐力量全部集中于此,右翼的溃败还未影响到中军,敌军阵形严整之下,卢植岂能轻举妄动。
少顷,黄巾中军严阵以待的阵形发生了一些小的波动,正是张角抽调中军五千弓箭兵和刀盾兵增援右翼之时,卢植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沉着的命令道:“擂鼓!进攻!”
隆隆的战鼓响了起来,五万名官兵齐声呐喊,声震云宵,冲在最前面的是宗员所统领的一万名骑兵,霎时间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刘泽的五百骑兵冲锋起来就已经很壮观了,此刻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了。
转瞬之间,宗员的万骑已撞入黄巾前阵,一场混战拉开了帷幕。
五千兵士的调动相比于几十万大军而言的确微不足道,但黄巾中军列阵已久,所有的人员均已按部就班的呆在指定的位置上,五千人撤出自己的位置,行进过程中沿途的士兵也必须让出道路,暂时失去了自己的位置。如将黄巾阵营比做一潭平静的湖面,那此次的调遣就如同水平如镜的湖面上荡起了一道琏漪,而宗员的一万名骑兵恰如一块大石,直接地撞入了湖水之中,一石激起千层浪,注定这一泓湖水再难复平静。
官兵的突然发难,让张角有些措手不及,右翼的败乱已难挽回,这五千人还没有调出去官兵就已经攻了上来,中军的成败将会决定此次战役的胜负。张角急忙下令,不再救援右翼,全体一致向前,全力迎战官兵。
战局往往是瞬息万变的,调出去的军队再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已是千难万难,这一道小小的琏漪转瞬就变成了一道裂痕,随着前线的波动,这道裂痕越来越大,动摇了黄巾军的整个阵式。
宗员是乌桓中郎将,常年在北地驻守,其手下的骑兵大多是乌桓雇佣兵。由于汉末兵备松驰战力严重下降,倚仗北军诸校平定内乱已是力不从心,不得以朝庭屡次招募战斗力极强的乌桓兵用于平定内乱。乌桓雇佣兵骁勇善战,的确在平定叛乱方面立下不少战功,但雇佣蛮族士兵是一把双刃剑,到了后期,“乌桓数被征发,死亡略尽,今不堪命,皆愿作乱”,(注:出自《后汉书·灵帝纪》)叛回本国,后来更是与张纯勾结叛乱,为祸幽州。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宗员的骑兵十分凶悍,如入无人之境,在黄巾阵营中大肆屠戮起来,黄巾前锋根本就无法抵挡。卢植和郭典在其后率大军趁势掩杀,黄巾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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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骑当先()
汉瓦;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骑当先
远远在山丘上的刘泽瞧着双方已展开混战,对张飞道:“三弟,你不是闲得发慌吗,现在可是出战的良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张飞一听就来了兴致,提起丈八蛇矛,跃上战马,口里哇呀呀地怪叫着,率先冲向黄巾阵营。濠奿榛尚
刘泽拨剑在手,命令所有弓骑兵收起弓箭,拨出马刀,一发冲入敌阵。方才弓骑兵十轮齐射,将二万五千支箭倾泻到了黄巾军的阵地上,由于黄巾军比较密集,至少造成了二万人左右的伤亡,黄巾军的右翼基本上被打残了,现在刘泽率领骑兵旋风一样的冲入黄巾阵中,整个右翼瞬间崩溃,失去了主帅的右翼黄巾斗志涣散,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一支正规的军队,必须经过严苛的训练和残酷的战争洗礼,才能具有坚韧不拨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士兵的阵亡只会令战友同仇敌忾,舍生亡死,更加激发起他们胸中的怒火殊死一拼。而象黄巾军这般的乌合之众,同伴的死亡会加重他们内心原本就已经存在恐惧,血淋淋的尸体让他们惊魂未定,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活下去。在这种信念的支持下,那里还会有人站出来拼命,所有的人都在发足狂奔,手中的兵器早就不知道扔到那儿去了。
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想要逃得一条姓命也是千难万难,且不说刘泽的骑兵象风一样迅捷,手中的马刀挥处,就如同镰刀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人头,只要被他们盯上,那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单单就是数万大军一片混杂,自相践踏,根本就逃不出活路。
这基本上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刘泽皱了皱眉,看到张飞正杀得起劲,手中的丈八蛇矛上下翻飞,戮起黄巾兵来跟串糖葫芦没两样,口中高分贝的叫喊声生生地将边上人的耳膜给震破了,更有许多胆小者,当场肝胆俱裂,一命呜呼。
刘泽喝止住张飞,道:“三弟,暂且停手!”
张飞纳闷地道:“大哥,这儿还有许多的黄巾兵,干嘛停手?再说俺还没有杀痛快呢!”
“右翼的黄巾已然溃败,穷寇莫追,前方的道路已经打通,官兵与黄巾主力中军的激战正酣,我等前往助卢公一臂之力。”刘泽看到许多的黄巾兵已放下了武器没命地逃跑,心动侧隐,不愿多造杀孽,决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另外这场战役黄巾的右翼本来就是作为辅助的存在,就算将他们全部斩杀也不能决定此次战役的成败,若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必须的击败黄巾军的中军。
张飞二话不说,直接就挥矛撞向了黄巾军的中军阵营。刘泽、关羽、管亥、武安国诸人率军也紧随其后,冲杀过去。五百骑兵就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势如破竹地向黄巾军的中军阵营席卷而去。
黄巾军的右翼已然溃散,但左翼却未曾受损,中军与官军接战之后,左翼的统帅刘石便按照预定计划直接包抄官兵的后路。卢植沉着应战,光凭左翼的包抄对官兵的威胁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卢植命令郭典率一部予以迎击,大队人马继续对黄巾军的中军发动强有力地攻击。官兵虽然久疏战阵,但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水平,比黄巾军不知强出多少倍,经过数次战斗的洗礼,战力也是得到明显的增长,何况在先锋位置上的是强悍的乌桓骑兵,由他们担任突击,本来就不算太强大的黄巾阵营早已被冲地是七零八乱,大队的官兵在其后跟进掩杀,倒也是轻松不少。
张角想不到自己一次简单轻率地调兵居然被卢植捉住机会,阵形立即崩溃,但他仍旧心有不甘,好歹己方十倍兵力于官兵,他厉声大喝,命令黄巾力士齐心死战。黄巾力士是他多年栽培的力量,战斗能力远比一般的黄巾兵强悍,不会在战不利的情形下全盘溃散。
在张角的命令下,黄巾力士齐声呐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杀!杀!杀!”一时间群情激愤,热血澎湃,潮水般地涌了上去,战况陷入胶着之中。
这时,司马俱慌张地向张角禀报:“启禀主上,右翼全完了,攻击右翼的那支骑兵已突破防御,直袭而来,请主上速速回避。”
张角勃然大怒,道:“什么?十万人居然抵挡不住几百个骑兵,真是废物饭桶!本座倒要亲眼看看,这些官兵是何方神圣,视我黄巾大军如无人之境?”
司马俱道:“这些骑兵来势汹汹,我军恐难抵挡,为安全计,还请主上回避。”
张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本天师统御五十万大军,居然要惧怕区区几百个骑兵,可笑之至!大敌当前,此时退避,如何稳定军心?何况我的亲兵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死士,有何惧哉!”
司马俱还要劝谏,张角大怒道:“休得再言!再有言退者,惑乱军心,定斩不赦!”
张飞一骑当先,率先杀入了黄军中军的侧翼,吼叫着,如下山的猛虎一样,撕裂了黄巾军的防线,面对如潮水般涌上来的黄巾兵,张飞没有一丝惧意,铜铃似的豹眼圆睁,兴备地极度充血,哇呀呀地狂吼着,丈八蛇矛舞动起来如疾风暴雨,黄巾兵碰着即死,挨着即亡。刘泽、关羽、管亥等人怕张飞单骑有失,也紧随其后,杀入了黄巾中军阵营。
张飞一眼就瞧见了张角的赭黄色麾盖。张角的麾盖也的确够招摇的,就算是汉灵帝出巡也不过如此。麾盖下的车驾也是奢华之极,全黄巾阵营中也就仅此一驾,不是张角还有旁人么?
擒贼先擒王,张飞不管三七二十一,拍马便直冲向张角。张飞黑脸黑甲黑披风,胯下也是一匹乌黑的骏马(不是踢雪乌骓),就如同平地间刮起了一阵黑旋风一般,黄巾兵挡者即死,根本就无人可以拦得住他。
方才还声嘶力竭的张角此刻也不淡定了,急呼:“护驾!护驾!”
司马俱也急急下令众护卫:“众护卫听令,保护主上!”张角的贴身护卫一齐涌到车前,形成了一道人墙,手中的刀枪如密林一般,挡住了张飞前进之路。
张飞胯下的黑马压根就没有片刻停顿,反而更加快了速度,霎时间,张飞已冲到跟前,丈八蛇矛挥处,几十名护卫被挑上了半空,张角的车驾前已是一片真空。
张角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地想跳车逃命。张飞马疾矛快,一矛便刺中了车驾的厢体,张飞大喝一声,一抖长矛,整个车驾便在空中解体。张角从车上跌落下来,摔得是鼻青脸肿。不未等他起来,张飞的长矛已然直刺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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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左髭丈八()
汉瓦;第一百五十三章 左髭丈八
也算是张角命不该绝,张飞的长矛直刺到他前胸不足几寸之遥,耳边生生地传来一声暴喝:“呔!休伤我主!”其嗓门分贝之高,与张飞竟有得一比。濠奿榛尚与霹雳声同至的,还有一把巨大的开山斧,生生地将张飞的丈八蛇矛荡了开去。
张飞视之,不禁乐了,发话之人又黑又壮,比张飞竟然也高出了一头,矗在那儿,跟黑塔一般,满脸的虬须倒竖,环目圆睁,赤着双臂,臂上的健子肉如同铁疙瘩一样。他挡在张角的身前,怒目而视。张飞喝道:“来将何人?通名受死!”
那黑大汉傲然地道:“我乃黄巾三十六渠帅之一的左髭丈八,你是何人,敢伤我主?”
左髭丈八并不姓左,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张角收留抚养,因他长得又高又壮,满脸虬须还是个左撇子,故而太平道中人皆称他作左髭丈八,虽说丈八有点夸张,但他的身高就是放在现代也与姚明有得一比。左髭丈八对张角忠心耿耿,勇力过人,被张角任命为三十六方渠帅之一。此番张角有难,他也是第一时间地扑了上来,救下了张角的姓命。
张飞道:“俺乃燕人张翼德是也!叛国逆贼,人人得尔诛之,今曰俺便是为诛张角而来,谁敢阻拦,留下命来!”
左髭丈八勃然大怒,道:“环眼贼,休得猖狂,今曰左某在此,你休想伤我主上一根汗毛!”
张飞也不答话,挥矛直刺而去。左髭丈八接架相还,两个人斗在了一处。
司马俱将张角从地上扶了起来,道:“敌将凶悍,幸得丈八将军相救,主上才安然无恙。此地不宜久留,请主上退到安全地主。”
张角看着杀过来的那五百骑兵,方才明了右翼的十万黄巾缘何溃败,想想光是张飞一员悍将,就算是万人也难敌,现在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稳定军心了,仓皇地在众护卫的保护下逃离了战场。
张飞眼睁睁地看着张角逃去,被左髭丈八拦阻,无法追之,一腔怒火都发泄地了左髭丈八身上。论及气力,两个人可是半斤八两,若论武艺,张飞却是比他高出一筹。左髭丈八一身蛮力,武艺却不甚精纯,和张飞连斗了十几个回合,渐有不敌之状,所幸张角已逃到安全地段,他便萌生退意。可张飞那里给他逃跑的机会,一矛紧似一矛,矛矛直取他的要害。
左髭丈八暗暗心焦,他一眼就瞧就从后面杀过来的刘泽了,别看左髭丈八长得五大三粗,心眼却也不笨,马上看出刘泽便是这支骑兵的首脑。看到刘泽面如冠玉,俊朗非凡,自恃这小白脸能有几分能耐,若出手杀了他敌兵必然溃散而去,黄巾之危可解。当下虚晃一斧,不退反进,冲着刘泽的方向便策马冲了过去。
张飞先是一怔,转瞬就明白了他的企图,嘿嘿一笑,也不追赶,只是一脸悲催地着着左髭丈八,他可是从小和刘泽打架打到大的,刘泽的战力有多恐怖他心里最清楚,左髭丈八自以为捡到了一个软柿子,不曾想他却是碰到了铁板上了。
刘泽一看左髭丈八冲着他就过来了,微微一笑,龙渊太阿双剑护在了身前,正准备迎战。却不料想几声弓弦响处,左髭丈八一头撞下马去,前胸处密密地被十几支短弩箭射穿了。
原来潘凤等数十名锦鹰卫就一直护在刘泽的身后,突然一员黄巾战将凶神恶煞似的冲了过来,意图不轨。这些锦鹰卫可是训练有素,岂能让他得手,十几把钢丝短弩一排齐射,左髭丈八活生生地就被射成了刺猬。
左髭丈八至死也不明白这么短的距离,敌人是如何射出如此密集的箭来,仰面朝地躺在地上,一付死不瞑目的样子。刘泽本以为可以有得一战,过过手瘾,却不料被潘凤等锦鹰卫抢了先。现在冲锋陷阵有关羽张飞管亥他们,刘泽很难再有机会一展身手了。他收起剑,有点扫兴地看了潘凤一眼。
潘凤会意,却不卑不亢地道:“我等身系主公安危,岂能让主公身陷险地,任何胆敢冒犯主公之人,杀无赦!”做为侍卫,潘凤的确是尽心尽责的,方才的处置也是极为恰当的,任何意图谋害主公的行为都要将它消灭在萌芽状态。刘泽也不好责怪,吩咐将左髭丈八枭其首,待会送到卢植帐前请功。
张角的逃亡引发了黄巾的大溃败,形势在顷刻之间便逆转了,本来还是势均力敌的混战情形变成了一边倒,所有的黄巾兵潮水一样地溃逃而去。宗员那边的压力大减,率乌桓骑兵在黄巾阵中横冲直撞,肆意砍杀起来。
冲杀之间,正好撞见了刘泽,宗员大喜道:“原来是刘公子呀,先前黄巾右翼大乱之时,我还与卢公揣测,想不到竟是公子所为,若非公子出奇兵扰敌右翼,今曰胜负难料,公子此战可是立下了头功!”
刘泽含笑道:“宗将军统率的骑兵所向披麾,是为广宗之战的第一功臣。”
宗员呵呵笑道:“不瞒公子说,我麾下的乌桓骑兵,皆是乌桓族最精壮的勇士,其战力可不是一般军队能比得了的。”
乌桓骑兵的勇悍,刘泽不是没有耳闻,只是雇佣外族士兵,有利有弊,而往往弊端却是大于好处的,虽然此时看不出来,但真正弊端显露之时,却会让朝庭后悔不迭。
刘泽与宗员寒暄了几句,道:“卢公何在?”
“卢公就在后面掠阵,我派人为公子带路。”
“不必了,在下自寻便是,黄巾大势已去,只剩下些残余就劳烦宗将军了。”
战场上每杀一个黄巾便是一份功劳,宗员自然是满心欢喜。
刘泽下令手下兵马撤出战斗,将追击黄巾残余清理战场等诸事交给官兵,径直去见卢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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