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闭关自锁,自然没有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蜀锦的生产完全陷入了低谷甚至是停滞,产出来的蜀锦无人问津,又不能当饭吃,百姓们自然不再造丝织锦了。
刘泽则全然不同,海上丝绸之路的开通,对丝绸尤其是高品质的蜀锦的需求成倍地增长,进入益州之前,刘泽都发愁货源,现在打下了益州,刘泽的目光当然要瞄准庞大的蜀锦市场了。刘泽重新恢复了汉时成都曾有的锦官设置,鼓励和扶持织锦业,以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收购蜀锦。
整个成都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在锦官署的门口排起了长龙,有怀抱蜀锦的,有拿小车推着蜀锦的,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刘泽微服出现在了成都的街头,陪同他的除了诸葛亮潘凤等人,还有黄权。刘泽是特意把黄权叫上的,黄权虽然迫于形势归降了,但从他的态度上,刘泽依然可以看到他内心中的抗拒,今日带他上街,就是为了消除他的心结。
果然刘泽的方法奏效了,黄权看到成都的百姓对刘泽的拥戴之情,深深地震撼了,刚刚在昨日,黄权还领到了被刘璋克扣了一年之久的俸禄,虽然黄权不一定在乎这dian钱,但对于那些下层的官吏而言,这等于就是救命钱。
黄权冲着刘泽深深地一拜,恭敬地道:“主公,请恕权先前之不恭,为一己之私,陷益州百姓于水火,今日权方知主公的大仁大义,解民之倒悬,救民于水火,权心服口服矣。”
刘泽微微一笑道:“天下遭苦受难的百姓,又何独益州?祈盼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乐业,惟我所求也,至于功名利禄,如过眼浮云,求之何益?”
黄权大为感动,再拜道:“主公真乃仁德之主,权愿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刘泽呵呵一笑,双手扶起黄权,道:“公衡亦是忠直之人,你我共勉吧。”
正欲回转之际,黄权瞧见排队的人群中有一妇人,心念一动,指给刘泽道:“主公,那妇人便是张任之妻,主公不是欲思收降张任,何不着落在此妇人身上?”
刘泽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张任之妻布衣荆钗,正怀抱两匹蜀锦排队等候,奇道:“张任家道,何至如此不堪?”
黄权道:“张任本就出身微寒,为人又过耿直清廉,家中止有老母妻小,单凭微薄的俸禄只能勉强地养家糊口。张任事母至孝,主公想劝降张任,只需在其母身上下dian功夫就行。”
刘泽微微一笑,道:“水到自然渠成,又何须勉强。”(未完待续。。)
第645章 踏出牢笼()
阴暗潮湿的一间地牢之内,昏暗的油灯忽明忽亮,分不清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张任孤身一人坐冰冷的地面上,目无表情,自从在德阳被俘,他已经是被碾转关押了好几个地方,每一次转狱都是在夜间,乘坐的也不是那种普通的槛车,而是车厢完全用厚木板钉死的闷罐车,现在张任都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
不过这似乎不太重要,早已报着必死决心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刘泽将要给他的折磨,就算是将牢底坐穿,张任也绝不会屈服。
当初一同被关在战俘营的还有数百名不愿意投降的川兵,其中大多是张任的亲兵部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战俘陆续地都离开了,因为靖军提出了一个近乎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不必投降,不必再加入军队,只需要在文书上捺个手印,承诺从此回家务农,不再参与敌对的军事势力,就可以离开监狱,还可以拿到回家的盘缠路费。
这样的条件无不让战俘们砰然心动,谁没有父母家人妻儿老小,不用再当兵,不用再打仗,可以回到亲人的身边,这种诱惑几乎无法让人拒绝。所以大多的战俘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按手印,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牢狱。
就算是对张任死忠的心腹看着同伴一个个地离去,也不禁是心痒难耐,战死沙场或许他们不曾皱一下眉头,但有机会回到亲人的身边,这种煎熬却让他们无法忍受,可张任一日不离开监牢,他们也无法张这个口。
张任对刘泽的这种小伎俩是嗤之以鼻,在文书上按手印。也就是一种变相的要他投降的手段,张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刘泽的手段的确很高,尤其是是对普通的士兵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任何人都有父母亲人,张任何尝不想念自己的老母妻小,他完全能理解这些士兵的归心似箭。
最终。诺大的牢房之内,只剩下了张任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生死事小,失节事大,既然他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必须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吱——”牢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名狱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张任。平淡地道:“张任,你可以出狱了!”
张任坐在那儿,动也没动,在他看来,这恐怕又是刘泽的花招伎俩,他冷冷地道:“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在降书上签字按手印的。”
狱吏道:“无须你再按手印了,上峰有令。所有被关押的战俘一律释放,不附加任何条件!怎么。你还赖着不想走?那就随你便,不过我特地通知你,打今日起,战俘营就不再提供任何伙食了。”狱吏似乎也懒得答理他,例行公事地交待完,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张任倒是疑惑了,刘泽会这么好心,无条件地将他释放?
狱吏呆板的面容倒是浮现起一丝笑意。“信不信由你。实话告诉你,靖王已经攻下了成都。刘璋举州而降,上面说了,仗打完了,这益州太平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战俘了,你们不愿意投降从军的,就回家为民吧,反正都是靖王治下的百姓了。”
张任如遭五雷轰顶,刘璋降了,益州没了,他仿佛一下子丢了主心骨,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半晌无言,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成都不可能丢的……”
狱吏冷笑一声,道:“亏你还是蜀郡人,都不知道这牢房就是成都的牢房,成都若没有被攻克,你怎么会出现在成都的牢房里?”
张任彻底地傻了,原来他竟然已经到了成都却懵然无知,当然这也怨不得张任,几次转狱都是黑夜,坐的又是密不透风的闷罐子车,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鬼才晓得已经是回到了成都。虽然他就早料想到这一刻会来临,只是没有想到来得竟然是如此之快,从他被俘起,也不过才过了十几日的光景,成都居然就已经沦陷了。
益州的刘璋政权灰飞烟灭,张任就如同丧失了精神支柱一般,整个人一瞬间就垮掉了,他为之效忠的对象,他为之坚持的目标没有了,张任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他的生命倾刻间暗淡了下去。
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狱吏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半掩着的牢门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走出牢门,阳光刺眼地照射过来,张任不得不用手来遮挡。成都的街巷依然还是一般的旧模样,但张任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物似人非,物似人非呐。
“张大哥,你终于出来了!”一个欣喜的声音在张任的背后响了起来。
张任回过头,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与他有兄弟之交的冷苞和邓贤,两人都换上了崭新的靖军铠甲,胸前银质青星的军衔徽章熠熠生辉,身后的披风一看就是最上等的蜀锦材质。
“恭喜二位贤弟,加官晋爵。”张任不动声色地道。
邓贤本就大大咧咧,根本就没听得张任的言外之意,嘿嘿一笑道:“大哥,说实话,投到靖王麾下,还真是不错,前两日一次性就补发了拖欠了一年多的粮饷,而且俸禄比以前要翻一倍的,大哥你的职位比我们高,将来肯定拿得更多……”
冷苞可是注意到了张任的脸色不善,暗暗地拉了一下邓贤的衣袖,陪着笑脸对张任道:“大哥,你莫要怪兄弟不讲义气,人穷志短呐,我二人家里可是有着一家老小等着养活。”
张任淡淡地道:“人各有志,我又如何能勉强你们。”
冷苞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大哥,其实……其实你也不必太执拗了,刘益州也已经降了,蜀中诸将皆降,就连黄权刘巴也心甘情愿地归顺了靖王,以大哥你的才干,在靖王麾下,一定能搏个好前程。”
张任目光一冷,道:“我说过,人各有志,你们如何我管不着,我做人有我自己的原则。告辞!”说罢,张任转身就走。
“大哥,我们送你吧。”冷苞追上一步。
张任停了一步,但却没有回头,冷冷地道:“二位将军留步吧,张某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敢劳二位将军相送?何况,回家的路,张某还是识得的!”说罢,张任径直而去,只留下冷苞邓贤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张任的家,座落在城西锦四胡同,与那些达官贵人的深宅豪门相比,张任的家就寒酸的多,只有三间草屋,院墙更是用竹篱扎成的,院子里的一切一目了然,几垄瓜菜,十余只柴鸡,一切都别来无恙。
长年征战在外,张任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手扶在柴门之上,一种心酸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母亲年迈多病,双眼几近失明,本该是他膝前尽孝的时候,可他却不能在家侍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张任选择了为国效忠,就不得不舍弃家庭,可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益州人都降了,唯独就剩下他张任一个,做着毫无意义的坚持。
两手空空,家徒四壁,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张任所得到的东西,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本应该让老母妻儿能够过上温饱优裕的生活,可是现实却是残酷无比,破蔽的草屋就连遮风挡雨都尚且困难。一瞬间,张任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未完待续。。)
第646章 张母知义()
“娘,饭快好了。今天我拿两匹绢换回了一斛米,今天可以吃米饭了。”陈氏声音很是轻快,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欣喜。张任已经是大半年没有发过俸禄了,张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常常是野菜果腹,婆婆的身子不好,陈氏却做不出好的饭菜来侍奉,常常暗自饮泣。今天锦官署收蜀锦,陈氏排了好长的队才卖掉了自己织的两匹绢,同时在米铺买了一斛米回来,要知道平日里那几十贯钱一斛的米陈氏连想都不敢想。
张任的两个孩子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早早就围在了锅台边,闻着诱人的米香,欢呼雀跃:“有米吃了!有米吃了!”
“两个小馋猫!快去,扶祖母出来吃饭!”陈氏笑骂道。两个孩子吱溜地就跑到了里屋,陈氏笑了笑,将锅里的米饭盛到碗里。
这个时候,她似乎感到背后似乎有个阴影,一回头,瞬间就呆住了,如见鬼魅,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德阳之战结束后,有消息传回成都,说张任和刘璝都战死在了德阳,那时候张家的天似乎塌了,全家终日以泪洗面,成都沦陷了,蜀中的大官小吏都投降了,陈氏也没有看到丈夫回还,直以为丈夫真的战死了。现如今张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后,如何不让她惊得是目瞪口呆。
“夫君,真的是你吗?”陈氏恍如梦中,满面泪流。
看到相孺以沫的妻子。张任的心隐隐地在作痛,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是我!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给你盛饭——”陈氏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想回身盛饭。这才想到刚才的碗已经连同米饭摔在了地上碎了,她急忙蹲下身,想捡起来。
张任紧紧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蹲下去,长年的辛苦劳作,陈氏的手极为的粗糙,掌心之中还生着老蛮。张任想起十年前自己结婚的时候。这双纤纤玉手是何等的白皙玉润,陈氏虽非名门贵媛。却也是小家碧玉,她父亲在成都也是一个中层官吏,算得上小康之家,可陈氏嫁给了自己。却似乎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上。张任心底中涌起无限的愧疚和酸楚,哽咽地道:“娘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外屋的动静似乎惊动了里屋的张母,她在两个孙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驻着拐杖走了出来,边走边道:“任儿回来了?任儿在哪儿?”
张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抢步扑到母亲身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道:“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张母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张任的脸庞,呵呵地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任抬起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猛然间发现了母亲的异样,双眼空洞泛白,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失声叫道:“娘,您的眼睛……”母亲的眼睛虽然不太好。但张任走的时候她还是可以看得见东西的
陈氏在身后饮泣不止:“娘听说你在战场上战死了,终日以泪洗面,日夜哭号,把眼睛哭瞎了。”
张任心中悲愤不已,泪水夺眶而出,用颤抖的嗓声道:“娘,孩儿对不起您,孩儿该死!孩儿不孝呐!”
张母露出慈详的笑容,欣慰地道:“我的傻孩子,你活着回来,对为娘来说,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陈氏已将饭菜盛好放在桌上,道:“娘,夫君,先吃饭吧,有话吃完饭再说。”
张任搀了母亲,到小桌边坐定,张母虽然眼盲,倒也似乎习惯了,一碗白米饭,一盘青菜,倒也吃得很是惬意,或许是许多日还都不曾吃到米饭的缘何,又或许是儿子归来的缘故,张母今天的胃口不错。
张任却是食不甘味,如此粗鄙的饭菜母亲妻子对是甘之若饴,他的心拨凉拨凉的。
“夫君这次回来,能小住几日还是马上要走?”陈氏低声地问道,前几次张任回家几乎是匆匆过客,连夜都未过就又走了。
张任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陈氏一脸茫然地看着张任,以前的张任,既是从事,要署理府衙的公事,又是领兵的将军,一天到晚忙得头晕眼花,这次他居然说不走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任简单地说了一下当前的状况,自己在战场上侥幸未死,失败被擒,但他拒绝投降,拒绝为刘泽效命,现在的自己已是平民百姓了,无官一身轻,以后就可以留在家里侍奉母亲了,种上几亩田,也不必再让家里的人忍饥挨饿了。
听到这里,张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娘,孩儿留在家里侍奉您老不好吗?”张任不解地道。
张母道:“任儿,张家在蜀中也曾是显赫一族,你祖父曾做过健为太守,你爹也曾举过孝廉,只是你爹去世的早,家道才为之中落。为娘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供你读书,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希望你可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重振家声吗?可你却想家回家种地,这么多年的书你算是白读了!”
从小张母对张任就很严厉,张家虽然家境贫寒,但张母在对张任的教育上从来就没有吝啬过,上的是成都最好的私塾,请的是蜀郡最好的老师,在张母的心中,一直期冀着儿子可以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张任一声苦笑,封候拜相,恐怕是任何一个士子心中都有的梦想,但对于张任而言,益州的沦陷,已经是抿灭了他所有的希望。“娘,您自幼教导孩儿做人当以信义为本,刘益州对我有知遇之恩,纵然是死,也不能背主另投。”
张母道:“任儿,为娘眼瞎了,但心没瞎。刘益州统领蜀中二十年,给蜀中百姓带来了什么?饿殍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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