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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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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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欲披挂下岭讨战。
  宋调道:“不可!将军贵体方痊,寇兵锐气正盛,攻之末见其利。末将意见,彼既使人诈降,以作内应,何不将计就计?”广大道:“如何将计就计?”宋调道:“下岭第八十二 折内,旁有小口,转入即系双球谷。今夜黄昏,末将随将军领兵入彼埋伏,叫人半夜于关上放火。敌人见内应发作,必引兵抢岭,待彼奔过谷口,末将即出拦截他的归路,将军引兵杀入彼塞,救二将军。关内齐将军守着,成将军引兵冲下夹攻,靡不胜矣!”广大大喜,齐修、成定称善不置。
  深夜,广大下令饱餐,同宋调带军士轻轻开关下岭,入双珠谷。片时,成定便令军士放火,自于关上瞭望。只见对面营中隐隐绎络兵将,望岭上来,看看渐到关前。成定喜道:“宋调好妙算也!”就关上发喊,开门杀出,但不见敌兵;急赶下来审视时,人马惧已退去。正要追赶,忽见军士发喊,乱石滚滚从背后打来。情知有变,连忙回头冲进关来,只见迎面利斧砍下道:“尔们这般奸计,如何瞒得过韩冠军!”将成定劈作两段。齐修慌挺枪迎敌,旁边又有将冲来双战。这边是心慌将官,那边是得胜锐士,齐修虽勇,奈挝伤未愈,如何敌得过?只得率众且战且走,欲回关下。不期坐骑前失摔倒,为众军拿祝这斧劈成定的系袁罴,双战齐修的系印业。
  再说黄广大望见关上火光冲天,使人窥探,见敌军已过,正欲出谷分杀,忽见车推柴草入来,将口塞住并放火,一片通红。广大、宋调奋勇数次冲击,皆为火气逼回;焰小烟多,兵将不能睁限。及至天亮出谷,外面却无故兵,再看关上旗旌,俱系“浮金”字号。二人情知中计,料想夺不回来,只得率众下岭,寻路归国。
  兵将腹内皆饥,正无计得食忽听有马嘶之声,急回头看,却系浮金追兵。大众着慌,不顾命的奔跑,广大也难镇压,只得亲自断后。看看追兵屯扎住下,心内稍定。先行的兵士忽又发喊,广大向前看时,觉得骑走艰难,却在菹泽之中。急令退出,仍未转步,闻得笑声自西边来,举头望去,只见对面冈上人马排着说道:“冠军算定,赶尔等到来,此系绝地,归降得生,恃强必死!众军将不降何待?”兵士闻言,纷纷投戈,拜倒污泥之中。广大喝叱不止。宋调见前无去路,后有强兵,亦弃枪下马投降。广大大怒,举锤击死宋调,引着亲随将士杀向前来。方上得冈,忽然地动山摇,轮起无数机木,将广大同将士俱击入机下坑中。可怜一员骁将,数百雄兵,无有脱者。须臾,坑内搭戈拖出,俱系颈折颅碎、腰断胁穿、无腕少脚的尸首。
  原来系军政司金墉遵令来此截擒广大。金墉审视地形,料广大前为污沮,后不能归,必夺西冈,便连夜伐木,通宵搭起扰堤鼍龙,上用浮土盖好。广大等不知,误入其中,机发乱击,尽行死于非命。金墉不费只矢,不伤半卒,骁将雄兵片时戮绝。
  当下军士要枭首级,金墉止道:“斗战系为国家争命,今彼已死,安忍复残其尸!尔等要为记功之证,只须收其兵器盔甲足矣。”兵士如命。金墉仍令取土掩埋,再同众军下冈,往关上进发。
  原来韩冠军与金墉算定,使副校印业、芮充、屈奇、凌卓随着三老兵上岭,作假诈降,激引黄广大出关,便伏于内。再使汤开同公孙发、严德、楼岑、袁罴、刘枋、郑任各带兵士,见火起上关;公孙发暗入双球谷,用草木塞住谷口烧烟;汤开等直上岭,徐作攻关之状;袁罴、刘枋、郑任暗伏于曲折角边垒石之内,待门开兵将杀下,便飞闯进,截断敌兵归路;汤开等如退下来,接应公孙发、严德、楼岑,挡住关上来兵;金墉于春岸泽拦截敌将;石砥列军岭角,见有败兵,从后声追,不必斗战。办毕,即到岭头记功。诸将得令而去,冠军乃令巢车军士仔细瞭望各方。天亮报到,已经得关,又报广大领军向南而去,复令年柔往助石砥,即拔营上岭。汤开等各于关前迎接。冠军登堂,袁罴呈盘蛇挝。众军解到齐修,冠军亲去其绑,齐修不肯,情愿就戮,乃令槛禁。查点受伤兵将,询问功劳。
  石砥、金墉到来参见,呈上兵器盛甲,禀明未枭首级。冠军视各将士,均无伤痕,问其所以。金墉乃言诱敌陷于扰堤鼍形情。
  冠军蹙眉道:“擒其渠帅,余者自服,安用多杀!”金墉道:“杀者皆不服之徒,其服而授戈者,俱在关外伺候。”冠军令尽放回,以张国恩宽大。金墉传令,降兵欢声如雷,共禀各家俱在云平岭下,调到此间,蒙恩宥释,仍须过关。金墉代请,冠军依允。令各给干粮,诸军欢舞而去。
  冠军将功劳注册,逐细启奏。再问众校道:“此去下岭三 十里,便是葫芦卡,谁先去取?”上校铁蛟、石础禀道:“末校并未建功,愿当先破取!”冠军道:“此处两傍深溪,夹着一道石堤,卡居于中,险恶难攻,犹在其次;内有摧山弩,能及八百步,一矢能杀数十人,兵不能近,炮不能去,火不能焚,水不能淹,须要小心,毋得造次。”铁蛟、石础道:“且到面前,察看形情,禀请钧示。”冠军令领五百飞盾兵前去。令金墉同薛如、范南、王法初、鲜于琼屯百结关,诸将皆在此休息。自领五百兵士,随后进发。
  岭内也是百个曲折,但路比前面少六里,外面自下至上三 十四里,里面自上至下二十八里,险隘大略相同。两旁却峰峦夹拱,不似东边之陡峭。
  却说铁、石二校到岭脚,又行十余里,见左右峻壁绵长,山脚各有深涧,夹着条石路。往前望时,果然高处巍巍两个石堆,前面一个小些,后面那个更大。石础道:“既有弩箭利害,不可前进,然申明当先争隘,岂能停止?”铁蛟寻思,道:“须待夜里束起草人,骑以驴骡,系以长绳,驱而前往,随后举火鼓噪,看是如何?”石础道:“我有量虚尺,量到石堆八 百步外,记定两边形势,不可错误过去。”二人计议安营,将驴骡内选几匹老的,用坚草护之,取草束如人形。守到晚时,喂饱驴骡,将草人捆扎背上,驱赶到记定之处,发起喊来,重重加鞭。驴骡饱餐力足,所负既轻,催促又紧,往前直奔。果然引得卡内百弩齐发,将草人驴骡射得东倾西倒。铁、石等犹发喊鸣鼓,乍进乍退,半夜时分,始将长绳牵回。果然矢长八尺,一矢穿贯五六草人。铁蛟、石础并军士见者,无不吐舌。回营歇宿。
  次日,冠军到,诸将迎上,逐细禀明。冠军道:“尔二人于军门要当先攻打,今若改更,军令何在?好歹要在汝等身上破这个卡!”二人面面相觑,回营商议。石础道:“要避此矢,须如此如此。”铁蛟点头。遂令军士取涧边大石子,离卡八百步,迭成壁垒。于下掘穴,率众开出地道,于上定线,将路认清。内用木架随弯就曲,渐渐挖进,取出沙土。四天始至卡脚,俱是大石筑物,不能掘动。铁蛟自持斧凿,打碎除去,进入卡底。穿过十余丈,又遇石壁,料是西畔,乃令搬空其中,随用坚木拄好;将右畔石壁撬开,再取干竹、芦苇、油硝等件,安排停妥,令军土齐出。石础将口门塞好,只留个小孔,将药线燃着,用鞴囊竹简鼓扇起来,立时石脚皆热,火气逼人,方收竹简,用泥堵孔,出穴回营。
  却说冠军扎寨,离卡五里,知掘地道,传往关上,令金墉等五将留三百兵把守,其余并令前来。子直同各将领兵到营,问:“卡可曾取得?”冠军道:“未也。”子直道:“可曾交战?”冠军令视弩箭所穿草人。子直注视,见五六草人胸背连黏;令军士取开,见失长八尺,金链银翎,目所未睹,回帐道:“守将有恃不战,弩如此凶,卡能破否?”冠军道:“如见烟起,即收功矣!”诸人半信。
  次日清晨,果见右畔烟冒冲霄。约有半个时辰,轰声巨响,山俱震动,两个石堆齐翻入涧,底下火光反发作起来。铁蛟、石础来营报功,冠军登簿,升为亲校。毁垒填路,拔塞齐进,到束腰镇、金燧塞,并无兵阻挡,安然而过。
  行有百余里,忽闻潺潺水声激响,即命安营。子直道:“此刻尚早,正好进龋”冠军道:“前面水响处,就是独锁渡,乃至险要之处。如过此渡,再得云平岭,便可至玉砂冈矣。今须稍为歇养,明日前去,相机取渡。”子直道:“不佞先探哨,看看如何?”冠军道:“独锁渡守将,乃黄广大之弟黄广厚,膂力绝伦,今知广多被擒,广大被杀,关阻已失,正是痛恨之际,各事自然准备,巡哨须要小心。可带亲校五员,副校十员,前营军士结阵而去。”子直依令,带领将士斜往下流。哨去三十余里,复转上来,望见独锁城卓立中流,渐行渐近,愈看得分明。将近渡口,忽然炮声大震,河里无数强军齐拥上岸,大叫:“纳命的速来!”原来这独锁渡阔有八里,乃水路最险之处。东西两岸俱有里余,不可测量的深水中间,却系高低大小的坚石,尖利无比。
  有巨石居中,名曰独锁,对心约径二里,下面四围系三丈宽阔,浚涧环绕其外。又有里余坚石,两边交牙抱着,真像二龙抢珠的形状,东西各有丈余曲弯的口子。巨石出水面五丈有余,边高中凹,生成女墙,原名锁子城。于上盖造房屋,广积粮料。
  先是下大夫山盈管理,近因浮金兵起,又拣选中大夫黄广厚镇守,山盈为副。广厚暗笑道:“百结关有哥哥广大、广多镇守,怕甚么浮金!”及来到渡城,闻得广多遭擒,即欲前往报仇。因受命之时,岛主、庶长谆谆诫谕不可轻动,所以勉强忍耐;后闻广大已死,百结关又失,气得暴怒如雷。及见葫芦卡被焚,内中将士无一得脱,料知敌兵将到,乃令束腰镇、金燧塞兵将俱回,再将东岸渡船尽数收藏。自带水兵五百名,埋伏渡口埠下,令山盈在城上,见敌兵到来,即竖竹竿。当时见暗号,闻得人声渐近,放炮超跃,奔杀前来。
  子直吃惊,几乎坠马,见那黄广厚,浑身上下俱系青色,手执三尖两刃青铜刀,策马流星般飞到。梁思、布惠、萧瑶、蔡淡、查述、闵延、谭青齐出裹祝广厚初见六七个童子,哪里在他眼里,及接战时,枪如怒蟒,刀如健翮,锤似飞星,棒如密雨,暗暗吃惊,虚扫一切,出得圈子就走。见铁蛟、石础在前赶杀水兵,后面诸将又追上来,乃按住两刃刀,拈弓搭箭,再于怀中取出飞锤,审得真切,回身接连三锤,将谭青、萧瑶、常满俱击下地。又将马紧催,追着铁蛟发箭,射落水中。石础大怒,举斧便砍,梁思等都到。广厚挥刀,四面迎敌,坐骑遭布惠金朔刺伤,便翻腾地上,横着两刃刀,扫断闵延、蔡淡等数骑马脚,俱跌下来。广厚得空,往渡边走,众将齐齐追到,乃跃入河水,哪想到水下伸出十数只手,托着广厚的靴,凭空过去。诸将睁着眼看,子直率众俱到,见广厚到口边,登石大笑。河底军士纷纷爬起,未曾伤损半个,连铁蛟的尸首俱倒拖起涯。众将倍加恼怒,恨不能生翼,飞往夺回。又见转出船来,广厚跳上,众军踏水,没不至颈,片刻转上石城去了。
  诸将回营,禀知战斗折将、敌兵情形,冠军见失却铁蛟,伤了谭青、萧瑶、常满,懑懑不悦。次日令石础领三百军士迎战,梁思、布惠领三百军士接应,蔡淡、查述领五百军士诱杀敌兵,自己单骑掠阵。
  话说石础引兵前进,广厚已在岸上。石础也无好气,举斧狠劈,广厚舞刀相迎。斗到五合,石础遮架不住,回骑败走。广厚紧紧追来,梁思、布惠赶上截住,石础回头又战。三人且战且退,蔡淡、查述领兵随后掩杀。看那形状俱系裹头赤脚,单衣连裤,扎腕缚颈,用的都系短枪长刀;冲入阵中,则背背相倚,刺砍轻便,跳跃如飞。浮金兵士平常虽可以一当十,而今转旋进退,反觉迟钝。查述将戟两摆,尽行退开。这里敌军四散赶杀,查述见已入阵中,将就两招,兵士回身再战。蔡淡引强弩冲来,矢如雨点,并不能伤损敌军;蔡淡乃令长戈向前,卷地钩脚,拖倒数个,方肯退走。
  广厚见后军不进,料为敌所截,始带马杀回,正遇冠军,举刀砍下。冠军挥挝相迎,战过五合,广厚抵挡不住,暗暗惊道:“浮金哪有此人?斩将夺关不足奇也!”便拖刀败下。闻冠军紧赶至近,摸取金锤,回身奋击。冠军见广厚刀法未乱而走,定有暗算,果然金锤飞到,用手接个正着,二锤又到,即以接着之锤击去,两锤方落于地。三锤已到胸前,冠军接着,向前击回。广厚侧身闪开,从耳边刮过,打去半边耳朵,鲜血淋漓,怒从心起;转骑再战,终不能当,慌架住挝问道:“来将何名?”冠军答道:“浮金国前将军冠军侯韩!”广厚听得,咬碎齿牙,也不回话,抽回大刀再砍。又有十余合,始终力敌不住,加鞭奔走。冠军赶到河岸,见广厚已策骑入水,慌用金丸击去,正中项脖,人骑俱没。冠军正向西边观看,忽见广厚安然出水,由乱石隙内登舟,转上独锁城。
  冠军惊异回营。石础等擒获裹头军十三名,冠军问其刀矢不能伤之故,裹头军道:“所穿皆金母岩上莓衣织就,五金不损,入水不濡。”冠军命将衣裳脱下,俱放回去。
  子直道:“长河数千里,舍此岂无渡所?”冠军道:“仍有水蛇、蜓蚰二处,然离正路远,近便莫若独锁,我今舍而他渡,后来者将若之何?留此是酿心腹之患也!必须取得,方可前进。”令郭坚、庞盈分上下流寻觅船只。石础禀道:“不须寻觅,末将昨哨下流,见有货船二十余只,系本国的,因闻用兵,停泊不敢前进,如欲使用,正好招来。”冠军道:“可令尽搬空货物,船偿其价,商免其征。”石础得令而去。冠军问:“谁人熟悉水性?”归源禀道:“末将略知。”冠军令领三百燕子军前往观其举动。归源得令,领军分上五船摇去。未及到口,诸军齐声发喊,水皆自底涌上,须臾巳系半舱,军士恐沉,俱跳上石。归源不愤,提刀没入,挽上首级出水回来,放船过去,将诸军渡归,禀道:“河底惧系独锁水军,持着斧凿,独力难敌众手,须另设法,方能往探。”冠军令取大木,截成丈长,接连作筏,首尾相衔,中间钉成转轴,既利曲行,斧凿又难骤破。上安梁柱,盖以皮笆,下置掠刀,连于橹柄,橹摇则刀掠,贼在筏底,无能为也。军中依制趱造成就。冠军带甲士同上,摇放过河进到独锁城下。忽闻梆响,并不见人,突然无数捣竿、碓杵、辘轳、链锤击下。
  抽回速逾轮转,竿上俱系狼牙蒺藜尖钉,靠外边远者锤击,中间竿捣,近者杵砸。冠军见形势凶猛,乃令鸣金。笆下兵士转橹齐回,虽不曾着伤,击得笆碎排散,柱裂梁折,纷纷淌出口来。子直惊道:“果然利害!”冠军大怒,令将余排排整齐,寻可渡之处,过河夹攻。令诸军俱回大营,亲带五百名燕子军,率连城、尹襄、戈横、刁利、东方旭、方晨、司徒盛、于后等上筏,往下流放去。
  广厚在城上看得亲切,想道:“夹攻虽不足惧,若于他所得渡,皆吾之咎。”便令山盈守渡,自带五百名水军上船,于西岸放往下流,随着木筏伺察,欲渡即便逆去。尾下五十余里,天色已黑,见筏泊于东岸,张灯奏乐,亦令停于石边。使兵潜入水底石隙中,分头窥探,乘便刺杀。
  冠军正饮得兴浓,令尹襄前来附耳,复大笑痛饮。戈横辞酒力不胜,尹襄亦辞,冠军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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