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七老师？”那月脂对在这里见到他有些微的惊讶。
这个男人有“腾七”之外的身份和面孔，不过，她生活的前世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就算只教了没几堂课，她依然恭敬地喊了“老师”。而后目光在他眼睑下方凝了一瞬。她还记得那堂体育课，他划破了条口子，不知现在这张面具是修补的，还是换了新的。
“真巧。”腾蛇捡起苹果，放到她的纸袋里，“好久不见。”
“是很巧。老师住在附近？”那月脂随意地在他身后的车子里扫了一眼，里面放着许多肉类的罐头和熟食。
腾蛇想了下，觉得自已的那套公寓离这里二十分钟路。也不算远。所以毫不心虚地点头：“是在附近。”
对腾七身上的那股子军人特有的气息，那月脂是亲近的。但就人而言，她自觉得并不熟悉。甚至连他的真面目及真名都不知道。于是，讲了这两句，就打算告辞离开。她朝着桃夭的购物车指了指：“腾七老师，我回家做饭，先走了。”
“回家自已做饭？”腾蛇挑了挑眉。
现在女人会做饭的很少，那月脂就算还没有结婚，没有丈夫们侍候。可家里还有家政型人造人，不是吗？她竟然会自已做饭。这很让他意外。
“是的，我喜欢做饭。”那月脂把苹果袋子往车里一放，“后会有期。”
她朝他点了点头，带着桃夭去收银处结帐。
“那边那个人长得好像那上将的女儿。那月脂小姐啊。”（⊙o⊙）有人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话音刚落，就收到无数鄙视眼神。
“那就是月脂小姐啊，这张脸全帝国都没重复的。”
“一定是她啊，看到她穿的校服了吗？梵森高级学院。”
被鄙视了的那个男人左右环顾，才发现不知何时，水果区这边聚拢了不少的“家庭夫男”，刚才还装模作样地作出挑拣的样子，现在都抬起了头，在背后指指点点
。惊喜加惊艳。
“没想到，月脂小姐竟然会亲自来超市买食材。听见没有，刚才她亲口说的。她喜欢做饭呢。童二少真是幸福死了，能吃到月脂小姐亲手做的饭呢。”
“是啊，现在做饭的女人都绝种了。”众人赞同。女人们来超市，都是奔着二楼的服装和三楼的化妆品去的，逗留在一楼的也都是在零食区域。至于食材区，清一色的男人啊。
腾蛇扫了一眼自已车里的熟食与罐头。以前不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糟心呢？记得她刚才拿了虾啊鸡啊小排啊。不知打算怎么做……那个童少谦果然很幸福。
又有人道：“月脂小姐真漂亮啊，真人比网上还漂亮许多，让我小心肝到现在还‘卟嗵嗵’直跳。”~（^_^）~
“太漂亮了，特别是她挑捡苹果时那专注的眼神，真是太迷人了。我真想化身成她指下的苹果，被她那样看着，我的心都会融化啊。”
这位仁兄的话，简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连腾蛇都觉得很有道理，脑海中幻想着自已“玉体横陈”，她用小手在自已身上抚摸……咳，这个太淫荡了。腾蛇以已度人，觉得这些个男人脑子里一定也都在想着不健康的事情，面孔不由得黑了下来，煞气透体而出。
夫男们都觉得冷气袭体，才发觉腾蛇这个制冷源头。
唉呀，这个很凶的男人好像是月脂小姐的老师。真是太失礼了，他们刚才的议论，被这个老师听见了呢。
那月脂已付完全，和桃夭离开了超市。这些夫男们没了看头，便朝着腾蛇尴尬地笑了笑，马上就散开了。
腾蛇成功驱散了众人，从边上拿了个纸袋，把那月脂刚才碰过的苹果一个个都挑了出来，放进去。装了满满一袋后，又拉着车顺着她走过的方向原路返回，把她拿过的食材各拿了一套。
一个多小时后，矿洞石室里，当莫利从长方型的大食品箱里发现小排等生食材时，脸色就像便秘一样：“腾蛇，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打算自已做饭。”
腾蛇很聪明，学什么都比别人更快更好，但是有一处死穴，那就是厨艺。
看他做饭，那就是一场自然灾难片。火烧，水淹，最后装上盘的，不是焦碳，就是分不清形状的糊糊。莫利自认为自已吃东西也没什么讲究，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卖相再难看，也可以闭着眼睛吞下去。不过，后果……他整整两天，舌头都没有一点知觉。那不是食物，其危害简直堪比毒药了啊，有木有？
所以，如果今天老大真的心血来潮，打算秀一把厨艺，他一定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明白生吃食物更加原汁原味，而且营养不容易流失。哎玛，是的，他宁愿吃生肉，也不要吃腾蛇做的饭菜啊~~
腾蛇知道莫利的表情是为什么，说实话，他从来不吃自已做的东西。不过，对方一脸嫌弃的脸色，还是很让他不爽。那次，他都说要扔掉了，是莫利自已说什么“浪费食物是可耻的”，硬是截了下来。吃过之后成了那个模样，是他自找的好不好？
“我不烧，放起来，行不行？”腾蛇把小排啊虾啊等等挑了出来，抱着去冷藏室。
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买回来
。他不会做饭，莫利也不会，自从小队里另几人相继变成那样后，这两个“煮负”就都是靠着熟食和罐头维持的。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买了相同的食材，就能幻想那个少女也会为自已洗手作羹汤吧。
把东西一件件地放进冷藏室的搁架上，才出来，就听到那个女人尖利的叫声。这次不同以往被小七他们折腾惨了时的声音，显得十分歇斯底里。他有些后悔，让她多留了十天性命。早知道这么吵吵，那天就该直接在囚车里弄死她。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叫李果的男孩子死得太惨，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得过于轻松。又时常听莫利说小七他们到死也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实在不值。头脑一发热，就把人带了回来。
带着几分杀气走去那间石室，看到那个女人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尖叫，莫利竟也在里面，正抱着一只半兽，低垂着头，全身都笼罩着哀伤的情绪。
“总是有这一天的。”明白发生了何事的腾蛇，心里不免一痛。那条一动不动的火红色狐尾，是属于柠心的。走进去，一掌将莱尔丽莎拍晕，而后从莫利怀里把尸体抱出来，走出笼外。“柠心的灵魂早已不在，现在身体也解脱了。”
柠心解脱了，而他和莫利呢？什么时候能解脱？
矿道的另一头，连着一片小山谷，有树有草，还有十座坟堆。旧的，坟堆上已开满了野花，新的，像是才刚刚堆上去。新坟的旁边，还有九个长条型的坑。“腾蛇”特别行动小队成员共二十人，已死十人，今天的柠心是第十一人。剩下的，除了约翰外，还有八人。
把柠心放在其中一个坑道里，把他半磕的眼帘合上。而后，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往上面放。
这个地方就是柠心发现的，而后，他们小队所有的人都同意把这里当成埋骨之地。做了决定的当天，他们就一起在这里挖坑……自已为自已挖埋尸坑。那天，他们所有人都喝醉了，又哭又笑，而后躺在各自的坑里睡了一夜。
五年后，利牙第一个用到了自已挖的坑，大家一起磊的石块；
又一年后，三儿和沈湘躺了进去，一个年头，一个在年尾；
第七年，石头、柱儿、无忧；
第八年，克桑、屠龙、白云；
第九年，阿南……柠心。
今年是第九年，除了莫利和自已，另外六个人也快了。按照以前总结出的经验，以现在兽化的状态，死神的镰刀已悬在他们的头顶，随时都可能挥下。
半兽人寿命不超过十年是铁律，无一能例外。
莫利一直没有出来送行，可能受不了这种场景。放下最后一块石头，腾蛇在每一座的坟堆前都驻足了一下。
没有墓碑，不留下名字。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孤儿，无家无室，无牵无挂。生时，只有彼此牵挂，死了，就如海上的泡沫，破了，就没了。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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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九第十天（）
【果子，今天，爸爸把妈妈送走了。7；7；n；t；.；C；o；m；千；千；小；说；网；
她会在第六区的翔云镇落户，华叔他们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快餐店，爸爸也已在中介挂牌，卖的钱会汇给妈妈他们。有了这笔钱，再加上之前你的同学们给的那张晶卡，就足够华叔他们再开一家店铺，并且安顿好住处了。
果子，爸爸收下你同学们的晶卡，你会不会怪我？我知道这不合适，但是妈妈他们需要这笔钱。
今天，是那个女人被劫走的第八天，腾蛇先生答应过，十天取她性命，爸爸等着。果子，你也等一等前往天堂的脚步，看着那个残害你的凶手如何坠入地狱……
爸爸很想你，很想你。不知，我死后，能不能见到你……我想，是不能了的。
我的果子这么善良，一定是要去天堂的。爸爸手上，却会沾染上那个凶手的血，所以，应该是下地狱的吧。不过，这样也好，到地狱里，我也不会放过她。
果子，这件案子现在归童家二少主持，就是那个破了芙蓉少女绑架案的那个童少谦，噢，你一定知道他的，他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的未婚夫。童警探昨天传唤我去警署作了笔询，问了关于我当初在十个知名网站上寻找腾蛇先生的事情。我交待了那个胖蚤冒名顶替腾蛇先生欺骗我的前后，包括在法院五楼与他见面。不过，我告诉他。我发现受骗后，就下楼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
童警探是个很敏锐的人。虽然一时被我这八分真，两分假的话给骗过去了，不过，我相信，真像迟早都会水露石出的。而且，就在最近，我有这个直觉。
果子。讲了这么多，会不会嫌弃爸爸啰嗦？好了。不多讲了。其实，我只想说，我爱你，果子。很爱很爱。】
李树在最后划上句号。＇千千小说＇看了一遍后，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舌将那张薄薄的纸吞噬，烧成灰烬。
之后，开始把李果用过的书一摞摞地搬到前院，洒上油，点火。为了烧得更充份，他还不时地用个铁钳子耙一下。
这是果子还没认字时，看的图画书；这是果子四岁时看的童话；这是果子学写字的描红本；这是果子一年级时的教科书……
曾经占了李果半个房间的书
。烧了许久许久。
大火引起的浓烟，引起了邻居们的恐慌，纷纷过来拍门。高叫着：“果子爸爸，出什么事了，着火了吗？”
邻居们不是故意要戳他心窝子，不过叫了十几年，一不注意，这个称呼就会溜出口来。
李树的眼睛幽暗。就是这大火也照不亮。他又站了会，在院外的人打算破门而入时。才去开了门。
“没事，我只是烧一些书给果子……他最爱看书了。”李树的脸被火烫得通红，似乎还对着他们笑了笑。
有两个邻居还不放心地伸头朝里看了看，确定是在烧书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节哀。果子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一定不希望你们因他而颓废。”
“我不会有事。”至少，在看到凶手得到应有的下场前，他不会有事。
李树的直觉很准，第二天，童少谦带着两名警员又来了，这次，他拿着逮捕令来的。
“李树先生，现在有证据表明，你是莱尔丽莎被劫案件的幕后指使者，现在，经帝国第六警署署长批准，予以逮捕。”
“幕后指使者？不敢当。”他可指使不动腾蛇。
院子里还残留着纸张烧过后的烣灰，男人显然一夜没睡，眼里有血丝，眼底有青於，却是衣着整洁，面容干净。童少谦觉得，他对于今天的事早有预料，并有所准备。
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心思十分缜密，看他前几次与警方的交锋就能看出他心机深沉。但这次，他真的无从狡辩，胖蚤死前有开启手镯的录像功能，虽然后来被人毁坏，却在技术员们的努力下，修复了其中的一小部份。修复的画面里，除了一个蓄须的男人外，还有一个人就是李树。所以，当时，五楼卫生间里，同时有三个人在场。
被害者胖蚤、凶手胡须男子，而那个蓄须的男子，也是童少谦与荆白城两人之前确定的莱尔丽莎的劫持者。所以，李树在里面的角色也就清晰了。
面对这样的铁证，和警察们软硬兼施的审讯，李树始终保持着沉默。
莱尔丽莎这十天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苦苦煎熬，但就算如此，她依然很想活下去。这里的火把永远燃烧着，让她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而且，她自已也是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更加无法计算时间。只能战战兢兢地珍惜着每一次的呼吸。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把她带来的那个叫腾蛇的男人，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块死肉。另一个叫莫利的男人，虽然对她和颜悦色，却只喜欢看那些半兽人糟蹋她。自已怎么引诱，他都只是那样一张笑脸，然后说着“原来，我小看你了啊，失敬失敬”，而后又把那些半兽扔进笼子里来。几次之后，她再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来，好姑娘，我们吃饭。”莫利拿着餐盘走进笼子，盘腿坐下后，把她一把抱在腿上，一臂环着她，另一只手喂她吃东西。
脆鲜的椒盐里脊，金黄的土豆泥虾球，芙蓉蛋卷……
这是自被劫来之后，从未有过的丰盛
。而且还不是熟食和罐头，是真正的热炒。明明很美味，莱尔丽莎吃着吃着，眼泪却“泼梭梭”地不住往下流。
“虽然，这是我特意拜托腾蛇去城里的大酒楼为你买的，不过，也不要感激得哭嘛。看看这小脸，又不美了。”莫利状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
莱尔丽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今、今天，是、是不、是第十、十天了？”
“啊，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呢？看看，知道真相了之后，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这果然是“断头饭”啊。
她莱尔丽莎，生在肯利家族。虽然不算顶级，却也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今天就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内。不，她不要死，她要活。
扑在莫利的身上，捧着他的头不住地亲着他油汪汪的脸，不住地叫着：“我娶你做正夫，莫利，只要你放我走，我一定娶你做正夫。求你，放我走吧，我说话算话。”
“正夫啊，真的很吸引我呢。没想到，我莫利也有被豪门小姐求婚的时候。”莫利笑着把额头上看不出颜色的布条拉开，露出双蛇图纹。“我是半兽呢，这样也要娶我做正夫吗？”
莱尔丽莎愣了一下，不过，此时不要说是半兽，就是真的野兽，只要能救命，她也会毫不迟疑地同意。
“我愿意，我愿意，我不介意的，真的。”莱尔丽莎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先逃出去，回到了肯利家，这两个男人就死定了。
“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兽化了，会和小七他们一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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