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今天阿姨带了朋友来看你哦。”淑媛蹲下身摸了摸姗姗的头。
“叔叔好,阿姨好……”姗姗有礼貌的对高彦博和淑雅打招呼,然而下一刻,原本欢喜的笑容却被恐慌取代,像是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一时无措,明明刚刚还好好,她怎么突然就哭了?淑媛和护士轻声细语的哄着姗姗,淑雅和高彦博不禁互相看看,他们应该没做什么吧,当然也不至于面目可憎啦。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口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他满脸不悦和烦躁,张口就会骂人似得,“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淑雅听到有人进来,下意识的回头,没有漏掉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再次疑惑。
姗姗的爸爸陈广裂嘴笑了笑,对着高彦斌点点头,转向女儿柔声细气的说,“姗姗,怎么了,怎么哭了?阿姨你认识的,怎么会哭呢?”蹲下身摸摸女儿的额头,“没事啊,没有发烧啊,姗姗你怎么了?”
很快姗姗停止了哭泣,淑媛和护士在病房帮忙收拾出院的东西,而淑雅和高彦博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偏着头蹙着眉毛,淑雅一直注视着姗姗和他爸爸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陈广一触碰姗姗,姗姗总是要先微微颤抖一下,不像其他孩子对父母的依赖,姗姗似乎没有做出任何一点亲密的动作,比如抱着陈广的脖子啦,拉着他的手啦,反倒是用眼睛小心的看着爸爸的脸,好像随时做好了求饶的准备。
“你在看什么?”高彦博将买来的绿茶饮料送到她面前,好奇的问,“还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姗姗有什么不对吗?”
“谢谢!”接过饮料,淑雅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姗姗和他爸爸的相处很不自然。”
“不自然?”高彦博也调转目光望向病房里的父女,姗姗大哭的一幕,以及陈广进来的前后表现,都已经让他生疑了,现在让淑雅这么一说,看来真的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
这起虐儿案并不是淑媛之前说的那么简单!
“姗姗很怕她爸爸。”淑雅一边观察一边喃喃自语,“她想拿桌上的水果,结果她爸爸脸一沉,她就吓的抖个不停,连眼神都不敢接触,捉着护士的衣服不撒手,就算爸爸再严厉,小孩子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虐打孩子我想多少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夫妻一方不可能全不知情的……”
“说的很对。”投去略带赞许的目光,高彦博说,“你的观察力不错。”
收到表扬,淑雅借着别起耳边发丝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什么……”
从来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多言的,自己今天真是话多啊,握着绿茶饮料,淑雅笑笑,淡定点啦,其实高彦博……应该不算是陌生人,他是姐姐的上司兼朋友嘛,说了就说了吧。
***
莫淑媛递上去的检控报告,高彦博迟迟没有签下来,按捺不住心焦,她走进了高彦博的办公室。
“淑媛你来的正好。”高彦博正在看上次她从姗姗幼稚园里带回来的证物,“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
“我看了你提供的起诉陈姗姗妈妈郭艳萍的报告,只是我还不能签字,这其中有问题,你坐下。”
淑媛坚持,“她妈妈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对吗?”
“这块烟头烫穿的地方有一点红色的印迹。”高彦博指着白色毛衣上痕迹让淑媛看,“我让小刚验过了,这块红色的痕迹是红药水。”
“红药水?!不是她妈妈用的笔漏墨?”淑媛意外。
摇摇头将证物放到一边,高彦博说,“我说过了,案情要跟着物证走,你都没验过就妄下结论。淑媛啊,这件案子你还有疑点没发现,所以你的报告我不能签。”
淑媛抿抿唇,她急于找到凶手,一心想把姗姗解救出来,却忘记了身为法证最应该有的工作态度,这次确实是她的失误。
察觉到淑媛的惭愧,高彦博严肃的说,“我怀疑,真正虐待姗姗的不是她妈妈郭艳萍,而是她的爸爸陈广。姗姗出院那天突然大哭,本来陈广是不耐烦的,但是进门一看到我他就改变了态度,而且我还发现他手上有一个新近造成的伤口,如果他在伤口上涂上红药水,然后拿着烟头这么烫下去,那么姗姗的衣服上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淑媛想了想,又看了看白毛衣上被烟头烫穿的那个洞,她点头,“我现在就去通知重案组的同事,再去陈广家采证。”
经过再一次调查,结果证明了高彦博和莫淑雅的推论,姗姗的父亲在众多有力证据下说出了实情,他才是虐打姗姗的罪魁祸首。
因为多年前郭艳萍出轨,他一直认为姗姗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法证部在检验陈广虐打女儿的皮带上采到了陈广和陈姗姗的皮屑,经验证他们的确是亲生父女关系。
得知真相倍受打击的陈广已经在亲身女儿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无论他怎么抱着姗姗痛哭道歉,姗姗也只会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淑媛被眼前这一幕刺痛,流着泪转身奔向顶楼,高彦博发现不对劲连忙跟了上去。
“淑媛你没事吧?”高彦博递上面巾纸,“我一直觉得你面对这件案子很不理性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小时候有一个妹妹,那时候家里环境不好,实在照顾不了她,于是爸妈就把妹妹送给远房的亲戚抚养,结果亲戚拿她当出气筒,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妹妹已经不行了,浑身都是毒打过的伤痕,到死都没人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淑媛……”高彦博没想到一向刚强干练的淑媛心中藏着这样的往事。
“生了孩子就该对他负责,拿不起责任就不要随便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啊!”
“好了淑媛,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帮到了姗姗,她以后会没事的。”高彦博说。
“嗯,我知道。”淑媛擦擦眼泪,“我从来没对人说起过这件事,今天讲出来心里真的畅快多了。”
高彦博笑,“不管作为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同事,以后有事都可以对我说。”他看着淑媛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疼你堂妹了,看起来你把对你妹妹的爱都转嫁到淑雅身上了对不对?”
爽朗一笑,淑媛回答,“算是吧,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人会后悔愧疚都是因为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人和物,淑雅是我唯一的妹妹了,我不疼她疼谁啊!”
“这次案子你妹妹也有出力呢。”高彦博把医院里淑雅说的话告诉了淑媛,“她观察力不错,而且分析能力也很强。”
自豪的听着高彦博的称赞,淑媛突然惊叫起来,“我知道了!哎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怎么了……”高彦博感到莫名其妙。
“叫我妹妹来法证啊,技术员还没招够呢,我怎么忘了啊!”淑媛哪里还有半点忧伤,欢喜的丢下高彦博就下楼找资料去了。
“喂……淑媛,淑媛你等等。”这女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
高彦博额角抽疼,他颓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莫淑雅明明是法医好不好,来法证干什么啊?这里没死人让她解剖。
8第008章
抱着纸箱,看着里面新发的文具和上面刺眼的证件,莫淑雅觉得她真的是冲动害死人的最好代言者啊。
“哇!小雅你到了。”淑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门口一脸纠结的小美女,她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进来吧,站在那里干什么?”
“姐姐……我……这个……”淑雅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淑媛拉了进去。
停下手头工作,大家都被门口的小小骚动吸引了视线,淑媛拍拍手对站在那里的高彦博说,“现在就请高Sir给诸位介绍新同事。”
在一片欢迎中,淑雅笑的嘴角都有些僵了,热情的林汀汀带着她来到一处收拾干净的办公桌前,“我们现在是同事了,很高兴认识你啊,这里就是你的办公桌,我以后就叫你淑雅,你叫我汀汀就可以了。”
“谢谢你汀汀。”淑雅放下抱着的纸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她恍然觉得这几天根本就是那场硫酸惊梦的延续!越演越古怪了,最后竟然连她都成了故事的主角。
姐姐说法证部还再招人,初级技术员,她完全可以试一试,法证和法医不同嘛,可他们都是为了破案服务,联系也有那么一些,工作内容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会陌生。
淑雅被淑媛说的心动了,她想到法证好的一点是不用动刀,那么暂时避免了一些尴尬。但再一想,严厉如高彦博,会不会让她通过呢?反复思索过后,她觉得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就来法证面试。
她现在都能清晰的记得面试当天高彦博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定的平平的,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问的问题很是刁钻,囊括了很多个学科,她从来不知道要成为一个法证初级技术员这么难?还是说,高彦博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过?
没抱任何希望的回家,继续吃吃睡睡找工作的悠闲日子,莫淑雅却在前天收到了录取信。爷爷拿着录取信高兴了半天,又是打电话给淑媛姐,又是叫厨房加菜。
她记得她只是被录用了,不是从监狱刑满释放吧,爷爷您能不能别那么兴奋。
“淑雅,你进来一下。”高彦博没忘记他的新下属。
推了推神游天外的妹妹,淑媛应了一声,“她马上来。”
“嗯……”淑雅回过神,“怎么了?”
“快点进去,高Sir叫你呢。”淑媛说。
挂好工作证,起身将小西装拉平整,莫淑雅走进高彦博的办公室,“高Sir你找我?”
“对,我找你。”扬手示意她坐下,高彦博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我再次欢迎你来法证部。”
“谢谢!”
“我承认你有很不错的法医基础,但是我不管你曾经有怎样优秀的经历,也不管你在大陆的工作表现,在法证部……你都只能是一个一切空白的实习初级技术员。”
高彦博严厉的训示穿过莫淑雅的耳朵直达脑海,这种公私分明的上司,应该也不错。
露出了然的笑意,淑雅说,“我明白高Sir。你放心,我以前是从事法医工作,即便现在从事法证我也绝对没有半点儿戏的意思,更加不会在法证部哗众取宠赚取特权。”
和聪明人说话完全不用多费唇舌,高彦博满意的点头,淑雅这才出去做事,透过玻璃看到她一样样将文具摆放整齐的动作是那么的有条不紊,他不禁想到淑雅面试那天,回答问题也是这样,不会的果断跳过,通晓的回答的很到位,这证明在她为人绝不拖泥带水,面对熟悉的领域力争达到最好。
或许他可以小小期待一下,这位法医转法证的矛盾女子,能在他手下成为人才。思绪被手边的电话铃声打断,接到案件的高彦博迅速组织所有法证部的人员出动。
茫然拿着水杯站在茶水间门口,一望就到头的办公室里为什么没人了?难道她去冲茶的几分钟里,法证部的同僚全都神隐了?
“姐姐,怎么回事啊?你们都出动了?”淑雅打通淑媛的电话。
“紧急案件,高Sir要求全体出动。”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来。”淑雅放下杯子拿起包。
电话里传来高彦博的声音,“今天你在部里待命吧,现场人手够了,这次是下水道搜证,你来了也是增援,在办公室一样的。”
“可是……”淑雅还没说完,电话里的声音又变回了淑媛。
“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没事做就去复印间把资料打一打,嗯……不说了要做事了。”
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无语望天,莫淑雅现在也只能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摸索到复印室的所在,看到复印了一半的文件,淑雅可以看出大家走的很急啊。卷起袖子开始忙碌,淑雅将文件复印装订好,发放到每个人的桌子上。各部门来电也一一记录在案,翻看淑媛给她的初级技术员资料,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停下。
靠在椅背上喝茶,淑雅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身体一放松,处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她竟然有点困了。
咔哒……咔哒……这是打火机的声音啊!淑雅起身看了看,办公室没人啊,而且这里都是禁烟的,怎么会有人用打火机。
循声去找,淑雅吸吸鼻子,她惊讶,有东西烧着了!看到浓烟冒出,她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复印间隔壁的资料室从门缝里跃起火光,资料室全是纸张一点就着,再这么烧下去怎么得了!
“着火了!着火了!”下意识的喊出声,淑雅大叫着火了。
“小雅!”淑媛迥然的将爬在桌子上睡着的某只揪起来,“莫淑雅你醒醒!”
“着火了!姐姐,资料室着火了!”淑雅从椅子上窜起来,没命的向资料室跑去。
没有烟雾,没有火光,资料室很安全,到处一片祥和,愣在当场的莫淑雅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她又是在做梦!
追着淑雅出来的不止淑媛,还有法证部的其他同事,他们刚从外面搜证回来就听到有人喊着火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睡着的淑雅说梦话。现在更离谱,她不但说梦话,甚至还疯狂的跑了出来。
“呵呵……你们辛苦了,我去泡茶!”淑雅转身对大家一笑,找了个借口赶紧溜。
迅速撤离尴尬现场,淑雅躲在茶水间反省,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睡着了不说竟然说梦话说的全法证部都知道!上班第一天啊,她不要活了。
“你没事吧?”淑媛跟进来,看到淑雅额头上的汗,她估计妹妹做恶梦了。
拿过淑媛手里的手绢,淑雅笑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刚才做的梦一定很可怕吧。”汀汀也冒出头,担忧的对淑雅说,“我来倒茶吧,你出去休息。”
“那怎么好意思,我今天最闲了,你们才去了现场。”淑雅坚持自己来,“赶紧去忙吧,我没事的汀汀。”
一杯杯把茶送到同事的桌上,淑雅端着最后一份,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高彦博的办公室。
“放下吧。”头都不抬的看文件,高彦博根本没空理会淑雅,更加不会去问她,为什么失态的大呼着火奔向资料室。
松了口气,淑雅正准备悄悄退出去,高彦博却说,“从下水道找到了人类骨骸,已经送到古医生那里了,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法证部检验的,一个不漏的拿回来,记得动作快点,从下水道搜回来的东西很多,一会儿要进行分类,这是个学习的机会,你最好不要错过。”
高彦博言简意赅的说着,从头至尾眼睛都在看资料,仿佛莫淑雅和一团空气无异。感谢高Sir的英明指示,她终于不用被同事们,尤其是林汀汀的好奇眼光洗礼了。领了任务,她逃也似的立刻上了法医科,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古医生。
“咦!?你不是淑雅?”梁小柔诧异怎么会在这里碰见她。
“Madam?”淑雅没时间叙旧,“你知道古医生在哪里吗?”
“你要找他?刚好我也要找他。”梁小柔看见淑雅胸前的工作证,“原来你加入了法证部,那么大家都是同事喽,走吧,我带你过去。”
走出办公大楼,她们来到公众殓房。
“古医生,有什么发现?”梁小柔在太平间门口的碰见古泽琛。
“嗯,我才接到通知,想知道有什么发现,一起进去看看吧。”古泽琛脱下西装外套,偏身错位,他这才看清小柔身后跟着的不是重案组的下属,而是淑媛的妹妹莫淑雅。
“淑雅进了法证部,新同事!”小柔介绍。
“你好古医生。”上前一步,淑雅说,“高Sir让我来的,看你这里有什么能验的,我会统统拿回法证部。”
“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会来法医这边呢。”古泽琛笑着说,“结果你居然去了法证,不过还是做同事,呵呵!”
“淑雅你是学法医的?”梁小柔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所以就八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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