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就是微服私访至柴郡王府的时候,遇见的这妮子?这一眼,就叫他入了眼,疼到了心里去。
杨茹哼哧哼哧地应付着他,双眼实在是睁不开了,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忙点头称是。皇帝一见她点头,脸都沉了。这就是动心了?想着往外跑了?偏不叫她如意!
“你是朕的,朕去哪儿,你便去哪儿!”不顾那小妞讨饶的模样,皇帝扶着她的腰,硬是要叫她记起自己是谁的女人。
事后,皇帝抚着她那扁平光洁的小腹,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这儿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可还会想着外面?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就心甘情愿为了孩子而舍弃别的一切?
何况,他和她的孩子,该是多么可人疼啊。皇帝想一想那长得像她又像他的小人儿,便觉得一颗心化作了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一个女人孕育他的子嗣的,从来没有。
30杨家将29
三郎如今是三司骑军副都知;端的是年少有为,且他还有个受宠的姑姑;日后前程定然明朗。用八妹的话说,就是来家里提亲的媒婆都快把天波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嫂嫂带着八妹进宫;便与杨茹说了三郎的婚事。虽说这京里的好姑娘恁多,但是最后嫂嫂挑的却是家世并不怎么出众的刘氏。
刘氏是刘副将的小女儿;那姑娘杨茹也见过;有一双格外灵气的眼睛;和内向稳重的三郎很是般配。想来哥哥和嫂嫂也明白树立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杨家如今正处于风暴之中;一步踏错便可能引起巨大的麻烦。潘仁美步步紧逼;他的走狗们处处与哥哥作对;而刘副将是跟随哥哥多年的部下;忠心自不用说,还免去了与朝臣结党营私的罪名。
“茹儿,三郎把那天的事都告诉我了。”佘氏拉着杨茹的手,长叹了一声:“七郎不懂事,还好你处理得当,不然,只怕官家心中就记着我们杨家的不是了。”
说起那日,杨茹心中也忐忑。七郎这个脾气,万不敢让他和哥哥们一样入朝为官,便是在军营里,只怕也容易得罪人。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杨茹索性放在一边,反正七郎只有十四岁,等他再大些,再说吧。
只是,杨茹没想到,这年纪小,不代表着武力值低啊!七郎该犯的错误,一点不会少犯!
自从进宫后,杨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柴郡主了。这日,她哭哭啼啼地跑进宫,一进昭纯宫便对着杨茹落泪,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还道是与六郎吵嘴了,谁料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怎么了?”杨茹拿帕子给她擦泪。她是看着柴郡主长大的,这个丫头心思灵敏,知道自家身份尴尬,便很有自知之明,努力在皇帝面前做好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女儿样。而在杨茹面前,她又是活泼天真的,小女孩该有的幻想,她也经常说给杨茹听。
柴郡主和六郎青梅竹马,虽说还没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但是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只等着长大就喜结良缘。谁知道这个时候跳出了潘豹这个程咬金,竟然说自己喜欢柴郡主,要娶柴郡主做妻子!
柴郡主尚未及笄,本就处于叛逆的年纪。原本还不觉得,跳出个潘豹以后,顿时就觉得自己和六郎是被人算计着拆散的苦命鸳鸯,这潘豹就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偏偏潘仁美已经放出话,柴郡主这个儿媳妇他势在必得。柴郡主一怒之下,竟然干出了擂台招亲这样的事。
杨茹听她说完事情始末,心中只有苦笑。事情还是到了这一步啊,六郎、七郎与潘豹正是在柴郡主的招亲擂台上失手将潘豹打死的啊。
“姑姑,您得给我做主!”柴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喊杨茹姑姑。
杨茹抚着额头,心中也十分忧虑。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如何才能阻止七郎误杀潘豹呢?更让她忧心的是,既然此事都已经发生,那么岂非金沙滩之役也近在眼前?这么一想,杨茹眼前顿时一黑。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帝走进昭纯宫,便见那妮子揉着太阳穴一脸愁容,不由担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无异样,心中还是不安,便要叫人唤太医。
杨茹连忙握住他的手,虚弱一笑:“妾没有大碍。”
柴郡主虽然在杨茹面前尚是小女孩心性,见了皇帝却也知道进退,早就很有眼色地退到一边。杨茹朝她点了点头,柴郡主羞涩抿唇一笑,安心地行礼退下。
杨茹心中并不担心她和六郎的事,这对官配是绝对不会被拆散的,她只是担心马上就要到来的战事。万一皇帝还让潘仁美担任统军元帅而她哥哥依旧任先锋的话,到时候面对潘仁美暗中的手脚,她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哥哥和侄儿们去送死吗?
按下心中惊慌,杨茹拉着皇帝坐下,极是自然地递了一杯茶水过去,抬眸镇定笑道:“皇上今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若说这段时日她最满意的是什么,大概就是他的识时务了。若是前几日去了潘贵妃或是别的妃嫔那里,那定然是要一个人处上两日再到她这儿来的。他也从不翻她的牌子,一向只到她的昭纯宫。虽然不过是掩耳盗铃,但是对于杨茹来说,这个已经是极好的了。
杨茹也十分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心理,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他在小心翼翼地讨好她,有时候又好似她与别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最终也只能归结为女人不懂男人的心。
“今儿没什么事,便早点过来。”皇帝抿了口茶,抬眼望去,伺候着的宫人内侍们都早已经十分有眼色地退下。昭纯宫就这点好,安静,闲适,总叫他觉得心里舒坦。
就像这个女人一样,在她面前,他可以不做皇帝,不做这天下之主,只做她一个人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在这园子里走一走,吹一吹风,散去一日的疲惫,他才好像觉得自己还活着。
当初接过这皇位,心中是满腔的热血,想要为这大宋江山开疆辟土,创下千秋万代的功绩。但是只有等真正坐上了这位子,才知道一切有多难。那个位子下,是火炉,是冰川,是叫人坐立难安的锥子坑。他疲了倦了,不惑之年就已经有了知天命的觉悟,可是放不开手,也撩不下眼。太子软弱,连做个守成之君都难,二皇子……不说尚且年幼,只说潘家野心勃勃,有这样的外戚,只怕日后非大宋之福。
三皇子……母家低微是低微了,只不知道日后会是个什么样。
如今只盼着他有生之年还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然,百年之后,他有何颜面下去见皇兄啊?
杨茹见他眉眼间掩不去的疲惫,便往里坐了些,拉着他躺在自己膝盖上,两手替他轻轻揉捏着额间。“好些了吗?”她轻声问道。
皇帝闭着眼,枕在她腿上,鼻尖是淡淡的清香,感受着那双小手轻柔的动作,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杨茹深知此时不是说事的时候,便安静地不发一言,只为他按摩着。不出一会,皇帝果然就轻轻地发出了鼾声。
看着男人保养得宜却依旧显出年岁的眼角,杨茹深深叹了口气。眼看着杨家灭门之祸就在眼前,她才猛然惊醒,若是在皇帝百年之后,叫那潘贵妃的儿子登上了皇位,即便杨家躲过了金沙滩祸事,之后岂不是还得任人家鱼肉?
只要潘家在一天,杨家便依旧不得安宁。
敲着自己的脑门,杨茹为自己的短见而懊恼。她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蠢得可以!她本就一个普通人,没有经天纬地的才干,也没有叫人惊艳的见识,当初想着助杨家逃过灭门之祸便是全部,却忘记了这不是电视电影,这是活生生的现实,潘仁美能够做到丞相之位,又哪里是电视里那个一眼看过去就是奸臣的演员可以比的?
杨家与潘家早就结仇,就算潘豹不是死在七郎手里,朝堂之上,潘仁美也不会放过杨家。皇帝只有三个儿子,若是太子继位还好,怕就怕二皇子荣登大宝,那么杨家就真的完了。
孩子,必须有自己的孩子!即便不是冲着那皇位去的,她也得有自己的筹码。杨茹深深地觉得悲哀,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成为算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事吗?
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杨茹目光空荡地望着熟睡的男人。刚进宫的时候,她想着不该在这时怀孕,生怕怀孕生子的过程太久,怕皇帝就记不起她这个人,如今想来,这却是有好有坏。
杨茹想着前些时候的流言,只觉身心俱疲。有人敢放出这样的流言,定是有把握的。也许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时候就中了别人的招。那几日,杨茹强颜欢笑,不敢让任何人看出一丝异常。
如果真的失去成为母亲的资格,那么她只有走另一条路---学那汉武帝的李夫人,在最美丽的年纪逝去,成为他心里最美好的遗憾。
这世界上有一种爱恋,叫做明月光。很多男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女人,求而不得,只在回忆中存在,却是他心目中最美好最纯洁的爱人。也许这样,皇帝还会念着她的好,顾虑杨家一些。
杨茹最不愿意走的,就是这一条路。没有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杨茹亦然。但是古人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杨家只是轻飘飘的的一根羽毛,但是对于她来说,他们是超过了生命的财富。
想着进宫这些日子,杨茹微微垂了眼。受宠多日,却始终没有孩子,这是她的硬伤,也成了别人中伤她的利剑。连太后都有所耳闻,特地派了身边的老妈妈送来当归党参等滋补品,让老妈妈转述道“杨淑妃伺候官家辛苦,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杨茹哪里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这是怪她这个‘无法孕育子嗣’的女人霸着皇帝呢!一心为皇帝子嗣担忧的太后急了!
杨茹该庆幸太后是个宽厚的老人家,平日也不干涉后宫的事,不然,只怕现在便不是让妈妈温言带话了,而是直接将她处置了才是!
31杨家将30
杨茹看着自己娇嫩的双手和男人眼角的细纹;心中颤动,她还不到二十,而皇帝……
她一直刻意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比她大了许多,如果他早走一步;她纵然曾经是他最恩宠的妃子又如何?不过是落得冷宫深藏的下场而已。唯独坐上慈寿宫,那才算是万事无忧!
可是这孩子,却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啊!她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杨茹掩下心中担忧,轻轻呼吸。不敢随意喊太医,更不敢背着皇帝做多余的动作。她的一切;必须都坦坦荡荡;才足以维护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想到前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所以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这话放在她和皇帝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会爱上她?杨茹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她大概清楚皇帝的心思,他宣召她进宫,并非什么一见钟情。身为皇帝,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情爱在他眼中什么都算不上。他看中的,是杨茹拥有的,而他却没有的生命力。
初见之时,在杨茹特意的安排下,让他见到了她最鲜活美好的一面。她教柴郡主鞭法,春光明媚中,她知道自己的笑颜有多么灿烂,在金灿灿的迎春花的包围下,笑得那样肆意欢乐的少女,拥有的那种生命力,对于一个渐渐步入暮年的男人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
皇帝已经年近不惑,常年的深宫生活也许已经让他快忘记了驰骋在马上的激情,他也年轻过,也曾在沙场上奋战,但是登上高位之后,他要面临的便不只是鲜血与杀戮,朝堂上的厮杀,看不见血,却更加可怕。杨茹特意所展现的活力与纯净,是他没有办法拒绝的。
杨茹知道,自己必须是干净的,必须是坦荡的,必须是如阳光般明媚,若是沾染上一丝尘埃,也许就成了他心里蒙尘的明珠,再也没有发光的一天。所以她可以任性,可以淘气,也可以跟他闹脾气,前提却是在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在他还没有厌倦之前。
按下纷飞的思绪,杨茹静静地为皇帝按揉着太阳穴。皇帝大约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睁眼,便见那小女人依旧在为他轻轻地按摩着,那小手似是酸痛,有些用不出力。皇帝心里一暖,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温然笑了:“爱妃莫要这么辛苦。”实心眼的小家伙,趁着他睡着,也不知道偷个懒吗?
杨茹却是龇牙‘嘶’了一声,原是双腿酸麻,他一动,就好似针扎似的,吱哩吱哩地疼。皇帝连忙起身,杨茹一下支撑不住,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外倒去,却一下被人揽着腰抓进了怀里,未抬头,就听到男人愉悦的笑声。
“小宝儿啊,真是朕的小心肝~”他贴着她的额头,细细地吻着,双手却小心翼翼地替她揉捏着完全麻木的双腿,只是不一会儿,这动作便不那么纯洁了。
“官家……不要……”杨茹红着脸轻轻推搡着他,这手,能别往她裙子里钻么?眼看着就是晚膳时间了,再被下人们看到,虽说她这脸早就没几分了,但是表面形象还是要顾忌一下的啊!
皇帝意犹未尽地收回手,眼底含笑,咬着她盈润的耳垂吐气道:“看朕今晚怎么收拾你!”杨茹咯咯笑了两声,忙往后退,她最受不得人往她耳朵里吐气了,实在是痒得过分。不过皇帝这话正合她心意,如今,她就想要个孩子。
进宫半年多,皇帝宿在她这里的时间超过三个月,只是这三个月里她也时常注意,事后定然清洗,皇帝也并非日日宿在她这里,好些时候都正好避开她的危险期。这一算时间,这几日恰是她最适合受孕的时间,若是她身体没有问题,大概希望还蛮大的。
怕就怕……杨茹不想继续想下去。
用过晚膳,两人又在书房坐了会,便回了内殿。杨茹心里存了别的心思,于那事上自然是处处顺着他。
这鱼水之欢,本就讲究一个心意相通,皇帝直觉她今日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直到事毕,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忽然眨着眼对他说:“官家,妾想要个孩子。”的时候,他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
今儿的她,柔顺婉媚,却比往常更加主动,甚至在最后一刻,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让他深深地埋在她的身体里。她想要他的孩子。不知为何,皇帝听到这句话,眼里竟然有些发烫,宫里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想要他的孩子?可是有谁敢像她这样理直气壮地跟他‘要’的,还叫他生出无端的欢喜来。
她和他的孩子,一定像她这么讨人喜欢。如果是个女儿,他一定会将她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如果是个儿子……皇帝低头看着乖巧眨眼的小女子,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如果是个儿子,他一定会好好教导他。
见她羞涩地不敢看他,皇帝欣喜异常,瞅着那小女子自被褥下露出的半个圆润肩头,眼底的火便又起来了。又搂着她滚了一次,事后,他抚着她平坦的小腹,笑得有些傻:“宝儿,你不知道朕有多高兴。”
杨茹躺在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努力将眼底的泪花憋了回去。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体可能早就让人算计了?身在深宫,暗箭难防,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他就乐成这样?这又是真喜还是假乐?杨茹在心里嗤笑,要是弄个心理单纯点的,听了皇帝这几句话,岂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心头好?偏偏遇到的是她杨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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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罗秀还在她昭纯宫里住过些时日,她住过的偏殿算是不见天日了,那洗浴室也没了再用的道理,一看到那些就叫她恶心,恶心得直想吐。
至于素珍、朱兰和萍姑三个,说她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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