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是想想而已啦,哪里真敢,人家是大才子、州学教谕,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待其归来,终于算是将那首《水调歌头》给补完整,内心一下就对这词喜爱的紧,翻来覆去地看,又谱曲学唱,总是不尽人意。
“居然……还可以这样唱?”她心内很震惊,这是在对方教了她一种新式唱法后。
又发明内衣啊什么的,她也如安姐姐那般想,此人才学是有的,只是颇有些不务正业啊!而且脸皮也厚的堪比城墙,这可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哎,你一个大男人钻研这个做什么!
花魁赛上,还偷偷给她送折桂金枝,以为她不知道么,哼,面冷心热!
在梁州赈灾的时候啦,他们一起给难民舍粥。还有在那院子里,将她挤在树下,让她色诱他,还说什么喜欢红色,说热情如火,天,这人竟然有偷窥的癖好!还有啊,她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那不如你嫁给我怎么样?”当时脑袋里一下就懵了,慌张着从他臂下逃跑了。
赈灾之事刚完,他又随了大军去剿灭血衣教,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哎,怎能如此自不量力!
当双方作别、马车往相反方向行走的那一刻,思念便已涌出来了,随着更行更远,思念愈发泛滥成灾。
脑海里整天想的全是他,她当时便想,完了完了,这下是陷进去了。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陷进去的呢?
久思无果。
爱情可真是奇妙。
他为她怒打海轻侯三子,放言“绮兰她是我的女人呵!”当时的他,实在有够霸道,有够放肆,哪能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呢!其实心里也窃喜啊!
接下来,便有了提亲之事,那话语很轻很平淡,喂,这可是大事啊,哪能这么草率?不过……呃……好吧,就勉强同意了吧。
当时自己表现的很不好,竟喜极而泣了,那家伙肯定很得意。若是重来,她一定要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兹事重大,需慎重考虑。”
“只是……”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灰暗,轻喃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吧?”
……
“你要问的人,在大殿后面!”比丘尼扔下这一句,便不再理他,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沈慕神色讪讪,高呼道:“师太,若是我找的人安然无恙,来日定为你们大修清水庵。”
比丘尼头也不回,曳腿而行。
“施主,”旁边站立的沙弥尼问,“你是要找那位漂亮女施主吗?”
“是啊,”沈慕问,“你能带我去吗?”
沙弥尼便点头,前面带路。
然后沈慕便见到了那个跪在蒲团上的倩影,他喜道:“绮兰?”
绮兰身影蓦地一颤,轻声道:“施主,你认错人了。”
“少来!”沈慕没好气道,“头发都没剃,装什么得道高僧!”
绮兰默然片刻,道:“师太许贫尼带发修行,两年后,再剃度受戒。”
“屁!”沈慕大骂。
“施主,此乃佛门清净之地,还请谨言慎行,莫要出口成脏。”
沈慕怒极反笑道:“好,你说是带发修行是吧?行,那与我回去吧!”
“施主请回吧,贫尼要坐禅了。”
“呵!”沈慕大笑,“你若心中有佛,哪里都是极乐净土;你若心中无佛,便是在灵山枯坐千年,也与佛无缘。绮兰,你红尘未了、情缘未断,这禅,不坐也罢!”
绮兰的身子不由狠狠一颤,面向那墙壁,双目无声滚落下清泪来。
便在这时,有赞叹声传来:“施主这话说得极有佛理,可见与我佛有缘,不如就此遁入我佛门吧?”
第172章 胆敢掳师太()
沈慕转身望去,是个年纪比较大的比丘尼,便道:“师太,你着相了。”
惠静一愣,微笑道:“施主不也着相了吗?”
沈慕道:“我不同。”
惠静问:“哪里不同?”
“立场不同。”沈慕哂笑道,“我沈慕本就是世间一大俗人,好酒肉、近女色,而师太则是出家人,讲究清心寡欲。立场不同,便境况不同,看法不同,结果自然也不同。”
“那施主为何不放下呢?”惠静又问。
沈慕却反问道:“那么请师太告诉我,我为何要放下呢?”
惠静久久无言。
过了会,她走向绮兰,“你下山去吧。”
绮兰一下慌了,“师太,你不是答应……”
惠静摆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诚如这位施主所言,若是心中有佛,哪里都是极乐净土。你逗留此处,也不过是为了躲避,如此下去,只会白白浪费光阴。”
一身月白僧衣的绮兰陷入呆滞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沈慕快走两步,扛了绮兰就跑,绮兰被吓得“啊呀”一声娇呼,裹了乌发的帽子差点都掉下来,拿拳头去捶沈慕,然而哪里有用,女子力弱,对方又皮糙肉厚,便如挠痒痒一般,沈慕甚至觉得有些舒坦。
一比丘尼问惠静:“庵主,就这样由他将人抱走了,合适吗?”
惠静道:“没甚不合适的。她早就对那男子情根深种,留在这里也是无益。”
“所以庵主一开始就没打算为她剃度?”比丘尼惊讶道。
“如此一绝色女子突然说要遁入空门,不是因为情,还能是因为什么呢?”惠静轻叹,“谁还没年轻过呢!”
比丘尼闻言,眼中一下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来,正要再问,惠静师太已踱远了。
沈慕才跑到殿前,便碰到那个五六岁的沙弥尼,小跑了两步道:“漂亮姐……呃,女施主,你的包袱……”
绮兰趴在沈慕肩上,正奋力挣扎,沈慕不满,在她屁股上一拍,“老实点!”这才用另一只臂弯接过包袱来,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啊,不,贫尼静茹。”沙弥尼说到一半,慌忙改口。
“我是问你世俗名字叫什么?”
沙弥尼眼神一黯,低了头,“……师傅说我是孤儿,没有名字。”
“哦。”沈慕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想对方一下拨开了按在她光溜溜小脑袋上的大手,稚声道:“师傅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碰我脑袋。”
“好吧。”沈慕尴尬地收回手,“不过今天多谢你了,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摸头不可以有,好吃的倒可以有。”沙弥尼眼睛放光,舔了下嘴唇,问:“你那都有什么好吃的?”
沈慕好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沙弥尼朝后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这才小声着道:“我曾听香客说,有种东西叫糖葫芦,挺好吃的,你能不能带给我?”
“这是小事,”沈慕道,“还有芝麻饼啊,酥糖啊,蜜饯啊什么的,都很好吃,你要不要?”
沙弥尼眼里的光芒更亮了,一根细细的小手指搭在嘴边,似乎在阻止口水的流出,然而,很快,稚嫩稀疏的眉毛却皱起来了,“师傅说过,人不可以贪得无厌。你……带一样,就好了。”
“好啊!”沈慕摆手走。
绮兰又要动,才刚扭动两下,又是啪的一声趴在屁股上,尽管隔了几层衣服,但声音依旧响亮,她趴在沈慕肩头,极力咬着贝齿,脸颊脖子羞得通红,只把头深深埋下去。
安然无恙地找到了人,沈慕心内大石落地,心情也渐渐轻松起来。又拍了一把绮兰屁股道:“跟你说啊,这一切都是贺仲那家伙在背后捣鬼。这事你也不用管,我自会收拾他。”
绮兰状若未闻。
天色向晚,沈慕皱了下眉,往山下疾走。
便在这时,前方路边大石后面猛地跳出一人,大声呵斥道:“呔,何方淫贼,胆敢掳我佛门师太?!”
沈慕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香花寺的虚怀和尚么!没好气道:“虚怀,你吓死我了!”
“嘿,好你个沈慕!”虚怀一脸正气道,“小僧初见你时,就知你绝非善类,不想背地里却是个人人唾骂的淫贼。好啊,你竟然胆大包天到连我佛门师太都要玷污!”
“虚怀,你个有眼无珠的死秃驴!”沈慕将绮兰放下来,“看清楚了,这是谁!”
虚怀望了一眼,不由一愕,“呃……绮兰姑娘?”
绮兰羞愤的轻点头。
“死秃驴!”沈慕怒骂他,“我们夫妻俩玩游戏,关你屁事啊!”
闹了个乌龙,虚怀神色不见丝毫尴尬,一甩僧袍道:“沈施主,你刚也说了的,小僧有眼无珠嘛!”
沈慕一时气结,照旧扛了绮兰,便往山下走。
虚怀喊道:“沈施主,如今天色已晚,你此时下山,怕是不安全吧?不如到敝寺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沈慕担心绮兰出家念头未断,头也不回地摆手,“不用了,贼秃。”
虚怀不在意他的谩骂,又喊:“小僧明日定亲往州学讨教!”
沈慕回道:“千万别来,不欢迎你!”
虚怀嘿嘿而笑,返身回香花寺。
……
暮色降临,阴沉沉的天更显晦暗,像是墨汁滴进了浑水里。
沈慕抬头望天,心内生出一丝焦灼,看这样子要下雨啊!
离他三十丈的密林中,五人着了黑衣持刀隐藏在树后,一个嘀咕道:“看这天气,要下雨啊,而且雨势还不小……他不会就此不下来了吧?”
然后便有人竖指嘴前,“嘘!来了!”
眼帘中便现出一个书生,肩上扛了个着僧衣之人,似乎是个尼姑。
“呃……他这是擒了哪个庵里的尼姑?”一个惊诧道,又举手发号施令,“弓箭准备!”
便有两人取下背上的弓来,弯弓搭箭。
待那两人近了,两支箭觑准了,嗖嗖射出。
空气被震动,沈慕听出是箭啸,心内陡然一跳,暗叫糟糕。
便在这刹那,他看见两只利箭划破夜色,直冲而来。
第173章 要死一起死()
千钧一发之际,沈慕借住惯性,稍稍扭转了身体侧扑,同时用力将绮兰抛飞。他堪堪避开一支与他擦身而过的箭矢,但两支箭矢并非同时射出,另一支要稍晚,恰好封在他的逃窜之路上。
“噗嗤”一声,沈慕闷哼,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对方是高手!”他在地上打了个滚。
抬头去寻绮兰,绮兰正犯迷糊,摔落在枯草堆里,帽子都掉了。
沈慕又是一扑,将绮兰按倒在一块大石后,“别乱动!”
绮兰这时候也明白是被人偷袭了,再看沈慕,额头已是冷汗涔涔,不由心焦起来。
沈慕看了眼大腿,有鲜血溢出来,看样子没有伤到大动脉,血的颜色也无异样,知无毒,这才略略放下了心。接着,刷地从衣角上扯开一大块布来,三两下就勒紧了伤处系好。
那边等待了片刻,似乎很谨慎,没有贸然上前,但几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这边,谨防沈慕二人逃跑。
又过了两个呼吸,一人道:“他被那一箭射中,受创颇重,八成已是无力逃跑了。”
另一个人赶紧道:“小心为上!”
五人皆握紧了刀,缓缓走出来,向那块石头靠近。
石头后面,沈慕勉力朝绮兰一笑,“别担心,我没事。待会我让你跑,你就使劲跑,别回头。”
绮兰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一面坚忍着不肯让它落下来,一面使劲摇头,然而,没几下,将泪珠也摇下来了。
沈慕两只手扳正了她的脸,柔声道:“放心,几个杂碎我还不放在心上,关键是你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所以,你先走。”
绮兰又摇头,一连串的泪珠落下来,把沈慕的手都打湿了,于是他也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
脚步声已经很近,沈慕霍地站起,因距离太近,也不用怎么瞄准,照着最近的一人胸膛就是一枪。
叭的一声,那人胸膛绽放一朵血花,应声而倒。
这声音太大,很突兀,那边剩下的四人楞了一下,不明白是何物。
沈慕便趁着这空当,朝后猛喊:“快走!”
绮兰不动,却两只手捡起两颗拳头大的石头往那四人砸去。
“快走啊!”
“我不走!”绮兰倔强地摇头,“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你……”沈慕破口大骂,“你个蠢女人!”
一颗石头砸中了一人鼻梁,那人吃痛,惨叫一声,便也是这声惨叫惊醒了另三人,齐齐冲了上来。
沈慕将火枪往怀里一揣,朝前快走两步,又是一扑,捡起死去的那人手中的大刀,站起后,举刀便挡。
两刀相撞,反震力不弱,沈慕虎口生疼,急用伤腿支撑,另一条腿往对方踢去,谁想对方也做了同样打算,于是又是一撞,两人借此分了开来。
一人已直奔绮兰而去,沈慕见了大叫:“快跑!”
绮兰却对他粲然一笑,随即继续捡石头砸。
沈慕目眦欲裂,握住了刀柄,照着那人后心倏地掷出。
那人哪里能料到沈慕还有这一手,惨叫一声扑地,嗬嗬两声吐着血死了。
沈慕这时也是一声痛哼,被先前对刀之人一刀划在了后背上,霎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起来。
沈慕惨叫着扑倒在地。
“沈慕!”
绮兰一声大叫,眼泪挥洒成雨,飞奔而来,捧起沈慕的脸,却见沈慕眉头皱成“川”字,牙关紧咬。
她看到沈慕背后的伤口,足有四寸长,鲜血汨汨冒出,十分骇人,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你放心,有我在,要死也是我先死。”她站起身,挡在沈慕与另外三个黑衣人之间。
他们这二人,一个重伤,一个是没甚力气的女子,余下三个壮汉便也不似先前那般警惕了,其中一个心痛道:“想不到我们五人埋伏于他,在他受了重伤的情况下,还被他反杀二人,此子心性之坚韧,手段之狠辣,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那人望了眼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同伴尸体,心内也生出一丝凄凉与胆寒来。
“速速杀了,以防生变!”那人沉声朝另二人道。
在他看来,沈慕与这女子已是必死无疑。
那二人走了几步,其中一人忽地犹豫道:“头,这女子这么漂亮,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能否让弟弟先吃口热乎的?”
这话一出,他身旁那人也有些迟疑起来,回身望来。
“屁!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你那点癖——啊,小心!”那人惊叫。
然后,他便滞住了。
在他的视线中,那个叫沈慕的书生暴跳而起,手中又出现了那个奇怪的物什,火光喷溅了一下,一人喋血,另一个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他正要扑上去劈砍,一把泥土草屑当头纷纷扬扬撒来,他急忙避开。
沈慕趁机抱住绮兰,顺着斜坡便往山下滚。
一路惨嚎,大腿上的箭都被折断了,后背又在泥土碎石间剐蹭,血流的更多了。
“轰隆”一声,夜空中闪起一道银蛇,将这夜幕也照亮了片刻。
像是预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下来。
翻滚中,绮兰可以看见沈慕苍白的脸,也能听见他的痛哼,这让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心里也泛起深深的自责。
砰地一声,他们撞在一块山石上,阻住了翻滚的趋势,二人皆是头晕眼花,绮兰略定了定神,立马爬起来,将咳嗽着的沈慕扶了起来。
“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来……”沈慕虚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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