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不是很平庸的吗?”
“人怎么可能一直平庸的嘛……”
螓首朝后转了一下,“小桃,拿酒来……”
……
“我吗,我是被人卖进来的,你想不到吧,那人竟然是我的二叔……哈哈哈哈……我的亲二叔哦……”
“你知道吗?就卖了五两银子哦……”姑娘迎风伸出一个巴掌。
“五两银子就买了我一条命,我就得被困在这里……”
“可是你这些年当花魁也赚了不少钱啊,可以为自己赎身嘛……”
“赎身,可以是可以,只是我没地方去啊……”
“你可以到我那里去嘛,我那里正好缺个暖床的人……”
“呵呵……呵呵,公子尽说玩笑话……”
某个时刻,当啷一声,铜制小酒壶掉了下去,两人都醉倒了……
迷迷糊糊中,沈慕只觉得膀胱很涨,很想上厕所,于是找啊找,找啊找,终于找到一个厕所,兴奋得准备要开闸放水,突然,一个惊醒,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果然是梦!
妈的,好险!
差点尿床!
再一看四周,粉色的纱帐,绿色的锦被,室内透着香气,俨然是个女子的房间。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拉开门,迎头一个姑娘正准备推门进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是绮兰的贴身姑娘小桃!
“沈公子,你醒了?”
“嗯,这是哪儿?”
“红楼啊!”
“哦……”沈慕暗拍了拍心口,好险好险。
幸亏自己及时醒了,要是宿醉红楼尿了床,这事要是再传出去,饶是沈慕脸皮厚,也难以承受。
“卫生间……啊,茅厕在哪?”
小桃扑哧一笑,带他去了院内,然后又上来,打了水来,让他洗漱。看他头发乱糟糟的,小桃又帮他梳理好了,重新扎上。
这头发长长的,每天起来都要梳理,委实麻烦,沈慕真想给剪了,可是在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的年代,他若如此特立独行,怕又要惹得一阵非议。倒不是怕了悠悠众口,只是嫌麻烦。
“对了,李世杰他们呢?”沈慕随口问。
“李公子他们啊,都在房里呢,我带公子去。”
两人出来,关门,往一个角落走去。
离着门还三两步远的时候,那小桃刷地停住了,因为那房间内传出一股奇怪的声音,沈慕作为阅女无数之人,哪里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一听,旁边几间房也是。
妈的,果然不愧是一群牲口,大清早地都在征战!
小桃红了脸,呐呐道:“沈公子,还、还进去吗?”
沈慕掉头就走。
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沈慕就往家回,准备补个觉。
推开院门,眼前刷地一下,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逝,沈慕揉了揉眼,什么也没有,难道昨晚喝得太多,眼花看错了?
想想自己家里也没多少东西,也没太在意,摇摇头,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午时,他是被一阵饭菜的香味勾引醒的,坐起来后,听见厨房里有咔咔咔剁菜的声音,接着就是锅铲的翻炒声。
难道家里真来贼了?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靠近厨房,一探头,就看见一个少年拿着锅铲在那灶台后面忙个不停。
“王二虎!”
沈慕一声大叫,吓了那王二虎一个激灵,手中锅铲都飞了出去,忙伸手翻来覆去地抓。
“啊?哦,东家,你醒了啊!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点头哈腰的模样。
“谁让你来的?”
王二虎摸着脑袋,憨憨一笑,“那啥,四德大哥说你一个人起居不方便,让我住在这照顾你……”
“哦,”沈慕了然,见到旁边小桌上放着烧好的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嗯,还别说,做得还挺不错。
四德这次倒是办了件好事!
见沈慕默许了,王二虎暗暗松了口气,将锅中菜捞起,边装盘边道:“东家,您先去净手,这饭菜也都好了,我给您端堂屋去,您坐着吃总比站着舒服不是?”
“你小子不错,会来事,有前途。”沈慕夸奖道。
到井边洗了把脸,然后他就老神在在的在小桌边坐下,看到桌上还放了壶温酒,想想还是倒了一杯,夹着菜,自斟自饮起来。
没多久,又一个身影进来,放了叠菜。
“滋……”他吸溜了一杯酒,抬头一看,愣住了。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破衣烂衫的,脸上还有几道烟熏火燎的黑灰,正咬着一根手指头,鼻子上挂着两条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正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那些菜。
沈慕咕咚一声把喉咙中的酒咽了下去,质问道:“你谁啊?”
“我?”那小男孩抬起黑脸来,露出一口分外耀眼的小白牙,看着沈慕,“我是王小虎呀!”
“王小虎?”沈慕又问,“王二虎是你哥?”
“是的呀!”小男孩晃着一口白牙,又去盯桌上的菜。
沈慕大叫一声:“王二虎!”
厨房里传来声音:“来嘞!”没多久,就见王二虎端了盘菜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问:“东家,怎么了?”
“这你弟?”
“是啊!王小虎,我亲弟!”
沈慕看看他,又看看王小虎,“你刚刚怎么没跟我说你还有个弟弟?”
“啊?是吗?刚刚他就在灶台下烧火呢,您没看见?”王二虎瞪大了眼珠子。
“有吗?”沈慕转着眼珠想,好像是有,又好像没有,算了,不就多一个小屁孩吗,不想了,吃饭。
沈慕开始埋头吃喝,那王二虎将王小虎拉到一边侍立,随时等候沈慕的吩咐,然而沈慕耳边却不时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是那王小虎,哈喇子长得都快挨到地上了,鼻涕老长,快到嘴边时,猛然一吸,哧啦一声。
沈慕觉得很倒胃口。
筷子一拍,“去,把这小子拉到井边好好洗洗,然后都过来吃饭!”
“哎哎!”王二虎面上一喜,赶紧应道。
洗完脸后的王小虎看起来顺眼多了,只是面有菜色,怕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王二虎还有些忸怩,“东家,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坐吧。”沈慕可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
王二虎便憨憨笑着坐下了,一面给沈慕倒酒,一面重新拿起一双干净筷子,给沈慕夹菜,然后才自己扒了口饭。转头瞅见王小虎一会站起来夹菜,一会坐下呼噜呼噜地扒饭,不由气得在王小虎后脑勺上轻轻一拍,“你给我注意点!”
王小虎却递来一个碗,幽怨地道:“哥,盛饭!”
王二虎一瞪,吓得王小虎一缩脖子,转而却朝沈慕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跑到厨房盛饭去了。
这边王小虎鼓着一双小眼睛瞪着沈慕,沈慕没好气地回他一句,“看什么看,吃饭!”
“哦!”
于是,筷子翻飞……
咔嚓咔嚓……
呼噜呼噜……
“二虎啊,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王大虎啊?”
王二虎一惊,眼睛都睁圆了,“东家您认识我哥哥?”
沈慕瞪他一眼,“我认识个屁!”
王二虎摸着脑袋,“也是哦,我大哥出生没两个月就死了,东家您不可能认识,呵呵……呵呵……”
“吃饭!”
咔嚓咔嚓……
呼噜呼噜……
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沈慕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分明就是两只猪嘛!
有人抢食,似乎饭也吃得更香了。
第36章 广告与鱼()
昨日夜来风雨骤,清早起来倒是停了,几个丫鬟小厮在打扫,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细声,然后将残叶收拢在一起。这些小厮丫鬟们最少的进府也有大年半了,此刻熟练且安静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话也很少说。
没多久,旁边一栋小楼的二楼推开了一扇窗,两个丫鬟一见,就捧了水盆毛巾进来,供大小姐洗漱。
叠被的叠被,燃香的燃香,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一个丫鬟帮着安玉清梳头,安玉清边戴耳坠边问:“玉可呢?”
“二小姐兴许还在睡着吧。”那丫鬟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回:“大小姐,现在天还早呢……”
如此帮着安玉可说了句好话,也是怕安玉可知道她乱说话后,惩治她。
安玉清就不再多言了。
一会,头发、妆容都整理好了,安玉清便提着裙摆下楼,往前院走。
到了前院,就见一人早已在那廊檐下等她。
“赵叔,怎样了?”
“回大小姐,打听到了,那报纸来自墨香书局,这书局的幕后老板乃是李家的大公子李世杰。”
“哦?”安玉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李世杰有这本事?”
“这……”赵管家顿了一下,“打听到消息说,李世杰、萧家的萧文山、第一才子沈慕、铁巧嘴贾善才,还有那个叫寒山的学子,以及另外两个叫朱古力朱古明的兄弟俩,他们最近走得蛮近,前两晚他们还去微子湖的画舫喝酒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目标却是前厅。
“李世杰、萧文山自吹自擂倒有些本事,贾善才是个算命的,那个叫寒山的倒是有些才学,至于那朱氏兄弟倒未曾听闻过,所以最有可能的应当是那沈慕。”安玉清如数家珍道。“赵叔,你注意到没有,那沈慕先是开了个汤包店,可生意却好得一塌糊涂。然后就叫板贺仲,他一草根出身,却敢叫板贺府的大公子,最后不但赢了银子不说,还摘走了贺仲头上的第一才子的头衔,可谓踩着贺仲的头颅爬上去的。“
“然后立马就广招人手,一下收了两百人呢,放我们安府,我们敢吗?有那地方安置吗?可是他不同,他把那些人全撒了出去,他汤包店的生意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银钱进账。”
“这次的报纸也是,虽然不过两文钱一份,但是架不住数量大啊,这还只是宁州城内,你想过没有,宁州下面还有四个县呢,若是他再大胆一点,朝其他州县扩张呢?”
赵管家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不由得呼吸一滞。
“你说的那几个人或许有才,或许有钱,但绝对没这么大的魄力与胆量,而他沈慕才学、钱财、魄力、胆量却是都有的,所以,这报纸,创造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沈慕。”
大小姐就是厉害,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抽丝剥茧,找出对她最有用的信息,赵管家十分佩服地看着安玉清,看着看着眼里就闪过一丝黯然,为什么偏偏是女儿身呢?
“大小姐说的是,那……”
安玉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手上端了一会,才放到桌上,“赵叔,备车吧,我去见见他。”
“大小姐,你亲自去见他是不是不太妥当?要不我派人将他请来吧?”赵管家问。
“不,”安玉清摇了摇头,“这时候报纸才刚开始,我去见他才能显出诚意,若是将他招来反而不妙,那人看着随和,其实内心高傲着呢!去安排吧!”
“是,大小姐。”赵管家出去。
安玉清又喝了盏茶,吃了几块点心,这才往正门走去。
日出东方,微子湖边风细细。
湖边的某个偏僻角落,架了张藤椅,边上是一小木桌,桌上是一茶壶、一杯盏。藤椅上是一年轻人,正在假寐。
他身前是一木支架,架子上是一鱼竿,鱼线垂在水里,鱼竿的末端则是一块青砖压了固定住。
旁边有一孩童,手中抠着泥巴在玩,一会给搓圆,一会给捏扁,偶尔还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去看鱼竿,看是否有鱼上钩。
沈慕偶尔睁开眼来看他一眼,看到他那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清早出门的时候,本不想带他的,只是王二虎是要去店里工作的,觉着带着他似乎不妥,而且这王小虎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粘着沈慕。
问:“你跟着干嘛?”
小屁孩扬起小脸,“帮你钓鱼啊!”
“我钓鱼你能帮个屁的忙?”
“那……”小屁孩想了想,“那我可以帮你吃鱼啊!”
似乎想到了鱼,又开始流口水。
看着他那吃货的模样,沈慕严重怀疑,这小家伙就是冲着鱼来的。估计在他想来,帮不帮得上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就是帮忙了,就会有鱼吃的。
想起这,沈慕就哭笑不得。
某一刻,鱼竿上的丝线动了动,然后一下拉直,小屁孩的小脸也一下紧张起来,然后丢了泥巴,去碰身边的年轻人,“沈哥哥,沈哥哥,有鱼,有鱼!”
他手指着水里。
“哎呀,别碰我,睡觉呢!”沈慕拨开他的手。
“鱼!鱼!”小屁孩不依不饶。
沈慕被他缠得没办法,就起身来,提起竿一看,鱼早跑了,鱼饵也没了。
他边穿上蚯蚓,边道:“看吧,还不都怪你,把鱼吓跑了吧!”
“是吗?”小屁孩摸着脑袋看着他,“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懒?”
“嘿,你小子跟我装傻充愣是吧?”
小屁孩迷糊地睁着一双童真的大眼睛看着他,“什么是……装傻充愣?”
沈慕不理他,装好鱼饵,侧了身子又睡。
小屁孩继续玩泥巴,某一刻,又去碰沈慕,然而不说话。
沈慕一睁眼就看到他那双焦急的大眼睛,望望他,又望望水里,沈慕就起身,去提了竿,哗啦一声,竿下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看样子,有一斤重。
鱼落入小木桶里,立马安分下来,甩着尾巴游,小屁孩也不玩泥巴了,在那看,看着看着,又跑过来拉沈慕的衣服,“饿、饿……”
沈慕被搞得没脾气,以手加额,“不刚吃过早饭一会吗?”
小屁孩愣了一会,摸摸肚子,才有些不确定地反问:“是、是吗?”随即就又欢快地跑去看鱼了。
不远处的树后,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女子在那站着看了好久,不时捂着嘴轻笑。这俩人真是太逗了。
这让她想起小的时候,那时玉可还小,她记得大概是三岁的样子,有一次她要跟随父亲去一亲戚家,那亲戚在外地,有些远。临行前的一天,她给妹妹买了好多吃的玩的,妹妹很高兴,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
她蹲下来,看着妹妹玉可,叮嘱道:“姐姐去外地,你在家要好好的,要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小脑袋用力地点了点,奶声奶气地说:“嗯,我知道的,姐姐,你出去也要注意哦。”
当时她眼泪就忍不住了,流下来,玉可一看慌了,帮着她抹泪,“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回首已多年,历历在目。
此刻想起来,嘴角不由弯起一个暖心的微笑,定定神,抬脚朝前走去。
“沈公子当真好雅兴啊!”她率先开口。
声音近在咫尺,沈慕睁开眼,一个大美女,他一下来了精神,站起来,“呦,大小姐来了,稀客啊稀客,坐坐坐……”
一看,没有多余的凳子……
安玉清也不在意,走到那木桶前看,先是错愕,随即笑起来,“公子就钓了一条鱼,回去后岂非要纠结一阵,到底是清蒸还是红烧?”
“大小姐这就错了,我这是佛系钓鱼法。我下了竿,鱼来不来,那是它的事。”沈慕故作高深,“总之,我钓的不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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