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雇?”
“被八杉家辞退了。”
“辞退?怎么回事?”
“我也弄下太清楚,不过,上次那件事八杉先生好像很不满意。”
“上次的事,你并没有什么错啊。倒是你协助警察,抓住了擅闯民宅的凶手呀。”
“好像问题就出在这儿。轻易惊动警察,冒犯了她的龙颜!她说八杉先生和警察的形象毫不相干。”
“但他丈夫当时不也在场吗?”
“她说根本用不着我出头露面,多嘴多舌。”
“就因为这个你才被解雇的?”
“是的,当然啦,因为从一开始就并非正式录用,不过是我硬闯进去赖在了那儿的,所以什么时候被人家赶出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样突然被赶出来很为难吧,有没有可去的地方?”
栋居又重新打量起新子来。同前天碰到时一样,她穿着俄罗斯式的女罩衫,配一条长裙子,不同的只是手上拎着两只小衣箱。前天,栋居曾对这位时隔不久就出落得像大城市姑娘似的新子,大吃了一惊,可是,今天也许是由于先知道了她被解雇了的原因吧,看上去觉得她打扮的非常难看。
把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年轻姑娘,推到繁华喧闹的东京街上,简直如同把一只羊羔赶到狼群之中。
“嗯,郡阳平先生好像觉得我很可怜,就让我到他的后援会本部去工作。”
“说起郡阳平的后援会,是那个在新宿区饭店里的吧。”
“嗯,是的,我的房间也订在那个饭店里。我觉得那儿挺好的,今天是特意来向您道别的。去新宿后,恐怕就很难再特意到这儿来了。”
“是吗,谢谢你特意来道别。立即就有了去处,真替你高兴啊!”
“可不是么,太太要赶我走,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啦。事到如今,又不能回八尾,因为当时我是抱着不学点本事、誓不回去的决心出来的。”
栋居也没去纠正她的想法,说道:
“有这种抱负,真了不起,不过你到底想学些什么呢?”
“想学的东西可多啦,首先要看看这大千世界,开阔开阔眼界,我还很年轻,今后还打算做很多很多的事。”
“趁着年轻尽量多学点东西当然好,但是,可别忘了珍惜自己,青春可没有第二次啊。”
栋居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话像说教似的,不禁难为情起来了。而且他突然觉出,这言外之意等于在问——这女孩是否还是处女?
“那种事我明白。只有一次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谷井新子回答得很干脆,仿佛看透了栋居的心思。
栋居在与新子的交谈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约翰尼遇害搜查本部就设在鞠町警署,八杉恭子把新子撵走,会不会就是为了要让她远离这儿呢?
约翰尼遇害搜查本部的两名刑警,是到八尾去后认识新子的。八杉恭子可能已从新子的嘴里知道了这一情况。这嘴快的新子,不定再多嘴多舌他说些什么,因此为了不让她有多嘴的机会,就把她撵到丈夫在新宿的办事处去了。
假如可能的话,她真想把她撵回八尾,但那样一来,也许会引起搜查本部的注意。况且,叫警察来的也并不是新子,要是那样做的话,也未免太苛刻了。
——八杉恭子不容许谷井新子和搜查本部接触,这就说明,八杉在约翰尼被害一案上有什么心虚之处。
“刑警先生。您怎么了?脸怎么一下子变得那样可怕呀!”
被新子这么一说,栋居蓦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新子,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请我帮忙?什么事?”新子十分天真地歪头问道。
“是有关八杉先生的事,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
“啊。八杉先生做什么坏事了吗?”新子眼中充满了好奇的目光。
“不是,不是的,别那么自作聪明了。”
“怎么,不是坏事呀,那没意思。”
“只有坏事你觉得才有意思吗?”
“八杉先生这个人,心灵和外表完全不一样。在电视和杂志上,她很漂亮,脑子也好用,是值得大家学习的贤妻良母的典范,但是再没有像她这种只顾自己的人了。丈夫、孩子全让佣人照顾,我敢肯定,孩子生下来她就连管都没管过。在家里没做过一次饭,没洗过一件内衣。可就是这么个人,在外面却装出一副全国贤妻良母的教祖似的,真是笑死人了。”
“哎哟哟,你够真厉害的啊!”
看来,新子并非因为被撵出家门才怀恨在心的,而是压根儿就对八杉恭子没抱什么好感。这样看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哎,要我帮忙。到底是什么事啊?”新子察颜观色地看着栋居问道。
“我想让你查一下9月17日和10月22日八杉恭子去哪里了。”
“9月17日和10月22日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嗯,与一个案子有关。确切他说,是9月17日下午8点至9点左右,和10月22日早晨6点前后。”
“您说的那案子,就是上次你们去八尾调查的那件吗?”
“嗯。就是那件。”没法回避,栋居只好点了点头。
“这么说,是要调查在不在现场的证据吧?”
新子眼里又闪烁着好奇的目光。她发现栋居一时吱唔不语,接着又道:
“行哇,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调查,我要把八杉恭子的画皮剥下来。”
“噎,请别误会呀,八杉恭子也并没……”
“行啦,行啦,我清楚。9月17日和10月22日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到图书馆去查阅一下报纸的合订本就会立即明白的。其实,也根本没有必要去查阅,只要看一下挂在那儿的牌子,就能知道你们这些刑警在搜查什么了。”
新子朝会客室那边的搜查本部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这姑娘外表上看起来显得有些轻佻,但内心里却潜藏着一种犀利。
“这些就用不着多说了,不过我托你办的事儿,千万要悄悄的啊。”
“放心就是了,包在我身上,也许我得背叛这家主人呢,那还会跟谁去说呢?”
“好,你既然很明白,我就不说什么了,调查绝对不能让八杉……恭子察觉出来”
栋居抱着一线希望。托付给了新子。两天后,新子有了回音。
“查清楚了。”电话里她气喘吁吁他说道。
“噢,已经查清楚了?”栋居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有回音。
“9月17日.她好像在家里,但无确切的证据。”
“在家里?”
“因为没做任何记录。”
“她们家还做这种记录吗?”
“因为只要外出,都详细地做记录,因此没做记录时就是在自己家里。”
“那么10月22日呢?”
“那天有记录。”
“啊,有记录?那她上哪儿去了?”
“在那前一天的21日,她丈夫郡阳干先生正好在高崎市举行演讲会,太太也一起跟着去了。”
“什么,高崎?!”栋居不禁跟着高声重复了一遍。
“别吓我啦,干嘛突然这么大声。”
“哎哟,真对不起。你说的是群马县的高崎吗?”
“除群马县外,还会有叫高崎的地方么?”
“当然不会有,你能肯定吗?”
“没错,白纸黑字都记在郡阳平先生的活动日程表上呢。”
“哦,你已在郡阳平的办事处工作了。”
栋居得知了一条重要情况。从高崎到横川只有将近30公里的距离,在中山种摔死在雾积水库的前一天,八杉恭子来到了距那儿只有30公里的高崎。
“10月21日晚上他们住高崎了,还是当天就回来了,这你知道吗?”
“住在那儿啦,记录上写得很清楚,说郡阳平在高崎市民会馆进行了两场演说,一场是下午3点开始,另一场是晚上7点开始,然后他又与市民志愿者进行座谈,那天晚上他们住在了乌川饭店。”
“你调查得真详细,谢谢你啦。”
“不用谢,我就愿意干这种事,我能当刑警吗?”
“嗳,到这儿为止吧,这样对你反倒好些。”
“其实,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新子有所暗示他说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在同一天。有位叫中山种的老婆婆从松井田町的水库大坝上掉下来摔死了吧。”
“这位老婆婆和你们去八尾来调查的那位谷井种是同一个人吧。”
“我说你这个人……”
“那松井田町可是在高崎的鼻子底下哎。”
“好啦,你确实是位优秀的刑警,不过,你绝对不能再往下调查了!”
“以后要是还有这种调查尽管找我,我非常乐意为你们效劳。”
谷井新子跃跃欲试,信心十足。
第十六章 水落石出
随着山脚下的村庄越来越近。下手的良机正从身边一次次地溜走。再往前去或许还会有更理想的地方吧,川村这么想着想着,把出现的好几次机会都放过去了。而且往前走着走着。山路开始下坡。觉得路也渐渐地开阔起来。
“这山道真是美极啦。就这么走过去了。真有点依依不舍啊!
荒井雅代天真地感叹道,此时。她根本不知道川村心里深藏着险恶的用心。
“那么,咱们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川村边劝雅代边向四周张望。周围是一片密度不大的人造杉木林带,算不上是很理想的地方。但是。再往下走就靠近小山村了,也许就会永远丧失良机。
川村为了让她到这儿来已经煞费苦心。由于明年他们俩人都要毕业,这种俩人结伴的郊游。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川村虽说是去二流公司,但就业已有着落。雅代也在别人的介绍下,定好了婚事,只等一毕业就成婚。
雅代生怕让未婚夫知道起疑心,就谎称这次郊游是集体组织的。川村和雅代都是东京一所私立大学的学生,两个人不仅是同窗好友,而且都是大学俱乐部“旅行研究部”的成员。
川村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和她既是同班同学,又是俱乐部成员的双层关系。
说是旅行研究,其实并不做任何专门研究,而只是喜欢旅行的一些同学聚集起来进行集体旅行。他们曾将这称为“大众观光时代旅游业界的新动向”,提出“在旅行中认识自我”。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真正的用意是想邀女生共同旅行。
而且,只要不参加这种俱乐部,光凭学生身份,是没有机会与女生共同旅行的。女生也好,周围的人也好,对这种“与男生共同旅行”的俱乐部活动,均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学生家长也因为那是“俱乐部活动”而十分放心。
荒井雅代以身材匀称、亭亭王立、充满着现代美,而成为“旅行研究部”的偶像。作为一种义务,所有成员一年至少要参加两次俱乐部组织的旅行活动,而由其他成员个人发起的旅行活动,则凭各自的兴趣参加。
不论是俱乐部组织的旅行活动,还是个人发起的旅行活动,只要有雅代参加,男生就会趋之若骛。特别是在个人组织旅行活动时,往往为邀雅代而争得不亦乐乎。每当雅代参加时,部里的众多男生都跑到车站为她送行。雅代就有如此的魅力。
部里的男生之间。已逐渐达成了一种不成文的默契一一互相警告、相互牵制、不许抢头功。
在这之间,只有川村一个人始终在雅代左右,形影不离,这是因为他们是同班同学。在俱乐部里,与雅代同一年级的只有川村一人,而且,即使不在俱乐部里时,他和她一起也在班里。雅代在班里也是偶像。由于川村与雅代同是俱乐部成员。所以与班里其他男生相比,他接近雅代的机会最多。
至于雅代,她自己大概并没有意识到会到如此程度,而川村却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和她既是同班同学,又是俱乐部成员的双层关系。
因此,旅行研究部成员也好,同班同学也好,都接受了川村优先接近雅代的事实。当然,这种优先并不是容许他可以从雅代那儿得到比他人特别的恩典,而只是在他比其他人对雅代表现得更亲热时,他人显得无可奈何。只好默认罢了。尽管如此。这对川村来说,却也是极其珍贵的优先权。
在校期间,川村充分地利用了这一优先权利,凡雅代参加的旅行,几乎他都跟着去。而且自己组织的旅行,他也强邀雅代参加。
旅行研究部成员已达成一种心用不宣的默契,大家谁都不“独占”雅代,但只有川村例外。雅代对川村也并非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因俩人既是同班同学又是俱乐部成员,对他有一种亲近感,所以俩人一起去旅行的机会比较多。
“同窗四年的美好时光”转眼儿就要过去了,而雅代和川村依然仅是一般要好的朋友,男女间的友情还是空白,什么也谈不上。特别是对作为异性单方面极力奉献情感的一方来说,没有被认识和理解,等于完全被忽视了。明明是男性或者女性,却被当作中性来看待。
川村对雅代的立场就是如此。的确,雅代一直非常信任川村,经常同他一起去旅行。但是,她这样做正是因为没有把川村当作男性看待。既然不是男的。无论到哪里。都是可以很放心地跟着一起去的。
正因为如此,他们同窗四年,并一直以朋友友好相处,却连手都没拉过。如果川村对雅代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也就算了,可是他岂止是想法,而是爱她爱得很深很深。这虽然是一起在校共度了四年时光。
然而,他却一次也没有敞开过自己的心扉,表白过自己的爱,因为他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