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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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时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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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西只好放下球拍,也卧下来,两个人并肩,他问她:“你想聊什么?”

“嗯,我想想。”她认真地思索几秒,去寻一个话题,时好问:“你喜欢网球?”

“从前,我酷爱网球。”棹西听着她没话寻话,也认真而笃定地说,“酷爱。”

“总算是件健康的爱好。”时好又问,“如何酷爱?睡觉也抱球拍?”

“十五岁时一天足八小时。”棹西答,“如果不是必须继承‘锦城’,会考虑向职业发展。可惜,父亲怒火中烧,折断我几只球拍。我怕他,以前我只怕他一个人,喏,现在又多一个。”

他捉住时好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吻她的手心。

她马上脸烫,比热得快还快。

“呀,那真是爱到心坎里。”她只好说,“可那种运动,每天如此,手随便一挥能落雨。累死了。”

“于是后来改打高尔夫,结果又沉迷过一阵。”他说,“可那回父亲的态度大改,他说高尔夫也好,打网球决计谈不成生意,喘得像条狗。所以说,戒掉一种瘾的方法,是沾染另一种瘾。只是现在没有人警醒了,还是念旧。”

时好摇头,“全世界父亲都一样,自己是颗豆便希望子女也是颗豆,万一不幸出芽,一定磨刀霍霍,拿大剪刀掐掉。”又想想,觉得逮着机会,又陶陶然便嘲弄棹西,“另外,我赞同,比如忘记一个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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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上沈时好。”其实,棹西从来没有向她亲口承认过他爱她,可有些事说出来,反而没了情致。

棹西听她这样讲,也是一愣,仰起来迅速猛吻一口时好,“曲太太真聪明,能触类旁通。”

时好揉脸颊,“这么重,脸疼。”

棹西再钳住她亲另一边,“这下就好了。”

时好剩下一只手,朝他挥拳头。

棹西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微笑,饱含深意地说:“时好,你变了。”

时好眼珠一转,捏一捏自己的脸皮,“没有啊,好似还是这个人。”

“你不怕我了?”他半支身在她边上,抬起她的头枕在自己一条手臂上,悉心帮她挑开一缕挡着眼睛的碎发,“以前,你不总是要防着我?”

“我并没有完全卸防。”她忠实地说:“只是因为昨天,我见到廖小姐……”

“原来你还放在心上。”棹西抢白,“我向你道歉,只是如果我在门口众目睽睽下撇开她……你知道的,会更麻烦。”

“不不,是我对你有所改观。”时好胸中顿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她说:“看了报纸又看到她昨天的状态,我觉得原本你大可以骗我说,什么孩子?没有孩子。你并没有那样,至少你承认确有其事,并且立刻向我澄清,你让我觉得被尊重,这对于两个人相处,很重要,所以我也愿意尊重你。”

“呵,如果跟你说没有孩子……”棹西心里有一丝转瞬而逝的愧疚,面上却雅达地笑:“这种谎听上去太不高明,反而叫人生疑。”

“棹西。”时好兀地唤他,唇边忽然浮起一个廖落的微笑,“倒不是我妄自菲薄,你身边的女人正是如过江之鲫,我沈时好,真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个人……”

“什么不是妄自菲薄,你这明明就是。”棹西立刻打断她,其实,她是对他索求最少的那一个却也是从他身上取走最多的那一个,包括那些钱,可对于棹西来说,他一直奉行的原则是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便算不得什么问题。只有对于时好,他抖尽百宝依旧徒劳而返,他相信那些过江鲫喜欢的东西时好没有理由讨厌,可她的喜欢似乎浅了点,好似贪过新鲜也就放了,让他觉得隔山远雾更吃不准她要点什么。

何况两人之间的那个繁芜泥泞的开端又是他一手造成,他是当真以为她非恨上自己千把百万年不可,也是心若齑粉过。是以棹西也决计没有想到不过离开几日,再回来竟会是现在这个纪元。

“……不过,你倒是满足我一件事。”他想到这里,不禁对着时好结眉沉落地一笑,“仔细想想,我曲棹西似乎从没做过哪个女人的第一个男人。”

时好听了这话心里便立刻抽搐不已,险些口吐白沫,想捶他也终究没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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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扭过头硬气地说:“你真是……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种人还是独个下地狱去罢。”

“下地狱?也要先赔罪才行。”他迟疑一阵,想到那天他故意先遣了司机,事后独自把车子开回家,第二天到后座取遗忘的项目材料才发现情况不对,惊异之余深觉自己玩得过了火。虽然他憎恶沈征,可这“父债女偿”的桥段走到这步也未免过余惊悚了些,他顶怕麻烦的一个人,谁知后来时好连一点痴缠的意思也没有,若无其事地也全然不提这一桩,倒衬得他成了小人。她虽说不至于白透的像纸,也至多不过浅浅抹了几笔的一个姑娘,都市少见,这般隐忍不提大约是真得伤心了。

“喂喂喂,你别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盯着我。”时好觉得脸上像被镭射枪扫到,脖子也粗了一圈,“我不是有那种迷思,只是……这个话题,可以停止了。”她本想说,只是没有遇上一个合适的人或是宁缺毋滥也不是一种错云云,可这种话在棹西面前提又实在不太得当,这一会,他是会暴怒呢?暴怒呢?还是暴怒呢?说也不用说,少惹点乱子罢,相比之下,她更想……“我倒是更担心横征,你知道的,现在的状况……”她担忧地说道。

“时好。”棹西遮到她上方,严实替她挡住刺目的光,让她的眼角能自然地松懈,他对着她说:“这几天,我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教你该买进哪支股票哪支又该套现,不会再带你认识一堆你根本不想认识的人,也不会再无度地帮你支撑横征这只已然千疮百孔的船。”

棹西端详着她,一字一句地同她说:“我要向你提出单方面解除合约,时好,我想和你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你的意思,要让横征自生自灭?”时好睐着眼太久,一下暗了眼眶又有点酸楚,看着棹西的神色并非轻佻,他说的是真的。

她第一个反应仍是关心横征,这难免叫他有一点心灰,棹西又手垫着后脑仰面到另一边,萧肃说道:“我该给你的资源几乎已经给全,贷款也已帮你结清,剩下的一点坏账想必在你能力范围之内,毕竟我还要考虑锦城的流动资金状况,这是很实际的问题。”刚说要做普通夫妻,第一步就踩到汪塘里。

“我明白。”她嗫声道,她是真的明白,棹西已是慷慨,财力物该到的都到了,无奈横征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知道爸爸怎么会让横征跌到这样坏的境地里,叫时好想方设法自湿重的沼泽里拎出来,早已泡烂了一层外皮。即便她和棹西登记,他也并非一定要壮士断臂一样地扶她到底,现在锦城形势大好,被横征垮累实在说不过去。

“至于你说的那份合约,棹西,你容我考虑一下。”可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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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她也不敢轻易答应,一答应就没得回头路可以走了,棹西这么一个强势的人。

已至日暮,天渐渐阴沉晦暗下来,风吹来也有嘶嘶的声音,棹西听到她的回答,沉默良久,终于说道:“不早了,回家罢。”

时好也说好,两个人自地上爬起来,他还伏□替她小心掸拂去裤腿上的尘灰。

她见他眉头深锁,心中一动,轻轻拍他宽广的肩。

“怎么了?”他抬头,恍然笑了下,见她眼底疲意丛生,又道:“该不会是累了想叫我抱回家罢?要横着抱还是竖着抱?”一下就逗了笑她,她也顺着他的话说:“那不如背罢。”

棹西一听,只好蹲下来,时好也不客气,伏到他背上搂紧他的脖子,他直起身子背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也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路,出了球场就是一条道到底。

两个人都静默了好一阵子,路上人迹罕然,直到走出一段,时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拉长在灰平的地面上拖成了一道玄弥的长痕,往事忽地浮现,叫她臻首贴着棹西的脸,茫茫然说道:“小的时候,爸爸也这样背过我,之后,仿佛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背过我了。”

这句话,让棹西心里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繁复情绪,他当然知道时好口中的“爸爸”是谁,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他不愿意听到又不忍打扰,只好眉目平和地笑,“那么我是第二个,这样很好。”

时好在背后直勾勾看了一眼棹西,缓缓地枕靠在他肩上,微微“嗯”了一声,然后安心地阖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下更太猛了。

周一停更休息休息。

噢,顺便说一句,

今天的前半段照例跟冻梨姑娘木有什么关系,

你们懂的。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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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仿佛就此找到一个平衡点,晚上回到家当真绝口不谈公事。

时好也深觉该是去掉学步车的时候了,她好似有回到以前那种水波不兴的陈旧生活的错觉,只是身边多一个人——棹西甚至愿意陪她看《卡萨布兰卡》。

家庭影院,两个人靠在长沙发上,一起肆意消磨大段的晚间时光。时好会跟习惯性把腿蜷裹在一袭普蓝色大提花的蚕丝毯子里,斜倚在棹西怀里,而电影里头有那首她最爱的《年复一年》。

每次听,仍是醉心,里头唱:亲吻就是亲吻,叹息就是叹息,年复一年,还是那一套。她有时也会跟着轻轻哼起来。

可惜棹西每次都等不到,他听着那一段段舞台式生硬的老对白只觉得有催眠效果,强打精神看不到三分钟必定睡着。时好仰头看着他双臂搂着她,双目微暝,呼吸和缓的样子,也有一种特殊的满足。

事后,他曾问她到底喜欢这部电影什么,他以为没有人再去看黑白电影,她却不提那首歌,只说喜欢里头里克开着老式雪福莱带着伊尔莎绕过凯旋门前的那个场景。

棹西刮她的鼻子,说:“那种老式汽车场景假成那样,你也喜欢?”

时好说,有时候是旧式的东西反而有那种朴素的美,他这种人,不懂的。

于是他说:“那么马上放大假,我带你去绕凯旋门,这点不难。”

时好笑笑,说下次,总有机会的。

棹西又被拒绝,却有单纯的快乐,他听到一丝韶光流长的意思,尽管她始终没有给过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只是时好未免太较真,那一天近午时,棹西临时起意地打电话给她,要约她外出用餐,她却说:“今天没有空,请曲总裁再跟我的秘书敲时间,我可以立刻帮您转回去。”棹西的电话早已不需要若昭帮他转了,可以直达,是她故意这么说。两个人常常这样相互逗着,觉得有趣。

棹西听了讪笑,只得作罢,“看来沈总裁贵人事忙,没关系,依照惯例,晚餐的时间总能巧遇。预祝沈总裁今日心情愉快,再会。”

时好笑着挂了电话,独自在宽敞的落地玻璃前站了一会,今天的天有点阴沉,云堆里像滚着掺了水的墨,层层积着,光线暧昧不明地散进来,她透着反光看到自己的脸,带了一点淡妆,深棕及肩的发梢末端微微向里烫得卷曲,唇角携着一丝深邃地小小挑起,还是沈时好,又不像沈时好——至少从前她笑起来不会这样,有负担的人笑起来才会有深意。而再甘之如饴的负担,也是负担,至少她仍是乐意的。

只听见有人敲剥办公室的门,她柔声让人进来,是若昭,面露难色。

“怎么了?”时好抱着手转过身,徐徐地问。

若昭声音里有隐隐的担忧,“总裁,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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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银行说暂时不批我们的贷款,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一月份。”

“理由?”时好扶案坐下来,视若等闲地问。

“说是上半年放贷量超标,导致现在信贷紧缩。”

“没有说我们有锦城的担保么?”

若昭摇摇头,“他们知道的,看来不顶事。”

“那么立刻换一家银行。”

“汇成是最相熟的一家。”若昭提醒。

时好则好整以暇地说:“但是我们等这笔款子下来投新项目,还好,这一次数额也并算不得太高,应该可以的,一会我再打几个电话试试。”

若昭点点头,正要出去,又听时好唤她。

“小婉的礼物有没有送到?”时好含笑道,“今天她生日,我可不想错了时差,显得做姐姐的没有诚意。”

“放心,早上快递公司就打电话来说已经签收,时间还是对的。”若昭办事一丝不差。

时好目送若昭出门就点开电子邮箱,果然已经有小婉的致谢信,她说她已轻松获得全奖和一份助教工作,闲暇则会旅游,生活充实,附件里有一张她在尼亚加拉瀑布边的相片,普通运动装,黑瘦了些,脸盘更显小,眼睛也更晶亮,依然还是小美人。就是非要用英文写邮件,装洋鬼子。

时好宽心地笑。

午休过后,她开始着手给有各路正侧交情的银行负责人去电,谁知迂回寒暄后得到的答案都一样:眼下贷款有难度,需等待。家家如此,叫她不得不信邪。

她立马召开高层会议,商量对策,提出暂时以流动资金投入新项目,支撑到明年一月份应该不是问题,但刘成章第一个反对认为此法太激进,若是不成功,很容易又陷入困顿,周转不灵。

时好则反诘:“可如今横征太需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难得这家英国公司肯与我们合作。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这次的计划又泡汤,横征要在三流层里跟那些弹丸小公司抢那一点肉末屑子到几时?不如索性放手一搏。”

章叔见她魄力如此也是实情,只能收口。

时好既然有了主意,便雷厉风行起来,火速与对方签订合同,不消多时股市就传出利好消息,股价抬头如光速流星,叫横征居然一下起僵回升,常成热门。虽任不值鼎盛时期,但足叫人人道声有奇迹,甚至有财经杂志劈出版面要求做时好的专访,也有报纸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再加之锦城总裁夫人的身份,令她一时在商界风头无二。

可之于时好,她眼量不大,最起码的直观效果是,连贾重年看到她也毕恭毕敬起来,嚷嚷的年假问题也不了了之,而她不是骄作的人,很忌讳招摇,让若昭代她推掉了所有访问。

若昭不解,觉得适当的曝光度总是必要的。

时好却有自己的一套,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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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神秘有时是最佳宣传。”她亦曾是媒体从业人员,再加之棹西之前的熏陶种种,对此,她也是成竹在胸,叫若昭折服。

可到底心里是安慰的,爸爸泉下有知该是快慰了罢,她特意选了一个周末独自去拜祭了他和妈妈,他们躺在一起。

而时好的欢愉,连棹西也感染到。

微风拂面,时好披着棹西的西装靠在他肩头,两个人坐在敞篷车里,自山顶览望山下浮霭跌宕的都市灯光。他分明听到她低着声发出一阵一阵听上去并不机灵的笑,像个失智女童。

“什么事情又这么高兴?”棹西侧身捏一捏她的脸颊,时好润泽的皮肤却被山风吹得有些冰冷,像覆了一层霜凌,他又左右裹紧了她一些。

“非要有什么事才可以高兴?我这是没来由的高兴,好不好?”她自围热的衣服里挽牢他的手臂,舒心地说。她并不预备与他分享事业上的喜悦,太傻气。在他面前,她觉得那样的行为完全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再来,他们有约定。

“那么,你高兴就好。”他轻轻按了音响播放键,有伊比沙的冷却音乐飘出来,安逸淡然的女声,散漫慵和的节奏,他垂声询她:“要不要跳舞?”低眉一看,她却已经渐渐入弥,便静静与她一起坐着,倏忽,时好轻快答,“好啊。”

棹西被她蓦地一惊,转眼她却已经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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