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别的,就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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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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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雨打在窗上,车里的几个人,因为恐惧变得异常安静。Cris没有说话,向常昆要了烟,一路都在抽。

她,真的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吗?她,不再有任何留恋了吗?

到底是多么愚蠢的感情,可以把她逼到如此境地。

到底,她和那个男人又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想,这个世界突然没有那个倔犟、开朗、认真、他爱着的女孩。

“Cris,没想到真的不教你了,希望你的一切会顺利,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久,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人,比我好。”

那是她给他的遗言吗?如果是的话,他不接受,也不领情,他不要好女人,没有女人比她好,有,也不是他要的了。

“她会去那干吗?”木莲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说完,她突然趴在常昆的肩上哭了起来。

“也许不是。”子恒的头脑很乱,但是他觉得还有希望,“说不定我们都错了。”

又是磨人的沉默,车子在不太平缓的路上继续前行。

三十分钟后,雨夜的墓园门口,刹车声突然响起。

两辆从不同方向几乎同时到达的车,险些撞在一起。车灯打在彼此的车身上,照亮了大雨中错乱的黑夜。

几个人下车,看到了墓园的大门。

也看见,东奎,从另一部车里走了下来。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

碰到一起的,是最后的希望,还是最后的绝望?

谁也不知道。

东奎没有停下脚步,转身往墓园走去。他在飞机上,想到的最后的可能,也是最不想看到的可能,就在这里。

下了飞机,他一刻没停,直接搭车奔过来。

他,希望是自己错了,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错了。

她,不在这里,一定不在。

……

雨很大,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冬夜的寒意已经慢慢弥散,而墓园里不知所依的离魂,让阴森多了一层恐怖。

工作人员打着手电,带着一行人,往塔林的深处走去。

每个人都很害怕,虽然打着伞,但是他们的身上已经湿透。雨越来越大,冬日里第一场如此大的雨,是在给谁哭泣?为谁送行?

走过很多的墓位,倒伏的石碑,前面越来越黑,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东奎和Cris走在最前面,紧紧跟着工作人员。东奎曾经来过两次,知道大致的方向。他亦步亦趋的搜索着周围,他不想找到什么,又害怕找到什么。

成排的墓碑之后,是一座苍白的灵塔,在黑夜的雨中静穆着。

那上面,镌刻着逝去者的名字,超度着已亡人的灵魂。

他们往前走,寻找那个属于厉俐母亲的格子。

几个月前,在拜望她父亲之前,他陪她来过,给那两棵小树培土浇水,取了两片松枝带回家夹在本子里留念。

他,熟悉这里,因为有她,并不觉得死亡的恐惧。

但是现在,他害怕,从没有过的害怕。

工作人员突然停了下来。手电对着远处的地面照了过去。

雨很大,夜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楚。所有人的视线里,都是一片黑暗。

但是他看见了,在灵塔的前面,她和他一起种下的两棵小树之间,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倒在地上。

那团黑色,一动不动,任雨水冲刷着,湮没在夜色里,但是他看到了。

他奔了过去,不顾一起的奔了过去,向着已经破灭的希望和死亡奔了过去。

冥冥里,他知道她会选择这里,找不到妈妈的那个孩子,最后会回到妈妈身边。

他知道,她会来这儿,他早就预感到她会来这儿。只是,电话里他没有说,如果她来了,只有一个可能,不会再有希望。如果她来了,她已经做了惩罚他的选择,没有给他任何转寰的余地。

木莲停了下来,拉住了常昆和子恒,走不下去了。她顺着那柱手电的光,看见了倒在泥泞中的黑色身影,也看到了那双湿透的鞋。

那是某个早晨,晴美最后穿过的那双鞋。

……

东奎摔倒在冰冷的雨中,一身的污渍,手伸直就能摸到身前的人。

他抬起头,看见了她。

厉俐静静的侧躺在灵塔前,手放在身前,闭着眼睛,像是每次睡去时的样子,也像他用手机捕捉的那个美丽瞬间。

那白晰的额头上,错乱的发丝都在滴水。只是,她的手上没有戒指,她的耳垂上,也已经没有星星。

雨水恣意的淋透了她的身体,也浇碎了他的心。

一张死白的面容上,唇边竟然有笑容,像是梦见了最思念的人。他看到她脸上那安详和解脱的死亡。

她,摆脱了一切苦难,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报复他,也结束自己。

她,死了。

他不敢碰她,不敢触摸她的冰冷,他不想证实死亡,他不许她死,他不许自己失去她。他还没有解释,还没有道歉,还没有追到她,不许她死。

那只是个误会,彻头彻尾的误会。

雨水进到了眼睛里,和他的泪水一起涌了出来。

凝固的几秒之后,他还是伸出了右手,用带着戒指的右手,去抚摸她的额头。

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女孩,静静地躺在雨地里,躺在他面前。

那个,为他扎耳洞的女人,要嫁他的女人,离开了他。

她,是冰冷的,比雨水更加冰冷,已经,没有了温度。

夜半的墓园,突然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啼着血,镌着恨,惊起了无数不归的灵魂。

“厉俐……”

……

第三十七章生死纠缠

她死了吗?

她没有!

但是看懂那证明的一刻,她的心死了。

……

Cris挥拳把东奎打倒的时候,他正死死把厉俐抱在怀里,不顾一切的样子,像是要杀死自己,或者再杀死她一次。

他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他扑过去抓起她的身子,拼命摇她,直着嗓子叫她的名字。他不许她在这睡,他得把她叫醒!

她在他怀里,像断了线的风筝,柔弱无力的飘摇。

他不许她就这么走,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睡在旅舍那张软塌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亲吻了她的额头,看着她的小星星,给她留了字条。

他说了他会很快回来,她怎么敢不等他!

她怎么敢下次见面,就在冷雨里一睡不醒!

怎么敢!

他疯了一样抱起她,站不稳,又摔了下去。

厉俐也倒在雨里,躺在一块墓碑旁边,白皙的面颊上错乱着雨水,看不出生的迹象。

Cris再也受不了了,冲过去和东奎抢,不许他再碰她。

她已经走了,谁也不许再折腾她。

于是,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起摔倒在雨里,谁也不放开谁。撕开他们伪装了很久的外衣,开始了厮杀。

两只挣脱了笼子的野兽,为了猎物不会放手,一定要尝到血的味道才肯罢休。她死了,他们将不顾死活。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她给你。”Cris把东奎推倒在前面的墓碑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在Shellas我就不该把她给你!狗娘养的!”

东奎什么也不说,承受了那拳,回过头,又扑了上去。他,不许她走,也不会把她让给谁。Cris吃了他一拳。

血腥,疼痛,他们只想承受这些,不想面对她的离开。

“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Cris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她活的时候不是他的,死了,这个男人还要折磨她。“今天我就让你陪着她,让你也去死!”

Cris的拳头又快又狠,出手,又被东奎扑到,返身压了上去。他得不到,至少想远远保护着她。这个男人得到了,又毁了她。

这男人比挥下酒瓶的David可恨万倍。他,非宰了这个畜牲不可。他,到底做了什么把她逼死了。

“你!凭什么是你!”身体撞在一起,两个人站不稳,打了又都倒了下去,被雨水和泥泞捆绑着。他们都失去了,现在,谁也得不到了。

东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打他,被他打。他只知道,不会放手,不能放手。

“别打了,你们这两个混蛋!”女人的声音,穿透了大雨,“谁说她死了,你们两个,都是混蛋!”木莲趴在厉俐身上,放声大哭。她的声音已经劈了,嘶哑得像墓园深处的孤魂野鬼。

木莲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但是,却听到了她的心跳。

她还活着,还有心跳,她还活着!

“她没死!李东奎!你这个混蛋!她没死!”木莲的声音,制止了两个拳脚相向的男人进一步杀戮。“Cris,她还活着!”

他们几乎同时从泥地里爬起来,扑了过来,要争抢木莲怀里的女人。那句“她没死!”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有意义的一句话。

她没死,她没死!

但是比他们快一步,子恒挡在了前面,把她抱了起来。

“谁也不许碰她!”

子恒,也许打不过他们,但是从九年前,他已经开始守着她,而后等了整整八年。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试着忘了她,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守候比他们任何人都长,他对她累积的感情,比他们任何人都深,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个。

“她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好活!”子恒抱起她,往墓园的路上走,他现在只想救她,“她不会死的!”

她死了,他们就是厮杀到底,也都是伤。救了她,大家才都能活。

木莲和常昆在冷雨里跟在子恒后面,不再看互斗中伤痕累累的两个男人。扶着子恒和厉俐,快步往外走。

他们已经错过了很多时间,要救她,需要分秒必争。

……

两只野兽,谁也没有抢到她。

赶往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子恒怀里。常昆开车,木莲坐在子恒身边。三个人的车率先离开。

他们冷静下来,没有再去抢车钥匙,一起上了车。Cris开车,东奎给医院打电话。天快亮了,朗大夫应该不在SOS了,但是他想试试。

电话通了,好在,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马上把厉俐的情况大概告诉了对方。

他其实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以为她死了。看见她倒在墓园的地上,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他真的以为她死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朗大夫已经在大门口等。

他们不是救护车,赶往医院的路上浪费了很多治疗的时间,到了医院,不敢再有丝毫的差池。子恒把她放在车上,感觉她手腕间的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她,被推进了抢救室。

她在元旦的夜晚被送到这里,错过了新一年第一缕曙光。现在,她又被送来了,因为他的过去,谋杀了她活下去的信念。她也许又要错过黎明,而且是永远的错过。

朗大夫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走到几个人面前。“她应该吃了我给她开的镇定剂,至少有五十片,应该攒了很久了。”

“什么镇定剂?!”东奎从来不知道她手里有这么多的药。

“她头上的伤好了,但是你回国以后开始头疼,所以需要镇定剂和止疼片。”Cris把他推开,走向朗大夫,“她怎么样了?”

东奎又有动拳的冲动,他不是完全不知情,但是没有想到如此严重。他以为,那些遗忘就是所有的后遗症了。

绕过Cris,他上前抓住朗大夫,“她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两个还在暗斗的男人,朗大夫叹了一口气。“尽力吧。”

“什么叫尽力!”东奎还没消化这个句子,身边的Cris已经冲到朗大夫面前。两个男人不是故意要对大夫剑拔驽张,但是那个尽力,实在模棱两可的令人心寒。

东奎愣了一下,没说话,转身直冲抢救室的大门。

他管不了什么门禁不门禁,什么规矩不规矩。她抢救,他必须看着。她救过来,怎么都行,救不过来,他也不准备出来了。

拦着他的护士被推倒在地上,惊惶的看着医生,这男人要进去干什么?他疯了是不是!Cris要追过去,最终还是被朗大夫拦住了。

“让他去吧。”朗大夫转过身,“她如果把那些药都吃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抢救室外的几个人,都愣了。

……

东奎进到抢救室,从护士手里抓了件一次性手术服穿上。他身上,有雨,有泥,也有血。他站在床边,又被护士推开了,转身看到Cris也走了进来。

她躺在聚光灯下,两个人从她身侧剪开那件黑色的裙子,把她盖在一件白色的单子下面,换到另一张床上。

那件黑裙子,是晴美的葬礼上她穿过的。那件白色单子,也像是送走亡者的殓单。她,从黑到白,是不是还是死了?

在他还不确定的时候,洗胃开始了。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着一台机器插进她的身体,捣碎她的一切。

被迫接受插进喉管的仪器,一直伸到胃里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医生按动了一个按钮,她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看到她睁眼的瞬间,以为自己也死了。听到她发出的声音,才相信她活过来了。他冲到她床边,不顾医生的阻止要去抓她,但是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轻微的搅动之后,管子突然抽离,她被几个护士扶起来,剧烈的呕吐开始了。

她机械的按照机器的要求呕吐,不停的呕吐,吐出她吞吃的那些药片,那些溶解了,销蚀在她身体里的毒素。

她根本停不下来,有意识的吐,无意识的吐。她一停下来,机器就会开始运转,让她继续呕吐。他能感到她胸腔里被挤压的窒息感。

呕吐的声音,胆战心惊。他看见她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仍然被强制的干呕,很久之后,她已经没有意识,才被平放回床上,像一张揉皱的小纸片,安静了下去。

机器撤走了,她的手背上,吊上了点滴。给她抽血化验,但是她的血压很低,医生抽了两次才抽到。

他看见那粗粗的针管扎到她的胳膊里,拔出来,又扎了进去。她全无意识,回到了墓园里的样子。只是灯光下的脸色,苍白的更可怕。

朗大夫和几个医生低头交谈,交待了几句。看着不该出现在抢救室的两个男人,走过去告诉他们情况。

“很幸运,她吃的药以止疼药为主,镇定剂相对较少。洗胃的时候,她曾经有自主意识,药效过了以后,应该就没事了。”

听了朗大夫的话,他们同时知道,她不会死了。

……

她不会死了。但是她的罪,并没结束。

她以为走完了最后一程,可以解脱了,但是她身后的人,都不允许。

她在灵塔和妈妈说完话,吃了朗大夫开的镇静剂,她觉得那就足够了。平时,她吃半片可以勉强睡觉,现在,吃五十片,可以睡到妈妈身边。

但是,她错了,她没死,依然活着。

她昏迷了很久,太疲倦,太绝望。昏昏沉沉睡到天大亮的时候,她动了一下,但是没有醒过来。洗胃和注射药物十几个小时之后,她慢慢从镇定剂的药效中摆脱出来。当天傍晚,大家都在病房的时候,她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站在床尾的Cris。

“厉俐!”她听到木莲在叫她,还有子恒的声音。她眨了眨眼,看见他们的影子一点点变得清晰,拼凑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她轻轻侧头,看到了东奎。

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他们围着,手上传来热切的力量。

她,在机场和木莲告别,在办公室和Cris告别,然后和他去了韩国。她,在飞机上睡着了,听到他和家人争吵。然后呢?

她闭上眼睛,疲惫的继续着她的回忆,她想起了南真,想起了那家药店,最后,想起了那那张纸。

“他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女人用中文告诉她。

“他是孩子的父亲!”

“他是孩子的父亲!”

那声音又来了,和着闪回的影像,潮涌般回来了。

他,是个孩子的父亲!

意识到这个事实,身体深处的痛苦也被唤醒。她,已经作好了告别,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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