址电话,唉,线索就这么断了。”俞佩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那辆军车找到了没有?”
俞佩良摇了摇头:“上海这么大,要藏一辆车不要太容易哦,这真是大海捞针啊。弘达,你稍稍休息几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需要什么人,什么设备,尽管说。”
“好的,站长。”朱弘达欣然领命。
“弘达啊,你一直表现不错,我已经跟上峰提议了,让你来当上海站的副站长。”俞佩良看好这个年轻人,对朱弘达充满了期许。
朱弘达一听,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望着俞佩良:“弘达一定铭记站长的提携之恩。”
“坐下,坐下,你啊,年轻有为,好好干。”俞佩良满意地望了望朱弘达。
俞佩良对朱弘达寄予厚望,认为这个年轻人必将大有作为,将来会是军统上海站的掌门人。
第一百十章 暗流涌动
朱弘达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仰头叹了口气:没想到,淑娴的丈夫就是他要查找的欧阳锐,看来这个欧阳锐并不简单,他居然跟重庆禁烟督察处有关联,那么淑娴呢,她应该不会仅仅是个普通的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妇道人家,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她在这个案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要不要把淑娴的情况告知俞佩良呢?可一旦汇报了,那么他跟淑娴的关系也就一竿子撸到底了,要不是淑娴救了他,而且冒险把他送出吉祥里,自己或许已经落入日本人的手里。
一想到淑娴,朱弘达的心里有些隐隐作痛,那个他曾经暗恋的女人,一个救他逃离虎口的恩人,他怎么忍心加害于她呢,但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来龙去脉,看来,只有入住吉祥里18号,跟淑娴近距离接触,才能更看清他的这个旧爱。
昱霖的伤口基本痊愈了,他告别了黄政委和苏北根据地的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秘密潜回上海。
刚走到拉斐德路路口,昱霖就闻到了一股无形的硝烟味,多年的特工生涯,让他不由自主地警觉起来,他望了望路边,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在这条路上徘徊,来回晃悠,他当机立断,直接去了吕班路55号的光影照相馆。
傍晚,昱霖给淑娴打了个电话,让淑娴到光影照相馆来。
接到电话的淑娴难掩内心的兴奋,她匆忙打扮了一下,来到了光影照相馆。
虎仔打开门,见是少奶奶,很是兴奋:“少奶奶,你来啦,少爷在楼上。”
淑娴点了点头,朝楼上走去。
虎仔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见一切正常,便关上店门。
淑娴一见到昱霖,就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
“昱霖,你终于回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淑娴上下打量着昱霖。
“淑娴,我没事了。”昱霖淡然一笑。
淑娴坚持要看昱霖的伤口,昱霖只好把衬衣解开,给淑娴看左臂上的伤口。淑娴看着左臂上的那个银元大小肉红色的伤疤,甚是难过,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昱霖的左臂。
“还疼不疼?”淑娴的眼里满是心疼
“已经痊愈了,你看,我的左臂还是挺灵活自如的。”昱霖伸出左臂,做了个大回环的动作:“不过,现在单手把你抱起来可能还差点。”
淑娴扑哧笑了起来:“还这么不正经。”
“好了,淑娴,不跟你说笑了,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拉斐德路上全是便衣和警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昱霖转入正题,脸色又严峻起来。
“昱霖,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日本特高课课长桥本太郎被击毙了。”淑娴难掩内心的激动。
“哦?是谁干的?”昱霖也十分惊讶。
“是军统干的,你知道是谁吗?说出来,你也认识。”淑娴故意卖关子。
“是谁?你快说呀,淑娴,别吊我胃口。”昱霖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就是住在我们东厢房里的沈汉林,其实他本名不叫沈汉林,他就是我在震旦大学的同学,我的师兄朱弘达。”淑娴兴奋地揭晓答案,这个答案至今令淑娴感到匪夷所思。
“原来是他,怎么这么巧?”昱霖也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戏剧性。
“那天凌晨时,他肩膀上中了一枪,逃到吉祥里,后来警察来查户口,我就把他救了下来,骗过了警察,一早我就送他去了圣玛丽医院,马克医生亲自给他动的手术,把子弹取了出来。现在他应该安全了。”淑娴简单地向昱霖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淑娴,你做得对,虽说军统一直迫害我们**人,但在抗日统一战线上,我们还是应当相互提携,互帮互助。你没有暴露你的身份吧。”昱霖担心朱弘达识破淑娴的真实身份。
“没有,我只是说你是《申报》的记者,但是朱弘达见过你。”
“见过我?”昱霖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淑娴的同学。
“你记不记得,当年你从十九路军退伍之后,到震旦大学打算向我求婚这件事情吗?”淑娴提示了一下昱霖。
“我记得,莫非当初那个告诉我你退学了的那个人就是朱弘达?”昱霖马上回想起当年他去震旦大学向淑娴求婚未果时,碰到一个同学,告诉了他有关淑娴的情况。
“对,就是他。”淑娴点了点头。
“那淑娴,朱弘达对你的情况了解多少,他知不知道淑妍,你的孪生姐姐?”昱霖怕朱弘达一旦知道淑妍的事情,恐怕淑娴也会受到牵连。
“他应该不知道淑妍,因为当初淑妍跟着明峰去农村参加武装暴动了,我跟我父亲两个人回上海,我们自然是不会把淑妍的事情公布于众的。朱弘达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而且是孪生姐姐。”淑娴肯定地说。
昱霖点了点头,根据目前判断,淑娴还是安全的。
“那朱弘达什么时候参加的军统?”昱霖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朱弘达的情况。
“我听朱弘达说,他大学毕业后就参加了三青团,军统上海站成立后不久,他就加入了,而且参加过几次重要的暗杀行动,算是上海站的骨干,他现在是军统上海站的行动队队长。”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不祥之兆。”昱霖听完淑娴的介绍之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啦,昱霖?”淑娴见昱霖有些不安,也不免紧张起来。
“淑娴,你知道吗,我这次运走的这批货是杜学谦的表兄孟若愚私底下搞到的违禁品,若不是上面查得紧,他才不愿降价三成让我去找买主,而且刚到上海不久,杜学谦就通知我快逃,说是这批货已经露馅了,稽查处的人正在调查此事。所以,我赶紧把这批货运到苏北去了。重庆稽查处如果要一查到底的话,一定会通知军统上海站协查此案,那么这个朱弘达一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那怎么办?朱弘达会不会把你抓走?”淑娴听昱霖这么一分析,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急,淑娴,让我想想。”昱霖来回踱步,脑中盘算着:“这样,淑娴,如果朱弘达来找你,跟你打听杜冷丁的事,你就把所有的事情往杜学谦身上推,我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杜学谦,反正查无实据,先这么搪塞过去再说。”
“好的,我明白了。”
“这样吧,淑娴,你先在这里住一晚,我回家去取些衣物,顺便观察一下周围情况。这些天我先住在照相馆里,等事情有些眉目了,我再住回去。”昱霖根据目前局势决定先静观其变。
“昱霖,要不还是我回家给你取些衣物吧,你现在回去,会不会有危险?”淑娴时刻担心着昱霖的安危。
“现在日本人和警察要找的是朱弘达,不是我,我没事的,你放心吧。”昱霖笑着拍了拍淑娴的手,起身要走。
“那你自己小心点。”淑娴拉住昱霖的手,轻柔地提醒他。
昱霖点了点头,便下楼走出照相馆,朝吉祥里走去。
昱霖独自一人悄悄地走进了吉祥里18号。现在的18号里冷清了许多,杜学谦和杜太太走了之后,18号里好像安静了不少,再也听不见老是萦绕耳旁的苏州评弹。
昱霖刚走到亭子间门口,便看见薛太太正在家门口洗衣服,看见昱霖上楼来了,斜着眼睛望着他。
“薛太太,晚上好。”昱霖主动与薛太太打招呼。
“是侬啊,欧阳先生,欧阳太太没跟侬一道来啊?“薛太太朝昱霖身后望了望,没有发现淑娴的身影。
“她可能学校里有些事情,要晚些回来。”昱霖向薛太太解释了一下。
“欧阳先生,侬总算是回来了,我好像好几天没看见侬了。”薛太太对昱霖颇为关心。
“是的呀,报社让我出差,我今天刚从南京回来,主编又让我去苏州,我是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这不,我来取些衣服。”昱霖搪塞了一番。
“男人忙归忙,不过,这屋里厢不能不管呃,否则……是伐,侬懂呃。”薛太太话里有话,欲言又止。
昱霖有些莫名其妙,望着薛太太。
薛太太见昱霖一脸懵懂样,连忙朝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的胳膊:“啊呀,侬哪能像个阿木林一样,侬再一天到夜不落屋里厢,侬被人家戴绿帽子也不晓得来。我是好心好意,来帮侬提个醒,要勿是看在侬欧阳先生是个斯文呃读书人份上,我才不会多管闲事来。”
昱霖这时才恍然大悟,知道那天淑娴搭救朱弘达时,肯定是给薛太太看到了,所以才会有这流言蜚语。
“薛太太,不会的,我太太是个本分的人,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的。你一定是误会了。”昱霖笑着替淑娴开脱。
“侬啊,书呆子一个,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同处一室,不是给侬戴绿帽子,个么是做啥呃啦,侬啊,真是拎勿清,我好心好意提醒侬,还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好了,侬要是勿相信,就当我是出屁好勒。”
薛太太似乎有些生气了,她不曾料到,陆昱霖对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当作耳旁风,根本不屑一顾,她叹了口气,把一盆衣服搬回亭子间里,随手把门关上。
陆昱霖摇了摇头,上楼进了西厢房,他打开卧室的窗户,望着对面黑漆漆的东厢房,似乎想要把里面看穿。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又一个强劲的对手出现了。
第一百十一章 明察暗访
俞佩良正在办公室里接电话,是稽查处的葛楚中打来的,催促杜冷丁一案的调查进度,俞佩良支吾着,表示一定尽力协查。
俞佩良刚放下电话,齐瑞强走了进来:“站长,我们找到了那辆军车了。”
齐瑞强顾不得许多,端起俞佩良办公桌上的茶杯就喝了起来:“渴死我了。”
“阿强,你说什么?找到那辆军车了?”俞佩良满脸惊喜。
“就在城南郊外的垃圾场里。”齐瑞强把茶杯放下,从衣兜里掏出几张纸,交给俞佩良:“站长,你看,这是我们从驾驶室里搜到的,这张是军部的通行证,这张是日本人发的特别通行证,这封是周佛海的亲笔信函,还有这个是戴局长的手谕。”
俞佩良望了齐瑞强一眼,一脸狐疑地接过那张戴笠的手谕。
“这都有了手谕了,还查个屁呀,贼喊捉贼啊?还有这封周佛海的亲笔信函,这都勾结到一块儿了,还让我去查?这真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俞佩良恨恨地把手谕扔桌上:“这算什么,玩我啊?”
“我也觉得奇怪,要不,站长,你向上峰通报一下,问问是不是还要继续查下去?”齐瑞强见站长十分恼怒,便凑过去轻轻地向站长提议。
“对,你呆在这儿,我这就给上面打个电话。”
俞佩良拨通了稽查处葛楚中的电话,电话那头一听军车上查到了戴笠手谕和周佛海的亲笔信函,感觉事态严重,让上海站暂时停止调查。
葛楚中连忙把军统上海站查到戴笠手谕和周佛海信函的事情报告了上去。戴笠一听,火冒三丈:“是谁给了孟若愚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伪造我的手谕,立即突审孟若愚,让他交代清楚。”
孟若愚原以为自己把杜冷丁一事招供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假手谕和假信函的事情,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两样假货交给欧阳锐呢,这不是授人以柄,徒增事端吗?
“我交代,我交代。”望着稽查处葛楚中那张阴森的脸,孟若愚汗如雨下:“这张戴局长的手谕和周佛海的亲笔信函都是我找人临摹伪造的,我交给了欧阳锐,是想万一路上有人查,把戴局长的手谕亮出来,也许能蒙混过关。到了沦陷区,有了周佛海的亲笔信函,就可以畅通无阻,其实我跟周佛海这个汉奸一点瓜葛也没有,还请葛处长明察,我是一时糊涂,干了傻事,我都交代了,还望政府能够宽大处理。”
“孟兄啊,你是被两张钞票蒙住眼睛了吧,这种事情也能做得出来?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委员长了,他老人家连骂了几个‘娘希匹’,说像你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老兄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葛楚中拿着孟若愚的口供,离开了审讯室。孟若愚浑身瘫软下来。
葛楚中回到办公室,给上海站去电话:“俞站长吗?我是葛楚中,那张手谕和信函都是孟若愚伪造的,戴局长命令你们尽快查到那个欧阳锐和那批货的去向。”
“好,我已经布置下去了,一定尽力查处此事。”
谭敬廷又出现在孟若愚的牢房前,这次,他是来跟孟若愚告别的。
“孟兄,我来看你了。”谭敬廷看见满脸憔悴的孟若愚,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孟若愚见到谭敬廷,眼里闪着泪花:“老弟,你来啦,老哥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孟兄,你这回真的是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是没有假手谕和假信函这回事,我都差不多打通了关节,说不定判个三四年,你就可以重振雄风了,可惜啊,可惜。这件事被捅到了上面,连蒋委员长都震怒了,非要查办你,杀鸡儆猴。我也无能为力了。”
“谭老弟,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我心里是感激你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我了,我自知寿限已到,其他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你知道,我的那处宅院肯定会充公,只是你嫂子是个本分的妇道人家,娘家也没什么人了,我那一双儿女还未成人,求老弟看在你我一起共事多年的份上,接济一下他们娘仨,别让他们流落街头,那我九泉之下也心安了。”
孟若愚说完,下跪给谭敬廷磕头。
“起来,起来,孟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孤儿寡母露宿街头,我在重庆沙坪坝那里有一处私宅,我会把嫂子和孩子们都接到我那儿去住。每月我会寄些钱给他们的。”
“那你和你的桂花姐住哪儿呢?”孟若愚知道,那处私宅是谭敬廷升任特别专员之后上面的封赏。
“我已经不是什么禁烟督察专员了,虽然杜冷丁一案与我没有直接关联,但我多少得负失察之责,所以我被降职处理了,我已经接到命令,让我去军统上海站,前些日子,他们的情报处长殉国了,所以决定让我去填那个缺,担任情报处处长一职,算是将功赎罪吧。”
“老弟啊,是我连累你了。”孟若愚低下了头,觉得愧对谭敬廷。
“孟兄,你我之间就不必说什么连不连累了,你我在官场多年,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