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玉蓉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我性格比较沉闷些,我虽然比昱霖年长两岁,但小时候总是他欺负我,鬼点子都是他出的,挨骂的却是我比他多。昱霖好动不喜静,看着一大堆账单就会乏困,所以大伯也就不指望他在商界有所发展,但他认为我是一颗从商的苗子,所以就一直刻意地培养我成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如果在太平盛世,或许我们陆家产业还能发扬光大,但现在是乱世,中国的民族工业难以为继,这陆氏集团也是江河日下,我真的是愧对大伯啊。”
“昱霆,你已经尽力了,这种局势下还能苦撑下来的企业又有几家,你别自责了。”
“玉蓉,你真的是善解人意。”昱霆抬起头来,向玉蓉投来感激的一瞥。
“昱霆,你这写的是什么呀?行吟坐咏,什么意思?”玉蓉一字一顿地念着这四个字。
“行吟坐咏,就是指走着念诵,坐着歌唱。形容到处都在读书,我打算把这幅字贴在啸儿和吟儿的书房里,让他们记得要多读书。”昱霆搁下毛笔,给玉蓉作解释。
“昱霆,你想的真周到。”
“玉蓉,你快要生了,我想不管是生男生女,都起名叫‘咏’字,陆轩咏,跟啸儿,吟儿,鸣儿一样,都是口字旁的,咏是指经过时间与空间沉淀、源远流长的、值得称道的意思。”
“这个名字真好听,意思也真好,就叫陆轩咏。”玉蓉摸了摸腹部:“咏儿,你听见了吗?爸爸已经给你取好名了。”
山田一雄明里不敢再造事端,但暗地里却一直不肯善罢甘休,总在寻找机会整垮陆昱霆,整垮陆氏集团。
一日,他在街上看见藤井英夫喝醉了酒,跌跌撞撞地朝日本会馆走去,对于这个藤井,山田甚是恼怒,上次就是他在法庭上指认山田是火烧宏盛糖果厂的罪魁祸首。所以,山田一直认为藤井的出卖是他遭受铃木训斥的直接原因,因而一直想找机会除掉藤井。
山田见藤井神志不清,急忙让手下把藤井拉到车上,然后朝自己的寓所方向驶去。
藤井被带到了山田的寓所,山田手下把还处于醉态之中的藤井扔在院子里。
“把他弄醒。”
山田的手下端出一盆凉水朝藤井泼过去,藤井顿时酒醒了。
“怎么样,藤井君,酒醒了吗?”山田走到院子里,看着狼狈不堪的藤井。
藤井见到山田,顿时吓得支吾起来:“山田君,你想干什么?”
“藤井君,你那天在法庭上是不是也喝醉了?竟然胡言乱语,帮着支那人指认你的同胞,你真是天皇的好臣民啊!”
“不不不,山田君,我是被逼的,我不想出卖你。”藤井爬过去抱住山田的腿。
“藤井君,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像我们大和民族的子孙,我真的是为你感到羞愧。为了让你迷途知返,我特意把你请来,希望你能将功补过。”
“如何补过?山田君。”藤井觉得自己有救了,急切地问道。
“用你的命搞垮陆昱霆。”山田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不,不不不,山田君,我不想死,我还要回日本,我要回家种田去。”
“你活着回去只能给大日本带去耻辱,但你的死却能给大日本带去荣光。”
藤井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央求着山田,山田鄙夷地看了一眼藤井,朝手下努了努嘴,手下立刻把藤井按倒,掰开藤井的嘴,把一杯酒倒了下去。
不一会儿,藤井七窍流血而亡。
几位日本浪人抬着藤井的尸体朝宏盛糖果厂走去。
“你们怎么又来了?”看门老伯看见这伙日本浪人要进厂,连忙挡住去路。
“我们要见陆昱霆,我们要他偿命。”日本浪人恶狠狠地叫嚣着。
护厂队跑了出来,把日本浪人拦在门外。
“陆昱霆在哪里?是你们厂的糖果害死了藤井君。”一个日本浪人振振有词。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的糖果害死了你们日本人?”
“是的,就是这种糖,藤井君吃了之后,就暴毙了。”日本浪人从衣袋里拿出几颗宏盛糖果。
“要是我们的糖真能毒死你们这群日本狗杂碎,那真是大快人心。”阿伟对此嗤之以鼻。
“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当众做实验。”
一个高个子的日本浪人看见街边有条流浪狗,连忙把狗牵来,拿了一颗宏盛糖果的糖,然后剥开糖纸,把糖扔在地上,让狗舔食。没过多久,这条流浪狗就倒了下去,四肢伸直,死了。
“这下你们相信了吧,藤井君就是吃了你们的糖才一命呜呼的。”日本浪人似乎证据在握。
“去你的,狗日的,我们厂生产这么多糖,就你们吃了会死,其他人都没事,你们这是栽赃陷害。”阿伟和其他工友很是气愤,日本浪人分明是信口雌黄。
日本浪人也毫不示弱,双方在厂门口僵持不下,最后警察来了。把双方带到了警局。
陆昱霆接到电话,连忙赶到警局。
“你就是宏盛糖果厂的陆老板吗?”
“是。”
“你涉嫌毒死藤井英夫,我们要拘捕你。”
“有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警察拿出几粒宏盛糖果。
“我能看一下吗?”
警察把一粒糖交给陆昱霆,陆昱霆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我可以请我的律师来吗?”
“可以。”
“好,我这就给我的律师打电话。请问电话在哪儿?”
警察朝办公桌上努了努嘴,陆昱霆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秦律师吗?我是陆昱霆,我现在在警局,日本人说我的糖果有毒,你这样,先协助警察封存我们厂里所有的糖果,让专人看管,确保这些糖果无人接触。然后,你请一位知名度高的化验师一起来警局。好了,秦律师,你先按我说的去办吧。”
陆昱霆挂了电话,走到日本浪人面前。
“公平起见,你们最好也请一位日本的化验师,我们一起在警局里把这事情搞清楚。”
陆昱霆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有条不紊地,章法可循地处理此事,打完电话之后,他便坐到一边静静地等候。
宏盛糖果厂被查封,所有的糖果都被封存起来。
很快,秦律师带了广州市知名化验师袁仕琪来到了警局。而日本浪人也请来了高桥三郎化验师。
秦律师把封存的糖果交给两位化验师,两位化验师化验出来的结果是没有任何毒物。然后,秦律师又把日本浪人的糖果交给两位化验师,结果一致,糖果内含有剧毒成分:砒霜。之后,秦律师打乱一堆糖果,让两位化验师同时进行化验,两人化验结果都一致,有的含有砒霜,有的没有毒物。
秦律师把这堆糖交给警察:“警察先生,你看,这些标有含有砒霜的糖果都是来自于日本浪人的,而这些没有毒物的都是这些封存的糖果,我都做过记号了。你们看。”秦律师指了指每颗封存的糖果包装纸上都有一个小红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而日本浪人所提供的糖果包装纸上却没有小红点。
警察局长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
第六十九章 阴招连连
秦律师把化验结果公布于众,随后便得出了结论。
“由此可见,厂里的糖果并未含有任何有毒物质,而日本浪人手里的糖果却含有砒霜,这说明了什么呢?只能说明这些糖是日本浪人自制的,他们把砒霜放入糖果中,接着让藤井英夫吃下,让他中毒而亡,然后栽赃陷害,说是宏盛的糖果害死了藤井,这种伎俩骗小孩子还行。”
“你们胡说,明明是你们的糖果厂有问题。”几个日本人站起来指着秦律师叫嚣道。
“你们这些日本人不要信口雌黄,这化验结果也是你们自己请来的日本化验师认可的。”秦律师把目光投向高桥,高桥则回避秦律师的目光,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我看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你们日本人死了人了,赶快埋了吧,宏盛糖果厂的封条摘除,恢复生产。”警察局长连忙过来平息双方的争执。
日本浪人无言以对,低着头把藤井的尸体抬了出去。
“秦律师,袁先生,麻烦你们了。”昱霆向秦律师和袁化验师握手致谢。
“这些日本人真的是无赖,陆老板,你可要当心啊,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秦律师提醒昱霆。
“嗯,我会的。”
陆昱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然后跟秦律师和袁化验师握手告别。
山田一雄的又一阴谋被挫败,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但他并不就此罢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知道陆昱霆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男人,家庭是他的精神支柱。他要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一日,玉蓉带着三个孩子在芝兰湖边玩耍,啸儿在放风筝,吟儿和鸣儿在一旁边跑边抬头看,那只孙悟空的风筝越飞越高,孩子们抬头望着风筝,又是拍手,又是叫好。玉蓉坐在一旁,望着孩子们的笑脸,也开心地笑了。
忽然,一阵风把风筝吹到了树上,啸儿扯了几下,还是扯不下来,于是,便爬上树去取。
“啸儿,当心点。”玉蓉在下面提醒啸儿:“拿不到就算了,娘回去再给你们做一个。”
“哥哥,我回去找把梯子给你。”吟儿说着,朝家里跑去。
“哥哥小心,我给你找根小木棍。”鸣儿见啸儿够不着风筝,连忙去湖边找小木棍。
鸣儿捡了一根短树枝,觉得太短了,便把它扔掉,然后再朝远处走去,边走边找,忽然他看见有一根长长的树枝就在前面,于是他高兴地跑了过去,正要捡起这根树枝时,一双大脚踩在树枝上,鸣儿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满脸长胡子的高个子叔叔凶神恶煞地站在自己面前。鸣儿吓得转身要跑,这个黑衣人一把抓住鸣儿,把他往腰间一夹,朝街口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呀。”鸣儿一边蹬腿,一边呼叫。
在树上的啸儿听到鸣儿的呼叫声,连忙朝他方向望去,见一个黑衣人正急匆匆地夹着鸣儿朝一辆黑色汽车走去。
“娘,不好了,鸣儿弟弟被人拐走了。”
玉蓉一听,魂飞魄散,连忙追问:“往哪儿走了?”
“就在街口。”啸儿连忙爬下树,带着玉蓉朝街口跑,边跑边喊:“抓坏人啊,有人拐小孩啦。”
玉蓉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连忙嘱咐啸儿:“啸儿,你快点跑,娘跑不动了,快去看看。”
啸儿也顾不得玉蓉了,一个人朝街口奔去,刚到街口,就看见鸣儿被塞进了汽车,开走了。啸儿又追了一段路,但终究体力不支,停了下来。
玉蓉和吟儿也都赶到了街口,望着汽车的扬尘,玉蓉欲哭无泪。
“这可怎么办呀?我的鸣儿啊,你让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啊。”玉蓉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娘,我看见汽车屁股后面有3234几个数字。”
“啸儿,快回家打电话叫你爹回来。”
“嗯。”啸儿立刻转身朝家中飞奔而去。
昱霆接到啸儿的电话,大吃一惊,连忙赶回家。
啸儿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昱霆。
“啸儿,你说汽车车牌是3234?”昱霆追问啸儿。
“嗯,我肯定,就是3234。”啸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用查了,是山田绑架了鸣儿。我找山田去。”
昱霆站起身来,朝家门口走去。
玉蓉一把拽住昱霆:“昱霆,你一定要保护好鸣儿,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太太临终时把鸣儿托付给我,可我……,昱霆,你一定要把鸣儿毫发无损地带回家,否则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昱霆搂住玉蓉,安慰她:“玉蓉,你放心,山田绑架鸣儿,一定是想要跟我谈条件,所以,鸣儿现在还是安全的。玉蓉,你别太难过了,你快生了,这样对胎儿不好。”
昱霆拍了拍玉蓉的肩膀,朝门口走去。
昱霆直接来到了山田寓所。家丁看见昱霆来了,便迎了上去。
“你是陆昱霆陆老板吗?”
“正是。山田在家吗?”昱霆一听这话,料想鸣儿一定是在山田这儿了。
“山田先生正等着陆老板,请进。”
昱霆直接进入房间,见山田正跪在榻榻米上悠闲地喝着茶。
“陆老板来了。请。”
陆昱霆盘腿坐在山田的对面:“看来山田先生早已料定我会来找你。”
“当然,依照陆老板的智谋,如果不来找我,我倒觉得奇怪了。”
“我的孩子在哪儿?”昱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山田要鸣儿。
“陆老板别着急嘛,孩子很安全,你尽管放心。”山田倒是毫不隐瞒自己绑架了鸣儿。
“我见不到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跟你谈任何条件的。”昱霆也非常干脆,直奔主题,不绕弯子。
“好吧,让陆老板先吃颗定心丸吧。把小孩子带出来。”山田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把鸣儿抱了出来。
“鸣儿。”昱霖想要站起来去抱鸣儿,却被另两个山田的手下拦住。
“霆爸,霆爸。”鸣儿挣扎着要扑到昱霆的怀里,但被黑衣人死死抱住:“放开我,放开我。”鸣儿不断地挣扎着。
“霆爸?”山田听鸣儿叫昱霆“霆爸”,觉得诧异:“他不是你的儿子,他应该是陆昱霖的儿子,对吗?”
“鸣儿就是我的儿子。”
“不对,你跟玉蓉成亲不过一年而已,你太太现在身怀六甲,而先前你的太太被炸死了,并没有给你留下一儿半女,那这个孩子一定是陆昱霖的。我说的没错吧,陆老板。”
陆昱霆知道无法隐瞒鸣儿的身世,只得承认:“鸣儿是我们陆家的子孙。”
“陆昱霖和他太太是通缉犯,畏罪潜逃,至今未被抓捕归案,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落到了我的手里,这可这是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要抓要杀尽管冲我来。放了孩子。”昱霆见山田要拿鸣儿开刀,心里一阵慌乱,冲山田吼了起来。
山田没想到一向沉着冷静,斯文有礼的陆昱霆也有血脉贲张,按捺不住的时候,看来,鸣儿确实是陆昱霆的命门。
“不不不,杀了你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需要你的合作,陆老板,虽然你的伯父死了,但你们的陆氏集团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许多产业,占据了广州的半壁江山。而你继承了你伯父的衣钵,把陆氏集团搞得风生水起。所以,与其杀了你,不如利用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
“你们想怎样?”
“第一,把宏盛糖业出让给我们山田集团。第二,请陆老板出任广州维持会会长。”
“山田先生要价太高了吧。”
“自打你伯父不识抬举,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们大日本帝国,被就地正法之后,这个维持会会长一职一直空缺,我记得几年前,我曾经亲临府邸,邀请你出任,结果你以守孝三年为由,拒绝了我,现在守孝期已满,你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推辞了吧。”
“虽然我父亲的三年守孝期已满,但我大伯和伯母过世也才一年有余,作为他们的晚辈,又是近亲,我有义务为我大伯和伯母守孝。所以,山田先生的好意我断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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