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霖望着远去的小船,心里稍微踏实点了,他举着枪,朝着向他冲过来的特务射击。他瞄准阿强,按下扳机,子弹击中阿强的右手手腕,阿强的手枪落地。
阿祥和另外一个特务从昱霖的后面包抄过来,昱霖朝后面打了一枪,子弹击中阿祥的耳朵,阿祥捂住耳朵嗷嗷大叫。昱霖瞄准另一个特务,再次按下扳机,可是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阿强和其他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陆昱霖围在中间,昱霖把那把空枪朝一个特务的脸上扔了过去,正好砸在他的鼻梁上,鼻梁骨断了,那个特务捂住鼻子,疼得弯下了腰。
阿强左手拿枪,用枪柄朝昱霖脑袋上狠狠地砸了过去,昱霖被打昏在地。
“带走。”阿强冷冷地望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陆昱霖。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祸不单行
鸣儿忽然间高烧不退,吓得玉蓉和阿成手忙脚乱。
“玉蓉,你不是医术挺高明的吗?怎么这次喝了好几剂汤药都没用呢?”阿成摸着鸣儿的额头,着急地望着玉蓉。
“我以为鸣儿就是一般的感冒发烧,所以就给他喝了小柴胡汤剂,可没想到,这热度下去了又上来,这都已经三天了,孩子都已经烧得糊里糊涂的了。阿成,这该怎么办呢?”玉蓉满脸愁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在家等着,我去给少爷打电话。这事得他拿主意。”
阿成下楼,跑到肖老板的公用电话亭,拨打吉祥里的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
“都去上班了?不会呀,报社和保密局都是八点上班的呀。”阿成暗自思忖,望了望烟纸店里的钟,才六点多钟,应该没这么早去上班呀。那会不会在照相馆里?
阿成又拨通了光影照相馆的电话。
“虎仔,我表哥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他没在我这儿。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虎仔忙问。
“不在?那算了,我自己去找找他吧。”
阿成挂了电话,把钱交给肖老板。
“阿成啊,鸣儿发寒热,侬迭个舅舅都没办法,寻伊表舅,迭个关系不是更远了吗?”肖老板觉得这事阿成做得有点舍近求远。
“我跟你讲不清楚。”阿成心急火燎地吩咐了一句肖老板:“麻烦你待会儿跟玉蓉说一声,我去找鸣儿的表舅了。”
“好好好,侬快去伐。我会得跟那阿妹讲呃。”
阿成一路跑到吉祥里18号的西厢房,用力敲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他只得匆匆下楼,差点撞到了薛太太。
“噢哟,啥人啦,哪能嘎投五投六呃。”薛太太摸着被撞痛的肩膀,扭头望着阿成。
阿成也来不及细看薛太太的伤情,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朝外面跑去……
阿成并不知道,有几双眼睛已经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阿成一路飞奔到光影照相馆。
阿成敲开了照相馆的门。
“少爷来过吗?”阿成焦急地问虎仔。
“前天晚上来过一次。怎么啦,阿成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虎仔见阿成跑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鸣儿高烧不退,都已经三天了,玉蓉给他吃了好几顿汤药都不见效,我和玉蓉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想让少爷给拿个主意。”阿成一边擦汗,一边说。
“那还不赶快上医院?就算是找到少爷,少爷也不会治病,还是得送医院呀。阿成哥,你这么跑来跑去不是瞎耽误功夫吗?”虎仔觉得阿成是死脑筋,有病求医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你知道什么,虎仔,你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吗?鸣儿是陆家的命根子,这要是有点闪失,我和玉蓉还不得找个地方一头撞死。这事不找他亲爹,还能找谁?就算是送医院,也得他亲爹陪着,万一动手术什么的,医生让家属签字画押,我和玉蓉可担不起。好了,我也不跟你多嗦了,我走了。”
阿成匆忙转身离开,朝报社跑去。
在暗中监视的阿龙见状,连忙叫人跟踪阿成。
阿成一口气跑到了《申报》报社,可是报社里也没有陆昱霖的身影。
阿成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八里桥66号。
“阿成,你回来啦?鸣儿好些了,刚刚醒过来说是肚子饿,热度也退下去了。”玉蓉见阿成回来了,连忙把鸣儿好转的情况告诉给阿成听。
“是吗?真是吓死我了。”阿成走到鸣儿面前,摸了摸鸣儿的额头:“总算是退烧了。小少爷,你还真是会折腾人,我这么满世界地跑上一圈,你的病倒是快好了,接下来该轮到我生病。”
“舅舅,让你费心了。”鸣儿露出一丝微笑。
“你舅舅啊,就吃你这一套。眼睛闭起来,再睡会儿吧,舅舅给你去买你最爱吃的虾肉小馄饨,好吗?”
“嗯。”鸣儿马上闭上眼睛。
“玉蓉啊,我去给鸣儿买碗小馄饨去。”
“嗯,你去吧。”
阿成朝门外走去,走到小馄饨店铺里。
“老王,给我下一碗虾肉小馄饨,不要放葱,鸣儿不喜欢吃葱。”
“好勒。”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子拍了拍阿成的肩膀。
“找我?”阿成回过头去,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点了点头:“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啊?”阿成有点莫名其妙。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两人不容分说,左右两边把阿成拉拽走了。
“阿成,侬呃小馄饨。”老王连忙大声叫道。
“老王,帮我送到我妹妹那儿去。”阿成回头朝老王喊了一声。
阿成知道来者不善,少爷和淑妍少奶奶都不在家,也没在报社,照相馆,是不是他们已经暴露了,而自己也被敌人跟踪了,阿成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好好好。”老王见阿成被两个陌生人拉走了,觉得事情不妙。
老王把小馄饨送到了玉蓉家中,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玉蓉。
“老王,你说什么?有两个陌生的男人把阿成带走了?”玉蓉吃惊不小。
“是呀,我刚把小馄饨下好端出来,阿成就给两个人带走了。”老王看着玉蓉愁眉不展的面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玉蓉啊,我把小馄饨放此地了,我下去了,铺子里离不开人。”
“哦,谢谢你,老王,还让你跑一次,这是钱。”玉蓉把钱塞给老王。
阿成到底是给谁带走了呢?玉蓉一时琢磨不透,喻儿醒了,玉蓉连忙把喻儿抱起来。
“娘,舅舅让谁给带走了?”鸣儿其实一直没睡,他一直听着玉蓉和老王的对话。
“鸣儿,你醒啦,快,把小馄饨吃了吧。”玉蓉指了指桌上的小馄饨。
“娘,你也吃。”鸣儿舀了一勺小馄饨放进玉蓉的嘴里。
“我也要吃。”咏儿也从床上爬起来。
鸣儿从碗柜里拿了一只小碗,把小馄饨分一半到小碗里,然后把小碗推到咏儿面前:“你吃吧。”
“哥哥,我也要。”喻儿从玉蓉怀里挣脱,走到鸣儿身边,指了指碗里的小馄饨:“哥哥,喂。”
鸣儿舀了一勺小馄饨,放到嘴边吹了吹,喂给喻儿吃。
“咏儿,你最不懂事了,哥哥病刚刚好,给哥哥吃。”玉蓉见一碗小馄饨没几个,鸣儿都给妹妹们了,自己碗里没剩几个,便批评咏儿带头抢食吃。
咏儿听到玉蓉发话了,便嘟起嘴,把小碗里的小馄饨舀了几只放进鸣儿的碗里。
“娘,我吃饱了,你和妹妹们吃吧。”
鸣儿把勺子放下,然后走到床前:“娘,我再躺会儿。”
玉蓉心疼地望着懂事的鸣儿,眼睛红了。
阿成被带到了保密局上海站。阿龙前去向谭敬廷汇报。
“报告,处长,这个人今天早晨去过吉祥里18号,光影照相馆,《申报》报馆找欧阳锐,他跟欧阳锐的关系不一般。”
“知道了。你先把他带到刑讯室,我这就过来。”谭敬廷一听说此人跟欧阳锐关系不一般,便来了兴趣,他想从外围先下手,对这个神秘的小兄弟的情况了解得越多越好。
谭敬廷此时已经从阿强那里得知,欧阳夫妇已经逃离了吉祥里,谭敬廷给阿强下令拘捕欧阳夫妇。同时他给阿龙的那个监视点香喷喷咖啡馆去了电话。
吧台的侍应生拿起电话,叫了一声:“请问哪位先生叫蔡大龙?”
阿龙一听,连忙走了过去:“喂?”
“阿龙,可以收网了。”谭敬廷平静地给阿龙下达了命令。
“好的,明白了。”阿龙放下电话,招呼了一声其他几个手下:“走。”
阿龙等几人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对面对面光影照相馆跑了过去。
柱子听见有人在砸门,心里一沉,连忙吩咐虎仔和胜男上楼,自己去门口张望,他从玻璃门外望去,看见砸门的人手里拿着枪,连忙冲楼上大喊一声:“快跑。”然后把身旁的一只橱柜用力拖过来顶住店门。
虎仔听见老爹的叫喊声之后,连忙拉着胜男朝楼顶跑去,胜男舍不得老爹,想要下楼,被虎仔一把拖走:“毛豆子,快走。”
外面的人立刻砸碎玻璃门,用尽气力推开橱柜,柱子见状,连忙用身体挡住楼梯口。
虎仔和胜男跑到休息室的阁楼上,那里有一扇老虎窗,虎仔用力一撑,跳上了窗沿,然后爬了出去,把手伸给胜男:“快拉住我的手。”
胜男拉住虎仔的手,虎仔一使劲把胜男拉到了老虎窗外。
阿龙想要朝楼上跑去,柱子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不放手,手下人见状,朝柱子开了一枪,柱子手一松,倒在血泊中。
胜男听见枪声,心里陡然一惊:“老爹。”她透过窗口朝里面望去,见老爹躺在血泊中。
“老爹……”胜男哭泣起来。
虎仔把胜男一把拉起:“没时间哭了,快跑。”
虎仔拉着胜男沿着屋檐一路狂奔而去……
“毛豆子,你先去棚户区躲一躲,我去通知其他人。你待在那里,这几天别出门,我过些时候会来找你的。”
胜男点了点头:“虎仔哥,你自己要当心。”
阿龙几个也从老虎窗的窗口爬了出来,但虎仔和胜男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阿龙一拳敲在瓦片上。
虎仔一路跑到吉祥里,看见门口有两个便衣正来回走动,感到不妙,连忙掉头朝八里桥跑去,快要接近肖老板的烟纸店时,忽然望见旁边有一个便衣眼睛正朝四周张望,眼神在他身上逗留。虎仔连忙从裤兜里掏出钱来,问肖老板买了一块肥皂,然后离开了八里桥,朝余香茶行疾步而去……
虎仔走到余香茶行附近,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走进茶行,见母亲正在茶行里整理茶叶。
“虎仔,你怎么来了?”胖婶见虎仔满头大汗,神情紧张,觉得有事情发生。
“娘,照相馆暴露了,少爷和玉蓉姐那儿也有便衣,只有这里还没暴露。”虎仔拿起柜台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那少爷和少奶奶呢?”胖婶着急地问。
“不知道,弄堂口有便衣,我没法进去。”
“那可怎么办呢?明峰也没回来,找个商量的人也没有。”胖婶着急地搓着手:“那胜男呢?”
“我让她先回棚户区了。等风声过了之后我再去找她。”
“唉,不知道少爷和少奶奶怎么样了?”胖婶一脸愁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庐山面目
审讯室就设在地牢里,整个审讯室有办公室,审问室和刑讯室三部分组成。
阿成被带到了刑讯室,望着满屋子的刑具,阿成的心里直发毛。
谭敬廷走进刑讯室里,望了望坐在刑讯椅上的阿成。
“你叫什么名字?”谭敬廷坐在办公桌后面,把台灯投向阿成。
“袁贵成。”阿成连忙用手挡住台灯射来的强光。
“你认识陆昱霖吗?”谭敬廷开门见山,把陆昱霖这个名字抛了出来,然后观察阿成的神色变化。
一听到“陆昱霖”三个字,阿成打了个激灵,连忙否认:“不认识。”
但他的这个反应没有逃过谭敬廷的眼睛。
“真的不认识?”谭敬廷追问了一句。
“不认识。”阿成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到处找不到少爷,他不是被逮捕了就是逃走了,他希望是后一种。
“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很忙啊,一会儿去了吉祥里18号的西厢房,一会儿去了吕班路55号光影照相馆,一会儿又去了《申报》报馆,每一个地方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陆昱霖。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他?”谭敬廷冷冷一笑,把他所掌握的阿成今天早上的行踪向阿成摊牌。
阿成低头不语了,他知道今天早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抬起头来,告诉我,你找陆昱霖干什么?”谭敬廷双目直逼阿成。
“说。”打手黑皮在一旁大吼一声。
阿成的心颤抖了一下,知道自己无法回避,只能挤牙膏似的边想边说:“我去找他是因为鸣儿病了,高烧不退,我找他想想办法。”
“鸣儿是谁?”谭敬廷第一次听到鸣儿这个名字,很是好奇,这个鸣儿一定跟陆昱霖有关系。
“鸣儿是我的外甥。”阿成战战兢兢地回答。
“他跟陆昱霖是什么关系?”谭敬廷进一步追问,他觉得鸣儿跟陆昱霖的关系不一般,否则这个袁贵成不会一大早为了鸣儿而满世界去找陆昱霖。
“陆昱霖是鸣儿的表舅。”阿成轻声地回答。
“哈哈,据我所知,陆昱霖也不懂什么医术,你一个当舅舅的去找一个当表舅的解决问题,是不是把这关系给扯远了?”谭敬廷觉得阿成在撒谎。
“我是想去问他借点钱,我想带鸣儿去医院看病,可惜身边钱不够。”阿成想到了借钱这个借口。
“要借钱的话,你旁边的邻居不都能借吗?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鸣儿高烧不退,应该是急症,你这么满世界地兜一圈,两个小时浪费了,不是缘木求鱼,耽误孩子的病情吗?”谭敬廷立刻驳斥阿成的借口。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鸣儿的表舅还算是富裕,所以想从他那里借点钱。”阿成还是一口咬定找陆昱霖借钱。
“看来,你没有说实话呀。袁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让人开口讲实话的手段有不少,你难道是想试一试?”谭敬廷开始威逼阿成。
阿成望了望四周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连连摇头:“不想,不想试。”
“那就告诉我实话。鸣儿跟陆昱霖到底是什么关系?”谭敬廷觉得这个是问题的关键。
阿成冷汗直冒,但他知道,鸣儿跟陆昱霖的关系决不能吐露。
谭敬廷向黑皮使了个眼色,黑皮领会了,朝阿成左右开弓,抽了五六个耳光,阿成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谭敬廷走到阿成面前,用手托起阿成的下巴冷冷地问道。
“陆昱霖是鸣儿的表舅。”阿成还是没有松口。
忽然,刑讯室外面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响起,谭敬廷连忙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
电话是阿强打来的,告诉他陆昱霖已经被抓住了。
“报告处长,那个欧阳锐已经被逮住了,不过许小姐中了枪伤,那个船夫带着许小姐,划着乌篷船逃跑了。”
“好的,你们把他带到站里来吧,注意,别伤着他,也别让他逃跑了。我会通知水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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