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顶拍了拍傻柱子厚重的肩膀,手感极佳不但不是那种硬的硌手的肌肉块,反倒柔软而极有弹性,比朱顶鼓捣出来的沙发可舒服多了。
多么好的坐骑啊!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那能吃饱不?章大哥可是好人,顿顿管俺饱饭。”
“不管饱,管撑死。”
朱顶习惯性的冷幽默了一把,可惜对方眨了眨眼睛,迷茫了半晌,砸吧砸吧嘴,仿佛顿顿吃饱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一样哀伤的一声长叹,认命的点了点头。
朱顶也不去管他,卧在自己的位置上闭起眼睛开始小憩,一夜未眠加上接下来还有一整天的急行,而重头戏却依旧在晚上,他需要好好的养一养精神。
马车依旧在并不平滑的土路上疾驰着,车外是错乱的马蹄声,一行二十人甩离了城门,迎着朝阳而行。
朱顶沉沉的睡去,鬼奴傻柱子的眼神依旧憨憨的、懵懂的看了朱顶半晌,最后终于确定不可能会有早饭这种即便是他最好的日子里,也没吃过几回的餐食之后,小心翼翼的打了个哈欠,就那样缩成一团,也低垂着头睡了起来。
“十三先生,少爷自己面对那鬼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一路疾行,要是那蛮子想要对少爷不利”
身体跟随着骏马的节奏上下起伏的十三太监从远方收起视线,抬头看向那半轮还不如何刺眼的红日,徐徐说道:
“那孩子虽然年少,可是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让自己吃过亏?更何况谁说车里只有他和那鬼奴?你当大黄是假的?那条狗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一头大虫都未必能在它前面讨得了便宜,安心赶路吧,前面寻个野店小憩一下,按那孩子的意思,我们今晚之前要进到杭州城。”
陈二二犹自不放心的又看了看黑色的马车,用眼睛检查了一番裸露在外的简陋减震装置,这才发出了一声唿哨,整个骑队的速度便又跟着提了几成。
斜阳西下,杭州城的城门前依旧是进进出出的客商和车马,一辆车厢外挂着一串有着奇怪螺旋形状铁柱的马车突兀的夹杂在了其中,车旁是三名骑着,老中青俱全,跟随着进城的最后一波人流,缓缓的向着城里行走。
一行人为了不引人注目,分散开来从不同的城门进城,文牒一类自然全面,入城也没有什么波折。
有波折的不会是依旧在酣睡的朱顶,也不会是捧着从路上野店买来的粗糙肉食吃的快要撑死的鬼奴,更不是蜷缩在车厢里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大黄和小狐狸。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朱顶的到来,无异于兜头打来的巨浪,不管其如何应对,他之前的日子都要一去不返,比如声威赫赫的威扬镖局和主掌一方江湖的林总镖头。
:我还在,我重新长出来的下面也还在,并且不准备割掉,只是这段时间哎
我知道对于新人来说这是自寻死路,然而,码字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你想不断更就可以不断更的。
额,话说我都没脸请假了
抱歉
第十四章 三份寿礼(上)()
“就是他?”
朱顶将头伸出车外,看着一个正在检查进出人群的军官问道。om
陈二二牵着马,站在车旁回道:“少爷,就是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百户,但是那姓林的江湖草莽与官面上的来往,却都是通过他来款曲,这次陈二狗被陷害和遇刺一事,他也多有参与。”
一阵风吹过,带来几粒尘沙,朱顶的眼眯了一眯:
“今天是那位总镖头的五十大寿,我们总不好空着手拜访,还是要带一些礼物的。
备礼,五品及以上监视起来,剩下的,按着大明律例,当死者枭首,不当死者也不要再让他们站起来,六扇门中人罪加一等。”
然后朱顶伸出手,合上马车的窗子。
在两扇窗门合拢之前,又飘出一句让陈二二浑身一战的话:“我不相信这里面没有锦衣卫的影子,查出来,活剥了。”
陈二二松开手里的马缰,双手合拢成揖,对着那扇已经关严的窗子弯腰,恭声回道:“属下领命!”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西湖西畔却没有听到平常的蛙唱和虫鸣,既然月已登天,自然不会是因为烟雨起于断桥,而是它们的声音都已经被鼎沸的人声所取代。
今天,是威扬镖局林总镖头的五十大寿。
每一年林总镖头做寿的时候,总会在西湖西畔的泰岳楼大摆筵席,邀约江湖同道把酒言欢共庆生辰,可谓小半个杭州城的一时盛会,尤其是今年林总镖头知命大寿更是大肆操办,以至于西湖以西几乎囊括了半个江南的江湖和绿林道,而寿宴的主场地,更是高朋在座,随便碰到一个都会是一地的豪杰大侠,甚至是一个声威显赫门派的掌舵之人。
几代人的经营,几十年的打拼,林总镖头的颜面不可谓不大,最近几年已经隐隐有一些执江南武林牛耳的趋势。
更何况,自洪武八年他多了一位结拜义兄之后,他对武林的影响力就开始以骇人的速度扩大着,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牌的大派掌门人会亲自前来为他贺寿的原因。om
一众宾客基本到齐之后,虽然需要林总镖头亲自相迎的武林高人属于凤毛麟角,但是一个多时辰下来,他还是有些乏了。
虽然他的武艺高超,几十年如一日的勤加练习从未间断,身体更是强壮如山岳,纵巨浪拍岸也未必能动上他几分,可是他还是乏了,心力疲乏。
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今时今日的经营,其实并非他想要,却不得不要,他更想如年轻时候那样,挺起威扬的镖旗,剑走天涯,快意而从容。
现在,他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每一个动作每一步棋都只能慎之又慎。
他更加知道,今天来给他拜寿的这些人,除了少数的几个兄弟,却再也没有几人是真心为他作贺,不过虚与委蛇,是因为畏惧着他,畏惧着他那会在宴会的最后到来,迎接所有武林人士参拜的,自己名义上的义兄,自己实际上的主人。
他还知道,虽然所有宾客都对他尽阿谀逢迎之能事,但其实,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条狐假虎威的弱小狐狸。
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狐狸,至少狐狸可以吃肉,可以去蛊惑猛虎帮助自己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而他自己却不能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他只是一条狗,一条被推到台面上,随时可能被当作弃子的糟狗。
拱拱手,将一个六扇门的缁衣捕头奉去楼上,林党南疲累的随便在大堂上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右手轻点案上茶水,在右眼上抹了几抹,这才压住狂跳不已的眼角,可是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
他总觉得今天似是要出事的样子,而且还是不得了的大事。
他细细的回想近日里的一些举动,并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物发生,更不会得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差池,他的手尾一向做的干净利落,断断不可能被寻常的江湖人物或者官府差役寻出漏洞。
“难道是以前的仇敌会上门寻仇?”
这个想法刚一萌生,他便自嘲的笑了笑,今天这满堂的宾客,就算是公认的武林第一人张三丰亲临,怕是也要掂量掂量。
但是自己会的罪过张三丰那样的传说?
他没疯!更没活腻歪!
心中纷乱纠错,千回百转,林党南便愣在桌前忘了时间,只觉得一颗坚实如磐石的心,似乎不断的左突右冲,总有些冥冥的预感让他惴惴不安,知道身边的老家人在他耳边低低的通告,这才带着些恍惚的转醒。
他知命大寿的时辰,到了。
再次深深的吸入微热的空气,林党南的眼中精芒重返,腰杆挺直,顺了顺自己的剑眉,他对老家人点了点头。
“吉时已到,总镖头登楼酬宾呐!”
楼内楼外的喧哗乍停,林党南昂首挺胸,这个威震江南的武林枭雄,慢慢的踩着楼梯拾阶而上,他的眼睛和嘴角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能从他身上嗅出几分睥睨之意,于是或甘心或伪装的,齐齐将视线看向了桌面,双手高举成揖,不曾离座,却恭迎。
“今日林某做寿,有劳诸位前辈、同道、俊杰远道而来,赏林某人天大的颜面。
都是江湖儿女,文邹邹的话林某也说不出太多,只能以淡酒寄林某人恳诚之心。
诸位,请酒!”
楼上宾客无不满酒离席,齐声贺道:“我等诚为林总镖头贺!”
林党南举杯:“尽饮!”
众人齐唤:“畅饮!”
这一套,如果换做某个饱学之士以为官的雅吏或者王公贵人身上,自然是简单到粗俗,连寿表都没有一副,这是要被人鄙视和笑掉大牙的。
可林党南却是个江湖人士,在座的也都是江南江湖的重要组成,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这其中甚至有大半的人,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所以即便是五十之龄的知天命大寿,双方的表达方式也依旧简单而直接。
一旦这杯酒喝干,也就代表着再不会有什么繁文缛节,该送礼的送礼,该吃喝的吃喝,基本上就可以扯开膀子随意而为了,更代表着,这些好汉可以开始把林党南围在一处灌到趴下不起。
虽说今天来的都是名门正派,可是武林中人在行走之时,难免囊中羞涩,有几个没做过剪径之贼或是梁上君子?不杀你就算行侠仗义了,是以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匪气,做事情也更喜欢直来直往。
至于今天来到这里的一两个朝廷命官和六扇门捕快?
按往年惯例,这些都是自己人,是林大镖头的好友,是可以为他们解决麻烦的人。
今年的寿宴可能比往年更多些祝寿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去还是解决这些人身上案底的一场盛会。
这杯酒饮尽之后,今天的目的才真正的开始,接下来将是大量的金银出手,去换取官府的不罪文书。
林党南高举酒杯,环视堂下,微微躬了躬身,便将手中酒缓缓收回,头微仰,便要尽饮杯中酒。
众宾客止住纷乱,横酒于胸前,只待林党南嘴唇粘杯,就要喝干杯中酒。
然而,今天这杯酒,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喝的到嘴中。
就在林党南的嘴唇与酒杯将碰未碰之际,就听得楼下响起一声暴喝,震的楼板轻晃,震得屋顶簌簌沉灰。
“宁波物流商行掌柜、虎鲨帮副帮主陈二狗,祝林总镖头生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以大礼贺!”
音落,楼梯响,人以至楼上。
人不多,当先一个汉子带头,身后两人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
可是林党南看见领头那人,却脸色剧变,手中一颤,险险将酒杯打翻。
ps:我是极其想去睡觉的,一点才到家,困啊,可是再不说不过去了
第十五章 三份寿礼(中)()
当先那个身穿麻衣佩戴腰刀得人,林党南认识,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认得他。om
林党南近几年虽然被奉为江南武林魁首,可是在那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江湖人物,比一般的小人物强上那么一点的人物,究其究竟,还是个小人物。
那人是不久前刚刚从京师下派到江南的紫衣神捕,统领江浙两省六扇门,位立从四品,官职比林党南的义兄高了不止一阶,是一个林党南想要巴结都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物,却代替一个远在宁波,从来没有被林党南正视过的小小副帮主报门送贺,而那个小小的副帮主,就在几天之前,刚被林党南吩咐的心腹算计过,至今还身受重伤瘫倒在床上!
这怎能不叫林党南心肝俱裂!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陈二狗的背景,可是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线索指向这人有什么强大的身世,只不过是个有一些小手段,很会赚钱,御下也很得力,在城中颇有口碑的后起之秀,仅此而已。
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之中,一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从草莽中爬将起来,最后湮灭在浩浩的江湖。
江湖不仅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更是个讲究资历的地方,陈二狗错就错在太过目中无人,从来没有拜会过林党南这个江南武林领袖,甚至还从他口中夺食,这便涉及到一个颜面的问题,老牌的江湖大鳄,岂能容许一个愣头青轻辱?
如果仅仅是因为如此,很知道爱护后辈的林党南或许还会放他一马,可是他背后的义兄却坚决的要制陈二狗于死地。om
这是林党南不能,也不敢违逆的。
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不懂规矩的初生牛犊,江湖上这种人一年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多他一个不多,布置下手段,并得到对方重伤未死的消息之后,林党南也只是一晒了之,几分恻隐之心稍动,没有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他的义兄,便准备就此收手,开始张罗起自己的寿宴。
毕竟这才是每年的头等大事,这才是帮助义兄掌控江南江湖的最直接盛会,与之相比,一个小小的草根副帮主的生死,实在不值得一提。
可是现在,有一个连他义兄都要仰望的人物,穿着一身家仆麻衣,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箱子,真的像一个家仆一样,代替他眼中的小人物来此为他贺寿,他如何能不心生惧意?他怎么敢不心生惧意!
那是一个拊掌之间就能定他生死的人物,却真如被他算计的小人物身边家人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高仰着头,虎视着他,轻轻的拍动已经放在地上的箱子,对他说:
“林总镖头,接陈帮主贺!”
不是客气,不是祝贺,而是命令,而是斥责,接与不接都要接!
林党南心生惧意,知道今天这礼怕是不会这样简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有些颤抖的手,不免有些感叹,想当年自己仗剑江湖的时候,何时如此惧怕过朝廷鹰犬?
彼时行的正,俯仰皆于心无愧;今日坐的偏,陈梦之间犹有心惊。
他知道,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怕是来了,那个小小的陈二狗不可能有这样的能量,让一个威震江湖的六扇门紫衣神捕给他为奴为婢,这一次怕是大老爷们从宁波的事情上抓住了把柄,要喝一喝代表着同样在六扇门中处在重要位置的义兄的他,以此来索取这位张宏大捕该有的利益。
是了,这位张宏大捕听说是在凤阳执行个什么任务,出了大纰漏,被朝堂之上的一群大佬围而攻之,已经赋闲在家两三年,这次外派出京也可以说是变相的贬谪,不可能不存在重新杀回刑部核心的心思,有这样的心思,就必须要上下打点,就需要银子。
六扇门攫取银两的对向,便是江湖草莽和绿林好汉,安全而几乎没有隐患。
而他林党南,不就是代表着江南的武林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这位大捕大人,似乎做的太过了,把自己的格调压的太低了些,这样的人,纵使官职再高,喂饱就好,又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林党南的心中千回百转,自觉的已经把问题想的通透,然后不易察觉的一声轻叹。
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老了,变得胆小如鼠,变得一旦有事发生竟然不及思虑先生惧意,果然是在阴私当中沉浸的久了,就开始容易畏惧起来。
他知道,他不是畏惧什么六扇门大员,而是畏惧冥冥之中的公理,他这些年做的亏心事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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