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大声嚷嚷,气喘吁吁地向冯毅汇报。
“什么?”
“弟兄们,快抄家伙!”
刚刚领完袁大头的全营官兵482人,闻声而惊,有人愕然反问,有人急抄枪支。
“各连归队,准备战斗!”冯毅见状,急高声喝令。
众官兵紧急集合,各归自己的连队,排列得整整齐齐。
“三少爷,怎么打?”冯毅随即又向远在东方走廊角落处的凌南天招手,请示应战。
“猴子,你真行!不过,你是顺风耳也好,是扒窃高手也罢,千万别随便声张,免得有人妒忌你,然后将你悄悄杀害。你记住,以后我让打听什么,你只悄悄告诉我就行。”凌南天没有回答冯毅的话,反而悄悄地附耳嘱咐猴子。
“嗯!我听三少爷的。”猴子很信服凌南天,闻言之后,使劲地点了点头。
第194章 描绘胜利画卷
“冯叔叔,给我留下警卫连、机枪连、炊事连,其他的连队,你作部署。”凌南天又朝冯毅喊了一句,却不想理太多的琐事,只要求冯毅给他留下三个人数最少的连队。
“好!王八,你领两个排,守东城门;贺喜,你领两个排,守西城门;洪武,你领两个排,守南城门;骑兵连,跟我去北城门。快!”冯毅闻言,也顾不上其他了,马上回身,给部队下达作战命令。
“是!”
“弟兄们,跟我来!”
“弟兄们,跟我来!”
几个正副连长一起出列,向冯毅敬礼,然后就率部出发,奔赴各处城门楼。
“公子,咱们干什么?怎么打?”冯云、赵狗娃、铁牛等人纷纷围向凌南天,异口同声急问。
“别慌张!现在,咱们肯定出不了城。既然都到了要拼命的份上,哪还怕什么?古人云,两军相遇,勇者胜。弟兄们,别怕。且听我的命令。”凌南天却泰然处之,脸事微笑。
或许,他最近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已经学会冷静。
冯云、赵狗娃、铁牛等人无奈,只好归队,排列好,等着凌南天的命令。
“云儿,去,领你的炊事连,把裕华旅馆的另一担金银珠宝挑回来,找处民居,给弟兄们生火做饭。今天三更时分,咱们必胜,你要给全营的弟兄们准备好米饭,还要有肉吃。咱们要好好犒劳弟兄们!”凌南天的第一道命令是下给冯云的,部署得很详细,且涉及到全局。
“这……是!”冯云略一疑迟,想想凌南天既然不出城,也出不了城,那自己岂能独自逃生?便又坚毅地答应了。
她向凌南天敬个礼,然后率部离去。
“铁牛,你现在率领你的警卫连,集合手榴弹,分别在四处城门处埋手榴弹,布好线,然后各分两人潜伏于城门对面的屋顶上,一旦敌军攻破城门,你就让你的弟兄拉栓,炸死入城的敌军,但是,一定要先放一部分敌军进城才拉栓。然后,你就领着你的弟兄们上屋顶,沿着屋顶观察入城的敌军指挥官,也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重任,就是潜伏于屋顶,专打入城的敌军指挥官,打完就跑,再沿着屋顶、另潜他处再打。只要打死领兵入城的指挥官,敌军将不战自乱,就象上次在鳌头处一样。明白吗?”凌南天的第二道命令是下给铁牛的,部署的也很详细,条理清晰,然后又喝问一声。
“明白了!弟兄们,跟我来!”铁牛立正敬礼,高声回答,声如洪钟,格外响亮。
然后,他率队而去。
“营长……三少爷,那我们连干什么?”赵狗娃看到县衙后院仅剩自己所领的十六名机枪手了和十六名步枪手,不免焦急起来,急问凌南天。
“弟兄们的,你们是我这支营队中最重要的部队。所以,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也是最重要的。你们一共有十六挺机枪,你们尾随铁牛的警卫连,在南城门正对面的屋顶上潜伏起来,但是,当敌军入城的时候,不要急于开枪,一定要等手榴弹爆炸之后、敌军再次蜂拥而来的时候,才开枪。那个时候,你们的十六挺机枪同时开火,同时扫射,威力多大啊!哗!敌军倒下一大片,爽啊!然后你们趁机就跑,再换一处屋顶,等敌军进入街巷的时候,你们又在屋顶上扫射一会,哗!爽啊!敌军又倒下一大片。这个时候,敌军的指挥官在铁牛的神枪下,已经差不多死光光了。我再联合冯营副的骑兵连,挥军杀个回马枪,将敌军赶出城去。然后,你们就跑上城头,机枪扫射那些撤出城门的敌军。哗!爽啊!敌军又倒下一大片,没办法,最后,他们只能撤得远远的。咱们呢?咱们再到回县衙后院来,好好吃一顿,然后,再想办法撤离县城。记住,此计最重要的要点,是你们十六名机枪手在步枪手的掩护下,要打一起打,要撤一起撤,绝对不能单干!十六挺机枪同时开火,威力增加不止一倍以上。”凌南天的心情其实是很沉重的,没想到敌军会反扑得这么快,对于能否守住砀县县城,心里根本就没把握。
但是,为了激励士气,他只好故作以轻松的口气,描述一张打胜仗的美丽画卷。
第195章 是逃是守
“好!哈哈哈……”机枪连的人,哪知道凌南天此时沉重的心情,听得凌南天说的这么好、这么爽,全是精神大振。
他们个个仿佛已经打了大胜仗一样,均是仰天大笑,神情得意,极其舒服。
“弟兄们,跟我来!”赵狗娃更是大喝一声,端着机枪,领头跑出了县衙大门。
他的机枪连随后紧跟着他,或冲向城南门的对面屋顶上,或跃上其城门对面的屋顶上,分别潜伏起来,架好机枪,等待敌军前来送死。
大部队人马走了之后,县衙后院,马上寂静下来。
对于能否守住砀城,凌南天心里根本就没底。
他刚才说得很豪情,很有策略,也很有幽默感。
可是,说归说,打归打。
打仗不是闹着玩,不是小孩子玩耍。
说与打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倘若城外敌军太多,我们守不住城池,怎么办?守不住城池,我们还能逃生吗?唉,娘的,好不容易弄来几百号人马,刚睡了一个好觉,便遭到了敌军的袭击,少爷的命运怎么如此不济呀?难道,我们凌家,真的从此风光不再?”凌南天心神不宁,心思如潮,苦恼异常。
他时而背拢双手,低头沉思。
他时而仰头望天,苦思冥想。
对于今夜忽遭敌军袭击之事,他甚是懊恼。
他心里暗道:“娘的,平常时看到别的指挥官好象挺威风的,没想到轮到自己当指挥官的时候,一点也威风不起来。什么世道呀?”
虽然,他此前几仗有些表现出色,但是,他终究从军不久,统兵不久,也没打过守城之战。
他想率部冲出去吧,又不知道城外的敌军有多少?能否冲得出去?
他不率部逃走吧,又怕呆会被敌军来个瓮中捉鳖、束手就擒、送上断头台。
难啊!
率兵打仗,真如金万胜所说的那样,真的很不容易,涉及到的问题太多了。
稍有不慎,便是死神在迎接自己及所部官兵。
不仅是自己性命难保,且连累全营指战员的性命安全。
这次守城之战,又让凌南天对统兵打仗,对军旅生涯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三少爷,咱俩干什么好?”猴子看看浩大的县衙后院,只剩下自己与凌南天两个人了,他又不见凌南天有什么动静,便奇怪地问。
“猴子,如果咱们守不住县城,怎么办?”凌南天苦恼地拉着猴子坐在地板上,低声问。
“逃呗!”猴子不假思索,反应很快地答道。
“怎么逃?”凌南天反问猴子一句。
“化装成老百姓呗!以前,我们老打败仗的时候,就是这样混过去的。哦,对了,咱俩得先到老百姓家中走走,弄些破烂衣服来。到时候,城门一破,咱俩就装成乞丐,卧宿街头处,敌军进城,一般顾不上咱两个乞丐,疾冲而过,追杀我们的士兵。待他们追敌去了,咱俩便悄悄地溜走。确实出不了城,那就找处居民家,用枪逼他们收留咱俩。”可能以前打败仗打多了,猴子对于逃命,倒是挺有经验的,马上就向凌南天献计。
他人长得像只猴子,脑瓜也象猴脑,挺机灵的。
第196章 反思
“嗯!有道理!现在,你去弄衣服,包裹好!背在背上,别让人看出破绽,别影响士气。然后,你到正北门对面的屋顶上来找我。至于到最后是不是要逃?怎么逃?到时候再说!”凌南天闻言,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猴子的话,哪里是自己的梦想?
刚刚拉起一支队伍,就想当逃兵了?
凌南天内心叹息,想想最后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暂时,自己还舍不得战死啊,还没找马彪报仇呢!
他点了点头,嘱咐猴子几句,便起身就走,走出县衙大门,跃身上马,策马直奔正北门。
弯月腾空,由弯渐圆。
夜风中,吹来一阵阵血腥味。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我的故乡在梁山,可事实上,我的故乡是在古城。因为我生在古城,长在古城。古城,有我的幸福之梦。我,还能活着回古城吗?我还能重建凌府吗?”凌南天策马街头,孤单只影。
他看着地上的倒影,抬头望望那一轮圆月,低声吟诵,心头涌起一阵悲哀。
因为今夜,是他家破人亡之后,首次依靠自己的力量,集合了这么多的兵马,是他拥兵自重之夜。
刚才,他看到自己有几百号人枪,有近两百匹战马,心里乐坏了。
可是,他高兴没几分钟,就遭到了敌军的袭击。
“唉,我真不该贪恋一时的被窝温馨。虽然很累,但是,上午和正午,我睡几个小时,歇息一会就该率部离开砀城的。这是乱世年代,时时刻刻都潜伏着危机,绝对不可以贪恋一时的温暖被窝,绝对不可以为了吃顿好饭而置危险不顾。唉,我太没危机感了。我这次歇息,歇出祸来了。唉!我真是乐极生悲啊!”一阵悲哀的浪头掠过他的心头,又给了他一阵人生感悟。
他想:假如今夜能逃生,往后还有机会攻打县城,但在手握重兵之前,绝不能再在县城久呆了。
一旦被困,在兵员不足、弹药不足的情况,自己及所部人马便是瓮中之鳖。
今夜,凌南天对这个体会真是刻骨铭心,也是刻骨之疼。
“大哥,到底在哪里?二哥,为什么要残杀大哥一家十口?无论如何,大哥才是二哥的亲人,可二哥为什么要向着马彪?是被马彪蒙骗?就象我刚回到古城时一样?被马彪所骗?二哥是受马彪的唆使,才与大哥火拼的?可是血浓于水,骨肉相连,二哥再怎么受马彪的唆使,也不应该与大哥火拼啊!兄弟相残,最后受益的可是别人啊!”由被困守孤城之苦,凌南天又联想起故乡故土,再想到了故人亲人,想到了家中的那幕悲剧。
在这场悲剧之中,现在想来,自己其实还不算是最悲哀者,倘若凌霸天还活着,最悲哀的应该是凌霸天。
因为凌霸天的母亲、妻儿共十口人都被凌向天残杀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原因导致凌向天对自己的大哥下手这么狠?
平常时,三兄弟因为是不同的女人所生,所以往来也不是很密切,但是,三兄弟终究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啊!
血浓于水!
骨肉相连!
为什么二哥凌向天要如此残害自己大哥凌霸天的一家十口?二娘龙凤娇,虽然掌管家中财物人事,但是,对于自己三兄弟,还是很宽松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第197章 佳期如梦
凌南天策马而奔,心也在奔,在疼!
串串泪水,又喷薄而出,沿着他略显消瘦的脸颊滑流下来,滚烫的,酸酸的,咸咸的。
多天来,凌南天不是受辱,便是遭到袭击,或是想着报仇,又或是聚兵治军,来不及思考这些事情。
月圆之夜,身边的人都去抵抗敌军袭击去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骑着马的,晃荡在大街上,想的事情便多了起来,心情也异常地复杂起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燕子,我亲爱的燕子,我真的可能要战死了,我可能还要提前战死了。我最爱最亲最疼的燕子,你另嫁他人吧!对不起!我违背了我对你的誓言,我再也无可能到回日本去,再也无可能到回富士山去了。上次一别,便是我们的永别了!我也不想与你分开,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可有仇不报,我不可能放弃我娘不顾,也不可能放弃我的两位兄长不顾。”凌南天由家乡、家人、家仇,又想起了伊人田飞燕。
她那美丽的笑脸,便如今夜之圆月,明朗亮丽。
仿佛,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便是含情带笑的田飞燕,正拨云腾雾,飘飘而来。
“燕子,我最亲爱的燕子。人生,我始终还有许多遗憾,我家仇未报,我未能与你长相厮守。但是,我不希望你有遗憾事,你好好嫁人吧!找个好人家,幸福地过一辈子,不要想我,永远都不要想起我。我是一个为世人所不齿的人,因为我与自己的亲妹妹洞过房,虽然我是被迫的,是被骗的。但是,那始终是事实。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成亲,我不可能再与任何女人亲热。我就算能活下来,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罪孽!你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忘了我这个可笑的人!忘了我这个可悲的人!”凌南天抬头又望望那轮明月,喃喃而语,心头一阵剧痛袭击,疼得他身子一阵寒颤,眼前一阵发黑。
他蓦地伏在马脖子上,失声而泣,热泪淋湿了马鬓。
“砰砰砰砰砰砰……”
“达达达达达达……”
“轰轰轰轰轰轰……”
城头城外,枪声大作,不时响起轰炸声。
城中居民早早关门闭户,均是乌灯黑火。
街头上很安静,没有行人。
不知不觉,凌南天策马来到正北门。
枪声爆炸声,把他从沉痛中震醒过来。
他抹抹泪水,直起身子,张目四望。
但见城墙下,一百多号人骑在战马上,均是手握长马刀,寒光耀眼,似乎在等待冯毅的作战命令。
他们看到凌南天策马而来,均是右手握刀,左手敬礼。
凌南天心情复杂,心酸心疼,无心训话,便回敬了一个军礼,就弃马步行,走上城墙。
这里是冯毅骑兵连的防地,八十多号士兵伏于城墙内,80多支枪杆伸出城垛,朝城下射击。
弹雨往来,砰砰作响。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城上城下,都有人不时中弹倒下。
冯毅这边,人员伤亡,相对少些,没那么严重,因为他们有墙体作掩护,又是居高临下。
城下攻城的敌军就惨些了,没有掩护体,全是暴露于野外,稍一靠近,便是中弹而倒。
城外吊桥外,已抛尸上百具。
第198章 指点迷津
血雾蒸腾,尘土飞扬。
“少爷,是马彪的骑兵师包围了咱们的县城。这帮杂种,消息挺灵通的,比石友三原来的兵马要厉害些。好在,他们没有炮火,光靠扔手榴弹,光靠步枪、机枪,暂时还不足以攻陷城池。但就这样的步枪、机枪对射,咱们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们人多,他们伤亡虽然也多,但是,他们承担得起这样的伤亡。而咱们人少,伤亡不起。”冯毅见凌南天走上墙头,忙过来相见,并把情况向凌南天作了汇报。
他一把按住凌南天,两人伏身于墙体下面。
“马彪在哪个方向?是不是就在北门外?”凌南天一听“马彪”两个字,马上就怒火中烧,双手倏然握拳。
没见着马彪的时候,他稍为冷静,但听得马彪出现,凌南天便是双目血红,满腔怒火,满脑仇恨。
“少爷,我没看到马彪,但是,我看到马正在正北门外。现在,我在城楼下,摆着100骑兵,一旦守城不住,我就率骑兵冲锋,撕开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