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然。暗作计议,设法打探消息。商议的结果,由天赐与周天豪乔装改扮,打探敌情。最好捉个活口回来。其余的人留下。一者保护赵连城,二者养精畜锐,等待总堂第二批大援到来。那时再动手不迟。
天赐与周天豪改换装束。周天豪将红脸涂黑。天赐粘上两撇假须。傅青山不知从何处弄来两件羊皮袄和两顶狗皮暖帽,为两人换上。装扮得土里土气,俨然是两个乡巴佬。
周天豪手持一盏油灯,领着天赐钻入地道。地道曲曲折折,仅容一人通过,猫腰弓背而行,许久也没走到出口。天赐暗赞武林盟思虑周密,花费许多时日人力修建如此长的一条地道。现在观之,心血没有白花,终于派上了大用。估计走出了百余丈,地道向上扬起,出现了一个木板遮住的洞口。
周天豪在木板上轻轻敲了三下。只听上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是谁?”周天豪道:“是我,老周。”木板应声而启。洞口站着一个须发苍然的乡下老者,盯着周天豪这一身装束发呆。周天豪也哑然失笑。两人一前一后钻出洞口。那老者又将木板盖上,搬过一个大木柜将木板遮住。那大木柜不下百斤,在这老者手中却轻若无物。看样子他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周天豪向那老者道:“老王,这几天风声正紧。你可要看守好门户,莫让卧龙山庄钻了空子。”叮嘱过后,周天豪与天赐推门而出。此处是城外的一座小茅屋,处于一个七八户人家的小村落之中。四周都是田地,远远可以望见山阳城的城墙。
两人做出一付猥琐之态,向城门走去。守门的官兵见是两个乡下老者,也懒得理会。两人径直进城,磨磨蹭蹭走向龙在田贺震天的落脚之处。几天前天赐曾经来过,知道路径。这条巷子是条死巷,巷口是出入的必经之路。两人找到一处朝阳的墙根蹲下来,远远监视巷口过往之人。两个乡下人蹲在墙根晒太阳,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丝毫也不会启人疑窦。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懒洋洋,十分惬意。
巷口静悄悄的,偶尔走出一两个人,也都不象是练武人,大约是巷中的住户。两人耐心地等下去。忽然周天豪偷偷一捅天赐。天赐向巷口望去,只见一个人匆匆而出,正是连四海。连四海走出巷口,折向西行,正好从他们前面疾步走过,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两个晒太阳的乡巴佬。
捉活口问消息很有学问。身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身份太低,不知内情,什么也问不出。身份太高又不易擒获,一旦失手就会打草惊蛇。这连四海身份不高也不低,正好合适。周天豪心中暗喜,俯在天赐耳畔说道:“兄弟,咱们跟下去。”天赐摇摇头,说道:“小弟与连四海曾有一段交情。现在虽然翻脸为仇,小弟却不忍向他下手。放过他,咱们另外找人。”周天豪很能理解天赐的心情,说道:“兄弟,你是对的。做人不能不讲义气。宁可空手而归,也不能动他。”
两人继续耐心地等下去。过不多时,巷口又走出一个人。身材瘦小,步履轻捷。身着黑衣,面孔也是一般黑。双目炯炯放光,可见功力不弱。他走出巷口,先是东张西望,确认没有可疑之人,便向东折下去。
周天豪神情紧张,悄声道:“卧龙山庄八大金刚之一,黑豹。”天赐想起几天前那桩公案,黑豹正是杀害老石一家的正凶。擒下他报仇问口供一举两得。说道:“大哥,跟下去。”周天豪面有难色,说道:“兄弟,他武功高强,远胜于我。只怕不容易对付。”天赐道:“放心,有小弟呢!他武功高身份高,自然知道更多的内情。乘他现在落单,正是个机会。”不由分说,拉起周天豪就走。紧紧跟随下去,越追越近。
大街上众目睽睽,不方便下手。所幸黑豹走出不远便拐入一条小巷,机会到了!天赐与周天豪并肩跟入巷中。周天豪心情紧张,脚下略重。黑豹十分机警,立刻察觉。行到僻静处,黑豹倏然转身,说道:“好朋友,别跟着爷爷。乘爷爷现在心情尚佳,赶快滚蛋,莫找不自在。”
天赐做出一付讶然的神态,大模大样走上前去。指着黑豹的鼻子,骂道:“你不是王家的老八吗?怎么连你李大叔也不认得了?真是岂有此理。”周天豪听他将黑豹骂做王八,心中暗笑。黑豹却没听出王家老八的含意。让一个无知穷汉缠上身依老卖老,不由得大怒,叫道:“放屁!谁认得你这老匹夫。还不快给我滚蛋。惹得你家黑爷爷火起,打烂你的狗头。”天赐叫道:“反了,反了!竟敢对长辈无礼,没有教养。回去一定要告诉你那死鬼老爹,重重责罚。”黑豹怒不可遏,吼叫道:“该死!”一拳迎面打去。盛怒之下,这一拳运足了十成功力。在他想来,这村汉必将应拳而倒,头破血流,呜呼哀哉。
谁知大谬不然。天赐慌慌张张向下一蹲,动作难看之极,却将来拳让开,抢进黑豹怀中。黑豹不及细想这村汉为何能让开他快如闪电的拳招。见天赐抢近身,近身相搏正是他的拿手绝技。当下化拳为掌,向下猛劈。右膝抬起,撞向天赐下阴。变招快捷,不愧为武林好手。天赐嘻嘻一笑,身似游鱼,飞快地滑到黑豹身侧。黑豹一掌一膝全部落空。天赐挥起铁掌,重重劈在黑豹的后颈上。这一击有千钧之力,黑豹苦修数十年的护体真气也承受不起。后颈疼痛如割,狂吼一声,扑倒在地。天赐跳上去按住他的肩头,右膝顶住他后腰命门穴。低笑道:“王老八,老实点吧!”
黑豹穴道受制,浑身无力,只有乖乖爬在地上。怒叫道:“你是何人?暗算伤人,不是好汉。有种的咱们明刀明枪再来比过。”天赐笑道:“王老八,连你李大叔都不认识吗?你李大叔姓李大号天赐。出手暗算是看得起你。象你这种货色,十个八个也不放在你李大叔眼里。”
黑豹头颈昂起,怒骂道:“李天赐,你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咱们二公子待你不薄,诚心诚意邀你加盟。你不答应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念前情,向咱卧龙山庄下手?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天赐笑骂道:“屁个诚心诚意!你李大叔几乎让龙老二一掌打死,这叫诚心诚意?卧龙山庄如果是安善良民,咱们自然是朋友。现在卧龙山庄要图谋造反,咱们就是生死仇敌,势不两立。俗话说:遇文王,讲礼义。遇桀纣,动干戈。对付你这反贼,这还算是客气的。王老八,别怨我,怨只怨你自己错投了主子。”说罢一掌击在他后脑上。黑豹眼一瞪腿一伸,昏死过去。
天赐三招两式便将卧龙山庄八大金刚之一的黑豹制住,收拾的服服帖帖。周天豪十分钦佩,赞道:“好兄弟,真有你的!”从皮袄中摸出一个大布口袋,两人合力将黑豹塞入袋中,扎住袋口。天赐往肩上一扛,不走大街,穿小巷返回住处。
大家见天赐将黑豹捉回,这可是个重要人物,均大喜过望。傅青山恨他杀害老石,上去就是重重两记耳光。黑豹吃痛,立即醒来。看清室内武林盟诸人,便知已经落入敌手。穴道受制,逃跑势不可能。横下一条心,瞑目待死。
郝大鹏搬来一张大椅,在床前一坐,悠哉悠哉摇着二郎腿。面带笑意,说道:“黑豹,你是个明白人。硬撑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你杀害本盟兄弟,现在落在咱们手里,你死定了。死前我有几件小事问你。如果你的答复令人满意,你会死得很痛快很舒服。如果不能令人满意,郝某有数不清的整人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黑豹冷笑道:“姓石的是我杀的。死在爷爷刀下,怪他学艺不精。你们要为他报仇,只管下手就是。想从爷爷这里问出口供,做梦!爷爷骨头硬得很,决不会向你姓郝的低头。”
傅青山怒不可遏,上去就是正反两记耳光。骂道:“我操你祖宗!死到临头你还要嘴硬。你杀老石就算他学艺不精,他的满门老幼与你何仇何恨?”黑豹一撇嘴,面露不屑之色。冷笑道:“爷爷天生就喜欢杀人,你管得着吗?”傅青山气的黑脸变色,吼叫道:“我打死你这狗杂种!”揪住黑豹的衣领,从床上提起,抡拳便打。大家连忙阻拦,黑豹头上早已不知挨了多少拳,肿起了多少包。
郝大鹏将傅青山斥退。他是黄衣剑士,地位高过傅青山。傅青山不敢不从,忿忿然退到一旁。郝大鹏盯着黑豹,赞道:“好样的,象条汉子!”话锋忽然一转,又道:“象你这样的好汉,郝某见得多了。经过郝某的劝说,最终都变成了一条虫,乖乖听我的吩咐。黑豹,你想不想试试?”
黑豹冷笑道:“你不妨试试,爷爷正想开开眼界。”郝大鹏嘿嘿笑道:“黑豹,是你自找苦吃,别怨我心狠手辣。”抓起黑豹的右手腕,用力一抖,用上了分筋错骨的手法。黑豹肩肘关节全部错开,骨断筋折之声传出。痛得他面目扭曲,豆大的汗珠滴滴滚落。却仍紧咬牙关,圆睁怒目,一声也不出。郝大鹏又抓起黑豹的左腕,如法炮制。黑豹浑身抽搐不止,剧痛难当,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郝大鹏毫不动容,吩咐取来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黑豹被冷水一激,又悠悠醒来。郝大鹏冷笑道:“黑豹,这滋味如何?还想尝尝吗?”黑豹受创甚剧,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微弱,口中却仍强悍不屈。说道:“姓郝的,这滋味挺不错。再来,爷爷还不过瘾。”郝大鹏叫道:“好,今天就让你过足瘾。”伸手抓起黑豹足踝,又要将他的腿骨全部错开。
天赐暗道:“这郝大鹏怎么如此残忍?”天赐虽然痛恨黑豹滥杀无辜,见他身受酷刑,仍有些于心不忍。说道:“郝大侠,且慢动手。再继续用刑,只怕他熬不过去。弄死他就什么口供也问不出了。”
黑豹是天赐捉来的,天赐的话自然有份量。郝大鹏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说道:“既然是李老弟发话,我就先饶过他。”将黑豹卸脱的关节一一接上,不理会他的痛苦之色。冷冷道:“黑豹,不要得意。等诸葛长老一到,你会乖乖招供,连你家十八代祖宗的丑事也一一报出来。诸葛长老问口供的本领比郝某高明百倍,你等着瞧吧!”
周天豪傅青山将黑豹抬下去,严加看管。大家分头去布置防守事宜。黑豹被擒,卧龙山庄必能猜出是武林盟所为。估计今夜有可能来抢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天赐与郝大鹏殷氏兄弟商议妥当。宅院四周不派警哨,全部回房休息,以免被卧龙山庄暗算。各处灯火全部熄灭,让对手摸不清底细。警戒之事由他们四个武功最高者负责。
约摸到了三更天。大家的心情渐趋紧张,各自运功,凝神定气,留意四周动静。忽然,天赐神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这四人以他内力最深,耳力最强,率先察觉到异状。果然,过不多久,宅院外传来夜行人衣袂破空的猎猎声。郝大鹏与殷氏兄弟也听清了。郝大鹏低声问道:“怎么办?”天赐道:“对手人数不少,其中不乏好手。咱们已经陷入重围。先不要贸然出去,看看动静再说。如果风色不对,你们从地道撤走。我留下来抵挡一阵。”无形中天赐成为这一行人的首领,郝大鹏与殷氏兄弟对他十分信服。闻言点头称善,分头向手下人传讯。
就在这时,宅院四周的屋顶上出现了数十条黑影。有人高声叫道:“武林盟的朋友们听着:卧龙山庄找上门了。不要再做缩头乌龟,快快出来领死。”又有人大笑道:“什么武林盟,他娘的应该叫做乌龟盟。”众人哄然叫道:“乌龟盟的朋友,快快出来领死!”
郝大鹏与殷氏兄弟气得脸色铁青。天赐连忙打手势,示意他们不可妄动。捅破窗棂纸向外观看,低声道:“龙在田贺震天都来了,还有几个我不认得。郝兄来看一看。”郝大鹏凑上去观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龙在田!贺震天!他娘的,还有狂狮猛虎,那个大块头一定是白熊。好家伙,对手实力太强,咱们无法力敌。”
这时外面有人叫道:“弟兄们,放火烧屋,把兔崽子们全给我赶出来。”是龙在田的声音。随即又有人叫道:“乌龟盟的朋友,再不出头,就要尝到火烤乌龟的滋味了。”大笑声中无数枝火把燃起,室外一片通明,窗棂纸也映红了。
郝大鹏脸色大变,殷氏兄弟低声咒骂,就要冲杀出去。天赐急忙阻拦,说道;“不能出去。这一出去势必有一场混战,敌强我弱,凶多吉少。还是让我一个人出去胡闹一气,挡得一时是一时。”他身上的老羊皮袄还没换下。从怀里摸出那两撇假须,沾在唇上。再将狗皮帽子扣在头上,又恢复了日间那身村汉装束。想一想还不放心,又将周天豪用来涂脸的锅灰胡乱抹了些,面皮变成了锅底色。别说现在是黑夜,就算白天也没人能认出他是何人。
扫视屋中,发现墙角立着一个六尺高的落地香炉。黄铜的长柄成竹节状,足有鹅卵粗细。圆形的底座也是黄铜铸成,状如磨盘。再加上顶端的球形炉身,怕不有百余斤重。武林盟中多为粗豪汉子,焚香洁室的雅事自不会做。这件古香炉只是个摆设,正好拿来做兵器。
天赐抄起香炉,拉开门闩,一跃而出。大叫道:“呔!不开眼的小贼,竟敢登门生事。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还不知爷爷的厉害。”说罢抡动香炉,胡乱舞起,虎虎生风,声势慑人。百余斤的香炉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这等粗笨功夫在卧龙山庄群雄看来自然不值一文。大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个凶猛汉子喝道:“老匹夫,咱们来找乌龟盟的朋友算帐,不关你的事,赶快滚蛋。”只见此人一头长发披散,手中提着一把鬼头刀,大约就是卧龙山庄八大金刚中居于首位的狂狮。天赐停住手,将香炉扛在肩上。故作姿态,奇道:“原来你们不是小贼,恕老夫失礼。本宅只有两条腿的活人,没有四条腿的乌龟。你们要寻亲访友,只怕找错了地方。”
狂狮大怒,喝道;“放屁!你这老匹夫竟敢出口伤人,该死之极!你如果是武林盟的爪牙,就不要藏头露尾,快快报上名号。老子刀下不死无名之鬼。”天赐大笑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强盗。夜闯民宅,该当何罪?乘现在官兵未至,马上逃走还来得及。如果胆敢撒野,爷爷刀下……不香炉之下,可是大鬼小鬼照单全收,从不须通什么名号。”
狂狮火冒三丈,叫骂道:“老匹夫有眼无珠,吃我一刀!”从屋顶飞身扑至,鬼头刀带着风声当头劈下。力猛刀沉,快如闪电。天赐不慌不忙,嘻嘻一笑,侧身一跨步,轻巧地闪开。口中仍不忘讥嘲道:“小贼,没砍着。”狂狮怒吼一声,蓦然变招,挥刀拦腰横扫。天赐原地不动,胸腹疾收。这一刀擦胸口而过,险之又险。天赐却胸有成竹,面不改色。嘻笑道:“还差点,再来!”狂狮怒火更盛,长发暴竖。挥刀合身扑近,刀影重重,寒光闪闪,欲将天赐一刀两断,解心头之恨。天赐穿行于刀光之中,游刃有余,状似闲庭信步。香炉提在手中,即不招架,也不进攻。口中笑道:“小贼,你还差得太远。想与爷爷过招,回家再练二十年吧!”
狂狮怒吼道:“老匹夫,有本事你就别躲,咱们真刀真枪拼个死活。耍嘴皮子不算好汉。”一旁观战的猛虎白熊听这乡巴佬口出狂言,又见老大收拾他不下,按捺不住心中焦躁,跃跃欲试。天赐戏耍狂狮,轻松自如,激斗之中也没忘记留意四周的动静。猛虎白熊的神态自然全落在他眼中。笑道:“使虎尾鞭的,使镔铁锤的,你们两个客气什么,怎么还不下来?象你们这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