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慧上人连声低诵着佛号,但念佛的声音却愈来愈低沉,身子一阵抽搐,同样砰然一声,倒了下去,口鼻间也同样缓缓的流出黑血!
“别有原因?”
董钦他冷笑道:“只怕是你别有居心吧?”
冷清风突然狂笑一声道:“大概石施主认为咱们同来的五人中,觉慧大师和沈老施主功力较高,不易对付,所以先向他们二人下手,如今上人和沈老施主已经毒发而死,石施主可以向贫道等三人下手了吧?”
万镇河也在此时抽出长剑,喝道:“石东华,你不用再假惺惺了。”
穿云弹董钦地更不用说了,早已从他腕底取出一柄两尺长的铁尺,三个人品字形围了上来,正待抢先出手!
石东华双手连摇,急道:“冷兄、万兄,你们二位和石某少说也相识数十年了,难道还信不过石茶的为人么?”
万镇河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平日一副道貌严然的假面具,大家都以为你是淡泊名利,如今事实俱在,上人和沈老哥在你擎天庐中中毒身死,总不是假的吧?”
董钦池切齿道:“老贼,多言无益,你毒死师伯,尝命来吧!”
手中铁尺突出,一记“仙人问路”,朝石东华左肘“肺苗穴”点来!
石东华沉腕一格,把地铁尺撞开,一面急道:“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石某?”
万镇河喝道:“你方才说的话,已有偏袒魔剑桑仝的口气,如今看来,你们外号武林三绝剑,果然是一鼻孔出气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着喝声,长剑颤动,像灵蛇般点出三剑。
他使出来的正是黄山万家家传绝技,剑光如闪电,剑法之中,隐含点穴手法。但石东华乃是九宫门的名宿,名列二邪一正武林三绝剑,为当今武林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家,万镇河手腕一振,剑招未出,他已可测出对方这一招的剑势,因此万镇河的出手虽快,石东华早已身形飘动,闪避过去,一面叫道:“冷道兄,连你也不相信石某了么?”
他说话之时,人已避到了冷清风的身侧,冷清风怕地欺近过来,突起发难,手中长剑一记“月移花影”,剑光朝身侧洒出,喝道:“你教贫道如何能相信呢?”
茅山剑法,正中有奇,是各派剑法中别走蹊径的剑法,出手使人不可捉摸!
石东华不防他出手奇袭,赶紧斜跨一步,差点被他剑锋划破身上长衫,但他堪港避开冷清风一剑,董钦池的铁尺和万镇河的长剑,又已交相袭到。
地施展“九宫身法”,一面在两剑一尺之间,闪避游走,一面朗声道:“三位控手,你们就算不相信石某的为人,也总该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这三人之中,穿云弹董钦地年纪较轻,功力较弱,但冷清风和万镇河二人,一个是茅山通天观的观主,一个是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他们虽然没有门派,也等于是一派掌门人的身份,这两支剑施展开来,各有所长,石东华纵然名列三绝剑,既是赤手空拳,又不好还手,自然也颇有支础之感!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别伤找师傅!”
人影一闪而入,但听“当、当、当”三声金铁暴响,紧接着又是“嗒”的一声,几条人影同时散开!
这闪进来的正是尹剑青,他一下架开了冷清风、万镇河二剑,还荡开了童饮池的一尺!
不,他一剑横削,居然把董钦他二尺长的一柄铁尺,削断了三分之一,削断的尺头“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冷清风和万镇河手中长剑,虽非名剑,但也都是百练精钢的利器,又加他们本身真力,在运剑之时,凝聚剑身,以尹剑青的功力,手中纵是利剑,自然削不断他们,董钦池的功力,和尹剑青差不多,再加手中是一柄利器,自可一下就把他铁尺削断了。)
原来尹剑青才送茶出来,师傅要他回房去睡,他回房之后,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觉,后来耳听堂屋中起了争执,接着又听到“呛”“呛”“呛”拔剑之声,心头不禁大奇,悄悄的起身,躲在堂后往外偷偷一瞧,只见堂屋中剑光闪动,那茅山道士和黄山万镇河等三八三支兵刃,把师傅围在中间,已经动上了手,师傅赤手空拳,以一敌三,如何是人家对手?
心中一急,急忙奔回房去,俯身从床下取出白胡老人送给自己的那柄长剑(他跟师傅练了三年剑,使的只是一支水剑,真到用剑之时,木剑自然派不上用场了),一下冲了出来,一招“左右逢源”,架开了三件兵刃,横剑当胸,气呼呼的大声喝道:“你们这算什么?竟然蛮不讲理,对我师傅动起兵刃来了。”
他冲出来的有些突然,尤其他救师心切,这一招“左右逢源”,拚了全力,居然一下把两位剑术大家的长剑震开,还削断了董钦地的铁尺,三人一征之下,各自后退一步。
冷清风定睛瞧去,只见冲出来的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石东华的徒弟尹剑青,但他炯炯目光却凝注在尹剑青手上那支狭长铁剑之上,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阴冷的尖笑,说道:“石道兄,令徒果然高明的很!”
就在尹剑青架开他们三人兵刃之际,石东华脚下忽然起了一个踉跄,当时大家正在后退之际,谁也没去注意。
石东华站住身子,就沉声喝道:“徒儿,你不准对两位前辈无礼,这里没你的事,还不进去!”
“慢点!”冷清风冷冷一笑,一下子就挡住了尹剑青的退路,冷然道:“你手中这柄刻是从哪里来的?”
尹剑青怕他突然出手,斜退了一个,横剑当胸,说道:“这剑是一位老前辈送给找的。”
冷清风似笑非笑的道:“是不是魔剑桑仝?”
万镇河听得目光一凝,嘿然道:“这小子手中果然是桑老邪的黑锋剑,哈哈,真想不到,擎天剑一向自命清高,果然和桑老邪早有勾结了!”
石东华这时只觉一阵天旋地动,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双脚一软,砰然跌坐下去。
写到这里,作者必须稍作交代,原来方才毒郎中走到擎天庐门前之时,已在暗中洒下了毒药,(他本意是为了试探石东华有没有避毒珠。)不料觉意上人和神拳沈中庆走在前面,把毒药沾到了身上,故而剧毒发得最快,石东华开门揖客,沾到的不多,因此也昏迷了过去。
尹剑青大吃一惊,急忙掠到师傅身侧,急叫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了?”
石东华的突然倒地,使得冷清风、万镇河二人也大感意外,方自一怔!
董钦地厉声道:“老贼,你毒死了师伯,装死就能了事么?”
手中断尺一举,正待劈下。
尹剑青虎的直起身来,横剑喝道:“明明是你们之中有人暗下毒手,不然我师傅怎么也会中毒的呢?姓董的,你敢上来一步,尹某就努了你。”
石东华中毒不深,这时已经缓缓睁开眼来,张了张口,气息微弱的道:“徒……儿……”
尹剑青喜道:“师傅你醒过来了,是他们之中有人下了毒,徒儿非要他们交出解药来不可。”一面横剑喝道:“冷道长,万庄主,你们谁下了毒,心里清楚,今晚若是不交出解药来,尹某拼着一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冷清风大笑一声道:“贫道正要问你桑老邪躲在哪里,你小小年纪,居然敢反诬贫道?好,贫道把你中下了,不怕你不说实话。”
长剑一震,幻起三朵剑花,右腕一送,朝尹剑青身前洒来,但他剑势甫发,脚下禁不住也往前踉跄跨出半步!
这下使他心头蓦地大吃一惊,急忙收势,双目微阁,暗暗运气检查,他不运气还好,但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站立不住,连话都未出口,人已砰然倒了下去。(他是五人之中,第三个走近大门之人,故毒发又迟了一步。)
万镇河睹状大惊,暴喝一声:“好小子,原来是你……”
话声未落,身形摇了两摇,同样摔倒地上。
董钦地看出情形不对,一句话也不说,双足一顿,人已穿窗而出。
尹剑青眼看所有的人,全已身中剧毒,一个个倒了下去,早已被吓得手足无措,没了主意,董钦地穿窗而去,他自然没工夫理会,急忙走到师傅身边,弃去手中长剑,俯下身去,叫道:“师傅,师傅,你醒一醒。”
只听身后有人冷冷的道:“你师傅死不了。”
尹剑奇心知今日之事,必然有人暗施手脚,话声入耳,早已迅速的探手抓起长剑,修地回过身去,喝道:“是什么人?”
目光一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布长衫的黄蜡脸汉子,这人右臂虚飘飘的只剩了一只衣袖,瘦削脸上,现出橘诡的笑容,望着自己,正是方才庙前说话的两个独臂人之一!
尹剑青喝道:“你是什么人?”
毒郎中闯老九诡笑道:“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尹剑青道:“那么你来作甚?”
毒郎中一指地上造人,说道:“这些人好像都中了毒。”
尹剑青突然心中一动,哦道:“是你下的毒?”
毒郎中道:“那倒不是,不过他们中的是很厉害的毒药……”
尹剑青怒声道:“不是你下的毒,你如何会知道的?”
毒郎中阴森一笑,道:“你看,这几个中毒的人,口里不是都在流着黑血么?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尹剑青回头看去,这几句话的工夫,师傅、冷清风、万镇河三人嘴角间果然流出黑血来了!中毒的人口里流出黑血来,岂不是毒发身死了?尹剑青神情一呆,忍不住回身朝师傅身上扑去,哭叫道:“师傅……”
“小兄弟。”
毒郎中叫道:“你师傅又没死,你哭个什么劲?”
尹别青回头道:“你说我师傅没死?”
毒郎中道:“在下骗你作甚?这是鼻子闻到的某种烈性的毒药,喉头出血,才会从嘴角里流出黑血来。”
尹剑青听说师傅未死,忍不在又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会知道的?”
毒郎中笑道:“在下跑江湖,专治剧毒,如何会不知道?”
尹剑青道:“你能救治么?”
毒郎中嘿的笑道:“在下如果不能救治,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救治了。”
尹剑青大喜道:“那你快把我师傅和这四位前辈一起救治了。”
“可是可以……”毒郎中拖长语气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尹剑青道:“什么条件?”
毒郎中一指他手中长剑,问道:“小兄弟这辆长剑是从哪里来的?”
尹剑青心中暗道:“方才冷清风也追问自己此剑来历,那位老人家已死,我可不能告诉他实话。”
心念闪电一转,说道:“那是在下方才在庙前练剑之时,有一位老人家经过,看在下使的只是一柄木剑,就从木棍中抽出这把剑来,送给了在下。”
毒郎中听得眼睛一亮,问道:“他还送给你些什么?”
尹剑青摇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他这把剑已经用不着了,旁的话没有说,放下剑就走,在下追上去问他名号,造了一段路,没有追得上,就回来了。”
毒郎中是看到石凳上的长衫,故意隐入庙中,看到尹剑青取了长衫,才一路跟下来的,尹剑青这番话,倒也说得极相吻合,他双目凝注着尹剑青,问道:“你说的是实话?”
尹剑青道:“在下说的自然是实话。现在你可以救治家师他们了。”
毒郎中问道:“那送剑给你的老人,往哪里去的?”
尹剑育道:“朝东去的。”
毒郎中道:“好。”好字出口,转身往门外疾琼出去。
尹剑青急道:“你答应救治家师,怎么走了?”
毒郎中已经闪身出门,长笑一声道:“这些人中毒身死,关我什么事?”
尹剑青听得大怒,飞身追了出去,喝道:“你给我站住。”
他追出草庐,终究迟了一步,黑夜之中哪里还有毒郎中的人影!
就在此时,瞥见山径上正有几道人影奔行而来。这几个人来得好快,不过眨眼之间,数十丈距离,一下就已到了近前!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白发萧然的老尼,手持铁拂,面长加驴,神情异常冷峻,正是九华剑派的掌门人绝请师太。她身后紧跟着两个一身青衣的妙龄少女、肩负长剑,身材苗条,自然是她的门人了。
尹剑青刚看到人影,绝请师太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突觉右腕一紧,手中长剑已被劈面夺了过去,手法快到令人目眩,心中方自一凛之际!
绝情师太一手执着刚从尹剑青手中夺过去的长剑,横剑当胸,仔细看了一眼,冷冷说道:“果然是黑锋剑,小子,你是桑老邪什么人?若有半句虚言,老尼就一掌把你活劈了。”
尹剑青心中暗道:“绝请师太,也算得佛门正派中人,却有如此凶横?”一面昂然道:“在下尹剑青,是九宫门下。”
绝请师太不觉微微一怔,她自然知道这里是天柱山冰壶草堂前面,他口称九宫门下,自然是擎天剑石东华的门人了。
擎天剑石东华名列武林三绝剑,绝情师太纵然平日自空一切,但对石东华却也不敢稍存轻视之心,她一双冷厉得刺人心魄的目光盯向尹剑青,冷喝道:“你是石施主门下么?”
她沉着马脸说话,这份口气已经算是最客气的了。
尹剑青躬身道:“正是。”
绝请师太道:“那你这把剑哪里来的?”
尹剑育道:“是一位老人家送给在下的。”
绝情师太冷厉的道:“他就是桑老邪?”
尹剑青道:“在下不知道。”
绝情师太道:“你不认识他?”
尹剑清道:“不认识。”
绝请师太冷嘿道:“你不认识他,他怎会把此剑送你的?”
尹剑青道:“事情是这样,今晚在下在南岳庙前练剑,那位老人家看在下使的是木剑,就把这柄剑送给我,在下不肯接受,他放下剑就走,在下追不上他,只好把此剑带回来了。”
绝请师太看他说得不像有假,沉着脸道:“你师傅呢?”
尹剑青道:“家师和觉慧上人、茅山道长、神拳沈前辈、万松山庄万庄主等人,都中了剧毒,在下是追一个人出来的。”
“他们都在这里?”绝情师太似乎有些意外,问道:“是谁下的责?”
尹剑青道:“不知道。”
绝情师太随手把剑往地上一掷,说道:“拿去。”
人已像旋风一般往屋中行去。她身后两个青衣少女也一阵风般跟了进去。
尹到青听师傅说过这位老师太十分难缠,看她果然性子急躁,当下俯身拾起长剑,也跟着住屋中走去,哪知左脚堪堪跨入,脸颊上已经“啪”的一声,重重的挨了一掌!
只听绝请师太怒声喝道:“好小子,你敢在老尼面前撒谎,你是不要命了!”
尹剑青被她打得眼前直冒金星,不觉气往上冲,忍不住抗声道:“老师太没有把事情弄清楚,怎么就出手打人?”
绝请师太寒着一张马脸,双目精光如电,冷厉喝道:“你说你师傅等人都中了剧毒,他们人呢?”
尹剑青一进来就被她重重的掴了一掌,屋内情景几乎没有看得清楚,听她这声大喝,才如梦初醒,定睛看去,堂屋中除了绝请师太师徒三人,品字形站在上首,方才倒卧在地上的人,包括师傅在内,果然一个也不见了!
这下直把尹剑青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绝情师太冷哼一声道:“小子,你还有何说?”
尹剑青定了定神,口中才咦出声来,说道:“家师他们会到哪里去了呢?方才在下追踪那人出来之时,大家明明剧毒发作,还躺在地上,怎么一会工夫,都不见了?”
绝情师太看他神情不像作伪,沉声道:“你没有骗我?”
尹剑青心急师傅安危,大声道:“我骗你作甚?不信,师太请看桌上五盅茶,就是在下沏了送出来的,再说,这地上还有一滩黑血,这是神拳沈前辈倒下地时,从他喘角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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