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示意周围的侍卫让开,柳如雪此举实在大大超乎了她的意料,“世人皆是赞扬当年的海国公主率一百轻骑平定骚乱,今日朕想见识见识海国的雪公主究竟有何能耐?”萧宁随手一拔,手心里握住了一把剑,她指着柳如雪,“你若能赢朕,朕便放你一条生路。”
柳如雪缓缓地抬眼,剑芒格外刺眼,她握稳了手中长剑,沉声道:“好。”
周围的侍卫散开,萧宁与柳如雪殿内对战。
柳如雪的武功如何,萧宁并不清楚,但是就方才柳如雪的刺剑力度,可见柳如雪的武功底子是十分不错的。
大殿内,顿时刀光剑影。
两人仅仅是过了三招,柳如雪便知晓如今的自己是赢不过萧宁的,但即便赢不过,她也要伤她,她要以北国皇帝之血来祭奠南国所有牺牲的英魂。
柳如雪的招式愈发狠戾,萧宁起初只用了三分力气,她要的也不过是一个仁君的名声。之所以给柳如雪一个和她对决的局面,为的便是名正言顺地伤她。
“啊,柳后你可要小心点,刀剑无眼。”萧宁躲过柳如雪的第六招,锋利的剑在柳如雪的脸上直直划过。
柳如雪仿佛进入了疯狂的状态,刀剑舞起来毫无章法,萧宁小心翼翼地避过,在柳如雪的脸上又是划了一剑,“啧啧,真可惜呢。天下第一美人的脸就这样毁了。”
柳如雪的眼睛变得血红,她拿着剑直直地像萧宁扑来。
萧宁蓦然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儿,她的神色一冷,手中的剑舞得宛若软缎,挡住了柳如雪的剑,之后萧宁用了五分的力气,将柳如雪弹至三尺之外。
她看着满地的鲜血,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她低头在身边的近卫耳边吩咐道:“将柳如雪带到一间密室里,挑断她的筋脉,每日用带钉的盐水鞭子鞭打五十遍,之后再实行军帐一百,若是不行了,就将宫中的延命药材让她含着,朕不准她死她就不能死。”顿了顿,萧宁唇角微勾,“听闻盛京里也许多讨不着妻子的乞丐,朕体恤他们,便让他们去伺候柳如雪吧。”
近卫听得毛骨悚然,抬眼一见自家陛下眼神里的冷意,他慌忙应了声“是”。
此时,萧宁转头瞥了眼一直在身边默默不语的苏莫离,正好迎上了他担忧的神色。她低声问了他一句,“我是不是太狠了?”
苏莫离主动握住萧宁冰冷的手,五指悄悄收紧,他勾唇一笑,笑意盎然,“不会,只要是你做的,都是对的。”
萧宁心一动,“子衿”二字还未出口,苏莫离又突然松了手,垂着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萧宁也不介意,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吩咐了一些事宜后,便率领大军离开了盛京。
玄色的盔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萧宁骑在马上,抬眼望了眼过分明亮的太阳,这才猛然记起这仗打了一年了。
她在心中默念着:罗律,我为你报仇了。
萧宁扬鞭策马,往北国赶回,身后大军浩浩荡荡,蹄声踏踏,尘土飞扬。至此,南国灭亡,北国一统中原。
。
南北之争,以北国胜利落幕,长平帝班师回朝时,百姓热情如火,更是高歌颂德。沿途路经株洲城时,苏莫离忽说就此告别,萧宁心中一惊,当即她便传令下去,在此驻扎一日,此时萧宁所带的兵马并不多,大部分留在了南国驻守州城,有能耐的将领几乎都去了南国,她身边所剩的也就只有几千轻兵。
萧宁脱下盔甲,本想寻套做工精致的姑娘家衣裳,但在随行的檀木箱子里翻来找去,硬是找不出一件满意的来。萧宁颇为懊恼,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命人去株洲城内买了几套回来,虽说不是量身定制的,但萧宁也总算在其中寻到了满意的衣裳。
待换下后,萧宁对着菱花烟罗镜一瞧,唇上方勾勒出笑颜来。镜中女子穿着莲青云纹对襟襦裙,裙边用银丝绣有大片云雾,不过是轻轻一晃,便如在云端之上。之后萧宁对镜挽髻,萧宁对于此,实在不擅长,以前是都是子衿替她梳妆,子衿不在的时候便是绿萝,若是无人在的时候便是自己挽发髻,最简单的圆髻,长发一卷,发钗一挑,如此便完事了。如今她不过是想挽个同心髻,乌发翻来搅去,终是不成气候。最后萧宁索性不弄了,披着长发便大步迈出了营帐,往苏莫离以前所居的地方行去。
苏莫离所居的是一处世外桃源,不过要去这个世外桃源,倒是要花一些力气。幸好萧宁轻功了得再加之追夫心切,几番起跃,便将两个时辰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登至高山之巅时,眼前景色依旧,仍然是数不清的青竹,亭亭而立,竹林里有着一条蜿蜒小道,延着前去,可见数间竹屋,篱边野菊,墙下寒花,门前流水潺潺。
莺儿穿着鹅黄色的衣裳,站在一间竹屋前,笑意盎然,见着萧宁如此妆扮也不惊奇,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方笑吟吟地说道:“你是来找我家公子的么?”
萧宁颔首,轻声问道:“你家公子可在里面?”
莺儿跳到萧宁面前,上下打量了会她,才侧过身子,“陛下呀,莺儿今晚要出去玩喽。不回来了哦。你和公子可随意些,声响再大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萧宁眼里闪过笑意,她摸了摸莺儿的头,“你可真机灵。”今夜即便用尽三十六计,她也要拉回她的夫君……当然,美人计是压轴戏。
莺儿走后,萧宁方迈入了竹屋内。
巫山云雨情意浓
巫山云雨情意浓 莺儿走后,萧宁方迈入了竹屋内。
苏莫离在一张竹榻半躺着,依旧是一袭白衣,不过此时胸襟处却是微微敞着,发髻也不知何时解了开来,乌发懒散地搭在了白皙的胸膛上,十分秀色可餐。
萧宁咽了咽口水,胸膛下的心在剧烈跳动着。
苏莫离眯眼一瞥,就看到萧宁一脸怔忪的站在了门边。蓦地,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苏莫离神色闪过不悦,他从竹榻上站了起来,他说道:“如今虽是初春,但天气终究还是冷的,这么少的衣裳,若是寒症再复发了,你该如何是好?”
耳边响起苏莫离喋喋不休的声音,萧宁抿唇一笑,握住了苏莫离的手,顺带一用力,整个人便埋在苏莫离的胸膛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鼻间有着淡淡的清香,是子衿的味道。
“有子衿在,我什么都怕。”
苏莫离这次竟也未曾否定,他叹息一声,“陛下……”
萧宁一听这称呼,心下就不高兴了,她在苏莫离的胸膛上重重咬了一口,“叫我宁儿。”
苏莫离身子一僵,本来不曾有何感觉的,但她这一口,却让他浑身僵硬起来。他欲推开萧宁,萧宁却手脚并用缠住了苏莫离,苏莫离也生怕伤着了她,唯好不动暗暗念清心寡欲决清除□。
萧宁此时又道:“子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在外面的这几年,是不是遇着了比我更好的美人?这几年,我都有为子衿守身如玉……子衿你有没有为我守身如玉?”
苏莫离默默地念着清心寡欲决。
萧宁以为苏莫离不愿搭理她了,心中一气,立即松开了苏莫离,自个儿坐在竹榻上低头啜泣起来,哭得甚是凄惨。
“我今日本想挽个同心髻好配这套衣裳的,但是我手笨及不上子衿的手巧,梳了大半天也梳不成……子衿,没有你,梳子也要欺我,就连个同心髻也不能让我如愿……子衿子衿子衿……子衿……”
萧宁每念一次子衿就偷偷瞄苏莫离一眼,她知道的子衿最看不得她的眼泪了,虽说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装哭着实有些难为情,不过为了子衿,难为情也算不了什么。
果不其然,在萧宁连喊了三声“子衿”后,苏莫离终于转过了身来,他满脸无奈地看着哭得跟个孩童似的的萧宁,走了过来坐在她身侧,他拉下她捂住双脸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他轻叹:“别哭了。”
萧宁仍旧哭得梨花带雨的。
苏莫离明知这眼泪是假的,但心里却是无法忽略,他搂过她,柔声安慰道:“宁儿,别哭了。”
萧宁一听,心中顿时一喜,眼见这苦肉计有效得紧,她推开苏莫离,气嘟嘟地说道:“你还没答我问题……”
苏莫离不厌其烦地又握住了那双柔荑,他笑着说道:“宁儿该是知道,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萧宁这才转悲为喜,笑靥如花,她凑上去亲了苏莫离一口,本想加深这个缠绵的亲吻,但她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急急退了开来,伸指便在苏莫离的脸上揉捏着,寻了许久,仍旧没有寻到脸皮的破绽。苏莫离无奈一笑,握住了这双在他脸皮上胡作非为的手,而后另一手轻轻一扯,一张轻薄的面皮硬生生地掉落。
苏莫离,不,该是云子衿了。
云子衿温和一笑,轻声唤了句,“宁儿。”
盯着眼前这张她魂牵梦萦许久的脸,萧宁声音哽咽了起来,“……子衿。”
云子衿静静地看着她,从乌黑的发到微红的眼,再到红润的唇……他伸指一一抚过,最后停在娇嫩的唇上。他俯身吻了下去,用舌头轻柔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极尽的缱绻,极致的缠绵。
萧宁与云子衿忘我地亲吻着,她的眼泪不停地掉落,是喜极而泣。
她等了许久,终究是等到今日了。她并非是在莺儿告诉她驱寒药方子时,她才醒悟到这个真相,而是在一早她已察觉。
苏莫离出现得太过蹊跷,太过完美。对她,无论是在战役里抑或是平日大小事中,她都可感觉出往常与子衿的心有灵犀。
那一夜,她佯作醉了,拽住他的手不愿让他离去,硬是让他陪了她整整一夜,期间他与莺儿之间的谈话,她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若不是子衿,又怎会知晓她不爱喝那晚莺儿给她熬的汤?
即便他易了容,换了声,改了子衿,他与子衿同床共枕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若子衿真不愿让她认出,他又怎么会在平日里露出如此多的破绽?
月明星稀灯烛熄灭时,又是谁悄然进来为她轻掖被衾?又是谁总在她的唇落下轻如蝶翼的一吻?又是谁为她带来满怀的深情爱意?
只是他不承认,那她便不拂了他的意,只当他仍旧在恼她。
而且当时正逢飞林险战,国事当前,又怎能细谈儿女私情?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南国已灭,所有战事都结束了,儿女私情自是可堂而皇之所谈。只是她却不明,为何子衿还是不愿承认……
幸好,现下苦肉计十分有效,子衿终究是承认了。
一吻毕,两人皆是面色红润,气喘吁吁。
萧宁双眼亮晶晶的,是前所未有的亮色,她依偎在这个久违的怀里,贪婪地嗅着子衿的味道,“子衿……”
“我在。”
“子衿……”
“我在。”
“子衿子衿子衿……”这名字似乎总是念不够。
云子衿捧着萧宁的两颊,盯着宛如一汪清泉的双眸,眼里闪过重重柔意,“我在,一直在。”
萧宁盯着自家夫君的脸,当真是觉得这样的男子天上谪仙也比不上,心中更是欢喜,她笑盈盈地道:“夫君,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云子衿却是垂下了双眼,他松开了手,“宁儿,我不跟你回去。”
萧宁一愣,“什么?”
云子衿抬眼,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宁儿,我不跟你回去。”
萧宁着急了,声音也变了,她急急地问:“为什么?”
云子衿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萧宁被子衿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整个人伏了前去,紧紧地圈住了云子衿的脖子,她在他耳边说道:“子衿,你若不喜欢柳涵风,我可以将他赶出去的。”即便背负着毁约的名声,即便在千古之后被人所唾骂,那也无妨,只要子衿愿意和她回去。
云子衿轻叹,他的双手移至她的腰肢上,轻轻地圈住。
“不是这个问题。”
萧宁一急,眼泪又掉下来了,她问:“是什么问题?”
云子衿却又不答了。
萧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用美人计会奏效些。当下便轻咬子衿的耳垂,与子衿夫妻多年,她自是知道子衿的敏感处在哪儿,果不其然,少顷,她耳边便传来子衿重重的喘息,萧宁得意一笑,腰间的双手猛然收紧。
她轻轻笑着,声音添了些妩媚,“子衿,这几年,我想你,我的身子也很想你。”
云子衿立即一颤,耳尖瞬间泛红,萧宁呵呵一笑,伸舌滑过,子衿又是重重一喘。萧宁宛若一条柔软的绸缎细密地和子衿的身子贴合着,她微微用力,推到了子衿,坐在了子衿的身子上。
浅绿色的竹榻上,云子衿衣裳半开,上半身几近□,乌黑的发散落在竹榻上,说不出的风情,萧宁此时也不知究竟是谁诱惑了谁。
云子衿睁着双眼,忽而浅笑道:“宁儿可是想用美人计?”
萧宁眨眨眼,俯身吻上他的唇角,耳鬓厮磨一番后,她方轻声问道:“不知这美人计是否奏效?”
子衿眼里漫上笑意,修长而白皙的五指抚上了萧宁的脸颊,萧宁倏然只觉腰间一个力道,下一瞬天旋地转,竹榻上倒是变了个样,这回是萧宁躺在了竹榻上,子衿重重地压在了萧宁身上。
萧宁猛然一惊,但却也不慌,反倒是嫣然一笑,子衿的鼻息近在咫尺,她“唔”了一声,“这回是子衿要用美男计?”
子衿温和地笑着,并不答话,萧宁只当他默认了,心下当即喜悦起来。
两人几年未见,当下一遇,自是碰触了十万火花来,小小一方竹榻,两人温柔缠绵,云雨巫山,巫山云雨,你方唱罢我登场,我方唱罢你登场,可谓极致旖旎。
峰回路转情相依
峰回路转情相依
翌日,萧宁醒来,可谓满面春风,心中甜得似被蜜糖浇灌。但她当随手一摸,并未感觉到该有的温暖时,她蓦然一惊,急急地睁开了眼来。
这一睁眼,萧宁愣住了,随即是一慌。
眼前再也不是子衿的竹屋,而是她的主帐里,周遭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若非是身下隐隐有酸痛,她定会以为昨夜不过是凡尘一梦。
萧宁骇然之极,子衿又要像五年前那样一夜春风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么?
她匆匆下榻,此时方发现自己换了身军中常服,想来也是子衿所换的,她万思不得其解,子衿究竟是何意?难不成他当真不愿和她相守到老么?
这时,莺儿忽然进来了,见着萧宁,她笑嘻嘻地走了过去,细细打量了萧宁一眼,“啧啧,看来昨夜莺儿离开是非常正确的选择,陛下您面色红润,定是得到了我家公子的滋润了。”
萧宁执住莺儿的手腕,“你家公子呢?”
莺儿眨眨眼,“我家公子呀,他云游去了……”
萧宁心中一片惨淡。子衿……果真不要她了……
莺儿又道:“我家公子还说夫人最多三个月便会回到公子身边了,所以他要去寻一处世外桃源给夫人居住。公子说,夫人在外玩了这么久,该也是厌了。”
萧宁闻言,眸中澄澈,顿时明白了子衿的意思。
三月为期,他和天下,只能择其一。
萧宁颇为苦恼,她思索了一番,方对莺儿说道:“你对你家公子说,我明白了。”顿了下,她又道:“你将这个给他。”萧宁递给了莺儿一块羊脂白玉佩。
莺儿颔首,离开了营帐。
之后,萧宁便带着数千轻兵离开了株洲城。
而此时,山上的一方凉亭上却是有一白衣公子负手而立,眺望着渐行渐远的萧宁,这白衣公子正是云子衿。
他身后站着一个男子,面容清秀,看起来倒是十分眼熟,正是消失了甚久的云翳。
云翳问道:“公子,要是陛下不选择你,那该怎么办?”
云子衿淡淡地说:“宁儿会选择我。”
云翳一愣,嘀咕了一声,“上次陛下不也是纳了柳涵风么?”
云子衿武功深几许,云翳的嘀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