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鱼一脸茫然地摇头。
她再问:“那为何你最近愈发消瘦?”
秦小鱼却脸色一红,“没、没。”
萧宁微微皱眉。
秦小鱼有些结巴地说:“可……可能是最近吃得比较少。”
萧宁点点头,沉思了好一会,走去问了秦伯同样的问题。
秦伯神色微冷,看了看她,答道:“这恐怕得问笑笑姑娘你自己了。”
萧宁依旧不解,她应了声,转身走进南宫白的帐篷。
南宫白正在书案前全神贯注地看着一轴书卷,连她进来也未曾发觉。她垂眼瞄了瞄,是北国史书。
她略微有些惊讶,却不露于神色。
此时,南宫白已收好书卷,淡道:“作甚?”
萧宁道:“没什么。”但心底却有些好奇,她问道:“你喜欢看史书?”
南宫白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不。只是对北国的鸾镜甚是好奇。”
萧宁心里一滞。
。
当今中原天下三分,北国,南国,海国各霸一方。南国和海国选继承者时,与历代各朝相同,皆是由在位者立太子继而登基。只是北国却尤为奇特。
传闻,北国建国之初,太祖皇帝因缘下得仙人赠送一镜,后得仙人指点,唯有依鸾镜指示,北国方能太平盛世,千秋万代,违者国破家亡,萧家世代为奴。
北国人称之为鸾镜选皇。
鸾镜,因镜边刻有两鸾而得名。一紫鸾一青鸾,紫鸾阴,青鸾阳。在位皇帝驾崩后,鸾镜便会在镜中现出紫鸾或青鸾,现紫鸾则是皇女登位,青鸾则是皇子登基。
而这皇子皇女的选法则是按照传统之法——嫡长子继承制。只有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和嫡长女才能为皇子皇女。如若皇后直至皇帝驾崩依旧未有所出,哪个妃嫔先有的子嗣便能成为皇子皇女。
。
南宫白见萧宁许久未曾出声,挑眉道:“量你一介北国女流,也定然不知宫廷之事。”微微一顿,他的眸色加深,似有万般玩味在里头。“若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这面神奇的镜子。”
萧宁默不作声,随后才想起自己找他的缘由。
不知为何,到了南宫白此处,她却不愿问得那般直接了。她唯好不经意地说道:“最近,你似乎瘦了些。”
南宫白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古怪,“有吗?”
萧宁走前了几步,略微低下了身子,注视着他。最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
南宫白一听,倒是很认真地沉吟了会,才答道:“大概是最近少喝了些酒。”
萧宁开始沉思起来。
南宫白挑了挑眉,一双丹凤眼似有波光流转,“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萧宁却是睁大了眼睛,反问道:“有吗?”
“没有吗?”
萧宁想了想,最后道:“哦,那就有吧。”
南宫白一愣,恍惚了一下,只觉有些奇妙的情绪在心中莫名地飘动。缓过神来,萧宁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实则,是萧宁想通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她觉得他们有些不妥。原是他们本是拮据,却把他们该吃的那份分给了她,于是便日益消瘦。
萧宁有些良心不安,只觉心中有愧。
于是,她便策马到了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里当了她从北国皇宫里带出来的孔雀开屏玉簪,而后买了些酒食。
直到戌时,才回到了草原。
。
夜色似水,炎热如七月,草原的夜晚依旧凉爽。
南宫白穿着一件极其朴素的衣袍,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闭着双眼,似在打瞌。蓦地,他耳朵一动,眼睛睁也不睁,幽幽地道了一句。
“去哪儿了?”
萧宁刚放好马匹,轻挪着步子,在南宫白身边蹲了下来。
她眨眨眼不说话,却将腰间挂着的一坛酒拔开了塞子。
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顿时飘散开来。
南宫白猛地从草地上坐起,一双俊目见着萧宁手中的酒坛时,眸色立即一深,他道:“醉花荫。”
萧宁点头,“正是。”
他面色一喜,不由分说,一把拿过酒坛,仰头就是一大口。
酒进口,再入肠,化作无数香醇。
南宫白一脸意犹未尽,刚想喝多口,酒坛却被萧宁夺了过去。
萧宁煞有其事地道:“要留点给小鱼和秦伯。”
南宫白眼睛一眯,十分轻易就夺回了酒坛,咕噜咕噜地一头仰尽后,他挑高着眉,面上似有得意之色。
萧宁咋舌。
怎……怎么这人如此赖皮?
“无聊。”她轻吐二字,随后起身,准备走去秦伯和小鱼帐篷。好在她还留了些给他们。
怎知南宫白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眯着眼睛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醉花荫,北疆璃镇的醉香阁的招牌酒,一两银子一坛。
据他所知,笑笑身上分无一文。
萧宁有些生疼,她皱了皱眉,轻描淡写了一句。
“我当了我的发簪。”
南宫白神色一紧,目光立即锁在她的发髻上,果真比平日少了些东西。他脸色微沉,“哪家当铺?”
萧宁抿唇,“忘了。”
南宫白松手,转而扣住她的腰肢。他离她很近,鼻尖几乎能碰触到她的额头,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笑笑,你给我记住。本王还没落魄到要一个女人去当她的东西!”
。
草原上的夜晚,蚊子特多特扰人,咬了人后,偏要在人的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仿佛在耀武扬威似的。
萧宁往常睡得早,也没什么察觉。
可是今日,耳边蚊子嗡嗡叫,她辗转反侧,硬是睡不着。
一闭眼,就浮现南宫白怒气腾腾的样子。一睁眼,脑子里依旧是南宫白。
她只觉心中有几分烦躁,比耳边的蚊子还要恼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宁的背部流了好些汗,如今湿淋淋的黏着衣裳,煞是不舒服。她起身,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地牵来一匹马,跑向碧草河。
碧草河周围的草长得很高,足有一人高,如若不是秦伯带她来这里,她恐怕是难以发现,这草原上竟有条如此清澈的小河。
萧宁望了望四周,发现无人时,才放下褪去衣裳,缓缓地步入小河中。清亮的河水碰触到肌肤时,萧宁呼了一口气,心里的几分烦躁顿时去了一分。
草原上很安静,碧草河也很宁静,唯有月色洋洋洒下,似添了层见不着的神秘和朦胧。
蓦地,碧草河的几里外响起了两道极轻的脚步声。
萧宁并未听到。
。
“王爷,近日来,陛下纳了一位异国美人。如今,沉迷于美色,已多日未上过早朝。高将军和司马尚书大人纷纷进谏,皆被陛下罚闭门思过。”
南宫白微微沉吟,道:“高将军有一兵符,能号令盛京禁军七万。司马尚书,听闻足智多谋,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若得之,本王必是如虎添翼。”
暗影接着道:“那王爷意思是?”
“明日你把本王的密信送至盛京,再让韩相亲自送上高府和司马府。三日之内,如若他们未去丞相府,你再让程中书去游说。”他顿了顿,南宫白似想到了什么,好一会才说道:“高将军较为顽固,恐怕不易劝服。”
“王爷,可是要亲自前去?”
南宫白摇头,“如今前去,皇兄恐会生疑。只能看程中书的能耐了。”
“是,王爷。”
。
夜风吹起,南宫白微微仰头,倏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栓着一匹黑色的马,如若不是月光从云朵里出来了,他定发现不了。
他扬扬手,压低了声音。
“暗影,你先行退下。”
待暗影离开后,南宫白走到了那匹马身前,观察了好一会,才确定是从自己帐篷里的马匹。
略微沉吟了会,他迈开步子向碧草河走去。
月色清朗,倒映在碧草河里的月光也十分明亮。
南宫白拨开了人高的草丛,映入眼里的便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和浸在河里的白似美玉的雪背。
萧宁听到声响时,下意识地潜进了河里。
恰好此时,来了阵风,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朵后。顿时,整个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萧宁趁机游到河边,刚拿过岸上的衣裳准备穿上时,却被一只手大力地扣住了手腕。
黑夜中,只听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半夜偷溜出来的鱼儿,可抓住你了。”
萧宁听出了南宫白的声音,面上一红,嘴里却哼了一声,“我不是小鱼。”
南宫白笑了声,“我可没说你是秦小鱼。”
“我也没说我是秦小鱼。”
萧宁在嘴皮子上不愿认输,只是此时心里却有些窘迫,她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夜空里,微风一吹,隐然就有了冷意传来。“南宫白,你放不放手?”
南宫白道:“呆会就烤鱼吃吧!碧草河里的鱼儿味道可是极其甜美。”
萧宁挣扎,无奈南宫白力气甚大,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被扣住的手。她一气,另一只来闲置的手忽地掬了一把河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南宫白洒去。
南宫白自是没预料到,硬生生地湿了衣衫。
他眼睛微眯,竟也跳入了河中。
萧宁一惊,急忙缩入了水里,却没想到南宫白竟依旧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脚下一滑,整个人身子不稳地向后倒去。
南宫白一听声响,微微用力,扯过她的身子,随后左手放在了她的腰身上。
两个人的身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因是夏季,南宫白仅是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如此一来,温香软玉入怀,南宫白不禁心神一荡。再加上掌心处传来的柔软,腹中燥热顿生。
萧宁则是满脸通红,只觉南宫白的身子热得快要烧起来。
“放……放手……”萧宁想很有气势地吼一句,却不知为何,说出来后,竟带了几分娇嗔之感。
南宫白搂得更紧了,单手抚上了萧宁的脸。
在萧宁还未反应过来时,南宫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靠着感觉准确无比的吻上了他渴望的唇。
萧宁更是挣扎。南宫白抓住了她两条乱晃的手臂,轻笑了声:“真是不听话呀!”笑罢,又继续欺身压住她的红唇,温柔至极。
渐渐的,萧宁由挣扎到不动再到情不自禁地回应起他来。
萧宁边在心中啐骂自己,可是身子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竟深深地贴紧了南宫白。
两个人吻得昏天暗地,竟连月光从云后出来了也未曾发觉。
月色一点一点地铺了下来,整个大地宛如披上了层诱人的银纱。只是月色虽美,却及不上碧草河上□无边。
萧宁虽是动情,但却及不上南宫白动得深。因此,当萧宁发现周围一派月色时,她眼里迅速由迷离变为澄明。
她迅速点了南宫白的身上的几个穴道,随后潜入水中,拿了岸上的衣服穿好后,她踱着步子,走到南宫白身边,瞪着他。
南宫白却笑道:“碧草河的小鱼果真甜美,让我回味无穷。”
萧宁一听,两腮顿时飘上两朵红云,她杏眼圆瞪。
南宫白一瞧,只觉她煞是可爱,更是不由得笑了声。“小鱼儿,不是么?刚刚,你可也享受得很。”
萧宁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见她不说话,南宫白道:“小鱼儿生气了?”
萧宁沉默。
小时候,父皇向她传授帝王术时,告诉她,面无表情的沉默便是一种易让人压抑的气势。
片刻后,萧宁挑了挑眉,淡道:“南宫白,敢这样占我便宜的,你是第一个。”
南宫白也挑眉,“然后?”
萧宁赤脚踏入河里,直直地看着南宫白,“女子向来记仇。我更是。有仇必报,这是我的天性。”
话音未落,萧宁便开始解起南宫白的衣衫。
南宫白一惊。
须臾,南宫白便全身赤|裸地站在碧草河里。
萧宁笑笑,“月色如此美妙,赤身对明月亦别有一番情怀。这么喜欢小鱼儿,你就在这碧草河里慢慢地和小鱼儿嬉戏吧!”
她回到了岸上,顺带拿走了南宫白的衣衫。
南宫白面色一青,吼道:“笑笑,给本王回来!”
萧宁打了个哈欠,“穴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笑笑,本王命令你回来!”
萧宁却背对着他伸了个懒腰,“王爷,下次想风流,可要选好牡丹花。”
说罢,萧宁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原是北国故人来
原是北国故人来 萧宁一夜好眠。
翌日见到南宫白时,南宫白一身白袍,如明月般清朗,只是脸色却甚是不好。他抬手的时候,萧宁十分细心地发现了他的手背上有几个红点,疑是蚊子所咬。
南宫白见萧宁此般打量,下意识地将手缩进了袍袖里。
他冷了一张脸,“笑笑,敢如此对本王的人,你也是第一个。”
萧宁没有接话,反倒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南宫白有些不自然,“怎么?可是想再尝尝昨夜的滋味?”
萧宁却慢悠悠地道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穿白衣不好看。”
南宫白一愣。
其实,以南宫白的身姿,无论穿什么,都是极其俊朗的。就好像现在的这件白袍,朴素无华,却更显得他玉树临风,俊朗不凡。若是南宫白的神色能稍微温润点,便隐隐然有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只不过在萧宁的眼里,却有一个更适合穿白衣的男子。
萧宁垂下眼帘,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那男子,如明月,出尘脱俗;似清风,难以捉摸。
一袭白色锦袍,一把白玉折扇,一抹温和笑容,便已成了他。
回过神来,萧宁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南宫白,又强调了遍。
“真的不好看。”
南宫白瞪她。
“说本王不好看的女人,你也是第一个。”
萧宁淡笑,目光落到南宫白的唇时,昨夜的记忆倏然如潮水般地涌来。
妖娆的月色,冰凉的河水,缠绵的亲吻,唇齿的交融,无边的暧昧。
萧宁的脸瞬间红了。
南宫白刚想说些什么时,瞥见了那抹令人心神荡漾的嫣红,顿时教他心痒难耐,心中极想再尝那般销魂的滋味。
帐篷里,突然就这么静下来了,仿佛有什么在空中滋长着。
面对着南宫白毫不掩饰的灼灼目光,萧宁只觉脸上愈发烫热,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似的。
南宫白亦是如此。
后来,是秦小鱼打破了这危险而又暧昧的氛围。
只见秦小鱼撩起帐布,人还未进,声音便传了过来,“笑笑哇,我帐篷里的醉香阁一品鸡是你买的么?”
秦小鱼进来后,轻轻的“呀”了声。
“王爷,您也在呀?”
南宫白脸色顿冷,“小鱼,以后没本王命令,不能随意进出笑笑的帐篷。”
萧宁自秦小鱼进来后,就松了口气。刚刚的氛围让她几近窒息。她对小鱼感激地笑了笑,点头,“嗯,是我买的。”
秦小鱼却脸色一红,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羞答答地说道:“笑笑,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萧宁一怔。
南宫白的脸黑了。
“巧合”二字还来不及出口,萧宁就眼睁睁的看着秦小鱼被南宫白踹了出去。
萧宁摇了摇头,叹道:“对待下人,要脾气好点。”
南宫白皱眉,“你心疼?”
萧宁只觉莫名其妙,“什么心疼?”
南宫白不答,只是大力地抓住她的手腕,随后扯了她出去。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南宫白共骑一马。
“去哪里?”
“去把你那该死的发簪赎回来。”
。
到了璃镇后,已是黄昏时分。
镇上炊烟袅袅,饭香飘飘,街道上,游人不多,摆在街道两边的摊子也所剩无几了。微风一拂,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此时场景有几分惨淡。
南宫白和萧宁下了马。
颠簸了好几个时辰的萧宁本就有些饿了,一闻到饭香,肚子便咕咕一叫。她望向南宫白,道了句:“我饿了。”
南宫白奔波了这么久,自是也饿了。他点点头,“先去赎回发簪,再去吃些东西。你在哪家当铺当掉的?”
萧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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