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先过桥!”质子军掩护察哥到了渡口,驱散了争抢过河的卫戍军,控制了索桥,请他过河。
“唉,大势已去!”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脚下便是滔滔大河,被火光映照的通红的粼粼闪烁的河水,在察哥看来仿佛是将士们的哭号声和泪光,他哀叹一声催马上桥,孤寂的身影渐渐的在夜sè中遁去。。。
“赵信,快集合近卫队,我们从连谷渡河,去追察哥!”赵柽这会儿来了劲儿,大声招呼着赵信。
“二爷,我们绕道连谷北边的那座浮桥,察哥早就跑的没影了,追不上!”王爷的话立刻引起了赵信的jǐng觉,他刚才把自己留在中军指挥,而自己没名没分的却执掌帅令,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没事,没事,前边我早就布置了伏兵,还能挡他一阵!”赵柽没注意赵信的表情,忙着挂好****,匕首放进靴筒,将马刀挂在鞍桥上,把连珠枪塞进枪袋,鞍袋固定在马背上,收拾利索,准备出发。
“不行,这里战事未完,您又跑啦,谁来掌控大局!”赵信一口拒绝了,现在夏军残兵还有近万人,渡口更是聚集了夏军的主力还在抢渡,他们不断的冲撞突围,各部都在忙着清剿,而此后还有一大摊子事情,打扫战场,清点战果,收拢俘虏,布置下一步任务。。。忙不完的事儿。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念念不忘
“不是还有赵廉吗,我都事先跟他jiāo代好了,歼灭了夏军后,将这里留给麟州军、府州军清理,忠勇军与其余的各部休整一天后全速赶往明堂川一线!”赵柽说道。
“王爷,不行,何师傅与黄大官再三jiāo代,不准你再到前边,您还是留在这里,与大军同行,我去把察哥抓来献于王爷帐前!”这时赵廉匆匆赶来,拦下了王爷。。
“什么不行,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赵柽对赵廉挤挤眼睛说道,意思是让他给遮掩遮掩。
“不行,王爷您一溜烟的跑了,到时候两位老先生找我要人,我如何处理?”没想到赵廉并不买账,脑袋摇的跟吃了摇tóuwán似的。
“好好,你们真是我的好部下,不为主分忧,却一个劲儿的给我添堵!”赵柽气得直跳脚,用马鞭点着两个人的脑mén嚷嚷道。
“王爷,您消消气,不是我们不讲道理,实在是您的身份贵重,就是十个察哥也换不来您一个,察哥跑了咱们还可以再抓,您要是没了,我们也活不了啦,咱们忠勇军也就散了!”赵廉倒是个和稀泥的好把式,一边扶着王爷坐下笑脸劝道,一边给赵信打手势,让他也赶紧劝住王爷。
“二爷,您看天黑了,您晚饭还没吃,察哥更没处吃,他人困马乏,再收拢残兵,又人生地不熟的,跑不远的,咱们休整一天。一定能追上他。我先给您煮完面吃!”赵信给王爷掐着肩,好言安抚着。
“对、对,王爷一定饿了,我先去那边看看,这里就jiāo给你了,那帮人都杀红了眼,别将那些俘虏都给剁喽!”赵廉笑着说道。
“对个屁,你们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啊,质子军啊,那些都是夏国的大贵族子弟。跑一个就是损失啊!”赵柽痛心疾首地说道,“记住,夏军随军工匠、不管是人医兽医都要活的,泼喜军那些人也要、质子军的死的也要把尸体保存好。身上的东西不能动,俘虏不准随意处置,否则军法从事,还有马、财物都要统一处理,不得藏sī。。。”
“好,好,王爷您放心,我都明白了,一定照办!”赵廉傻了,王爷原来对察哥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他是财mí疯又犯了,钻到了钱眼儿里,再说下去,恐怕连地上的箭都得让他一根根捡起来!
“记住,千万别忘喽,我看好你啊!”赵柽又不放心的叮嘱着。
“好,王爷安心等着。。。”听了王爷的话,赵廉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买卖要是赔了,王爷还不得把他卖喽。他一夹马腹赶紧溜了。
“赵信,你去盯着点,我对他不大放心,他不像赵仁会当家,别把好东西都糟蹋了!”赵柽又扭脸对赵信说道。
“不去。我得盯着您,否则一转眼您跑了。我们的大当家的就没啦!”赵信一阵好笑,原来王爷选拔军官的首要标准是看会不会当家,那他选老婆的标准是不是也是这个呢?
天虽然黑了,但是仗还在继续,这回铁鹞子们成了炮灰,在前边死顶,掩护大家过河,别人也许那他们没办法,但是忠勇军有办法,绝不与他们正面做近身格斗,而是从远距离以连珠枪shè击,子弹可能无法shè穿他们的盔甲,可是马却不可能也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起码它们那四条tuǐ还lù在外边。
只要将马击伤,马背上面的骑手就变成了个寸步难行的铁皮人,幸运的能被同伴救起,倒霉的只能与马共存亡了,身上固定的铁索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于是忠勇军只出动了一个营的人马便将他们牵制住。铁鹞子们追也追不上,打也够不着,气得七窍生烟,丢下了一堆人马尸体后,看着王爷平安过桥,也准备过河。
桥头开始还有质子军维持秩序,他们出身贵族,身份都不低,多数还是家族的继承人,当上皇家的护卫是荣耀,也是变相的人质,如果家族叛luàn,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碍于往rì积威,大家不敢与他们争道,他们一过桥,立刻就luàn了营,杀声越来越近,身边的人不时被流弹流矢所伤,王爷都跑了,他们还装什么忠臣呐,于是争先恐后上桥,将一座好好的浮桥改成了秋千!
没马的抢不过骑马的;个子矮的被个子高的按在身下当了垫脚石;岁数大的被岁数小的一脚踹下了河;身体弱的直接就跳了河;强强相遇,就只能拼刀子了。铁鹞子这帮爷们谁敢惹,也惹不起,都是箭shè不透,刀砍不入的主,他们一上桥,桥上的人都变成了小饺子,一个挨一个的都跳了河。不跳!?嘿嘿,一刀将你剁下去,马蹄子将你踢下去,可这八百多斤的家伙,在摇摇晃晃的桥上只能缓步而行,而后边的人还在不断涌来,于是河里又多了数不清的浮尸。。。
忠勇军与和州军的加入彻底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夏军,王爷抢先溜了,静塞军司请降,神勇军司主将不知所踪,嘉宁军司主将战死更是没娘管的孩子,指挥系统已经彻底失灵,战场上将找不到兵,兵寻不到将,往来冲突,四散奔逃。百骑之兵可卷万人,忠勇军骑兵排成紧密的队形,自东向西平推,而散在战场各处的和州、岚石路、泽潞路骑兵从南北两方向驱赶,后边是数不清的步卒打着火把步步紧跟,收拾那些漏网之鱼。
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夏军有的也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xìng格,他们自发的集结在一起,做困兽斗,发起一次次绝望的攻击,虽然给宋军造成了伤亡,但也只是大河中的一朵小水huā,很快被马蹄掀起的巨làng盖过,淹没在黑暗中。更多的人惊慌失措四处冲撞,想找到一条出路,那座浮桥就成了yīn阳界上的奈何桥,那边是生,这边就是死,抢先过了桥的卫戍军看宋军的灯火越来越近,一狠心将铁索砍断,桥上上千的人随同浮桥或沉入河底或是随大河东去。。。失去了最后希望的夏兵除了跳河就剩下投降一条路,凄惨的哭号声、绝望的呐喊声、咒骂声回dàng在大河上下,人间的凄惨莫过于此!
当西边还挂着月亮,东边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各军的战果统计终于出来了,此战杀敌两万余众,俘虏一万三千余人,除随察哥渡过河的五千余人,落水而死的无法统计,但下游堡寨捞起的浮尸也有二千多具。此战缴获战马却很少,只有四千余匹,盔甲兵仗堆积如山;宋军以守代攻伤亡虽然少于夏军,但是也有五千多人阵亡,伤四千余人,其中忠勇军伤亡四百多人。
赵柽的发财计划终未成行,他登上高台四望,此刻战场上余烟未尽,空气中的血腥气让人作呕,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依然保持着他们战死时的样子,一群早起的乌鸦、秃鹫、野狗已经急不可待的享受他们的饕餮盛宴,即使活人走进它们也不闪不避。
“吩咐麟州知府调集附近州县府军、民夫将尸体速速掩埋,否则这里将成为禁地!”赵柽皱着眉头说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规模的战争伤亡同样会造成疫病传播,现在正是夏季,尸体会很快**,如果不早作处理,引起疫情,而战场地处jiāo通要冲,一旦蔓延,必会bō及数州之地,死亡的人口将大大超过战争的伤亡。
“王爷,那些俘虏如何处理?”赵智上前问道,这次俘获的夏兵甚多,如果不妥善处理,也是隐患。
“不要虐待他们,有病的治病,有伤的治伤,饭要管饱,现在丰州,和州刚刚经过大战,人口锐减,将他们编管先送到两州服劳役,rì后再做安置!”赵柽想想又说道:“那个静塞军司的降兵要优待,今晚你安排一下我要见见统军正川!”
“是,王爷,我记下了!”赵智说道。
“粮草辎重准备的如何了?”
“禀王爷,我们忠勇军的物资已由商队抢先送到了银城,粮食和弹yào可保证我们所需!”赵智答道。
“好,今天你一定要组织工兵营将浮桥抢修完毕,预备好全军十rì所需的干粮,各将的弹yào补充完毕,我们明rì启程,定要将察哥擒获,否则终将是大患!”赵柽说道。
“是,王爷放心,属下定将此事处理好!”赵智点头道,看来王爷对那笔大买卖还是念念不忘。
“蒋飞,斥候派出去了吗?”赵柽又问道。
“王爷,军部斥候营,各将斥候队都在昨晚乘船夜渡,紧跟着察哥,今rì早晨回报,察哥过河后先后被我军豹将两营截击,依然在兔máo川一带,未逃出我军掌握!”蒋飞道。
“告诉他们,不要恋战,不要贪功,只要缠住察哥两天,我们大军就能赶到!”赵柽又叮嘱道,察哥现在缺兵少粮,但是他不会坐以待毙的,一定还有场恶战等着自己。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怀鬼胎
》察哥渡过屈野河,匆匆收拢了自己的亲军,便砍断了索桥,连夜向西疾行,想尽早摆脱宋军的追击,但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行不到十里,前军刚过去,便从斜谷中杀出一队宋军伏兵,不用看装束,只听那枪声便知是忠勇军。;自从过了屈野川这支军队就成了他们的噩梦,如跗骨之蛆般的纠缠不清。察哥志在赶路不愿纠缠,可人家挡在路上不让过啊,只能再次派出不足千人的铁鹞子抵挡。铁鹞子此时已经马不卸鞍,人不解甲的战斗了两个时辰,人马都已经疲惫之极,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休息,基本已经跑废了,但是这东西名气大,一直是宋军的重点打击目标,察哥料定宋军必会被其吸引,所以索xìng学‘壁虎断尾’,留给宋军当玩具了,自己也可以甩下这个沉重的包袱轻装逃跑。
借铁鹞子的覆灭,再次换来了察哥的生,他回首观望,出兵时的九万大军浩浩dàngdàng,蜿蜒十数里,可现在也看不到头,可那是因为天黑,“七万之众啊,就剩下这么三千多人了!”正当他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突然坐下的马打了个趔趄,险些将他摔下马。
“王爷,你没事?要是追rì还在就好了!”护卫在察哥身边的亲兵赶紧拉住马缰问道。
“没事!”察哥跳下马拍了拍马背,马身神经质似的打着哆嗦,马máo已经湿透。呼呼的喘着粗气,“马太累了,休息一下!”他将马缰扔给亲兵说道,心中却隐隐作痛。自己的那匹宝马虽说不能rì行千里,可也不会才跑出几十里便累成这样,可惜的是为了稳定军心已经被自己一刀杀了。
察哥郁闷的走到路边随地坐下,下令休整,现在自己这匹马谈不上全军最好,可王爷骑的马能太差吗?如今都跑成这样,其他人的马可想而知,如果再跑下去。大家的马都得跑废喽,没有马怎么也跑不过宋军的追击的。
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察哥喝了口亲兵递过来的水,抬头看看挂在空中的月亮,已是丑时。他们一气跑了三个时辰,算算怎么也有七八十里了。
“禀王爷该快到兔máo川了!”亲兵看看周围,月sè下也看不太清,这里到处都是沟沟坎坎。白天nòng不好还mí路呢,更不要说晚上,他含糊地回答道。
“迅速查们的位置,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最好找个向导,天就要亮了。宋军很快就会追上来!”察哥沉声说道,此时人困马乏。一旦被宋军缠住,真是chā翅难逃,现在他有点理解刘法当时的心情了,惶惶然不知路,走错了方向,结果一时名将却被个小兵所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躲过宋军的第一bō搜捕,然后再做计较。
“王爷,这里经过大军几次扫dàng,都跑的没了踪影,哪里有人啊!”亲卫为难地说道。
“王爷知道,向南离此五里有一处山谷,甚是隐秘,可藏下咱们这些人!”正当大家犯愁的时候,有人chā嘴道。
“哦,令凌统军你也逃出来了?”察哥仔细一看chā嘴的人却是神勇军司统军令淩劼遏。
“是啊,王爷,真是凶险,下官也险些陷在东岸,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令淩劼遏感慨的说道,心下却暗骂,***老子差点让你给害死,刚刚过了桥钢索就被砍断了,自己的亲兵十有六七都跟索桥同归于尽喂了王八啦!
“令凌统军,忠君为国,乃是栋梁,回朝之后,本王定将为你请功!”察哥是什么人啊,转念一想就是这小子出工没出力,见自己打开通路,立刻跟着偷偷跑了,可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也不好治他临阵逃脱之罪。
“王爷,你喝口酒解解乏,暖暖身子!”;令淩劼遏见王爷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松了口气,将手中倒握的短刀塞进靴筒,趁机解下自己的酒壶,用衣袖擦擦壶嘴递给察哥道,刚才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一旦察哥翻脸,他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大家鱼死网破,可他也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凭借他身边的一百多人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情况下,穿越二百多里的敌占区能活着回去的希望渺茫。
“谢了,真是好酒。令凌统军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吗?”察哥松开握在刀柄上的手,接过酒壶,喝了口说道。
“禀王爷,这曾大夏的国土,在下过去也是多次往来于此,那里的首领曾是下官的部属,他不会泄lù咱们的行踪们正好可在那里休整,待宋军过后,咱们在行不迟!”令淩劼遏解释道,看察哥还在犹豫又道:“王爷事不宜迟,咱们要赶紧上路,否则天亮后,宋军就会赶到,他们的斥候也许就在咱们左右啊!”
“好,传们立刻启程,令凌统军在前边带路,本王如能得脱,少不了你的好处!”察哥盯着令淩劼遏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目光中辨别出真伪,但他没有从中看出什么,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谢王爷,下官定誓死追随!”令淩劼遏正sè说道,过去王爷从未正眼瞧过他,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就算上了王爷这条船了,以后前程大大的。
“你们两个跟上他,如有异动...”察哥看着令淩劼遏前去准备,手里作了个大家都懂的手势,对身后的两个亲卫说道,他对这个临阵逃脱的家伙还是不放心,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把自己给卖喽,上宋军那里请赏,到底是老谋深算,这时都藏了个心眼!
赵柽走出大帐时,忠勇军已经集结完毕。他看看身前的整齐队列,肃穆、庄严,坚定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经过一场大战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