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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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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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中间

皇后想来想去,自己最近安分守己,皇上在丹霞宫也宿了几晚,她一句朝政的事情没提,夫妻二人倒也融洽和睦,这个时候忽然打发安盛来,皇后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念头。

她看了看钦天监监正,那监正忙知趣的告退。

“郑书女帮着送送。”

郑离心领神会,这是皇后要打发自己出去,免得待会儿安公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皇后当着自己和钦天监监正的面下不来台。郑离赶忙引了那位大人往殿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安公公笑眯眯与自己打招呼。

“郑书女在娘娘这儿当差可好生的风光,真叫咱家羡慕!”安盛与郑离交集不多,可一开口就透着亲热劲儿,果然是宫中的老油条。

那钦天监监正不明原委,只感到十分诧异,一个小小的女官竟和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安公公交情深厚,不免高看了郑离几分。

郑离哪里多留意到他的心思,只顾着个安盛赔笑:“安公公莫要笑话,您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郑离就算再熬十年,也未必及公公千分之一的地位,更何来风光一说?今后还请安公公多多的指教!”

安公公微笑:“郑书女跟了个‘好主子’,将来千万别往提拔提拔咱家?”

郑离听他这话音里似乎有几分调笑,又有几分嫉妒,实在闹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安公公,要叫此人如此酸溜溜。

钦天监监正见安公公进了内殿,反不急着走,而是往郑离身边凑了凑,犹豫半晌:“郑书女,安公公似乎话里有话啊!”

郑离觑了他一眼,莞尔道:“难道大人也要来打趣小女?”

钦天监监正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这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十分尴尬,忙讪讪的顺着台阶溜了。

且说殿内,皇后一见安盛便命人看座,安盛也不客气,屁股搭了绣墩的半个边儿:“万岁爷刚才好兴致,早朝上与诸位大人商议,为保今年风调雨顺,索性端午那日去曲池赛龙舟。万岁爷打发奴才来回禀娘娘,后宫中若有想去的妃嫔,只管来和娘娘说,前面好准备车驾。”

今年不比去年,从隆冬时节的那几场大雪就可看出,必是风调雨顺。宣帝心中欢喜,就想热热闹闹办这个端午。行宫避暑时,宣帝只带了武贵妃,后又有四位美人进宫,宣帝着实冷落了那些妃子们,如今不过想弥补一二。

皇后笑容满面,心里却在滴血。

带多少妃嫔都无所谓,可这一去曲池,难免不在行宫休息。行宫中有谁,宫中怕无人不知。

难道皇上又要抬举起武贵妃?

想到徐云打听来的消息,武贵妃给皇上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陈情表,皇后不禁满腹辛酸。

安盛悄悄瞄了瞄皇后,又赔笑道:“另有一件事。。。。。。还要娘娘裁夺着办。”

皇后见安盛小心翼翼的模样,便估计对方是没什么好话。可她已经被一轮消息打击的够呛,便也不在乎这第二个,遂冷道:“安公公只管说。”

安盛嘿嘿笑道:“鲁平侯递了折子,奏明家中的鲁婕妤已经学好了规矩,盼着早日进宫伺候皇上。”

原来鲁菱悦那日虽然仗着可怜巴巴的模样博得了宣帝的关注,但有余美人等日夜陪伴,宣帝一时竟忘了自己还封过一个婕妤。皇后更是狡猾,见皇帝不开口,便乐的不去鲁平侯府接人。

这一下子可急坏了鲁家。

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写了这样一份折子。

有了前面的大事,安盛再提此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皇后遂颔首:“也好,鲁平侯府家教甚严,本宫这就接了鲁婕妤同去曲池,陛下身边也能多一朵解语花。”

安盛讪笑:万岁爷身边的解语花一朵接着一朵,先有元后,紧接着就是皇后娘娘,武贵妃风光宫闱时候,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而今余美人渐渐走了武贵妃当年的路子,只是不知这位鲁婕妤后来上位,能不能一举压过余美人的风头。

安盛一走,皇后也没了召见郑离的心思,只叫人去殿外把人打发了。

徐云却在一旁插话道:“娘娘,咱们好容易培养出了个余美人,只怕鲁婕妤一进宫,前番努力就白费了。”

皇后轻叹:“本宫也怕这样,可余氏毕竟进宫日子尚浅,贸然与皇上提晋她的封位,怕万岁爷疑心。”

皇后也看出了宣帝的把戏,无非就是平衡后宫,给自己多多的找事儿,免得她再插手前朝政务。

万岁爷现在只常召幸两人,一是余氏,一是雁妃。

皇后头痛的阖眼假寐休息:“容本宫再想想。。。。。。”

这边,郑离一出丹霞宫就被二公主候在殿外的人截住,说几位公主殿下在御花园里赏花,请郑书女过去说话。

自雁妃重新得宠,柳宛筠入住东宫后,二公主就不敢再多来丹霞宫触霉头。郑离暗中留心过,这位二公主比她的任何一个姐妹都精明,很会审时度势。她专门叫人在丹霞宫外截自己,肯定不止赏花这样简单。

郑离不愿搀和两宫争斗,笑着与那宫女道:“娘娘打发我去办事,还请这位姐姐帮我与几位公主说句好话。差事一妥当,我立即去给公主们请安。”

那宫女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听郑离这般说,根本没明白过来这不过就是推辞的客套话。

等回去复命,二公主差点没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要不是在乎名声,非将这宫女拉出去打个几板子。

“二姐与个奴才置什么气!”四公主笑嘻嘻的劝道:“她不肯来,我们玩的更乐。”

二公主深深看了四公主一眼:“傻妹妹,我请她来难道真只为赏花?不过找个借口,父皇刚下了旨意叫咱们都跟着去看龙舟。可究竟带谁不带谁。。。。。。还不是皇后娘娘说了算?”

四公主默然。

六公主年纪最小,更不及两个姐姐伶俐,自然是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见两个姐姐没了赏花的兴致,自己也就讪讪的随了大宫女回去午睡。

郑离因婉拒了二公主的好意,特意避开御花园。刚走到长寿亭时,就看见两个宫女站在那儿对个小太监挥掌。小太监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左脸已经肿的像是个馒头,口中更是不断的赔礼道歉。

郑离隐约听见小太监嘴里念叨着“静园”“姑娘”这几个词,不禁快走几步:“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指长寿亭:“此地是娘娘出宫必经之地,你们也敢在这儿放肆?”

两个宫女一怔,心中也有些发虚,四目相对,扭头就跑。

郑离也不理会,只拉着地上的小太监起身:“你是哪个宫里的?做了什么叫人打一顿?”

小太监仰着馒头脸看郑离,抽抽嗒嗒的苦着:“书,书女姐姐不认得奴才了?奴才,奴才是睦元堂的。因为刚刚在长寿亭冲撞了东宫的几位姐姐,所以被罚跪在这儿。”

郑离狐疑。太子不知有意无意,总是叫东宫避着睦元堂,就连皇后也从不找睦元堂的麻烦。照理说两方该维系面子上的情分,不该有今天的举动啊?

“你冲撞的是哪位姐姐?”

小太监好生委屈:“说是太子身边的静园姐姐!”小太监七八岁的年纪,个头还不及郑离肩膀,瘦的像根小木杆,忽然顶着个胖胖的馒头脸,走在路上特别引人瞩目。

只说话这会儿工夫,就有三四拨路过的人用怪异的目光觑着郑离。

敢情把郑离当做施暴的虎姑婆了!

郑离索性拉着小太监回了新安苑。苑中槐嬷嬷不在,花缘和花镜在练顶碗,见郑姐姐领了个小太监,忙围过来。

郑离打发人去睦元堂报信,只说银翘姑姑若得空,还请往新安苑来坐坐。银翘一听便知对方有大事,忙搁下琐事往新安苑来。刚到门口时就与云裳打了个照面,二人均有些诧异。

一个是玄音禅师的心腹,一个是皇后面前的红人。

此刻站在一起,各人心中都不禁猜测起对方的来意。

“你这死丫头,没事儿能往新安苑跑,就不说去睦元堂瞧瞧我?”银翘故意板着脸嗔道:“可恨咱们也是一起学过规矩的。”

云裳连忙赔笑,心中却想:皇后身边的人,谁敢没事往玄音禅师身边凑合?那岂不是不要命了?就连太子都明白要避嫌,自己一个奴婢,更没胆子和皇后对着干。

二人说说笑笑,实际都在试探对方来意,刚一进郑离的屋子,就看见郑离给小太监敷药。

银翘忙走几步来之近前,大声抽了口冷气:“小德子,你这脸怎么回事?”

小德子脸上糊着粘粘的药膏,僵硬的扭头,嘴巴微微蠕动:“银翘姑姑!”

郑离一按小德子肩膀,仍旧叫他坐在绣墩上,自己则拉了银翘、云裳去隔壁说话。她将长寿亭外见闻一一说给二人听,小德子怎么冲撞了东宫的人,东宫宫女又是怎么在皇后娘娘必经之地挥掌扇人,她句句想尽,字字切中要害。

郑离看着二人都阴沉着脸,不禁笑道:“我胆子小,怕这小小的一件事真捅了大篓子,所以才悄悄把小德子带回新安苑。又特意惊动两位姐姐,若做的不好,两位姐姐只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也千万别与我计较。”

银翘忙拉住郑离:“好妹妹,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没有你,今天我们睦元堂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云裳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银翘牢牢攥住郑离的双手,自己想要去拉,可恼那丫头没生出第三只手来!

96、渔翁(二更)

要说这小德子也纯属是无妄之灾,明明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偏偏就横冲直撞出来几个宫女子,小德子年纪太小,心里又怕,便胡乱钻了起来,与那个领头的正撞满怀。紧接着几个巴掌打的他是又晕又怕,要不是郑离呵退了两个宫女,小德子今天指不定是什么下场。

银翘一面拉了郑离的手,一面委屈道:“我们睦元堂从来不与什么人起纷争,若是别的小太监被打了,就算叫我亲自去赔不是也无妨。可偏就是这个小德子有些特殊。”

银翘瞥了瞥默不作声的云裳:“玄音禅师说这孩子有些佛性,所以平日回宫抄写经文,都是他在一旁伺候研磨。赶巧明儿禅师就进宫,这要叫见着了,我不免要开口解释解释。”

云裳暗暗庆幸郑离把自己唤来。

东宫的人打了睦元堂的人,往小了说,这不过是宫女、太监之间的摩擦纠纷;往大了说,那便是太子和前元后嫡子的矛盾。

云裳不禁恼这个叫静园的宫女,可想来想去,云裳也不记得太子身边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难道是刚分过去的小宫女?

若真是这样,她便做主将人押来新安苑,给银翘赔个礼也没什么。

云裳冲郑离使了个眼色,求她帮着说几句打圆场的话。

可郑离从一开始请这二人来时,就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此刻怎肯轻而易举就叫这件事揭过?

她缓缓一叹气,看着云裳道:“我看你这模样,八成还不知这位静园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今是太子身边最最得宠的,连柳良娣和岳孺人都要靠后。我听说这位静园姑娘早起只不过咳嗽两声,太子就忙叫太医去问诊。她身边的一个妈妈更明抢似的把皇后赏给岳孺人的老参讨了去。。。。。。

如今东宫上下都在议论,按照太子殿下这个喜欢程度,怕不日就要给静园姑娘加封了呢!”

云裳呆呆的坐在那儿,良久才回神:“你,你这哪里听来的?”

郑离冷笑:“自然是我两只眼睛亲看见的。更好笑的是,这位静园姑娘原来竟只是岳孺人进宫时带的贴身婢女。不是我说恐吓的话,万一太子牛脾气上来,别说是封个宝林,就算封个孺人也没什么不敢的。届时岳孺人成了笑话不说,娘娘面子又往哪里摆?”

云裳坐立不安,忙起身回去给皇后报信。

银翘望着门口远去的身影,方慢条斯理的回头与郑离轻哼:“早听说郑书女和东宫的岳孺人比亲姊妹还亲,今日一见。。。。。。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可惜你这一箭双雕不该牵扯上我们睦元堂。”

银翘命小德子出去候着,等屋中无人,方徐徐又道:“玄音禅师身在红尘之外,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就不要多扯后腿了。”

郑离不知为什么立即想起初次见玄音禅师时的三昧禅院。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这些挂在三昧禅院的对子中,又有几句话能叫人置身红尘外?

依郑离看,这位元后嫡子从来就没放下过夺嫡的心思。

她轻笑:“那,依着银翘姐姐的意思,我就冷眼看着小德子被打成猪头也不管?别说玄音禅师与我有赠符的情意,就算没有,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个七八岁的孩子被人暴打。况且,银翘姐姐那日借我衣裳,我都不知怎么回报,原想着借花献佛,奈何银翘姐姐竟怀疑我的好意。”

郑离起身从简陋的柜子里拿出一套颜色鲜活的新装,银翘认得这布料的样子,新晋的余美人前几日才穿了一件和这个花样相似的去给太后请安,当时余美人站在那儿,不用说话,就已经惹得众人瞩目,连太后都夸赞衣裳做的好。

“这是还姐姐的那件。”郑离略一弯腰,双手将衣裳放在银翘旁边的花桌上。郑离今日不比刚进宫那会儿,有了皇后的照拂,槐嬷嬷早提出要给她搬个好些的屋子,可郑离始终不愿意。屋子虽破,但住的舒心。

乌突突的花桌陪着这件鲜亮的宫装,银翘不禁一乐:“那我可不客气了。得,今儿这事儿是姐姐说错了话,郑妹妹别往心里去。”

她重重拍打郑离肩膀,意味深长道:“我和玄音禅师一定都记得妹妹的好!”

。。。。。。

当晚,郑离便听说皇后叫了太子去说话,内殿里伺候的一干人统统被打发出去,大门由徐云亲自看守。据说太子离开丹霞宫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皇后更是连晚膳都没用。

次日去给皇后请安,云裳偷偷溜出来见郑离:“娘娘昨晚儿就病了,吩咐柳良娣和岳孺人来侍疾。还有你说的那个静园姑娘!”

郑离忙道:“也在里面?都说长的和天仙一样,所以才迷住了太子。”

云裳连忙冲她摆手:“小点声!哪里是个天仙,倒像个妖精!皇后娘娘说她那双眼招子生的诡异,已经叫右千牛卫去查她的底细了!”

郑离心中并不乐观。岳临墨能把人送到三娘身边,乃至进宫,就不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去查,一定没有结果。

里面小宫女慌慌张张跑出来:“云裳姑姑,皇后娘娘唤你呢!”

云裳顾不上和郑离再罗嗦,扯了裙摆往里跑。那小宫女倒是没动地方,估计是怕郑书女一个人被晾着难堪,可又搭不上什么话,正急的眼珠子乱转。

郑离笑道:“把你云裳姐姐常吃的茶端来一碗,好歹别叫我这么干巴巴的站着。”小宫女哎一声,高高兴兴去了。不大会儿果然弄了碗茶水出来,郑离擎在手上却不吃,只与这小宫女搭话。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那位静园姑娘身上。

小宫女神色一黯:“没见娘娘那样伤心过。太子刚刚去请安也不见!”

“没关系,太子是皇后娘娘命,虽然生气,可过了这一时也就没大碍。”郑离想着皇后那性子,定然不肯甘于落后,就算真病的起不来床,也不会耽误端午之行。

另外,她怀疑皇后在这里面也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男人都同情弱者。

皇后病了,难道做丈夫的还不来瞧瞧?

“万岁爷可来过?”

小宫女连连点头:“安公公刚走,说皇上下了早朝就来看咱们娘娘呢!”

97、维护

郑离等到茶凉也不见云裳再出来,便将茶盅递还给小宫女:“娘娘若有传唤,就叫你云裳姑姑派个人往新安苑去找我。”

小宫女接了茶盅,暗暗松了口气,她在姊妹中是出了名的笨嘴拙舌,刚刚找尽借口和郑书女搭话,郑书女若再不走,她怕自己要冷场在这儿。幸而茶水凉的快,小宫女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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