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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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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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太后在世时,后宫一派祥和景象。妃嫔们所养育皇子公主也最多,诸位老亲王不管是不是文轩太后所生,但对文轩太后都是深深敬慕的。因此先帝继位时没有生出祸起萧墙的大乱子,这里面不乏文轩太后的功劳。

皇后此时讲这样的话,不免有讥讽太后不作为的意思。

雁妃见状忙赔笑:“前面挖了池塘,又引太液池的活水,此刻内侍监预备下锦鲤,还请太后为其放生呢!”

太后这才稍敛脾气,却将皇后撇在一边,只挽着雁妃的手前行。余下宫嫔们偷眼看皇后。见皇后始终泰然自若。不像生气的模样,才敢纷纷放心继续嬉笑起来。

穿过木香棚就是锦鲤池,郑离故意落后两步,刚巧站在岳三娘身边。岳三娘心领神会,二人放慢脚步,等宫妃们走远,她二人才得机会说上话。

为避皇后疑心。也怕太子纠缠,郑离始终不敢靠近东宫,更不要提与岳三娘私下见面。她见岳三娘脸上脂粉厚密,却仍旧遮不住憔悴,不免关心道:“太子待你可好?”

岳三娘强颜欢笑:“自然是好。”

“你这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柳良娣难为了你?”

岳三娘连忙摇头,想要明说详情,可又怕叫宫女、太监们听到,只好压低嗓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不想落个刻薄的名声。你放心,我在东宫一切都好。你若得空好歹想着去瞧瞧我!”

说到最后竟有了几丝哽咽之意。

这叫郑离心中更加疑惑,按岳三娘的性子,就算被柳宛筠欺负了,也该明道明抢的和对方干一场,至少找回些面子。

如今却委屈的小可怜一般,倒真不像岳三娘的风格了。

郑离有心细问,无奈前面皇后让岳孺人过去放生,二人不好再多耽搁,只能将此话题暂且搁置在一边。

贞女楼从内到外都体现着修缮者的心意,别说年轻的宫妃们,就连太后看过都啧啧称赞,尤其是锦鲤池边一棵百余年的西府海棠,遮住了半片天,树下用云青石打磨成了石桌石凳,石桌上更雕刻着星罗密布的棋盘。

落英缤纷时;在此一边品茶一边下棋,真乃是人生一件幸事!

太后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但这件差事办的不错,晚上特意叫身边的宫女给皇后送了赏赐。最后连宣帝都听闻此事,这夜破天荒没召幸新人,而是留宿在了丹霞宫。

皇后一朝扬眉吐气,不免将功劳记在了郑离身上,越发觉得这小姑娘是自己的福将。有了皇后的器重,郑离做起事来更加的事半功倍。当日选秀结束,新安苑里好些小宫女熬出了头,一部分进东宫伺候良娣、孺人,一部分进美人馆,侍奉余氏等。

郑离悄悄把岳三娘身边的小宫女叫了回来,细细向她讯问情况。

这小宫女隐隐约约知道自家主子和郑书女关系密切,也觉得主子的事儿太过委屈,所以吐豆子似的,一五一十把所知情况都讲与了郑离听。

“我们都替孺人不值!”小宫女一面抓着郑离塞给她的杏仁饼,一面恨恨道:“孺人从家进宫的时候带了个家生的丫鬟,书女怕是知道,就是那个叫静园的,生的浓眉大眼,不像咱们大雍的人。太子本来对孺人还好,可有一次叫着静园上茶,不知怎么就得了太子的喜欢。如今太子把柳良娣和孺人都撇在了一边,竟全心全意待起了这个死丫头。”

小宫女不忿的狠狠一咬手里的杏仁饼。落的满怀的碎饼屑。

静园。。。。。。

这名字她在那儿听过!

郑离脑子忽然“嗡”的一声,

她怎么忘了,那日避雨偷偷听见岳临墨和暖姨娘说话,提到的就是这位静园公主!

记得当时大伯母进京自己就讯问过,只是岳三娘尚在青州,郑离并没放在心上,谁想不过转眼之间,这个静园非但跟着进宫。而且还做了太子的枕边人!

郑离既起了疑就不肯等闲视之,她和小宫女约好,明日太子一离东宫,就叫人来寻她。小宫女以为郑离要为岳孺人出气,兴奋的两眼冒光,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郑离怕她提前漏了口风,忙抓一把钱塞进小宫女手里:“这件事先别和孺人说,免得她更加忧心。”

小宫女得了好处,自是答应的爽快。

第二日。郑离去贞女楼看了一圈儿,太后娘娘游过,指着东墙角让人赶着建个小膳房,地方不用太大,能做些可口精致的小点心就行。太后这是心疼孙女们,还不叫人从内库中拨钱,而是从自己的私房里挪银子。

从贞女楼回到新安苑,岳三娘的宫女已经久等多时,花缘和花镜等人正围着她说话儿,听闻郑离要去东宫。两个小姑娘都露出期盼的眼神。

花缘在这一带人缘是好。可每天活动范围就只一亩三分地,远处她也不敢乱闯。进宫这些年,她与花镜还不知道东宫长什么模样呢!

别说东宫,几个有名的殿阁都不是她们这些小宫女能靠近的,因为不等到近前,就会被侍卫盘问。

花缘抱着郑离的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花镜也是狗腿的又帮忙端茶,又要帮忙捏肩。弄的郑离浑身痒痒:“咱们可讲明白,跟着是跟着,但到了东宫不准乱走,小心叫人看咱们新安苑的笑话。”

两个小丫头忙不迭点头,欢欢喜喜跟了郑离往东宫而来。

东宫仅次于紫宸宫,是大雍历代储君继位前的安身之所,尊贵无比。楼阁高台。与丹霞宫一样气势恢宏,只是多了些阳刚之气。站在东宫的高台上眺望。能俯瞰整个太液池,与紫宸宫遥遥相望。

花缘、花镜舍不得眨眼睛,唯恐错漏下什么,等被引进柳良娣和岳孺人所居之舍,花缘才偷偷与花镜嘀咕:“跟这儿一比,咱们新安苑简直破的寒酸!”

花镜一瞪眼,示意她别胡言乱语,心里却难免要赞同花缘。

后殿分配等级严明,最宽敞的正殿是未来太子妃的寝宫,两边各有偏殿数间,太子妃正殿身后又有几间精致小楼,住着太子那些没有名分只有宠爱的宫女。

岳三娘听说郑离来瞧她,十分意外,忙命人去请,又瞧见花缘、花镜,便打发人带着下去吃点心。

“郑妹妹来这儿,皇后娘娘可知道?”

郑离笑道:“早起已经请过安,这会儿是从贞女楼直接过来,不妨事。”她见岳三娘没了脂粉遮掩,眼前又黑几分,不免关心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叫个太医瞧瞧?”

岳三娘冷笑:“我哪有那个体面,叫了太医,殿下也只会怪我多事。”她又一声轻叹,“你放心,我吃了两剂清心散,自觉比太医问诊好百倍。”

郑离轻锁娥眉:“道家的东西,你还是少沾染的好。”

“不怕,这是玄音禅师亲手调制的,我吃了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见效。”岳三娘说起这个才稍稍恢复兴致:“你走时包一些,治胸闷,浅眠最好!”

94、静园

宫中从宣帝到太后,皇后乃至各位妃嫔都崇尚道家修仙之术,好比从左银泰门一进来,便有个明德道观,建在高岗上,里面供着许多为道家仙长,一来为皇家祈福,二来为皇上和娘娘们炼制丹药。

郑离对这些素来是敬而远之,岳家虽然有大夫人常年侍奉神佛,但家里也从没有这种清心散,神仙散一类的东西。

丹中多含大量的矿银,红铜,黑铅,硫磺。。。。。。这样的东西一股脑被塞进肚子里,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结果。

郑离问道:“玄音禅师为佛家僧人,怎么也和道家牵扯了起来?”

“你有所不知,明德道观的仙师们虽然尽心竭力炼药,可终究少了几分仙气儿,倒不如玄音禅师是不动明王坐下慧光童子转世。况且这清心散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吃,如今宫中上下连皇上身边都常备了些,我这个还是太子赏的。”

郑离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吃惊。她明白这丹药的弊端,可不代表其他人理解。长生不老历来就是皇室推崇的,那位玄音禅师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太子只是赏了三娘一味清心散,他那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

有朝一日,太子未等继位便服丹而亡,谁能堪当储君一职?

岳三娘并没瞧出郑离的不同,还高兴的吩咐小宫女去包些清心散。不多时,这小宫女却面色不佳的转身回了内殿。

“孺人,静园姑娘身边的冯妈妈来请安,想问孺人借一根山参煎药。还说。。。。。。等太子回来就还。”小宫女战战兢兢站在那儿,回话的时候都不敢看岳三娘。

岳三娘神色冷淡,“静园姑娘真看得起我!我这儿哪有什么好参,叫她去柳良娣那里问问吧。”

小宫女不敢违拗岳三娘的话,忙退了出去。她一出殿门,岳三娘便愤愤的和郑离说道:“仗着太子喜欢,就嚣张的没了边儿,可恼太子什么都肯依她,只知道一味的满足。”

“我听大伯母说,你来京城的时候陪嫁了个丫头,就是这个叫静园的?”

“可不就是她!因为生的好看,祖父亲自选了她跟着我,谁承想!”岳三娘想起这个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谁承想今日反叫她作践到了我的头上。”

郑离忙问:“那些日子在青龙坊,我怎么没瞧见她?”

“祖父说她规矩学的慢,所以过年时候就留在了我母亲身边调教。”岳三娘冷笑:“其实我心里明白,祖父无非就是对我没信心,怕我抓不住太子的心,所以弄了这个小妖精帮我固宠。又怕我提前知道难受,便远远的放在母亲身边。可他们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静园心思大的很,早不是我能掌控的。”

郑离待要问的具体些,殿外便是一阵争吵声。

岳三娘一摆手,忙正襟危坐。

郑离顺着她的目光往门口这么一瞧,但见来者大惊,整个人腾地起身:“暖姨娘?”

郑离叫的这声不算小,她清晰的听见自己上下牙齿打架的动静。郑离也曾怀疑过暖姨娘没有死,但是绝没想到她还敢出现在皇宫里,甚至就在岳三娘身边。

来人怔了怔,忽而笑道:“这位姑娘怕就是宫里响当当的郑书女吧!不然怎么和孺人一样,都将奴婢错认了?奴婢姓冯,是静园姑娘的姑妈,可不是什么暖姨娘!”

郑离在此人说话时就已经镇定下了心神。

这位冯妈妈嗓音略粗,而且嘴皮子十分麻利,说话像连珠串一般。和暖姨娘胆小的性子截然相反。

面色略黑,头发微稀,不善打扮,鬓角竟还不嫌庸俗的插了一朵红花。这也就罢了,偏穿的是一件绿色宫装。

暖姨娘年轻漂亮,年纪与此人相差能有十余岁。

岳三娘难得见郑离这样失态,不禁笑道:“你也和我一个眼神,都瞧错了。”

自己真的认错了?郑离暗自腹诽,可盯着那位冯妈妈许久,她还是更坚信自己的想法。

声音可以用药变沙哑,头发也可修剪,容貌经过化妆,别说苍老十岁,就是二十岁也非难事。

唯独这性子。。。。。。如果说在岳家,暖姨娘的胆小、怯懦是装出来的,那么现在这位冯妈妈才有可能是本性的展示。

联想起那次雨夜,岳临墨卑躬屈膝的和暖姨娘说话,郑离的后背不知不觉起了一层薄汗。

公主。。。。。。仙姑。。。。。。

这些人究竟什么来路?

那位冯妈妈也在暗地里打量郑离,双目一交锋,各自眼中都闪过精明与算计。

岳三娘不待见后面小楼里的人,她冲冯妈妈一摆手:“殿下早起叫了太医给静园姑娘看病,并不是我小气,而是确实没有什么好山参。”

还不等岳三娘把话全说完,那位冯妈妈连连赔笑道:“孺人净哄我们这些奴才呢!殿下早起走的时候还说,前儿皇后娘娘赏了您一根好参,嘱咐我们,若太医急用,就先与孺人借一借,待殿下回来开了库房,一定还您!”

柳宛筠和岳三娘这些日子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见两个儿媳面色不佳,特意一人赏了根好参,另有阿胶、燕窝数两。岳三娘自己没舍得吃,倒是叫曾经的奴才惦记上了。

可对方已经打出了太子的旗号,自己不给,最后只能是一番埋怨。

想到太子近来少来自己殿中,岳三娘无奈,只好忍着心头痛叫人去拿了参盒!

那位冯妈妈十分欢喜,连磕了三个头,这才喋喋不休的出去。

郑离终于明白岳三娘面色憔悴的根源究竟在何处。

“太子就不管管这些人?”

岳三娘冷笑:“管?他心疼那些奴才还来不及呢!没有太子撑腰,这些人怎么敢跑到我这儿来放肆!就为那个静园,太子特意叫人将她娘家的姑妈接进来伺候。”

郑离指了指隔壁:“柳良娣怎么说?”

“她现在一门心思巴结太后和雁妃。太子前脚走,她后脚就出门。因为这个,皇后待我也淡淡的。”岳三娘心中十分委屈。柳宛筠有雁妃撑腰,她却要在宫中独自打拼。现在婆婆把她和柳宛筠归并成一类人物,太子又专宠奴婢,自己有心和柳宛筠联手,无奈对方早巴结上了太后这棵大树。

也就是郑妹妹来,她才能说说心中这些委屈。

郑离低声劝慰了几句,时值午膳,岳三娘苦留,可奈何郑离还有差事,不敢多做停留。

岳三娘一直将人送到殿外,还舍不得松开郑离的手,只喃喃道:“你得了闲千万想着来看我!”

伤感之情不禁漫上心头。想到当初岳三娘信心满满要在后宫争出一片天地,而今才短短几日,心境竟成了这般。

花缘、花镜一路跟在郑离身后,叽叽喳喳一路说着在东宫见闻。

“那位静园姑娘真漂亮!怪不得太子赏了小楼只给她一个人住。”

“听说太子要为静园姑娘请封呢!”

“真的?那至少也是个宝林!”宝林在孺子之下,不及岳三娘尊贵。

郑离顿时停住脚步回头,和花缘直接撞了个满怀。好在小胖丫头力道不是太猛,可鼻尖还是有些发红。

阿离一面帮她揉着,一面问花镜:“你们见过了静园姑娘?”

“是啊,知道我们是郑姐姐的人,所以还赏了糕点。”

“听说,静园姑娘长的有些不像中原人?”

花缘连忙仰着脖子插话:“眼睛特别漂亮,是灰色的,皮肤特别白!”

长安城里的酒肆时常雇佣番邦女子,宫中每逢夜宴,也会有异域风情的舞蹈。槐嬷嬷曾经给那些番邦女子讲习过规矩,花缘作为小跟班,有幸见过几回。

黄毛碧眼,吓得花缘好几夜连做恶梦。

要说静园姑娘不像中原女子。。。。。。倒有些夸大了。

花缘摇摇头:“还是像咱们大雍人多些。”

郑离便不再问,拉着二人回了新安苑。

一晃小膳房修建完毕,皇后叫了钦天监的人来商量吉日。四月里只二十号是个好日子,可惜那天是雁妃的生辰,太后已经提前告诉过皇后,要在宫里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这样一来,只好挪进五月!”皇后心中微微不喜。

重建闺学,是皇后有意在皇亲国戚中树立好感。被雁妃生日这一冲,显然会叫人以为皇后威信不足。

钦天监监正忙赔笑道:“五月都是好日子,五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只看皇后娘娘的心意,定哪一个都是极好的。”

皇后摇头,初五是端午节,宫中忙碌不堪,哪有功夫办闺学这件小事。十五倒好,可惜太后要沐浴吃斋。皇后打定主意要叫太后撑脸面,届时皇亲国戚才知她们婆媳是一心的。

那就只剩下了五月二十五。

这样一来就足足耽误了两个月!

皇后不禁暗恨雁妃没事找事儿,更厌恶自己的儿媳妇柳宛筠多嘴多舌,偏要在太后面前卖什么乖巧!

“那就。。。。。。”皇后正要妥协选二十五这日。外面徐云匆匆进来禀告:“娘娘,安公公在殿外求见,似乎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皇后诧异,这个时候皇上刚下早朝,正与几位大臣说话,安盛不在身边伺候,跑到她这儿干嘛?

95、中间

皇后想来想去,自己最近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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