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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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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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离听罢这个,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殆尽,额头上的伤疤似乎又开始作怪。

那一刀挨的真是不值!

早知如此,就该叫这个风流的男人尝尝苦头。

。。。。。。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三个月来,郑离习惯了在宫中早起。她起身的时候,芬儿、翠儿还睡的香甜。炭盆里只剩下零星儿的火huā,泛着微微的余热。

郑离披了大氅悄悄推门往出走,院中虽然覆着大雪,空气却格外的好。

本以为她是最早的,谁想却早有个红衣女子立在寒梅枝头下。大雪映衬着那一身的猩红,好生的妖艳!

“三姐姐!”郑离诧异的低呼出来,穿着红色猩猩斗篷的不是岳三娘还会是哪个?

郑离不顾脚下的湿雪,几步跑到梅树前:“三姐姐,大冷的天,你这是干嘛呢?”

岳三娘见了郑离显然更激动,要不是她手里捧着个黑瓷瓮碍事,此刻肯定扑过去要抱郑离。

二人身后一阵咳嗽声打断少女们的欢聚。

“三姑娘,为皇上扫雪必要诚心!”

73、教席

婆子年纪很大,身子却十分健硕,不知为什么,郑离只一眼,就觉得此人像极了槐嬷嬷。

并不是说相貌上的相似,而是气度上。

都是挺直的腰板,高亢的嗓音,永远昂着的下巴。

莫非也是训育女官?

岳三娘怕连累郑离,忙抱紧了黑瓷瓮,低声道:“嬷嬷教训的是,我这就重新扫过。”岳三娘偷偷的给郑离使了眼色,让她赶紧躲。

婆子看了看瓮中,勉为其难道:“今儿先这样吧,姑娘下次可不准这样粗心。”说完,把郑离往旁边一挤,不准她靠近岳三娘。

郑离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就带了几分棱角:“这位婆婆,不管你是岳家请来的什么人,还请你睁眼瞧瞧。”郑离拉过岳三娘的手,原本葱心儿一样白皙的指头被冻得像一节一节肿起来的水萝卜。

岳三娘一面疼的皱眉,一面还怕黑瓷瓮掉在地上,抱的更紧。

婆子也没想到岳三娘的手这么不禁冻,讪讪道:“既这样,三姑娘就进屋歇歇,早饭过后咱们仍旧要学规矩的。”

婆子觑着郑离的穿戴,虽然是家常旧衣,却透着不俗,气质也远胜过岳三娘,未免先胆怯了几分,匆匆抱过岳三娘手中的黑瓷瓮,往绣楼对面的耳室钻了进去。

两个女孩儿进了岳三娘的屋子,大丫鬟淑芳早拿来药膏,含着眼泪帮着上药:“姑娘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呢!”

郑离瞧那药膏盒子早用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个薄薄的底儿,不禁开口:“三姐姐时常受伤吗?”

岳三娘闻言苦笑:“自你走后不久,祖父就请来了刚刚那位教席杨嬷嬷,每日变着法儿的折磨人。”

淑芳忙抢道:“那老婆子说我们姑娘身材丰腴,不是纤纤之姿,一定要节食。三餐都是清汤寡水,饿的姑娘没多久脸颊上的肉都消瘦下去了。她倒是大鱼大肉日日不断。”

郑离一瞧,果然是憔悴许多。

她如今入宫做了女官,又管着承欢宫里的示意,对选秀一事还算了解。今年的选秀格外隆重,并非别的,只因太子和宫外几位王爷家的世子都到了婚娶年纪,太后有意选些家世清白,稳重大方的女孩儿,便于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郑离私下里听槐嬷嬷说过,太后她老人家最喜丰满的女孩儿,选秀的时候可以跳过任何人,却跳不过太后。

若岳三娘真为节食弄了个病西施似的身子,太后老人家那关就过不去。

郑离将自己的忧虑说给了三姑娘,又怀疑的问:“刚刚叫你捧了个黑瓷瓮站在那儿干嘛呢!”

“哎!还不是那个杨嬷嬷!说皇上喜欢用茶,让我把梅花儿上的雪水扫下来,存在瓮里,待进宫献才艺的时候,就选烹茶。”这数个月来,不但郑离变化巨大,岳三娘的改变也是惊人的。

人更加的沉闷,全不复过去的张扬。

郑离摇摇头:“这主意不好。选秀时都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饮食上要格外注意,尤其还是进献给皇上。万一被人动了手脚,姐姐的性命不但不保,还会牵连九族!”

自从出了小结巴的事情后,岳三娘就每每做噩梦,胆子小的可怜。她忙告诉淑芳:“快去杨嬷嬷的屋子里,就说那瓮里的雪不要了,叫杨嬷嬷费心,换个献艺的法子。”

淑芳有些犹豫,却还是乖乖的出了屋子。

三娘坐到郑离身边:“妹妹如今可还怪我当初对你冷言冷语?”

郑离一笑:“三姐姐说什么呢!我早忘了那些不愉快。咱们姊妹重逢,且别说这个,只说姐姐这一路上是怎么打算的?进宫的事情已经准了?”

岳三娘点头:“虽然祖父恨我父亲不争气,可待我却仍旧不错。家里嫡支、旁支也不少出众的女孩儿,祖父唯独选了我,也有孤注一掷的意思在里面。我一心为家里争口气,不然凭我的性子,杨嬷嬷那样作践人,我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这个杨嬷嬷是从哪儿寻来的?”

“是我外祖家知道我要进宫选秀,推荐来的。”岳三娘提到这位未免带了几丝得意:“我外祖家久居京城,舅妈是襄阳王府的女儿,特请了静心书院的教席指点我礼仪规矩。虽然这位杨嬷嬷严厉了些,但祖父早打听过,她在静心书院带出的女学生们个个成就斐然。”

成就斐然?

岳三娘虽这样说,但郑离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妥。

按杨嬷嬷的教法,岳三娘真的能中选?

她怎么觉得这事儿不稳妥呢?

迟疑的功夫,门帘子被人从外掀开,就见刚刚那位杨嬷嬷黑着脸闯了进来,淑芳捧着瓮不知所措的跟在身后。

这位杨嬷嬷不看岳三娘,只打量郑离,冷哼道:“岳老爷既然信得过我,三姑娘就不该对我存有疑心。知道三姑娘是千金之躯,打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可装金贵也得分分时候。别某些人三言两语,姑娘就变了心意,若真那样,姑娘趁早丢了进宫的念头。我老婆子也少挨些辛苦,咱们大家乐的自在。”

郑离缓缓起身,冲杨嬷嬷行了一个下礼。这下礼是宫中常见的礼节,只品级相当,又或是各宫宫女见面时才用的客套礼节。

杨嬷嬷最重规矩,下意识回了一礼,待想要反悔已然迟了,忙弥补似的将腰板挺的更直。

郑离微笑道:“嬷嬷口中的‘某些人’若是我。。。。。。那就冤枉我的一番心意了。”她拉过岳三娘的手:“太后她老人家最爱惜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每日不但用羊脂、佩兰、杜衡、白芷等物匀手,还时常告诫身边的宫女们爱惜双手。三姐姐选秀,若叫太后瞧见这满是冻疮。。。。。。怕再好的才艺也难入贵人们的眼!”

杨嬷嬷心下吃了一惊,忙又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女。

太后的喜好偏爱,不是宫里伺候过的人绝难知晓。

这丫头是什么人?莫非也是岳家预备送进宫选秀的?那就糟了,自己并没预备第二套法子啊!

杨嬷嬷假情假意的笑道:“咱们巴不得太后问上一句呢!三姑娘是为陛下采集雪水的时候冻伤了手指,本就透着虔诚劲儿,太后心里必定大喜,这一欢喜,三姑娘的位份便定了。”

郑离不等话音全落,立即问:“以杨嬷嬷看,究竟是什么位份呢!”

“自然是。。。。。。”杨嬷嬷一惊,该死该死,差点没着了这死丫头的道儿。她忙改口:“自然是太子妃喽!”

郑离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嬷嬷:“那就好!杨嬷嬷刚才那一岔气,险些叫我误会了。”

岳三娘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

外面天已经大亮,院中扫雪的婆子,烧水的丫鬟来来往往。芬儿和翠儿也出来寻郑离,杨嬷嬷忙趁乱回了自己的屋子,郑离却对这个女人生起疑心。

。。。。。。

到年下二十九这日,萱姑姑才从外面赶回来,郑离也不问缘由,只叫芬儿打发她去休息。翠儿偷偷从门缝里观察萱姑姑的动静,果然一回来便要检查柜子上的铜锁,不但如此,还把柜子内外重新翻了一遍,又似乎从怀里掏出个扁布包,深深埋进柜子底层。

翠儿转身把所见之事悉数告诉了郑离:“姑娘干嘛不叫她来问问?”

郑离笑道:“萱姑姑神神秘秘,为的就是不叫咱们知道,就算去问又能有什么实话?不如待她自己露出马脚,或许还可知道些真相。”

萱姑姑此刻也算块鸡肋,丢了可惜,留着无用。

眼下的办法是先冷着她,等她自己察觉出无趣,自然要提出走的念头。

郑离盘算的好,然而事情发展远比她计划中要来的快。

三十这晚吃过年夜晚,岳云笑呵呵的赏了大伙儿每人一个红包,郑离这份尤其沉甸甸。青龙坊离曲池最近,行宫的烟火足足燃放了小半个时辰,待行宫的烟火燃尽,周围各家才能响应。

今年许多世家勋贵为讨好皇帝、皇后都来行宫附近小住,青龙坊中等闲一个小院都被租出了天价。岳云对长子的先知先觉大加赞赏了一番,更叫人从东市上买来许多焰火,把岳家小院的上空点缀的白昼般。

郑离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么大的手笔,皇上、皇后在行宫想看不见都难。

果不其然,还不等焰火全燃尽,行宫就下了皇上的恩赏。

小太监说的明白,是皇上看了高兴,特赏青州知府岳云。

岳家上下一时人人面带喜色,走路生风,过了子时,吃过团圆饺子还不肯散。

郑离熬不住,先回了后院绣楼。萱姑姑在二楼的花厅里来回踱步,一见郑离,忙欢喜的迎上去:“姑娘可回来了!”小心殷勤溢于言表。

阿离面带疲倦:“姑姑怎么还不休息?有什么话儿明儿再说吧,熬了半宿,大家都该歇歇。”

萱姑姑见郑离要进屋,赶紧一把拉住她赔笑道:“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姑姑有几件要紧的事求姑娘,姑娘好歹给个痛快话!”

萱姑姑把郑离按在椅子上,又亲手斟了茶:“姑娘就不好奇我这几日去了哪儿?”

74、门槛(二更)

花厅里熏着苏合香,这是房氏特意打发松儿送来的,说是苏合香有开窍辟秽,开郁豁痰的功效,年下放了焰火,满院子烟霾,又值送秽,点苏合香最适宜。

茶香盖不住苏合香,郑离吃了一开口便不再动那茶盅,只是笑望着萱姑姑:“姑姑是长安人,年下走亲访友也是常事儿。我另数落了芬儿、翠儿,两个毛丫头,什么也不懂,我只说姑姑的事情叫她们少管。姑姑别把芬儿的话放在心上,那丫头心中只有一个我,我不在这儿镇着,她便张狂了起来。今后再有对姑姑不尊重的地方,姑姑只管骂就是!”

萱姑姑连连点头:“可见还是咱们姑娘最明白事理!我是姑娘的心腹,芬儿、翠儿便早生几年,也比不上我和姑娘的情深。按理说。。。。。。姑娘不在家,我就该多操劳些,管着她们几个。可眼下有件要紧的事儿和姑娘商量,不说,担心姑娘以后知道埋怨我藏的严实;说了,又怕你怪我多事。”

萱姑姑这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模样立时叫郑离明白了。

“萱姑姑口中的要紧事,想必和大哥那边脱离不了关系吧!”

萱姑姑大喜,连忙道:“要不然说是咱们姑娘呢!一猜就中!可不就是大少爷!哎!”萱姑姑长叹一声:“自姑娘走后,我就常去瞧他。可怜呦,夫人在世的时候多疼大少爷,可现在在武家,吃的苦受的罪我都看不下去。”

萱姑姑怕郑离不相信。越发把郑斌的处境夸大十倍不止:“人就闷在小书房里,除了念书还是念书,武家现在都忙着在行宫巴结贵妃娘娘,更没人留心咱们大少爷的饮食起居。也就是我去几次。给大少爷宽宽心,这才渐好。”

郑离笑笑:“父亲科举出身,大哥念书刻苦不要紧,要紧的是取得功名。”

萱姑姑有些不高兴。想要翻个白眼,却顾忌到郑离现在的身份,只好闷哼一声:“姑娘这是一点不心疼你的亲哥哥呀!那再刻苦,也不能把身子熬坏了。”

“大哥身边有萱姑姑照料,又怎么能熬坏?”

“姑娘!”萱姑姑大喜:“姑娘竟也愿意叫我去大少爷身边服侍?”

郑离刚刚在席上吃了几杯淡淡的梨花酿,此刻子夜已过,温度骤降,楼上虽然点着火盆,却还是架不住寒气逼身。她敷衍的点点头:“萱姑姑说了这些。目的也无外乎要去大哥身边。我明白姑姑的心思。强扭的瓜不甜。苦留你在这儿也无非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明儿我和大伯母去说,免了你在这儿的月银,另叫一辆小车送你过去。萱姑姑房里的东西。。。。。。”

萱姑姑原本只想着过去住几个月。并没想着就真离开郑离。

何况就算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大少爷知道也不会答应。

萱姑姑忙赔笑道:“东西不着急。无非就是些旧衣裳。暂且放着。姑姑也不是一去不回,等那边情况渐好,还要回来服侍姑娘和二少爷。”

郑离暗自冷笑,她虽不是什么真佛,可安身的这间小庙门槛却高。萱姑姑搬出去容易,想要回来。。。。。。

却难!

除夕夜岳云的大手笔焰火博得了皇上的青睐,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引来大家拜访。初一早上大门尚未开启,登门拜年的宾客就开始络绎不绝。

岳云是青州知府,听起来响亮十分,可惜在这官员扎堆的长安城里,还真没什么人看得上他。然,经过皇上恩赐之后,岳家在京城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房氏要帮着打点来往宾客,顾不上郑离,待初三这日千牛卫来接人的时候,房氏满心愧疚,更不舍叫她离开。

“大伯母不必难过。”郑离笑呵呵的劝着:“娘娘给了我差事,只要办的好,必定还会准我出宫回家探望。况且,我早回去,也能为三姐姐打听打听消息。”

房氏挥退一干服侍的丫鬟,低沉着嗓子道:“千万保全自己才是要紧。三姑娘那儿能帮就帮,不能帮,绝不要勉强。”

房氏待郑离之心,一如慈母待亲生子般。

且说千牛卫将郑离送进延政门,一路向南,经东内苑,入第一道宫墙时便不能再前行了。

重云翻身下马,将郑离的几个大包裹交给昭训门前听差的小太监。

“郑书女,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有了些眉目。”

郑离欣喜,“这么快!”

重云面色拂过一瞬即逝的笑意,“飞鸽传书,自然快捷些。我那朋友赶着年前去打听过,说那位乳娘的丈夫因街头斗殴,已被关进了大牢,没有银子打点,短时间内难出去。街坊邻里听说过他卖了妻子还赌债的事儿,都十分怜悯,至于孩子,送给了乡下一个猎户。”

郑离轻舒一口气:“活着就好,也不枉乳娘一番等候。”她冲重云欠身:“多谢大人援手相助。”

重云不敢在昭训门前多做停留,只说有消息便会通知郑离,遂翻身上马自去也。

这昭训门前伺候的小太监是个话痨,冲着郑离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好不亲热。刚刚又见千牛卫的大人如此礼遇她,便试探的问:“姐姐和重云大人是老交情?看着重云大人对姐姐十分客气呢!”

“有过数面之缘,谈不上老交情!”

小太监显然不信:“重云大人是左千牛卫中响当当的人物,平日来在宫中行走,对我们这些小宦官多瞧一眼都嫌累,可待姐姐却尊敬的很。”

昭训门还算是外廷,而新安苑则是实打实的内宫。小太监不认识郑离,更不知她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郑书女,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嘻嘻哈哈一路。

待进了第三道宫墙,穿过左银泰门,行走的宫人便多了起来。小宫娥们远远看见郑离的都忙过来打招呼请安,小太监这才惊觉身边的少女不一般,遂禁口不敢再多舌,唯恐哪句话说错,惹了眼前的姐姐动怒。

一回新安苑,郑离便接受到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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