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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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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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离闻言将装着莲子的小碗递给芬儿,语重心长道:“芬儿你记着,我虽然不是个有本事的主子,可也不会叫自己身边的丫头受难。”

芬儿连连点头:“我明白,单看姑娘那样待翠儿,就知道自己跟对了一个好主子。”

“有我一天的好日子,你就能跟着享用一日。不过咱们俩也得讲明白,我平生最恨卖主求荣。。。。。。”

郑离与芬儿的的主仆情意可称得上是半路出家,不深不浅,最容易起贰心,也最容易为一己私利将郑离出卖。

翠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芬儿咬紧牙关:“若违姑娘心智,奴婢甘愿入三恶道,为畜生、为饿鬼、入地狱,循环往复,永不为人。”

41、避雨

岳云终究没舍得把小岳氏送去玄女观,而是拘禁在了妙舞堂。

往日十七八个丫鬟婆子伺候的小岳氏,当下就只剩下了一个青缨在身边。倒是妙舞堂外围被安置了八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媳妇,四人分作两班看守,只准外面的人往里送水送饭,却不准里面的人肆意进出。

昔日风光无限,今日被禁为囚。

小岳氏的心境可想而知。

郑离听说妙舞堂那边每日都要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号声,东西更是被砸的砸,摔的摔,许多下人宁可多绕个远道,也不愿意从妙舞堂门前经过。据说二夫人那话骂的,半点不像是有诰命在身的安人。

与之相比,岳临墨却安静的太过诡异了些。

按理说,生母被拘,岳临墨也跟着丢人,可这位三爷就像没事儿人似的,每日早出晚归,等闲不见他的人影。

岳云还担心这老三因为与两个兄长起了冲突,所以破罐子破摔,然等叫心腹悄悄跟着去打听,才知道岳临墨近来和卉春楼的一个花魁好上了,每日不是吟诗就是作对,蜜里调油似的恩爱。

这叫岳云伤透了心,遂甩下这个不懂事的儿子,轻易不再过问,每日就只带着老大岳临诗,老二岳临书会客见友,晚间则歇在小佛堂的暖阁子里,分心出来照顾大夫人。

偏巧这日岳三娘贪凉快,吃了一碗冰粥,又叫丫鬟把井里镇着的西瓜切开,痛痛快快吃了两块;晚上果然就闹起了肚子。

淑芳几个丫头都有些害怕,可岳三娘根本不准她们去告诉二奶奶。淑芳无法,只好悄悄打发了个小丫头去偏院请郑离。

郑离瞧了岳三娘苍白水肿的小脸禁不住要笑。

“姐姐可不是贪嘴的人,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岳三娘羞得满脸绯红,冲淡了苍白之色,她蜷缩在纱帐里不肯出来见人,只闷声道:“谁叫这天气讨人嫌的很,否则我哪里就吃坏了肚子?”

郑离煞有介事的跟着点头附和:“看来此事确实都怪天公不作美。”

淑芳几个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抿嘴偷笑,在她们看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姑娘,倒是每每遇见郑姑娘时,就成了闷葫芦。

待郑离调侃够了,便道:“三姐姐不是什么大病,淑芳去大厨房要些白水煮鸡蛋,再用小瓷碗满满的装上白砂糖。鸡蛋上滚了白糖吃下,蘸的越多越好,吃完三个保管就没事儿了。”

岳三娘皱着一张苦瓜脸,郑离这法子连听都没听过,还叫自己连吃三个,究竟有底没底啊?

淑芳却不管那个,好容易得了个方子,她立即去大厨房要了滚水煮的白蛋,甚至差点没将大厨房一缸的白糖都要来。

别说,岳三娘吃完还真见了点效果,至少肚子不再凉冰冰,闹腾了好几个时辰,岳三娘的腿肚子也终于能歇歇,不多时便酣然进入梦乡。

郑离与出门相送的淑芳道:“晚间见你们姑娘不好,千万别听她的,赶紧去叫二奶奶。”

淑芳连连点头,挑着灯笼将郑离送出好远,这才慢慢踱步回去。

主仆俩走的有些晚,外面暮色沉沉,火光映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丝丝小雨,偏芬儿并未带伞。冷风夹着冷雨,打在郑离单薄的身子上,不免有些瑟瑟。

芬儿一见忙道:“从三姑娘这儿往咱们院子有一条小径,比大道快一半不止,就是少有人经过,比不得这青石路上人来人往。”

郑离四处张望,不由得苦笑:“多半是因为下雨,所以连巡夜的婆子也见不着几个,不然咱们倒是能借借雨伞。”

才说着,这雨势就越发的大了。二人顾不上别的,一手抱头一手举灯穿梭在细密的雨丝中。

芬儿口中的这条小径紧挨着秋叶湖,景色比不上白翠亭那里的小池潭,也就是每逢岳家宴客,年轻的姑娘们喜欢泛舟波上时,这秋叶湖才特别热闹些。

主仆俩有心快走,但奈何地上尽是湿滑的青苔,郑离一个没留神就摔倒在了地上。芬儿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裙子上沾满了泥泞污垢,手中的明瓦琉璃灯也跌破熄灭了火光。

“姑娘,这雨太大,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芬儿脸上淌满了雨水,心下有些后悔。刚刚见飘了雨丝的时候,莫不如就转身回去与淑芳要把伞。

“都是奴婢逞能,万一要连累了姑娘感冒。。。。。。”

郑离拉了芬儿笑道:“又不是大伯母用的琉璃盏,哪儿就脆的不行?我恍惚记得秋叶湖附近有个小小的八角阁,咱们先去躲过了这场大雨。许久不见回去,雨势又这样大,大伯母肯定不放心会叫人出来寻咱们,届时你听见动静,就只大声的喊她们便是。”

芬儿只好点头答应。

好在郑离口中的八角阁不远,靡雨下像个孤零零的俑伫立在那里。

芬儿拽着郑离,两个人连跑带滑,总算安安全全进了八角亭。

芬儿大力推开木门,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便扑鼻而来。

“这肯定是哪个馋嘴的丫头在阁子里烤东西吃呢!”芬儿狠狠地踢着地上的灰烬:“姑娘瞧,这还有扔下一半儿的地瓜呢!”

郑离不由失笑:“快瞧瞧那灰是不是还有余温,咱们也能暖暖!”

“早冷了,可恨我太笨,连个火折子也没带。”芬儿暗恼。

拧干了头发和裙袂上的雨水,主仆俩就依靠着取暖,虽然冷风不是刮来,可到底缓解了许多困境。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这是初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生生阻断了郑离回去的路。

“姑娘,你瞧,远处有火光!”芬儿眼前一亮,指着北边一道火影。

可惜芬儿只看见了一个方向,她并没留意,东处也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往八角亭疾步走来。

郑离见两盏灯火的走势分明直奔这里,心下起了警戒。

“这灯有点不对。”

“姑娘看出了什么?”

郑离紧绷着小脸一指:“如果是大伯母派人来找咱们,肯定不会孤零零这两盏灯。你再看这两盏灯的走势,分明来自不同方向,脚程虽然不快,可也没有停顿的意思,相信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这个八角亭。”

郑离扯了芬儿一把:“先躲到外面去。”

好在这八角亭的房檐修建的十分宽大,郑离与芬儿才蹲好隐藏住身形,那两盏灯笼便如约而至。

42、怀疑(700收加更)

芬儿咬紧牙关,瞪圆了眼睛看自家姑娘。

她实在不能不惊讶,任凭她想破头也不会猜到,来人竟然是三爷岳临墨和。。。。。。他的小妾暖姨娘。

这么大的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在他们自己的院里说?

可芬儿越听越是糊涂,这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三爷,而今说话的语调却处处透着小心与奉承!

。。。。。。

“仙姑吩咐的事情卑职已经办妥大半,父亲那里丝毫没有察觉。这次进献寿礼,仙姑可高枕无忧,敬候佳音。”

这是岳临墨的话,郑离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能想象得到一墙之隔的岳临墨恭恭敬敬的模样。

片刻,暖姨娘才慢悠悠道:“我房里都是大夫人悄悄安下的钉子,轻易不能问你,不过有件事你要记得,静园是我主的掌上明珠。将静园送进宫可是我渠勒下的最大一笔赌注。如若不能成功,别说我的命保不住,就是你整个岳家也休想独善其身。”

岳临墨唯唯诺诺道:“是是是,仙姑的教训卑职铭记于心。只是。。。。。。卑职想着,只叫静园公主作为陪嫁进宫,是不是太委屈了殿下?”

“你懂什么!正因为身份低微,才更容易博得大雍太子的垂怜。哼,那是个多情的种子,和他父皇一个德行!”

暖姨娘的话语中透着讥讽与不屑,听的郑离和芬儿胆战心惊。

这又是公主又是太子的,饶是她们俩刚刚意识到了不对,却也不会料到来者所谈机密竟然为此。外面风雨交加,芬儿的肩膀已经开始了瑟瑟发抖,鼻尖微微抽动。

郑离心下大乱,赶紧抱住了芬儿。

这丫头,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打喷嚏,否则她们两条小命就都得交代在这儿。

显然,芬儿也是明白的。

她使劲儿憋着气,心下一狠,便抽出右手来,狠狠地往大腿上一掐。痛的芬儿大滴大滴的冷汗和雨水一起顺着发丝往下淌。

“阿嚏!阿嚏!”

两道喷嚏声就像两道霹雳打在郑离与芬儿的心头。

芬儿脸色大变,两手不忘捂着嘴,惶恐的眼神看着郑离,那喷嚏可不是她打的。

八角阁里的二人语气出现慌乱,郑离听的真真儿的,那位暖姨娘低声咒骂不已,岳临墨低三下气的安抚。

不大会儿,二人便出了阁子沿着檐下和墙角从两侧包抄。

阁子八个角,八面墙,听着数量不少,可却小的紧,岳临墨、暖姨娘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就能发现自己和芬儿。

他们行事那样机密,或许就带了什么防身的东西,将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谋害在秋叶湖边,简直是就是轻而易举。

郑离四下瞭望,最近的一棵大树也要五十步开外,想要跑过去隐匿身形已然不通。实际上,只要她和芬儿一动,岳临墨必定发现自己。

这可怎么办才好!

芬儿眼圈儿水汪汪的,她定定的看了郑离,忽然起身将郑离往墙壁的方向一推,撒腿就要跑。

郑离意识到这傻丫头是要引开岳临墨,掩护自己。

她忙死死拽住芬儿,耳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两人命悬一线间。。。。。。一道白影迅速从另外的拐角处夺命而逃。

暖姨娘低喊道:“岳临墨,快追!别叫她跑了!”

那二人健步如飞,与夺路而逃者展开了激烈的追逐。

芬儿吓得两腿瘫软,郑离急忙拉她:“咱们马上离开,小心她们回来堵住去路。”

芬儿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站起身,顶着暴雨冲出了小径,连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直奔了偏院。

房氏在大夫人那里伺候,并不知郑离夜深未归,倒是松儿看见主仆俩狼狈的模样不禁问道:“郑姑娘不是去了三姑娘那儿?我还当雨大晚上就歇息在了那儿,若早知道,姑娘倒是打发个人回来取伞呦!”

松儿叫人送来了热水,又要吩咐人去大厨房那些驱寒的姜汤来。大厨房值班当差的灶上娘子为讨好郑离,不但煮了浓浓的姜汤,还把原本预备几位爷的宵夜核桃羊肉粥一并送了来。

核桃是精选的陈仓核桃,羊肉也早期采买们买回来的现杀活羊,这两样也碧粳米熬煮在一处,不需再添加任何东西,只在起锅的时候拈一小撮盐就已经是鲜美的不得了。

来送粥的早上娘子十分会说话,一口一个郑姑娘,叫的十分谦卑。

郑离强压惊悸的心神,喝了整整一碗粥,待胃舒缓不少,这才笑着问道:“这位姐姐好手艺,我今儿可有口福了。”

灶上娘子满心得意:“姑娘若喜欢,明儿奴婢就天天打发小丫头来送粥。不是奴婢说句诳话,整个岳家,灶上手艺能比得过我的,怕是找不出来几个。我们日日也想来姑娘面前卖个乖,可惜姑娘轻易是不叫我们来送吃的,这可是满心的孝敬没地方使。”

郑离不由失笑:“我才和芬儿说想吃烤地瓜,只是不好意思去要,没的叫你们以为我是个贪嘴的。”

“哎呦,奴婢还当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点东西要是孝敬的起的,正好昨儿外面送来了几袋子,明早奴婢就吩咐了小结巴给姑娘烤出来。”

郑离心思一动:“怎么。。。。。。小结巴还擅长这个?”

“姑娘别见怪,那小蹄子虽然木讷,不过手脚倒是灵巧,大厨房里的许多活儿都是她做。平日还会养个花儿喂个鸟儿的,我们都说可惜了她生来是个结巴。”灶上娘子笑道:“她进府的时候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偷偷在园子里烤地瓜吃,被我们逮住好几次,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可惜就是没记性。后来知道她的肚肠是个笨的,连大夫人都叫我们不要多苛待了她,渐渐也就没人理会了。”

如果说刚刚还只是怀疑,那现在郑离敢笃定,刚刚看到在八角阁害她和芬儿落入险境的人就是小结巴。

一袭白衫,披头散发,和翠儿、岳三娘口中撞见的女鬼打扮如出一辙。

莫非岳家一桩桩一件件的凶案,其幕后正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小结巴?

郑离陷入沉思:前院后院界限森严,她一开始就想偏了,总以为能随意进入先后园的必定身份上有些特殊,不是什么管家娘子,就是哪位小主子。然而现在一想,她却疏忽了某些特定的人群。

小结巴做的是最卑贱的活,在众人眼中又是个好说话的,什么人都能指派她做事,前后宅的小门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再者,谋害那些小厮需要惊人的体力,小结巴虽然长得单薄,但是常年在灶上摔打,未必没有那样的气力。

然而叫郑离不解的是,小结巴连说话都透着胆怯,怎么狠得下心去杀人呢?

43、打听

这些凶案多以什锦为线索,要是自己没猜错,小结巴和什锦之间应该存在一种别人所不知道的潜在关系。

郑离叫人取了一把钱给灶上娘子,并请松儿帮着送一送。灶上娘子得了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待回大厨房后免不了与众人又是一番炫耀,这且是后话无需再提。

一夜惊梦,雨打芭蕉声断断续续响了整宿,郑离辗转反侧,待到快寅时三刻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天际正微微发亮,院子里鸟鸣声阵阵,被大雨浇的翅膀湿漉漉的小燕子们纷纷出来透气、觅食。

芬儿一脸憔悴的进了闺房,见郑离早披着单薄的衣衫坐在床榻上发怔,忙抢步上前道:“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

郑离指了指自己榻边的小杌子叫芬儿坐下:“昨晚上好凶险!你看没看清三爷和暖姨娘追过去的影子?”

“奴婢当时吓的半死,以为必要被三爷发现了呢!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长相。不过隐约觉得是个女子,且穿着白衫白裙,”芬儿现在想起来还一阵懊恼:“那人实在该死,咱们躲的极好,可恨她险些暴露咱们的行迹。”

芬儿只记得自己吓得缩成一团,还当她和姑娘要一并交代在八角阁了,没想到后来事情突变,此刻回想起来,芬儿还忍不住瑟瑟发抖。

要是叫她知道那个害人精是谁,芬儿非揪下她的脑袋不可。

郑离见芬儿脸上义愤填膺的模样,便有几分失望,这丫头当时怕只记得怎么惶恐了,未必看得清白衣女是谁。

自己究竟有没有必要去冒险将那人揪出来呢?

“对了,翠儿可好些?”

“多谢姑娘惦记,已经大好了,这两日也能正常下地,常嚷着要赶紧回来伺候姑娘。我想着左右不差那两三日,莫不如将身体养好了再给姑娘当差。”

芬儿忽然起了疑心:“姑娘你说,这三爷被老爷打的皮开肉绽,按道理说比翠儿可厉害多了,怎么没两天的功夫就全好了呢?”

她的疑惑也是郑离的疑惑,不过眼下那些都不要紧,三爷没发现她们就是她们的万幸。

郑离起身梳洗穿衣,用过早饭后先给房氏请了安,待房氏去小佛堂之后,她便扭头去了翠儿所住的厢房。

果然如芬儿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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