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不是不愿跟丁若妍多亲近,问题是明珠也去,她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便含笑道:“大后天药铺就要开张了,还有好些事要忙,改天再来叨扰大嫂吧”
丁若妍微哂:“我真羡慕弟妹,有自己的事可做,不像我,什么也不会,只好整天闲着。”
“大嫂这是在笑我呢我也是瞎忙活,别的都不会罢了,大嫂琴棋书画女红无一不精通,我才羡慕大嫂呢”林兰谦虚着,丁若妍以前的才名她是有所耳闻的,不过看看婚后的丁若妍,每天也只能绣绣花,逗逗鸟,如果她和明则琴瑟和鸣,那还能花前月下,吟吟诗,做做对什么的,可她和明则看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自从出了碧如的事,更是每天闷闷不乐。
明珠轻飘飘的说道:“那是当然,像大表嫂这样温柔贤惠、博才多学、又心灵手巧的女人岂是某些浪得虚名,只会故弄玄虚的人可比的?”
林兰不咸不淡道:“表妹说的极是,趁着表妹还没出阁,赶紧跟大表嫂多学学,也修一个博学多才心灵手巧,不过最要紧的是学学你大表嫂的温柔贤惠,将来也好觅得良婿。”
明珠气恼:“你……要你多管闲事?”
林兰笑的温婉:“都是自家人,二表嫂关心关心小表妹也是应该的,可惜了,表妹表妹,若是去了这个表字,表妹什么也不学也一样能觅个好夫婿,如今么……只好辛苦些了。”
明珠气白了脸:“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知道你还记恨着我呢不挖苦我几句就不舒服。”
林兰诧异道:“表妹何出此言?我为什么要记恨你?我这人最不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不当要紧的人和事,我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
明珠真想扑上去咬死林兰,这个女人,嘴巴比刀子还厉害,太讨厌了。
丁若妍闻着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浓,忙道:“弟妹既有事要忙,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表妹,你不是要喝君山银针吗?去我那坐坐吧”说罢微一欠身,拉了明珠赶紧离开。
明珠被大表嫂拉走,还愤愤然的回头瞪林兰。林兰冲她莞尔一笑。
如意望着大少奶奶和表小姐远去的背影,不平的说:“表小姐禁足了三月,还是这么乖张。”
林兰轻笑道:“那是因为吃的亏还不够大,所以长不了记性。”
出了偏门,又碰见俞莲。
因着那点猜测,林兰特意多看了俞莲两眼。一身粉紫色的暗花织锦束腰的小袄,月白绣缠枝花澜边棉裙,个子比来时高了那么几许,才十五岁的年纪,身姿已有了几分袅娜的韵味,粉黛略施,倒也清丽婉约,与刚才时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老实说,林兰对俞莲的印象不差,不管俞莲是因为胆小怕事还是因为自卑心作祟,总之她在这个家中一直安分守己,警言慎行。
俞莲见到二少奶奶,脸上不自觉的一红,福身一礼,声若细蚊:“俞莲给二少奶奶请安。”
林兰心道,好端端的红什么脸?她又不是二少爷?
林兰虚扶了一把,笑道:“快别多礼,你这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吗?”
俞莲又羞涩的点点头。
“那快去吧老太太这会儿精神好着呢”林兰敷衍一笑。
俞莲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次福身,进了朝晖堂。
林兰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俞莲对她的态度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了,好像又些怕她,又莫名其妙的脸红。
“这位俞小姐,说话行事怪小家子气的。“如意下意识的嘟哝了一句。
林兰凛她一眼:“在外头,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
如意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噤声不语。
第二天巳时,林兰准时在林记药铺等候华文柏,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华文柏都没来,林兰不免失望,难道是因为华文柏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了避嫌故而不来赴约?
已经邀过一回,人家不来,林兰是不好意思再找上门,可痘疹疫苗之事又迫在眉睫,林兰想来想去,也没辙,只好让福安去京城各药铺问问,有没有接过得痘疹的病人,或听说过此事。
福安道:“二少奶奶,以往若是谁家出了痘疹都会在门上挂上红布条,官府也会前去登记在册,并派人将这户人家隔离起来,不若小的去京都府衙打听打听?”
林兰之所以看重福安,就是因为他的机灵,办事很有脑子,便道:“如此甚好,你速去问打听打听,若是有了消息,速来李府回禀。”
既等不到华文柏,林兰只好先回家,吃过午饭,林兰又把自己关在书楼翻医书。未时刚过,锦绣来禀,说是门外有位华小姐递了名帖求见二少奶奶。
华小姐,华家人?林兰忙道:“你先将人带到花厅用茶,我随后就来。”
锦绣道:“那华小姐说想请二少奶奶出个急诊,马车就在府门口候着。”
林兰默了默,莫非是华文柏要见她?她约他,他不来,现在又找上门来,不过事关紧急,林兰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叫银柳背了药箱跟她去一趟。
出了大门,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位丫鬟迎上来,给林兰福了一礼:“李夫人,我家小姐在马车上等候,请李夫人上车。”
车夫放好了小凳子,那丫鬟扶林兰上车。林兰道:“银柳,把药箱给我吧”
车帘掀开,一人探头出来道,温柔笑道:“李夫人,不用背药箱了,我那一应用具都齐全,只请李夫人走一趟便可。”又对银柳说:“你也不必跟着了,完事了,我会送你家少奶奶回来的。”
林兰瞧着这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眉目间确与华文柏有几分形似,虽有些反感她这样自作主张,但想想许是华文柏叫她来的,便配合道:“银柳,你先回吧”
银柳不放心,担心道:“可是……”
林兰莞尔:“没事的,我去去便回。”
林兰进了马车坐好,车轮便滚动起来。
“李夫人,请恕文鸢失礼了,这样做稳妥些。”华文鸢巧笑嫣然,一面细细打量这位被大哥称为女中华佗的李家二少奶奶,当然,她对林兰感兴趣最早却不是因为大哥,而是从去岁京中盛传的李家二公子执意要娶一位农家女开始的。这位李家二少奶奶,容貌不能说让人惊艳,看着却很是顺眼,清秀中透着一股子灵气,温和又不乏精明。
“是你哥要见我吗?”林兰微笑着问。
“我哥前日夜里便被召进宫了,今日才出来,得知李夫人曾找过他时,相约的时辰已过,他又忙着收拾东西,便求我来跟李夫人说明一下。”华文鸢道。
林兰心里舒坦了些,他并未是避而不见,而是有事耽搁了,只是……
“你哥收拾东西,难道你哥要去陕西?”林兰问道。
华文鸢点头道:“见过李夫人,他便要启程了。”
林兰愕然,这么快?
马车一路出了西城门,到了一处凉亭停了下来。华文鸢道:“我哥在前面等李夫人。”
林兰下了马车,就看见华文柏急急迎上前来,拱手道:“实在对不住,不知林兄……不知李夫人昨日相约。”
林兰窘迫的回礼,揭穿身份后两人见面总觉得尴尬,没了那份轻松自在:“文鸢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幸好能在出发前见你一面。”
华文柏神情微讶,不禁也窘迫起来。
林兰这才意识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干咳了两声说:“我找你是关于陕西痘疹疫情之事。”
华文柏目光微亮:“李夫人是否有什么好法子?”
“我知那边疫情严重,形势不容乐观,立竿见影的法子我是没有,但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控制疫情蔓延。”林兰道。
华文柏眸中的光芒更盛:“愿闻其详。”
林兰把人痘接种的想法跟他细说一番,华文柏听着听着眉头时紧时松,说:“你这种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新意,只是,似乎有一定的风险。”
林兰急道:“我本想在京城寻一列病症试一试,只是眼下时间紧迫,但我相信,此法可行。”
华文柏想了想道:“我这次前去疫区,就按你的法子试一试,若是可行,那便当真是造福百姓了。”
林兰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相信她:“你信我?”
华文柏微微一笑:“太医院的人商量了两天两夜也没商量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也许就是因为大家的想法都太保守了,只要能救百姓与疾苦,不管怎样,都值得一试。”
林兰隐约有个预感:“你是不是想在自己身上实验?”
华文柏讶异与她的敏锐,笑道:“我信你。”
林兰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也信我自己,只是种痘后,身体会有不适的反应……”
“我既决定去疫区,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你的法子能让我避免陷入更大的危险,我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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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高升
林兰大有得遇知音之感,她来自后世,在她眼里只能算落后陈旧的种痘之法,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算得上闻所未闻、惊世骇俗了,即便与她相处多年的师兄们也是很委婉的表示,这种法子有些荒谬,而他,华文柏,一个只与她见过几面,认真谈过一次话的,基本还属于陌生人范畴的,居然愿意相信她。林兰苦笑道:“我怕是去不成,要不然,这次你我倒可以并肩作战了。”
听着这样的话,华文柏心中好不容易已经压抑住的遗憾之情如破冰的水,汩汩冒了出来,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息,恨不早相逢,恨不早识君。他也略微苦笑,带着戏谑的口吻道:“你不去是有点可惜了,若是我实验成功,这功劳可都成我的了。”
林兰不以为然笑道:“我是无所谓,只要能多救几个人就好了。”
华文柏闻言,肃然起敬,后退一步,深深一揖,真诚无比:“李夫人义薄云天,华某敬佩。”
林兰汗颜,这本就是前人的经验,不过是借她的口说出来而已,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剽窃古人的知识产权。说起来,她已经剽窃了不少,像保宁丸、六神丸、藿香丸等等,还准备利用这些东西发个不大不小的财,但这也算是造福百姓啊虽然谈不上救命良药,也是解除百姓疾苦不是?虽然理由很充分,思想很端正,但面对华文柏如此郑重其事的表达他的敬意,林兰还是不能不汗颜,讪笑道:“华兄谬赞了,其实华兄才是真正的仁心仁术,林兰很是敬佩。”
一辆马车从长亭经过,马车上的人慢慢放下窗帘,细长的眉微蹙着,明澈如水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疑惑,亭中女子长的好像李家二少奶奶,而那男子她是认得的,京中有名的天才神医,德仁堂少东家,华文柏。
“小姐,您不必担心,夫人的头风是旧疾,过几天也就好了……”一旁的丫鬟安慰道。
裴芷箐回过神来,淡淡道:“每次爹和娘吵架,娘就犯头风,我担心的是,这次他们又闹哪一出。”
长亭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偶尔经过的马车,华文柏听着林兰的恭维,低头笑了笑,复又抬眼,眸光微带歉意:“本来,林记开张,想亲自到场祝贺。”
林兰微笑:“心意到就好了,更何况你是去办正经的大事。”
华文柏轻轻点头:“到时候文鸢会替我送上贺礼的。”语速缓了下来:“我……这便要出发了,车队还在前面等着我。”
林兰默了默:“此去陕西,华兄要多多保重,莫要只顾着救人,保重了自己才能挽救更多的人。”
华文柏拱手一礼:“李夫人之言,华某铭记于心。”
送别了华文柏,华文鸢将林兰送回李府。临别,问:“李夫人,林记药铺什么吉时开张?”
林兰莞尔道:“你何时来我都欢迎。”
文鸢笑道:“我大哥可是郑重嘱咐过我,不可失了礼数。”
林兰抿嘴笑道:“那便是卯正了,宜开张嫁娶,上梁动瓦,财神正旺。”
文鸢眉眼一弯:“好,那我便卯正准时到。”
林兰回府,问门房:“二少爷回来没?”
门房道:“已经回来了,跟老爷在书房里议事。”
又议事?搞得李渣爹有多繁忙,多忧国忧民似的。林兰嗤鼻一笑,回落霞斋去。
等了好一会儿,李明允才回来。
说朝廷已经委派了吏部侍郎蒋大人为安抚使前去陕西,而第一批医官已经启程,所需物资正在筹备中,没他什么事了。
林兰有点惋惜,这趟差事虽然辛苦,可的确是个好机会。
“真可惜”林兰叹道。
李明允斜睨着她:“有甚可惜的,想要立功,想要出人头地,办法多的是。”说着拍拍腿:“过来,给你说件高兴的事。”
林兰挪了过去,兴致缺缺:“有什么高兴的事啊?”
李明允搂着她的细腰,闻着她身上淡若幽兰的香味,低笑道:“你相公我升官了。”
林兰精神一震,喜道:“升了什么官?”
李明允用额头顶着她的下巴,摩挲着:“上次整理圣训,圣上很满意,加上裴大学士多次推举,圣上就趁着这回人员调整,升了我做翰林院学士,并让我负责今岁庶吉士的考选。”
林兰喜道:“翰林院学士那是正五品啊”
“是啊你喜不喜欢?”李明允笑看着她。
林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当然喜欢,我的相公这么有出息,我也有面子啊”
李明允蹙眉:“难道就只奖励一个吻?”
林兰撇了嘴嗔他一眼,:“那你还想怎样?”
李明允的手不老实的沿着腰线摸上来,湿软的唇含住她小巧柔软的耳垂,温热的呼吸,低哑的嗓音透着致命的诱惑:“你不是嫌家里的浴桶小吗?我特意去订做了一个,足够两个人一起洗,今晚就试试……”
林兰心跳漏了一拍,面上浮起一片火烧云,推了他一把,羞嗔道:“是你自己嫌小的,我可没说。”
李明允假装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这句话当真是你说的。”
林兰恼羞,上回她洗澡,他非要一起来,她怕被银柳她们笑话,才推说浴桶太小的。于是,义正言辞道:“圣上刚升了你的官,就是希望你能多为君分忧,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圣上愁的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了,你不去忧国忧民,还满脑子想着春色无边,就该叫圣上降了你的职,关禁闭好好反省反省才是。”
李明允哑然失笑:“照你这样说,还有谁愿意去做官,不如做和尚去好了。人之为官,首先为人,夫妻琴瑟和鸣乃人伦常道,天经地义,孔夫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有云‘食色性也’,圣人尚且,故而夫人所言乃谬论也。”
林兰点他脑门:“也你个头,该去给祖母请安了。”最烦跟他辩论张口闭口之乎者也,而且她知道,他绕来绕去,最后肯定又绕回到那个话题,女人要与男人讨论这种话题,大多是要吃亏的,林兰自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李明允哈哈大笑,抱紧她的腰,让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在她粉嫩羞红的脸颊上轻啜了一口:“估计老巫婆又要气死了。”
林兰想到俞莲,揶揄笑道:“说不定老巫婆会给你送一份厚礼。”
李明允嗤鼻一哼:“她给我送礼无异于黄鼠狼给鸡百年,我可不敢收。”
“如果人家硬要塞给你呢?”林兰别有用心的问?
李明允眯了眼看她:“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林兰闲闲道:“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趁他分神之际,林兰起身,去菱花镜前整理云鬓。
李明允无奈苦笑:“你呀就喜欢跟我打哑谜。”
“你这么聪明的人,什么哑谜能难倒你?”林兰嗤嗤笑道。
朝晖堂里,一片笑语,气氛祥和愉悦。
李敬贤在说明允升官的事:“明允入翰林院不过三月余,便从从六品修撰一跃升到了正五品翰林学士,一是皇恩浩荡,二是祖宗庇佑,三来,也是明允自己争气。”
老太太开怀不已,笑的面上沟壑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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