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求之不得,欢喜的谢过:“还是外祖母考虑的周到。”
叶老夫人轻哼一声:“人前你可以叫我外祖母,现在无旁人,这戏也不用入的太深,有些事,你知,我知,明允知即可,我明白告诉你,我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外甥,他既有心要做一些事,我定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你在京中的时日,你的家人叶家会妥善照顾,当然,这是有前提的,林姑娘是个聪明人,不需我老婆子细说。”
林兰暗汗,原来李明允早把底兜出去了,难怪这个老太婆肯留下她,既然老夫人打开了天窗,那林兰也就放开了胆子,做为难状:“其实演戏这种事,林兰真不擅长,要不老夫人还是帮李公子去找一位戏子来演比较好,毕竟人家专业,说入戏就入戏,说出戏就出戏,林兰不过是个农家女,实在难挑重任啊”
叶老夫人脸色一黯,周妈说的对,这林姑娘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她不过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她来叶家的目的,没想到,她居然敢跟她撂挑子,拿话堵她。她若早知道明允有这打算,早就给明允物色更好的人选了,还用得着她?
当即沉声道:“你也不用跟我矫情,还是想着怎么把规矩学好了,叶家不会亏待你的。”
林兰笑笑:“那敢情好,不过林兰还是那句话,林兰并不适合演戏,要是不小心把事情弄砸了……老夫人可不能怪林兰。”
叶老夫人顿时黑着一张脸,语气决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林兰愕然,这要求可真高。
“真的有难度……”林兰垮着小脸弱弱的说。
叶老夫人恢复了傲慢的神色,冷睨着她:“明允许了你什么我不管,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三千两银子。”
林兰暗抽一口冷气,三千两银子
等于一年一千两,这银子好赚啊三年后,她就是富婆了,有这么多银子,想开什么药铺开不成?到底是叶家,财大气粗。
“行,那林兰我就豁出去了。”林兰果断点头,随即笑呵呵的说:“老夫人,咱们是不是也签个约,立个字据什么的?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万一……”
叶老夫人气的差点绝倒:“你是怕我老婆子活不过三年?”
“哪能啊?老夫人不过是腿脚有些不便,精神还是很好的,别说三年,再活个三十年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有个字据什么的,我做起事来也能更用心不是?”林兰打着哈哈。
一炷香后,林兰怀揣着第二张合约,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老夫人给她安排的住所。
而叶老夫人因为心情郁结,气血不畅,痹症发作,腿痛了一晚上。
本以为李明允今晚不会过来了,林兰和银柳聊了会儿天正准备睡觉,谁知李明允来了。
林兰警惕的看着李明允,心想,他该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
李明允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像只紧张不安的小兔,微哂道:“我来与你说一声,我已派人去你家报了平安,至于婚礼,我让人告诉你哥,我们要到京城再办,因为各种原因,就不请他们前去京城观礼了。”
他倒是想的周到,这样就能避免让哥知道他们是假婚。林兰迟疑的问了一句:“就这事?”
他点点头。
林兰松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去歇息吧我明天开始要学礼仪规矩了。”
他挑眉,过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那你早点歇着。”
一旁伺候的银柳见少爷走了,也没起什么疑心,只道明允少爷和林兰姑娘还没举办婚礼,自然是不能住在一屋的。
李明允来到院中,负手而立,抬头望月。
一轮弯月半隐在淡淡的云雾间,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目光变得深沉而悠远,像是要穿越千万里云烟……
此时此刻,那千里之外的李府中,怕是灯火通明,笙歌乐舞,斛筹交辉,热闹非凡吧?
今天是李明则大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让他莫名其妙的从嫡长子变成了嫡次子,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身份、地位、亲情、还有若妍……
不,不是突然,是处心积虑。
韩秋月,你是苦守寒窑十六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坚贞女子,那我娘呢?我娘算什么?被蒙蔽在一场阴谋算计里十六年,最终落得个不能容人心胸狭窄不深明大义的善妒之名,郁郁而终……
而那个始作俑者李敬贤,非但没有半分愧色,反而趁机营造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高洁之风,顺利的爬上了尚书之位。
交叠在背后的手紧紧握成拳,眼中寒意冻结成冰。
娘,那些负了你,害了你的人,儿子怎能让他们逍遥自在?
李敬贤,很快,我就如你所愿,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二十五章 小瞧了
第二十五章 小瞧了
“女子首重品德,但品德不是一眼便能看得明,看得透,而教养举止却能让人一目了然,你做的好了,人家未必会夸赞你,可你要是出错了,必定会惹来诟病,其中厉害,姑娘要仔细体会。”周妈先来一段重要性、必要性教育,接着便开始进入正题。
可能是由于时间紧迫的关系,周妈恨不得一股脑儿把自己会的都塞到林兰脑子里。
古代的礼仪繁琐复杂,林兰是知道的,她没料到的是,一个商贾之家的仆妇会有如此全面的礼仪知识和规范标准的礼仪姿态,本以为学习过欧洲贵族礼仪,有一定的基础,再来学这些,便能触类旁通,驾轻就熟,没想到这完全是另一个陌生的领域,是个庞大的教学体系,内容涉及居家、处世、出门、访人、会客、聚餐、旅行、对众、馈赠、庆吊、祭祀等等,统统都有严格的要求和讲究。
面对如此繁重的学业,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林兰再聪明过人、天赋异禀,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林兰不得不拿出当年参加备战高考的劲头,叫银柳帮她取来纸和笔,把周妈所讲的重点要点、动作要领一一记下,准备晚上慢慢研究。
周妈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兰的举动,心中却是极为震撼。
一整天学下来,林兰脑子没晕掉,手却是酸的不行,做笔记做的,身上也是酸痛不已,周妈要求甚高,一个屈膝的动作,高一分不成,低一分也不成,腰太直不行,太僵不行,太散慢更不行,弄的林兰心里直发毛,又不是去选秀女,要搞的这么严格做什么?难道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夫人们都能做的这般到位?她才不相信。
“周妈,今天就先到这吧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就在林兰不知第几遍行跪拜礼,跪的腿脚都快发软的时候,李明允如及时雨般出现了。
林兰立时就瘫坐在地上揉膝盖。
周妈原本对林兰先前的表现相当满意,这会儿看她当着明允少爷的面就坐在了地上,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银柳想笑来着,可看见周妈脸色不虞,又不敢笑,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自己把今日所教的好好练练,明日我要检查。”周妈说着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农家出身,这就原形毕露了,罢了罢了,还是明日再教。
周妈一走,李明允就唤银柳:“去给姑娘打盆水来。”
银柳应声出去打水。
李明允走到林兰跟前,略弯下腰,目光温柔,语声温润:“要不要扶你一把?”
林兰疲惫的仰头看他,只见他眸光微垂,透着融融暖意,笑容清浅流露关切之情。
林兰有些恍惚,自打与他签订了合约,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复以往的冷漠和拒人千里的疏离,时不时的温颜以对,不论是冷还是温,他都表现的那么自然、坦然,让你情不自禁的相信,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片刻的茫然后,林兰得出了结论,这家伙绝对是个伪装高手。
“不用,我还没那么娇贵。”林兰姿势不太雅观的站了起来。
李明允不以为意,看着额上生汗的林兰,微哂道:“你不用急,慢慢来,从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两个多月,还有时间。”
林兰默默,不急?她是不急,可人家叶老夫人急,都花了大血本了,三千两银子呢她要是临出发前不学个七八分,过不了关,说不定人老太太要毁约的。
“嗳当个大家闺秀真不容易,说话要轻声细语,走路要弱柳扶风,目不能斜视,笑不能露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一辈子就跟个木头人似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个乡野农妇自在些,好歹想说可以大声说,心里不痛快了,骂几句也没啥关系……”林兰累坏了往靠背椅上一坐,忍不住牢骚满腹。
李明允略微苦笑:“好在你也只需忍耐三年。”
“三年也不短了,不过,你放心,我林兰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林兰说的大义凛然,心中想的却是……到时候李明允会给她什么补偿?
李明允低眉,眼中一抹不太相信的神色。
“你今天一天都在做什么?”林兰很好奇,她累死累活了一天,他都在干些什么?
“看书。”李明允撩起长衫下摆,在林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姿态甚是优雅。
“看书?这么清闲?”林兰不满,心里不平衡。
李明允淡淡一笑:“这次回京,要参加乡试,原本三年前就该应试了,若是我考的不好,你的仪态学的再端方别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说的实在,有道是夫贵妻荣,如果李明允能中状元,那么她这个假状元夫人,就算蠢笨如猪,想必也有人奉迎拍马。
林兰若有所思的瞅着李明允,笑的有些阴险:“让你多看了三年书,多准备了三年,若还是考不好,你也太差劲了,那……咱们那个合约也可以作废了。”
李明允神情一肃:“为什么?”
林兰摊手:“没有意义了呀你要考不中,你在那个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我的作用也发挥不出来了啊”
李明允挑眉看她,悠悠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机会发挥作用的。”
说话间,银柳打了热水来,玉容跟在身后,见到李明允,屈膝一礼:“少爷,陈家公子来了,要见少爷。”
“人呢?”
“在前厅。”
李明允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林兰说:“我先过去,你稍稍整理下,也去见见陈公子。”
“就那个陈子谕吗?”林兰问。
看她一脸心虚的模样,李明允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不敢见人家?”
不是不敢,就是有点不好意思,林兰扭捏着不想去。
“子谕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他明日要先回京了,我还有要事拜托他,你去见见,了解下情况,也好心里有个准备。”李明允耐心的劝说。
周妈回去后直接去见叶老夫人。
“她学的如何?”叶老夫人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撩着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问。
“老夫人,咱们是小瞧她了。”周妈道。
叶老夫人撩茶盖的手一顿,抬眉:“怎么说?”
“她学的挺用心,也挺有悟性,关键是……她也和小姐一样,喜欢拿个册子做记录,我偷瞄了一眼她那个册子,写的满满当当的,一条一条分门别类,记的清清楚楚,小姐当年不就是这么学的么?”周妈道。
叶老夫人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说:“明允今儿个告诉我,她是胡大夫的女徒,会开方子。”
这是解释给周妈听,也是想说服她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第二十六章 睚眦必报
第二十六章 睚眦必报
当林兰换了身衣裳,拖拖拉拉来到前厅的时候,李明允和陈子谕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李明允的声音低沉,略显凝重。
另一个声音却是明朗而飞扬:“你就放心吧多大点事?这几年,虽说铁三角缺了一,受美女关注度有所下降,但经过我和宁兴的努力,力挽狂澜,总算保住了地位,咱还是京城最惹眼的搭档,不说呼风唤雨,想弄出点波澜还是轻而易举的,你只管慢慢来,只当携美游春,优哉游哉。”
林兰站在外头听得这话,皱了皱鼻子,这家伙牛皮哄哄的,靠不靠谱啊
“哎……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会碎了多少女子的闺阁梦,可怜啊可怜。”陈子谕夸张的唏嘘感叹。
李明允薄嗔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不是还有你陈三少吗?”
“去,我从不把这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陈子谕很有骨气的一昂下巴。
“庸脂俗粉?也不知是谁每每受冷落就抱怨个不休。”李明允嗤鼻道。
“我那是为她们悲哀,她们只看见你头上神童的光坏,都一窝蜂的冲你去,却看不见一表人才、内涵深厚的我,这会儿叫她们悔断肚肠,我是决计不会多瞧她们一眼,尤其是那个裴芷箐。”陈子谕十分鄙夷的说。
“你就吹吧”李明允不以为意,早习惯了陈子谕自吹自擂,时隔三年,这家伙非但吹牛功夫大有长进,装腔作势的本事也不小。
“嗳老实说我对你此举还是持保留意见,你那后母确实是那个了一点,你爹也太那个了一点……可是你犯不着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跟他们斗不是?那个村姑……我是真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入了你的眼?”陈子谕又是惋惜又是不解的摇头。
“她为何就入不得我的眼?”李明允闲闲的问。
陈子谕探头过来,带着揶揄的笑:“照理说你一名动京华的大才子,娶一个才比文君貌比西施的大家闺秀也是轻而易举,红袖添香夜读书,何等惬意,何等快活,现在你却摘了朵乡野的狗尾巴花回家,难不成以后夜夜秉烛对美话桑麻?再说了,我看她又没脑子,又粗鲁……”陈子谕说着,头摇的更厉害了。
你才狗尾巴、猪尾巴、牛尾巴,你才没脑子,不,你有脑子,猪脑……林兰气的一阵咒骂,就知道这家伙要说她坏话。
一旁的银柳也气愤了,这位陈公子好生无礼,居然背后道人长短,说人是非。
林兰脑子一转,附在银柳耳边低低交代了几句,银柳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明允,我来晚了,陈公子走了吗?”林兰换了张笑脸走了进去。
刚说完人坏话的陈子谕,因为心虚,脸上有些尴尬,故而笑容夸张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李明允起身迎她,站在她身边做正式介绍。
“林兰,这位是陈公子,字子谕,是陈太傅家的三公子,是我旧日在京中最好的朋友,这次他出京办事,特意前来寻我。”李明允为林兰做介绍。
林兰笑微微的朝陈子谕做了个刚学的标准的屈膝行礼:“陈公子,上次真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害你摔个大跟斗,没摔坏哪儿吧?”
陈子谕起先见她仪态从容,还暗暗称奇,泼辣村姑居然也可以调教的这般温婉模样?后听她开口道歉,心里还一阵惭愧,自己刚才还说人坏话来着,刚要客气几句,却听她笑吟吟的提起他的糗事……陈子谕有点懵,她这是真心道歉还是故意气他的?上次摔一大跟斗,是他陈子谕这辈子最糗的事了,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叫他怎么接话?
李明允微垂下眼,将笑意掩藏在眼底,林兰定是听到子谕的话了,她是从不肯吃亏的。
林兰见陈子谕怔在那里,心底暗笑,装出十分关切和内疚的样子:“陈公子,您要是哪摔疼了,可不能瞒着,我也算学过几年医术,要不,我帮您看看,替您诊治诊治?”说着上前两步。
陈子谕不禁忙退两步,摆手急道:“别……没……没事,我没事,真的,本公子身体壮实的很,摔个跤,没什么,多谢姑娘关心了。”陈子谕话一说完,就懊恼死了,这算什么事?居然还谢上了,果然是说人坏话是非多,都是心虚惹的祸。
李明允看陈子谕一脸窘样,忍着笑为陈子谕默哀。
“没事啊那我就放心了。”林兰笑的明媚,一脸真诚坦荡。
陈子谕面上讪讪,心中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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