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我几乎呕吐出来。
他通体中药般的味道,夹杂着浓烈的血腥,令我胃里排山倒海般地翻腾。而更让我恶心的是他那张脸,那张枯槁丑陋到极致的干尸的脸。它就压在我脸上,嘴压着我的唇,恣意到放肆地辗转。
直到把我的眼泪都给硬逼了出来,那点儿从十三岁之后我就忘了它是甜还是咸的眼泪。它们疯狂从我眼睛里涌了出来,爬满我的眼角,我的脸颊。
却因此令那木乃伊愈加亢奋了起来。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两腿间的坚硬,他用它抵着我的身体,像把尖锐的刀子。刀尖随时都能插入,我的力量却完全不足以同他抗衡,他以此观察着我的脸色,然后更用力地压住了我的身体。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尖叫,在他吻我嘴唇的时候,在他舔我脖子的时候,在他用那天被逼迫喝水时那种眼神,咬着我身体每一寸皮肤的时候……
直到他观察够了,也对他的小游戏失去了耐心,他分开了我的腿。
这时候我的喉咙已经被我叫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这会儿他仍在看着我眼睛的话,他应该很简单就看得出来,我眼睛里写着,我要杀了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不,杀了他怎么够。
我要他生不如死,就像我现在这样。
可他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我的脸上,甚至不在我身体的任何部位。
就在他不太费劲地顶开我的腿,并且沿着我后背将我的裤子用力扯开之后,突然间他所有的动作一下子全都停止了。
目光对着他自己那双手,手里有血,很大一片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淌。那血是他从我背后摸出来的。
继而将我用力一翻,背对向他,他伸手在我背上慢慢一阵摩挲。
“你被那些东西碰过了么。”然后问我。
我没回答。目光朝四周搜寻着,可是周围手能触及的地方没有一件能类似刀子的东西。
FUCK!身体再次被他翻了回去,我心里狠骂了一声。
可是他没再继续索取我的身体,并且从我身上退了开来。
“你被诅咒了。”站起身后他对我道。
我用力擦着被他身上的血弄脏的身体,冷冷道:“你的诅咒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回答。
34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算是个什么见鬼的回答?
皱眉望着他的时候,背上突然再次痒了起来,好像无数只小虫子突然开始蠕动起来的那种痒。于是忍不住伸手朝后抓了一把,这一抓却令我大吃一惊。
我整个背碰上去的触觉湿软得像团淤泥。
并且当手指抓在上面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一点感觉,除了发自伤口处的那层由始至终的痒。突然手上热了下,一股液体从背部的伤口里滑出,顺着我的手指落到了地上。
不自禁低头朝下看了一眼,那瞬间我脑子里猛地乱成一团。
地上很大一滩血,目测至少有五升以上的量,才能将如此大一块面积染得一片通红。眼前因此突然一阵发黑,我费了点劲,才让自己不至于马上跌回那团血泊。
‘意识’这东西就是那样神奇,在它没有出现在人脑子里的时候,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一旦它出现,随之而来所有附带的状况,那可就全都出现了。很快我开始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感觉到了失血过多后产生的异样,并且一阵阵发抖,受了寒一样,无法控制。
“再过不久你会死于枯竭。”用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来的时候,我听见那木乃伊这样对我道。
而他枯槁的脸和身体却是‘枯竭’最实际的体现,因而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就仿佛是种讽刺,讽刺般地让我亲眼目睹:我将死于枯竭,而他在枯竭中得到重生。
“这是个什么诅咒。”牙关节一阵抖动过后,我问他。
“我想你在进入我墓室大门的那天,应该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但我从没有进去过。”
“没有?”他看了着我。目光里隐隐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弯下腰对我道:“既然这样,我告诉你,那叫塞特之手。”
“塞特之手……”我点头。塞特是古埃及人信奉的沙漠之神,这也就充分说明了,为什么那些怪物是以沙砾所组成的。
“他们对我的人民说,塞特之手将守护他们的王永世不受盗墓贼的亵渎。”
“永世。”背上的痒令我忍不住伸手又抓了一把,更多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这令我开始有点焦躁不安起来。
他看出来了,直起身后退一步,望着我,像是打量某件令他颇感兴趣的艺术品。“后来有个女人对我说,凡试图唤醒我者,都会被那东西吞噬得干干净净。”
“女人是你的祭司?”脱口问他。然后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凡试图唤醒我者,都会被那东西吞噬得干干净净。’
祭司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她不是你的祭司,她是你的敌人。”于是我再道,并且望向他的眼睛。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很奇特的笑。“你再说一遍,A。”
“
她是你的敌人。”
“不,她是我的姬妾。”
“哦,”这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有个很特别的姬妾。”
“是的,她很特别。”
“这么说这个诅咒同她有关,或者,就是她设在你坟墓里的。”
“说对了。”
我笑了笑,把自己血淋淋的手朝裤子上用力擦了擦:“知道么,迄今为止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是他妈的鬼扯。”
“是么。”
“可既然连死人都复活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最后一点血从手上抹干净,我叹了口气。“那么,这诅咒可以作废么。”
“不能。”
“为什么。”
“除非你可以找到下诅咒的那个人。”
“你是说让我穿过三千多年近四千年的时间去找那个人么。”
“三千多年……”
这个数字终于令那怪物眼里有了些不太一样的神情。他身子微微晃了晃,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朝大门外那条马路看了一眼。
绝好的机会!
趁机把身子迅速朝前一滚,我一把抓向离我几步开外那把便携式千斤顶,它躺在那里已经被我留意了足有十分钟。
可就在即将碰到的刹那,突然腿上被用力一踩,我被迫停了下来。
那一下几乎将我的腿给踩碎。一时痛得两眼发黑,我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来,却并不能因此就令那勃然而怒的木乃伊停下他的动作。他一把抓住我头发将我重新拖了回去,狠狠踩住我的肩膀,然后用一种看待牲口般的眼神看着我:“现在对你而言无非早死还是晚死两个选择,如果你选择早死,我可以成全你。”
不知道因为疼痛,还是他这句话,平躺在地上我突然笑了起来。“无所谓,可是死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话音落,他目光很明显地闪了下。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融洽,从开始到现在。可就在刚才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你,恨我,是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加重了踩在我肩膀上的力量。
我听见自己身体和地面摩擦而出一阵碎响。
“什么是改变,什么是为了那个人的永生,什么是为了穆,什么是因为我而死去的无辜的人。”顾不上疼痛,我继续问他。
他目光因此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却始终没有开口。
可是明明可以感觉到有那么一瞬,他仿佛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很快被他以一种可怕的力量压抑住了。
于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继续追问:“至少让我死得明白点。”
“因为我无法让你明白。”
“为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明白。”
“啪!”
话刚出口,他朝我脸上猛扇了一巴掌。
“住口,不要逼我想起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低下头,他对我冷冷道。
我不得不住口,不然一口血就要从嘴里喷出来。
他那双眼看上去冷得仿佛能把人的骨头都给冻住,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在什么地方能令他这样愤怒。依旧是不知道,就如同那些问题所带给我的困惑。
“想知道为什么,是么?”再次抓起我的头发,一把将我的脸扯到他面前。“等你见了奥西里斯,你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话音落,一拳朝我头上挥了下来,速度很快,并且硬得像铁。
我拼命挣扎了一下,但躲不开,也避不掉。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即将落在我脑门上,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令他的动作为之一顿。
砰!
子弹在他脚边溅射出一片火星,他目光一凛,丢开我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地方站着小默罕默德。
不知道他是几时再次跑上来的,半边脸上都是刚才滚下去时受的伤,他举着枪对着木乃伊厉声道:“从她那儿滚开!”
“说中文!默罕!他懂中文!”我提醒他。
“SHIT!你还分不分得清亚洲和非洲语系的发音区别?!”他冲我吼,气急败坏。
没来得及咀嚼他这话的含义,又一发子弹射了过来,因为木乃伊身子动了动。
子弹射起的碎石溅在了他的腿上,他低头看向我,对我道:“让他住手。”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问他。
“他武器的力度不错,但如果你不想让这东西反射在他自己身上,你最好叫他住手。”
“不。”
“不?”我的干脆令他微微一怔。
“因为你无法实现你的话。”我继续道。“你无法用你的力量瓦解我绑你的那根锁链,所以你也就根本无法令子弹扭转方向。毕竟你是个人,不是神,不然你可以试试看,斐特拉曼,让我们看看最后的结果到底是……”
话音未落,他身子突然一斜,整个儿朝我压了过来。
我一惊。
以为他又要袭击我,正准备马上逃开,一抬头看到他的脸,我没再继续采取行动。
因为我发觉他已经失去知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国庆了,是娱乐看文的好时间,不过也是个忙碌的时间,意味着要走亲戚,要花更多时间看住小宝,要帮忙干活……于是,更新可能比以前要慢点,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清闲了几天之后,‘榆树街’的生意重新恢复到了沙尘暴来前的热闹,即使凌晨两三点,里头依旧人头攒动,音响震天。
挤到吧台的时候,酒保正像机器人一样调着手里的酒,一本正经且一丝不苟。直到看见我,他机械的表情上才有了点变化,并且朝我身上连瞥了两三眼。
这不奇怪,因为没人会在不下雨的天气穿着全套雨衣。
“裴利安在么。”敲了敲桌子我问他。
他点点头,然后道:“很有想法的打扮。”
我苦笑。朝等在人圈外的小默罕默德打了个手势,他扛起地上那一大包东西,跟着我一起进了酒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裴利安背对着我坐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抽很多烟,将整个房间熏得烟雾缭绕。我走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他反手捉住了我,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怎么那么重的血腥味。”
继而他一愣,一把捉住了我的下颚:“见鬼,你被谁打成这个样子。”
我没回答,只挣开了他的手,软体动物一样朝他沙发里钻了进去。
“给她一杯水,加点糖,他需要这个。”一旁小默罕默德的插话,令他朝那个书呆子看了一眼,瞥见他肩膀上那包裹得密密层层的东西,微微一皱眉:
“这是谁。”
“我助手。”我回答。失血过多令我两耳蜂鸣得厉害,我不清楚自己的清醒还能维持多久,虽然来这里前,小默罕默德去医院给我弄了包血浆,但那点量并不够我消耗多少时间。
裴利安打电话让人送了杯糖水进来,并且给我点了支烟。不过这种时候,烟对我已经没有任何诱惑力,饥饿令我把他桌子上的点心扫了个精光,他耐心看着我,一口口吸着烟。
直到我把最后一块蛋糕塞进嘴里,他才又道:“你惹上什么人了。”
我摇摇头。
“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欢谈你的工作,”走到我身边坐下,他看了看我的雨衣:“但,上次是俄罗斯人,这次你像个鬼一样跑到我这里来。如果你仍然什么也不肯说,那么我只能请你离开这里。”
“我确实惹上了点麻烦。”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糖水,我道。
“有点麻烦。”这话令他挑了挑眉。
“大麻烦。所以我来找你,想让你帮我个忙。”
“帮你什么。”
“用你的私人飞机载我们去个地方。”
话音落,裴利安不置可否,他用力吸了口烟,目光对着小穆罕默德肩膀上的东西。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这么做,”一口气把糖水喝完,我再道。“二十万美元,或者一件图特摩斯时期的玉质荷鲁斯之眼。”
“听上去很诱人。”
“成交么。”
这句话令他微微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听你用谈生意的口吻同我说话,亲爱的。”
“我只是很累了。”靠回到沙发,我发觉头顶的天花板在我眼睛里有时会浮动叠加起来,两层或者三层。这是个不太妙的警告。“你同意么。”
“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要我替你们运送什么东西出境。”将烟头在茶几上掐灭,他站起身走向小默罕默德。书呆子见状立刻朝外退,却很快被门外的保镖逼了回来。
我苦笑:“别这样,裴利安。”
“你知道我做事的原则。”
“但我们此行同它无关。”
“既然要带着那东西上我飞机,了解下它究竟是什么,那是起码的。”边说,他边将手朝包着那东西的油布上伸了过去。
“裴利安!”在他即将把布撕开的时候,我跳起来一把扯住了他。
要甩开我的手并不难,不过他没这么做,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他道。“它看起来像个人。”
我沉默。
“你真的不想让我看它是么。”
周围的东西开始变得有点晃动起来,我松开手勉强走到门边,将门关上。然后把身上的雨披脱下来,再解开了那件已经被血濡得很重的外套。
那瞬间我听见裴利安轻轻吸了口气。
再开口,他声音变得有点闷:“谁干的。”
“我没办法说清楚。”
“和那些俄罗斯人有关?”
“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那么和你最近的生意有关。”
“是的。”
“多大的价钱值得你这么做。”
我苦笑。“已经不是价钱的问题了,裴利安。别问我是为了什么。”
房间里因此一阵沉默。
片刻,他走过来把他的外套包到我身上。“那你现在唯一的、首要该去的地方,是去开罗最好的医院。或者让我直接送你去美国。”
“没有用。”
“没用?”
“看到伤口上的激光缝口了么,我已经去了开罗最好的医院,就在几小时之前。他们用最先进的设备替我缝合了伤口。而仅仅不到半小时,这些伤口就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并且在持续恶化。”
“为什么会这样?”
我吸了口气,头晕得令我开始无法集中思维,他见状把我抱了起来,让我重新躺回到沙发上。“那么,你要我载你们去哪里。”松手后他问。
“中国长沙。”
他皱眉。“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思维一点点变得分散,我勉强集中着精神,慢慢回答:“那里有个人,她可能有办法……治疗我的伤。”
上飞机时,我已经只能依靠轮椅前行。
小默罕默德又给我搞来了三包血浆,在登机前给我一口气输完,但效果并不太理想,我依旧头昏眼花,并且心脏跳得像印第安人的战鼓。
裴利安让酒保担任了这趟飞行的驾驶员,并且让他带了一箱武器和一袋现金给我。酒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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