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棠沉默了，将茶喝尽。再去看那两人时，却发现钱士谦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样。
无形的较量。
第一八五章 那段过往
坐在雅间里，喝了口小二送上来的上好茶叶，李嫣看了眼坐在对面仙饮楼喝茶的的上官棠，对坐在自己对面淡然喝茶的钱士谦说：“他就是上官棠吗？呵呵，你下手还真挺狠的，把他的客人大半全拉了过来。睍莼璩晓”
钱士谦微微一笑：“呵呵，这就算狠了吗？这不过是开胃餐。真正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呢。”
李嫣抬眼看了眼他：“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对上官棠的态度似乎不只是因为爹爹给你任务，反而好像你本身就对他充满敌意。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而且有过过节？”
听到她这样讲，钱士谦一愣，心中不禁赞叹她果真不只有绝世无双的面貌，还有聪慧的头脑。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然而，虽然她说中了，他却是不可能承认，只是淡淡地笑了：“呵呵，嫣儿，你想多了，我之前一直在京都生活，而且与他地位悬殊，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他呢？”
“你虽然出身低，但是，坦白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气质与众不同，根本不像是一个叫化子的样子。”李嫣说道。
她到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钱士谦时的情形。当时，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多少男子拜倒在石榴裙下。而他只是一个京都街头要饭的叫化子。
有一次，她出门上香。途径街道。掀开轿子旁边的帘子，就看到了街边上坐着的他。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模样，却是有着一双十分清冽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般，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身前放一个碗，却丝毫不乞求路人的施舍。只是那样安然地坐在那里，而碗里却已经装了满满的铜板，其中不乏碎银和金锭。
这不禁让李嫣感到好奇，一个叫化子，却有如此桀骜不驯的姿态，而且还能得到这样多的“施舍”，实在不得不让人想探个究竟。
她命人放下了轿子，走了过去。
看见她走过来的那一瞬间，他那双清冽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错愕。
“你是怎么做到的？感觉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样多的金钱？”李嫣看着他，浅浅一笑，声音温和好听。
“自有方法。”他镇静地看着她，淡淡地回答，却不打算细说原因。
“大胆，你知道她是谁吗？丞相千金问你话，你竟然敢不回答！”巧心当时见了他的傲慢样子，忍不住斥责。
“巧心，不要说话。”李嫣叫住了巧心，转头看着他，笑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言毕，她就回到了轿子里，一行人离开了。
她没有遗漏，他目送自己离开时的眼神，那么骄傲，却又那么清亮。
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哪想到，后来在上香回来的路上，城郊一座破庙前，两人却再次相见了。
而正是这次再遇，救下了落如危险的李嫣。
那些陌生的蒙面人拦截下了轿子，似乎有意要抓李嫣，且出手低下，招招故意划破她的衣服，显然是要羞辱于她。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钱士谦从破庙里猛然跳出，身后敏捷利落，几个回合，就将那帮黑衣人全部打趴下。却也不小心受了刀伤。
他被带进了丞相府，并且由全京都最好的大夫治伤。
李丞相对这个救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刮目相看，让人送了套华服给他换下，梳洗干净后出来见他。
这样一装扮，钱士谦整个人原该有的气质样貌尽显于人前，一个俊美非凡的华美贵公子跃然人前，所有人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几乎都被他那得天独厚的优越不俗所吸引，发出了震惊赞叹的声音。
就是绝世无双的美人李嫣，见到了那样的钱士谦后，也经不住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叫化子就是叫化子，哪有什么样子？”钱士谦漫不经心地笑了，似乎过去的那段卑微往事根本就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更别提什么气质了。”
“呵呵。说的也是。”李嫣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你如今可不是个叫化子了，而是这整个王朝数一数二的华贵公子钱士谦。还是当朝丞相的准女婿。其实，光看你这身样子，就没人会想到你曾经的出身。”
“我曾经的出身吗？”钱士谦呢喃，握着手中的杯子，抬眸看了眼李嫣：“嫣儿，你介意过我原来的出身吗？”
“这重要吗？”李嫣浅浅一笑：“不管怎样，你钱士谦就是钱士谦。”
“如果我还是那个叫化子，如果那次我没有救你，我们两个是不会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吧？”
“谁知道呢？”李嫣微笑，回答得模棱两可的样子。
钱士谦看着她那个样子，笑了，却也不再多说话，只是喝尽了杯中的茶。
放下茶杯，重新倒满。看着微微荡漾的茶波，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之前，他第一次见到李丞相时的情形。
那一天，李丞相把包括李嫣在内的所有人都请出去了，唯独留下了他，两人开始了秘密的谈话，而且开诚布公。
“那些个此刻，是你安排的吧？”李丞相一双鹰眼有些苍老，但是仍显锐利，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魄力。
钱士谦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静静地，不说话。
“谁都知道，嫣儿是我的女儿，而且还是当今皇上中意的女子。坦白说，就算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动她。而且，此刻刚巧不巧，不在人烟更僻静的地方袭击嫣儿，偏偏在你居住的破庙里。也太巧了吧？”
他抬眸看着李丞相，没有说话。
“你想要什么？”李丞相盯着他的眼睛，心中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泰然沉着，尤其是那双清冽的眼睛，很少有几个年轻人能有他这样的眼神。而且，他的手法虽然还不成熟，但是足以看出他的谋略。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钱士谦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丞相，我还想额外要一样。”
李丞相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他所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就是答案。可是——
“你要什么？”
“李小姐。”钱士谦大胆地对上他的眼睛：“我希望丞相将令千金许配给我。”
第一八六章 访白海棠
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李嫣，钱士谦的心中有微妙的感觉，仿佛心安，又仿佛知足。睍莼璩晓难以言喻。
她是那样的美，明艳却不张扬，给人一种纯粹明丽又不乏温柔聪慧的感觉。
其实，起初打算和李丞相接触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提出要李嫣那样的请求的。但是，就在看到李嫣的那一刹那，他就动了念头。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的，只是感受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趋势着他，于是，快于思考的，就提出了那样本能私心的请求。
当然，说是请求，其实他的心底里是很有自信能够让李丞相同意的。而且，也足够自信自己有资格拥有李嫣。
傲慢，或者不可一世都好，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李嫣见他一个人出神地在想着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钱士谦笑了一下：“只是突然想起了，当初给你爹提亲时的情形。”
李嫣愣住了，随后也笑了：“呵呵，说起来，你当时还真是有勇气，明明一无所有居然有勇气跟我爹爹提亲。我真的很好奇，你当时究竟是凭借什么那么有底气？”
“说起来，你真是对我的很多事情充满好奇。”钱士谦往李嫣的茶杯里续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有好奇心。要说我是凭借什么那么有底气的话，我想，大概就是不自量力吧。”
“不自量力？”李嫣呢喃，突然眉眼舒展：“你倒有自知之明。”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而对面的上官棠却是突然起身，离开了。
“他走了。”李嫣看着走在街上的上官棠说道。
钱士谦只看了一眼，笑了笑，也不说话。
“少爷，我看这个来云酒楼的存在实在是有够奇怪的。以前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偏偏建在我们仙饮楼的对面，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勇气，如今看来，对方貌似是有备而来，故意针对着我们的呢。”
棋方跟在上官棠的身后，絮絮叨叨：“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就会受影响了，而且，最近其他当铺啊布铺等店的生意也有些差，实在让人堪忧。”
上官棠走在前面，听着棋方的话，一声不吭。
“少爷，你怎么不说话？”棋方说了老半天，都没有听到上官棠一句回话，忍不住快走几步，看了他一眼。
“棋方，去查一下，那个钱士谦的具体的身世背景来历，以及他名下的所有商铺。”
“哦，好！”得到了吩咐，棋方立即应道。接着，又继续问道：“那，少爷，我们现在是要回府吗？”
“不。”上官棠否认：“我们现在要去花上阁。”
花上阁顶楼的阁楼里，白海棠所居住的房间里。
“你真是好久没来了。”亲手将泡好的茶递到上官棠的面前，白海棠微笑着。
一段时间没见，她看起来有憔悴消瘦了许多，就算面上带着笑，但是，笑容也显得十分脆弱无力，像是张稀薄的纸，风一吹就会破掉一般。
“是啊。”上官棠淡笑着，接过茶，搁到桌面上，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像跟刘家的官司闹上了公堂，直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
“呵呵，是啊。”白海棠笑了：“刘仁启虽然不是很出众，但其实也是个聪明人，他该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个比颇为高段的弟弟。”
“刘仁元吗？”上官棠接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几次见到刘仁元时的画面，那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是他还对沐艺清有意思，就是自己不想注意都有点难。
好在，现在清儿怀有身孕，一直在家里养胎。不然，这个刘仁元肯定又三天两头以各种借口跑到沐家酒铺去找她的。
上官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竞争对手的存在实在让他无法省心。哪怕他对沐艺清有信心，但毕竟对刘仁元无法放心啊。
“是啊，呵呵，他可不是个一般的状元。与那些死读书的人不同，头脑聪明灵活着呢。”白海棠微笑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唉，还有一点就是刘仁启的态度也太坚决了，而杏之，又是青楼女子出身，这一些都对她很不利。”
“呵呵，你该不会是想就此打退堂鼓吧？”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白海棠抬眸看了眼上官棠，眼中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牵扯：“虽然我无法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是，我也会竭尽所能让我的妹妹幸福的。她既然选择了刘仁启，而刘家家境也不错，那么，我就会想尽办法让她如愿。”
“其实，你也可以幸福的。”上官棠自然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却是无法给予回应，只能善意地建议：“平陵王对你就不错。”
“他对我好，可不是因为心中有我。”白海棠的笑容中渗透出苦涩来：“你是知道的，又何苦拿这话来挖苦我？”
“我没有挖苦你。他心中对你的感情虽然不及你想要的那种，但是，他却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要跟他，他是不会拒绝的，而你往后的生活也……”
“我都知道的。”白海棠打断他的话，看定他：“可我做不到。棠，有些事情，其实不必多说的。而且，我的命，估计也等不到所谓的幸福那天了。”
“怎么了？身体……”
“现在还成。”她勉强地笑了笑：“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如今你的心思都在沐艺清的身上，而她又怀了你的孩子，我相信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这里虽不是三宝殿，但，应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你还是那么聪明。”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带着几分悲凉。
“其实，我是希望你向平陵王核实一些事情。”
“是关于李丞相的吗？”
“准确地说，是关于钱士谦和李丞相同那一位的联系。”他补充道。
“那一位？”
白海棠一愣，对于钱士谦的存在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多有注意，可是，却没有想到上官棠想到的那一层，不禁错愕住了。
“我有些在意。”
第一八七章 无形隔阂
“清儿，怎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睍莼璩晓外面凉，当心别感冒了。”一回到海棠苑，上官棠就看到沐艺清一个人坐在院落中。
“你回来了。”她站了起来，冲他笑了：“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上官棠点头，走过去，牵住她的手：“看你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但是她看他的眼睛里却似乎装着太多的言语，静静地诉说着什么。
上官棠看出来了，眉头微微一拢：“清儿，你分明是心中有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这样一个人闷在心里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坐着发会儿呆罢了。”
见她坚持不肯说，上官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没事就没事。走，我们进屋里去吧。”
“嗯。”点头，顺从地同他进屋。
“要休息了吗？”扶她坐在椅子上，他温柔地询问：“我看你很疲惫。”
“不了。我看你比较疲惫才是。”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微妙和压抑，仿佛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交流。
沐艺清转身，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却是动也不动地放在桌面上，目光看着那微微荡漾的茶波，出神。
之前虽然对杜欣说出了信誓旦旦的话，可是，晚上却在面对上官棠的时候，心中不自觉地对他有了隔阂。固然，杜欣的存在对他们的感情有一定影响，但她知道他根本对杜欣没有心思，纵使婆婆再怎么坚持，还不至于太大危及他们的夫妻生活。可是，除了杜欣之外，还有一个让她无法放下心的人——白海棠。
认真说起来，她心中对白海棠虽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却始终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并不知道他和白海棠过往的事情，只是一场错嫁嫁给了他，而他也表态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这原本将彼此的心意交待得清清楚楚的，不该再介意白海棠了。
事实上，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和上官棠住在别院里的那段日子，她就几乎不再将白海棠的存在放在心上，尽管对上官棠还没有完全的交付心意，但至少那时的上官棠给她的感觉是真切的。这让她心安。
而相比较起来，近阶段的上官棠却让她感到生疏和淡离。
他依旧对自己很好，温柔而又有耐心，然而，她明显察觉到上官棠对自己的在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对自己的关注少了。
尤其是今天沐氏来看她，提起路上看到上官棠进花上阁的事情。这让她的心里更为不安。
患得患失。不管她有多么想说服自己相信他，但是，依旧患得患失。
承诺或者誓言都是没有份量的，唯有言行一致才是去判断是否真心的最有力的证明。
毕竟他曾经有意要娶白海棠，而如今明明有了自己，他们的孩子也将出世，他却依旧去找她。
这一切都让沐艺清不禁怀疑，上官棠的心，真的全部在自己心上吗？
“清儿，你在想什么？”上官棠的声音飘入了耳朵里面。
沐艺清一愣，看了他一眼：“没事。没想什么。”
那心不在焉的敷衍根本没有掩饰好，全部被他看在了眼里。上官棠不禁眸光微动，揣摩着她的心思。
自从怀孕以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越来越好，但是，他猛然发现自从回到府中，尤其是最近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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