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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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令-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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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二月,天微晴偶有小雪,好在今年是个暖冬,不觉得特别冷。

过了一阵太平日子我倒有点待不住了,这几个月在九重楼养着没怎么出去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早知道就不装乖了,话果然不能乱说,一套把自己套这么深。问那个死人南宫令么又问不出什么,避重就轻三下两下就被他带过去了,我老是喜欢干作茧自缚的事,不对,都是他南宫令最会装可怜,每次都捡我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戳。

“小满啊,那是什么?”

“这……”小满向窗外瞅了瞅,“属下也不清楚。”

“不清楚不会下去打听啊。”我搁下茶,斜了她一眼。

她知道我近来脾气不好,或者可以这样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是恢复了以前的脾气,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下了楼。

不指望能打听出什么,不如支开她我自己下去瞧瞧。

花顶软轿,一看就是女人用的轿子,这么明目张胆的从长生门进来,当我瞎的?

算起来那个死人有六天没来过楼里了,想到这我挑起了眉,不太是滋味。

“你怎么跑出来了?”

循声望过去原来是何梦延端了一盅燕窝正要上楼,偏生了双贼眼,怎么就瞧见我了?

“你爹也说了,多散步有益。”

“是这么说没错,可谁散个步会散到屏风后面去的?”

死小子,管得倒多。

“外面是谁来了?”

“嗯?”他一脸疑惑。

我都忘了他不是躲在药膳堂就是在园子里栽药,也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没什么,燕窝拿来了你可以走了。”

“今天要给你诊脉,有什么鬼计划还是先缓缓吧。”

“别口没遮拦,东西放下跟我走,姐姐带你去看美人儿。”

“有什么好看的,你又想闹什么事?”

难道我就长着一张闹事的脸?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喂!你别一个人……小满,小满呢?”

没管何梦延扯开冷面皮在后面大吼大叫,爱跟不跟我先走了。

出了门冷风劈头盖脸的砸来,哆嗦了一下眼皮开始跳,突然又有些犹豫,心里滋生出不祥的预感。

可我偏偏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好奇心起其它的事便成了那天边浮云。

倒是没猜错,美人也的确是美人,就是眼熟的有点过,竟然想不起来是哪号人物了。

“你还想要什么?”那人的声音远远地,带些疲惫。

“她便是想要这天下你都愿意为她打下来,我只求你待我如待她一半好,我也知足了。”

那边厢沉默半晌,无声静默最挠人心痒,慢慢吸了口气更觉吼间干涩。

“好啊。”轻轻回了一句,我心凉了半截,奈何只闻声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真的?”女人的声音抖了上去,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的。

“若你能为我去死。”

又是一阵静默,远方有乌云随风飘来,冷雪亦盘旋而至,滴在脸上却化不去。

很久,里面还是没动静,慢慢地我就耐不住冷了,推开门登堂直入。

“没打扰你们吧?”

那人看到我有些意外,没多理他,我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惊疑不定的美人身上,总算想起来是谁了,原来是惜红园的花魁。

她在西陵国很出名,说来也很有意思,因为是个孤儿从小就被晴姨娘捡回了惜红园,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又见她模样儿标致就干脆把她当花魁来培养,其他人见晴姨娘左一句花魁姑娘右一句花魁姑娘的叫着,便也跟着一直叫到了现在。当年知道了这事的缘由我还笑话过晴姨娘一阵,那时候我三哥还是这位花魁的大恩客呢。

“惜红园没了你晴姨娘可要哭死了,你好意思抛弃给你吃好住好拉扯你到那么大的半个亲娘而来投奔这个一点不靠谱的男人?”

“不靠谱……”她反复念了几遍随即冷笑一声,全不似刚才的忧怜柔弱。“没有南宫城主还会有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或者你还有命能站在我面前?”

“这是他欠我的,我看你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吧,别睁着一双眼睛就只盯着别人的风光不放。”

她没听懂,她当然不可能听得懂。我曾经说过岳玲荷,她的喜欢没有到能以命相交的地步,当时她反问过我而我没有正面回答,很多事根本没必要到处说。

被我一句话堵过去她半天没吭声,抬了头眼中还是有不甘。

这时候南宫令动了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别说了。”

“你管我那么多?”

斜眼过去,他一愣,攥紧我的手忍不住苦笑。

“这种人为了博得他爹的认可什么事没有干过,你们光知道他对我好了,又知不知道六年前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上!”

南宫令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抿唇绷紧了一条白线,漆黑的眼摇曳的厉害。

第 124 章

六年前。

洛阳城的君子楼外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气,云烟低迷天色阴沉,西风起吹散一街落叶。

那时候大哥时常不在家,二哥要帮着爹打理家里的事情,三哥又管不住我,我便跟着封莫如天南地北地走,他画他的美人图,我就带着当时还粘着我不放的严孤鸿到处去凑热闹。

选洛阳城落脚是个巧合,在君子楼外遇见一场厮杀是偶然,当看见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被一群人围追致伤我会去救他纯粹是个意外。

“走……走开……”

“白衣服都染成红衣服了你还要别人不管你,你想死也别弄脏店门行吗?”

“容小姐,南宫家的家事最好不插手微妙。”

“这是谁,白陈云?什么狗种都反咬起自己主子了?!”

“陈云有错,但这是老爷的意思。”

“这事儿我还非要管了。”

白陈云还是面不改色,不说话也不退让,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地痞无赖。

“那正好,敢问容小姐给我们家小少爷吃了什么药,光是会壮别人的士气而毁自己人的威风?”

“我能给他吃什么药?他哪次见到我是能和平相处的,还不是一句两句不顺就打起来了,给他吃药……哼,我倒是想给他颗毒药吃吃!”

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当然是因为我还不知道白陈云口中的别人指的是我爹。

“也好,陈云这里凑巧有根断肠草,容小姐需要吗?”

还有备而来啊,敢情你们这是要往死里整他?白陈云你收了他二娘什么好处了?

“借刀杀人用得不错,虽然我容易冲动,但要明着给我下套你还是省省吧。”

“是吗?那可惜了。”他忽然一转身,“带小少爷回去。”

“谁敢动他就是和我过意不去,他南宫令的死活是本小姐说了算的!”

白陈云木然地眼中有精光闪过,二话没说,拿起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剑直刺而来。

没料到会有这一手,来不及躲,正在这时有一卷宣纸从楼上斜斜砸下,撞开了白陈云手上的剑。

抬头瞧见封莫如手执小狼毫站在二楼的窗口前,再往上他的表情却被掩入了乌沉沉的云雾中看不真切。

黑云飘来当空扔下一记炸雷,时为晌午天色却沉如墨。还在那声响雷里没回过神,突见眼前的白陈云腿一软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白护卫!”

打开冲上来的其他人,白陈云吐出口中的血眯眼看向用剑支撑着身体的南宫令。

“……是他要我死还是你要我死?”

“反正一样要死,又有什么区别。”

结果是没区别,但过程有区别。南宫令这种人除非你有这个本事可以逼得他去自杀,比如他爹南宫易,否则他才不会任你宰割,他不一定当场要你的命却可以在事后很久再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我撇了下嘴,“别当我不存在,白陈云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你很烦。”

回答我的倒不是白陈云,而是那个明明都奄奄一息了还要强撑着不倒的人,还就这句话说的不气喘。

本来没什么,就因为他这三个字,现在他越不想让我插手我就越是要管了,死活不能顺了他的心乐了他的意。

“孤鸿,上!”

严孤鸿是生的嫩,何况那时候还矮我半个头,亏我喊的气势汹汹,待到他从我身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白陈云左手边只有一根眉毛的人果然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狠狠剜了严孤鸿一眼,抢过他手上的剑挑着那个只有一根眉毛的就刺过去,看我不把你另一边的眉毛也刮掉!

想的很好,可到最后刮掉那个人眉毛的还是封莫如。

“变天了,一会下雨要淋着了怪谁?”

他刚说完我立马拉起严孤鸿死扯着南宫令拖进楼里,前脚刚一踏进去身后又是一声响雷随即大雨倾盆而下,只一瞬就让人从头湿到脚。

封莫如还有个特长,说话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俗称乌鸦嘴。

于是白陈云那帮人毫无疑问的被淋了个透心凉,当然,那个乌鸦嘴也不例外。

等了半天却没人进来,朝外面望白茫茫一片,雨大到什么都看不清。瞥了眼南宫令,这家伙终于撑不住晕了,想了想还是先把他安置了吧。

“我这还有点金疮药,你给他上药我去问掌柜要点白布。”

“都是血,那么脏,我不要。”

他蹙眉一副死都不要的样子,我瞪他,他转身就出门。

“我去要点白布。”

哎呀,这臭小子,反了啊!

看着面如金纸的南宫令,我叹了叹,反正都出手救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事。

我是难得好心可偏偏就是有些人不领情,既然晕都晕了还不晕个彻底,给他上药到一半他猛然睁开眼弹起来,打翻了我仅剩的半瓶金疮药不说还把我撞的跌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扯痛了伤口他眉头紧皱,“……我不要你救……”

“你就钻在你爹这条死胡同里不出来好了!没了你南宫易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为了个女人就疯成那样,那女人死了他怎么不跟着一起……”

后面的话被一双手卡住了脖子生生给逼回了肚子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轻摇,透出淡淡妖红。

第 125 章

忽然雷声震耳,带来一卷狂风密雨,砸开木窗破空袭来,云黑如恶龙携着豆大的雨珠仿佛要穿过那一扇小窗扑入屋内。

风吹来感觉身上有些湿凉,垂眼看去他小腹上的一道伤口又溢出了不少血,滴在我衣服上粘腻的难受。

他伤得太重,手上只是一个虚势根本用不上力,却是那双眼钉的人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天黑的几乎没有光亮照进来,我只觉眼前一花肩头一重,那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晕到我身上来了。

大雨下了整整两天没有停过,水汽凝聚不散,要是没处理好伤口很容易就会感染。

“这大水没冲了龙王庙倒把我们的封二少给吹没了啊?”

“嗯。”

小小的一个声音瞬间点燃我所有的暴躁。

“昨天让你去找人,你说雨大,今天雨停了你怎么还赖在这儿?!”

“才起身,早饭还没用完呢。”

借口,分明就是不想去。这臭小子,人越长越大怎么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那你给我看着他,回头他要是跑了本小姐为你是问!”

“莲姐,你干嘛非要和南宫家的人过意不去?”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来管东管西,那你去找封莫如。”

于是他埋头喝粥,看也不看我一眼。

刚走下楼就看到大堂里挤满了人,原来两天的大雨积起了水灾,导致行人不能走远客不能来。

难得这次遇到南宫令的事封莫如也会给我出头,到头来把他搞丢了好像说不过去。

我还在思索该怎么走这水路,忽闻人群中一阵骚动,惊见四位紫衣少女正脚踏水面抬着一顶金玉软轿缓缓走来。

“仙、仙女?”

什么仙女,无非就是脚上功夫好,这点水的功夫连我也会,不过就是坚持时间长短的问题。

刚撇完嘴那顶轿子已到了门口,轿前右边的紫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子,顿时,好像轿里有金光折射而出,刺得人一时睁不开眼。

轿上走出一位少年,脚踩蟠龙绣金鞋,身着龙纹金缕衣,腰饰一块羊脂白玉,头戴赤金玉冠。

这一身的金玉浮夸要套在一般人身上那就是俗不可耐,可偏偏眼前这位只有叫人屏息的贵气。

明明应该是个尊体娇贵至极的人,眼角和唇边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香艳。

他挑着桃花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扬了扬下巴,左右两边的紫衣少女便从轿子里拖出了一个人,我定眼看去忍不住倒吸口气。

极细微的一个反应,桃花眼立刻扫了过来。

“容莲吗?”

能喊出我名字并不奇怪,尤其是在当时容家风头正盛的时候。

他把昏迷不醒的封莫如交给我安置好后,也就一个开门和关门的时间,再下楼那人早已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

要说的话这应该算是有一面之缘,但太短暂,印象中只有满眼的紫色和金色。何况隔了这么多年,这段小插曲早不知道被我安放到岁月的哪个角落去了,难怪我后来想想总觉得萧怜绝多少有些面熟。

封莫如倒没什么外伤,就是昏迷着不肯醒,我心知有异也不敢耽搁,忙叫严孤鸿去请大夫。

谁知道大夫没请来倒把南宫令的大师兄敬天祥给惹来了,这时候我才开始后悔自己救了个麻烦回来。

至于为什么我会跟着他进南宫世家,我只能解释那叫鬼使神差。

那个南宫家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是外在问题而是气氛问题。南宫令有很多个娘,却不见她们之间有交集,住的房间都是独门独院的。连带着隔壁隔壁,甩了几条街的弟子房都呈现出一派诡异,就听到“嗖嗖嗖”“哐哐哐”暗器凌空而飞刀剑相碰的声音,好像少练一刻身上就要掉层皮一样,没见过这么勤快的。

“就是因为你那小子才三番两次想活下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我背后冒出来,“既然这样那你也去死好了。”

南宫易总的表情阴沉的可怕,又是一身绿衣,要搁在晚上活脱脱就是一厉鬼。

前几日死活见不到的人突然出现,还一开口就惊爆到让人无语。我睁大眼看着他,平时的气焰一时被浇的不见了踪影。

沉默了半晌,我动了动嘴,“你要是一直就这脾气也难怪秦倦柔要跑了……”

话没说完,他身后的一座亭子轰然坍塌,彼时纵使我还披着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皮,别说我当时年纪还小就是现在也不可能不被吓到。

“爹……”

伤好了七七八八的南宫令赶来,情不自禁地蹦出这个字,这下他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不过这次没有立马翻脸,“小子,砍下她的首级我就认同你。”

南宫令几乎没有考虑眼里就有了喜色,我虽有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杀了我你们南宫家能太平吗?”

“有什么,反正你们一家人都是要死的。”

句句不离个死字啊,“你才该死!反正秦倦柔都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了算了?”

南宫令的动作比他老爹快,长剑抵在我咽喉上寒气刺骨。

“喂,你不是吧?你难道要为你爹活一辈子,为一个根本就不关心你的人值得吗?”

他一怔愣微松了手。

“你娘是病死的,也是自己要离开这里的,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再说了你还没问过你娘同不同意你死呢,你的生杀大权她也有份的好不好?”

“小子!你还听他胡言乱语?!”南宫易眼睛爆睁,仿佛随时要冲上来至我于死地。

剑尖挑破皮肤刺入,起先的感觉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却渐渐的越痛越深。

“叮”的一声,长剑被一支梅花镖震开。

“容莲的命是我的。”

阴冷如蛇般的声音慢慢缠绕过来,我只觉背上窜起了阵阵寒意,喉咙痛的呼吸一窒。

失去意识前我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特制软椅,有白衣翻飞似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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