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关键时刻哪来什么英雄救美的事,半个鬼影都没有,只有自救才是真的!
后来的后来,是因为广寒散的极致冰冷,身体实在受不了所以很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
“严姑娘下手怎这般的不知轻重?”
转醒的时候就听到小若的声音,但有些朦胧,像隔了一层纱。
“咳……咳咳……”我张口想说话,可感喉咙发痒。
该死的严海兰,把我折腾的可够呛。
小若紧张的倒来一杯水,小心的给我喂下,这才缓过来一点。
动了动身子,觉得脖子上紧紧地,用手一摸原来缠上了白布条,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严海兰呢?”此仇不报非容莲。
“在主帐……”
不等她说完我就掀了被子往外面冲,走了没几步又被骆丘用玉笛挡了回来。
“滚开,我要见你主子!”
门神犹豫着没有收回玉笛,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昨天是你放了严海兰进来的?”
骆丘鹰眼紧了紧,却不说话。
“也是你看到我晕过去了才把严海兰拦下的?”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了答案,“反正你是很讨厌我,但教主之命又不可违,所以借了严海兰来教训我是不是?”
“所以说了你是很讨厌,一个女人何必要如此犀利。”他终于说话,表达的露骨直白。
“还有一点就是非常记仇,这笔帐我先记下了。”
他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将玉笛收起,算是放我过去。
赶到主帐时意外的看到一个褐衣老者,面容严肃,正是谭公卿。
严肃青正给君观倒着茶,低眉顺眼的模样,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好歹也是个武林盟主吧。
“这么随随便便的进出,君教主容她这等自由?若被她逃脱……”
“她不会逃,凭她的骄傲不会屑于逃跑的,因为在她的概念里落跑者等同于弱者。”
谭公卿皱起眉,显然不太相信,“君教主还真是了解。”
君观笑了下,嘴角牵扯的有些生硬。
“来找海兰吗?”
“她人呢?”
“凭你现在的功夫你又打不过她,何必自讨没趣。”
这话说得真让人郁闷,一桶凉水浇下来竟息了我的气焰。
“……”于是我选择转移目标,“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九公卿的谭公卿吧,如今皇城有难你不在城内却跑来凤凰山?”
“是啊,凤凰山是个好地方嘛。”
君观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杀我的人我何必顾念他,会觉得他脆弱可怜肯定是错觉。
“云之怎么样了?”虽然说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但却抑制不了担心。
谭公卿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天杀的南宫令,竟然这般狠绝,若不是君教主派了人来让我早点跑……”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安下了心,至少受到威胁的一方不是他。
“这不过是个开场,容莲,你这个宝贝我还没舍得用呢。”
他笑起来明明是那么的毒怨,可为什么总有一层挥散不去的哀伤,凄凉绝艳。
“说起来,阿语近来可好?”一边的严肃青突然开口说话。
阿语,小哑巴?这两个人果然有瓜葛。
“怎么,你杀了他全家还是他杀了你全家?”看到严肃青难看的脸色我笑了笑,“哦不对,严家人都在,那就是你杀了他全家咯?”
还真被我说对了,严肃青这厮从来不敢对我有微词,这下居然敢凶瞪我,摆明是戳到重点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为自己亲爹报仇还跟着仇人过,你不觉得羞耻?”
“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来管我那么多?”
我挑起眉,说的字正腔圆,就是要把他脖子也给气歪了。
“好了,你们跟她一般见识只会被她气死。”君观站起身,走了过来。“既然你这么精神,我就让你早点见到南宫令是如何死的怎么样?”
我自动忽略了他那个字,只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了。
第 75 章
黄昏的远江平静无波,晚霞云雾飘渺无际,望去,是长烟落日。
画舫里不够暖和,炉内的熏香并不能抑制住广寒散,即使是捧着暖炉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没法消去那股冷。
我煮了一壶铁观音,一定要慢慢的喝,让热气散开才能感觉好一点。我让小若拉开了帘子,长风送来潮湿的凉意。
江边上有一座水榭,金顶琉璃珠,红木七彩帘,造的相当精巧别致。
隔着帘雾隐约可辨一抹红色身影,颀长鲜丽,风华如月。
“小姐……”
“嗯?”侧头看向小若,她似乎有话想说。
“少爷这几日很不开心,他从来不沾酒,可昨日却喝了大醉,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问的这么尖刻,你也要来明知故问吗?
“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抿了口茶,看着水榭里那抹红影,慢慢笑了开来。“你要是担心,大可以去伺候他,我这里没有关系。”
她讶异的看着我,许久才慌忙低下头,“奴婢不能违了主子的嘱咐。”
“嘱咐你什么?是让你好生伺候我还是好生监视我?”看她咬起唇,面露难色,我叹了叹,自己这张嘴真是刻薄。“罢了,你在外面守着吧,我想睡一会。”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我放下了杯子走到窗边,对岸的红影正从水榭里走出,轻步慢摇衣袂翻飞,残阳的光晕如紫霞绽开衬得那人月华般的朦胧,水烟玲珑如轻丝时掩时现,拂过他白玉般的脸、漆黑的发和胭红的锦衣。
走路时挺直的背脊和微微扬起的下颚,自信而又矜贵,当他站到平台上脚下踩踏的仿佛是天下江山,他一人登高望远,壮丽山河便在他股掌之间。
突然细长凤眼看了过来,扬起一个笑,浅淡似雾,一刹那竟叫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毒一旦沾了就不可能戒掉,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逃掉,殊不知心渐渐失掉,无知无觉。
“眼神太柔和了,不像你。”
低哑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猛一抬头,阴郁的眼就近在咫尺,惊异过度我都忘了要躲,于是鲜艳如血般的红唇毫无预兆的就覆了上来。
舱房里一阵静默,碧江流水,风过也无声。
接下来是长空破开的声音,我回过神推开了他,君观眼里有笑意,是嘲讽。
水榭平台上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不免有些心慌。
“他看到了,一定看得很清楚。”
“你是故意的!”我瞪他,用袖子使劲的往嘴上擦。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们两个之间轻易就能挑拨,那么脆弱的关系。”
“凭什么这么说?”
“你们之间没有信任,他如果相信你会给你吃广寒散吗?”他轻轻一哼,“枉费他其它地方部署的再周密,终归是在你这里有了漏洞。”
他的话就像一根带着倒钩的刺,扎进去痛,拔出来更痛。
“至于你,也不见得你会有多信任他。”
不要说得这么一针见血,好像你有多了解似的。
“……你进来不知道要敲门吗?”
“你看,说到你心虚的地方你就会这样。”难得他笑开了没有那一层阴郁也没有淡淡的哀伤,倒真是清丽漂亮。
一个个的都吃死了我的性格是吧?我懒得再理他,直勾勾的往窗外望去,却只有水榭孤影。
“容莲。”他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叫我。
“什么?”我头也不回的问。
“我之前和你说过,要是你无月宫呆不下去了可以来天绝教。你现在,怎么说?”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够信任就不能在一起了?”我皱了皱眉,觉得心里头有些烦躁。
他被我说得一楞,随即又笑得残艳起来,孤绝又冷凝。
“我给你路走,是你自己不要的。倒是看不出来你也会那么执着,就这么想和他做一对亡命鸳鸯?”
“是啊,我也没看出来君教主这么爱管闲事。”我扒开他要往舱外走。
“去哪?”他的脸色沉下来几分,一把扯住我的衣领。
“找我的另一半鸳鸯。”
君观的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毒辣,我吓一跳,只怔怔的看着他。
“你的确应该要死的,不知道无间地狱收不收你。”
“她的命怎么能有你说了算,君观兄,你吓到她了。”
一声轻笑漫开,飞花粉蝶般的隽美柔雅,仿佛是最美的琴瑟奏出的绝音。
那人一袭红衣倚靠在门上,雍容富丽,嘴角勾起笑得是温软无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有淡淡冷香随着江风吹送而来,丝丝缕缕扣人心弦。
“你怎么……”君观有些懵,可以说是相当的意外。
“我怎么过来的?”他眨一下眼,卷长的睫毛便如蝶翼轻扇。“泛舟而来。哦,或者你是问我是怎么进来的?骆丘么,上次一下就赢了我们家的两个护法,既然这次狭路相逢,为争一口气,你看我想拦也拦不住他们啊。”
他气色很好,笑起来似花般绚烂,又似水般清透,我看着他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
“你在磨蹭什么,这么晚才来?”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这个时侯他才慢慢看过来正视我,眼睛黑的透亮。
“想我了?”半天他憋出这么一句。
我瞪起眼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脸上升起腾腾热气,他调戏我,而我也真的脸红了。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回头看原来是君观捏紧了我的衣领。
“慧治大师终归不行吗?”
“大师已是天命之年,你何苦煽动他来,他这把年纪可经不起伤筋动骨。君观兄,你手拎得太紧了。”
“哼,没用的东西。”君观又笑起来,“紧一点才好,不然被她逃了怎么办。”
慧治大师没用?君观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我不满的动了动身子,真是,云之就在眼前我却只能看不能摸,太郁闷了。
第 76 章
“城主和容莲,你要哪一个?”
南宫令眨眼看他,“当然两个都要。”
“鱼和熊掌兼得,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没有这么好的事,只不过这套准则并不适合用在我身上罢了。”
他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在门上靠着,半眯着眼,手上摆弄着一个很眼熟的玉扳指。
“你!”君观忽的睁大眼,面色惨白得吓人。
“怎么了,是不是很眼熟?”他晃了晃手中的扳指,神情就像是戏弄猫儿一般的戏谑。
“韩玄墨他……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早就算计好了的?我们都只是按着你的计划在走,你只是借着我要剃掉那些没用的鸡肋,顺便将九公卿除掉,再名正言顺的巩固自己的地位……你难道早就把皇城拿下了?!”君观一步步分析下来,说到这也免不了生起了一阵冷汗,“就连我能把她从皇城带出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明白的还真快。要下手整顿,城里暗鬼太多处处都是危险,所以我想还不如把她交给你们,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他收起玉扳指,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了起来。“但是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没什么一问我就想起来了,严海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那天醒来后就没看到过她。
君观的脸色很不好看,扯着我衣领的手又紧了紧。
“你以为谭公卿那个老狐狸真的会拱手把你捧上城主的位置?你知道他心心念念这个位置多少年了?老城主是他害死的,说城主没有指定继位人也是他散播的消息,因此他才能偷到这个时间来改变公卿不能做城主的规矩,但始终被琰摩罗驳斥了回来,这么多年眼看要到手的东西他会就这样心甘情愿的给你吗?”
他说一句君观的手就紧一下,该死的南宫令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我都快给憋死了!
“啊,刺激得过分了,你手松一点,莲儿要疼的。”
你别只有嘴说,好歹你也动动,别光贴在门上就不动了好不好。
“不过,料你再如何精于算计大概也没有算到那个吻吧。”君观的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
只一句话南宫令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但转瞬即逝,却也将刻骨的寒意烙进人心里。
“嗯,非常意外的惊喜啊。”他说得很轻,可看着君观的眼神锋利的叫人不敢逼视。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一直不动的原因,他原来在介意这件事,在抱怨我没有及时推开君观。
君观带着我慢慢的往窗边退,“你已经得到太多了,少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无所谓吧。”
身后的人说话间微带些不太正常的低喘,这个人的身子终究太虚弱。
“你说什么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笑着开始逼近。
“等你登上了高位容莲就会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在这之前我替你带走这个隐患你该要感谢我才对。”
南宫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抚掌而笑,以手压胸好一会才平定了下来。
“君观兄,不要把我和你混作一谈,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办法保护好,你觉得我会是这种软弱的人吗?”他笑完,眼眉又骤冷了起来,“何况你连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得到她。”
我好像听到了很了不得的对话,有一些藏得很隐秘晦涩的东西被南宫令狠狠剖了开来,所以会有浓烈的苦涩蔓开。
低喘声渐沉,君观抬起头,过于苍白的肤色让蓝色跳动的脉搏轻易可见,透明的似一尊脆弱易碎的琉璃,仿佛这样才能保持最后的骄傲不至于太过狼狈。
突然船身一阵轻晃,有一个很久没听到的声音顺着江面飘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快点出来,兄弟我带你去见十殿阎王!”
某些人拿着船桨站在船头,边说边挥,我只觉得不是他随时会掉进水里就是手上的船桨会随时从他手中脱开而砸过来。
哪里有热闹可凑,哪里就有双子安的身影,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容莲,想不想见见真正的阎王?”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急促,气息很不稳。
“我……才不感兴趣……”喉咙口被压得紧紧地,我开始瞪南宫令,弄得我真怒了回头我非咬死你不可。
那人只是挑起了眼角,微微抬手,露出精致好看的玉指,这时窗外起了一阵清风,眨眼的瞬间他尖细漂亮的指尖忽然绽开了数朵白花,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柔软的花瓣就突然变成了利刃射了过来。
君观从另一支袖口里抖出麒麟鞭,也只挡开了三朵白花。他又拖着我向后退了几步,但是手上的劲头已经松了不少。
“不感兴趣?这是你欠我的……”说着他开始咳嗽,咳到麒麟鞭离了手都不知道。
他的话透着哀绝的寒意一点点缠绕到我心头,我正愣着,那边的南宫令轻啧了声,大步走来。
身后的人深吸口气猛然把我往前一推,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再回头窗边已无人影只剩远江上还来不及消去的水花。
南宫令抱过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再松了我的领口,微凉的指尖慢慢地来回地抚过我脖子上的伤口,墨玉般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担忧。
“还痛不痛?谁弄的?”声音这般柔和,像是把人的心都要给融了。
我觉得鼻尖有些酸涩,有很多的情绪涌了上来,脑海里空白过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几乎是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别怕……”他的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一下一下,让人如此安心。
“无论多危险你都不应该丢掉我,你不是说只有在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嘛,居然把我丢给君观,他可是一直念着要杀我的人,还说我没良心明明你才最狠心。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我就把你丢去喂狗!”
他轻轻的笑,吻了下我的脸,替我把衣服好好的整了下。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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