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目前还在千总府暂住,正好可以跟李管家交代一声,阿珠需要全部支出煤矿等产业的分红利润,未来如何发展,重心都放在京城,煤矿的股份,就不再保留了。
早就听说京城内寸土寸金,不多准备出银子来,简直不敢前去。
心踏实了,阿珠除了理账之外,每日里就是专心研究果酒的加工程序,李官镇能收集到的白酒品种都悉数在小世界试验着,各种新鲜水果在酒液中甜蜜的发酵着。
黄金蟒小栗,展现出了自己独特的才华,它竟然可以分辨得出哪坛酒的味道更浓厚馥郁,然后早早的就守着那几个宝贝坛子舍不得离开。
正月十六是阿珠的生日,母亲王氏照例煮了荷包鸡蛋面给闺女吃,陈大川炸了长长的“油条”,说是给闺女接接腿儿……
果酒开封这天是正月二十三,吴老爷子早早的就来蹲点儿守候,李管家跟温先生也前后脚都到了,临到最关键的时候,阿草夫妇两个也来凑热闹。
试验品的数量充足,标着阿拉伯数字的酒坛子足足五十几个,估计,要是每一坛子都品尝一碗,喝不到最后就得被放倒了。
小世界里面存放着原先定制的小瓷碗,阿珠也全部奉献出来,比茶杯还要精致小巧的瓷器,在初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品酒仪式很隆重,每一个坛子被揭开口都能引来一顿赞叹:“这味儿——香——甜——美!”
其实里面不伦不类的混搭水果,不一定就真的完美了,阿珠认真的做着笔记,每个号码的酒坛子里面的制作过程,最后的口味,更适合哪个年龄段,都一一的记录清楚。
王家姥娘竟然喜欢八号坛子的味道,可那明明得到了大多数男士的拒绝,因为,它得到的评语是:“这坛子做瞎了,成醋了!”
秀娥娘亲被母亲怂恿的也喝了一小碗“醋酒”,又挤眼睛又皱鼻子的,但是过后,也赞美说:“好喝,比醋好喝。”
阿珠翻着记录本,八号坛子的原料是纯苹果,小世界里面的青苹果,始终不会发红,永远不怎么熟似的,但是味道酸甜,可口的很。
没料到这种材质的苹果酿酒,却酿成了苹果醋饮。
不过,很得女士们的喜欢,据说醋饮还能美容养颜,那以后也可以再做一些。
小世界是个神奇的地方,基本上就没有绝对的败笔可言,一大拨子人品尝完毕,各有各的心头好,分别找阿珠记录口感,并要求按照这个配方再多酿一些,给自己留存享用。
李管家很遗憾,因为阿珠早早的言明,这酒需要的水果原料紧缺,不能大量生产,只给亲友享用,再富余的部分,专门在陈家铺面与阿草的杂货店售卖。
吴老爷子手舞足蹈,他标注的美酒坛数最多,什么口味的都想永久品尝,这个喝酒的行家,医药界的高手,自然更能领悟到果酒入腹之后的身体状态如何,四肢百骸血液流通顺畅,熏熏然乐陶陶暖洋洋,却无酗酒之后的头痛恶心之隐患,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养生神汤嘛!
☆、第二百一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回忆
景逸拿出了自己分家得来的全部银两交给阿珠:“京城里过日子肯定花费大,你就当这是预定酒钱,什么时候花完了,我跟你姐再给。”
最近所有的亲人都在想办法多给三个孩子准备银子,王家老爷子老太太更是连棺材本儿都拿出来了,不收都不同意。
是不是越到了这种关键时期,越能看得出亲情的可贵?反正,阿珠如今的心境是温暖的,一家人都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劲儿往一块儿使,即便是受些苦累,都觉得甘甜。
千总大人不在家,李管家全权做主,煤矿的股份折合了不少银子,已经够三口人在京城呆上一段时间的花费,何况阿珠还有个小世界的作弊器,可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复制出一倍的钱财来?
小世界里面的水果,也终于有了个好去处,这个年过的很有意义,阿珠也已经定制了更多的酒坛子,按照被大部分人看好的配比方法,重新酿造了一大批果酒。
这些,就是陈家和阿草家买卖红火的潜力所在,只等发酵完成,开封就可以了。
陈家,也到了依依惜别的时候。
只有两个小子完全感觉不到离别的悲伤,小心眼儿里全是远行的渴望。
千总大人送子未归,欢儿少爷自然也是了无音信,只希望天大地大,那熊孩子的胸襟会更宽广辽阔,不再记得曾经的言语伤害吧!
有两只黄金蟒同行,陈大川倒是不怎么担心一路的安全问题,何况还专门带了四个顺丰镖局的趟子手,都是自家人。出不了差错。
很有意思的是,临行前一个时辰,王家老爷子痛下决心,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卷出来,执意要跟随一起进京。
老太太也支持他的行动:“阿珠毕竟还是个孩子,既然虎头跟豹子进京是要常住的,多个上年纪的人守护着终归周全些。老头子身子骨儿比我硬朗。看个家做个饭啥的也都能做的了,就让他去!”
俗话说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阿珠很赞成老爷子去陪着俩弟弟的,这样她也能轻松些,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去。
马车缓缓驶出众人的视线。王氏跟王姥娘又哭成了“泪三娘”,阿穗俩眼睛里面都是艳羡。根本想不起来伤离别那回事儿。
万安康跟阿兰也来送别,废了不少劲儿,才把眼泪婆娑的众人劝回屋内,桌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小包袱。
大的包袱注明是给阿草夫妇的,小的给陈大川王氏。
里面内容很简单。就是银子,阿珠可不想等自己离开了。娘家人全成了穷光蛋,总要留下一部分给他们准备个急用。
王氏又哭了一场,阿草倒是洒脱,把包袱往景逸怀里一塞:“记着我妹子的情,把日子往好处过!”
自家的地窨子里面总是满满当当的,而且各样菜蔬与水果都新鲜的宛如刚刚摘下,两口子这个年挣了个盆满钵满,连带的送回景家的年礼都分外受欢迎,前两天景老爷子喝了一坛子新酿的果酒,一高兴,又划给孙子景逸一处宅院,还是临街的,稍微改装就可以做成好几间铺面。
“阿珠是个心里有数儿的孩子,既然觉得这些银子用不到,那就说明她筹备的足够花用了,你们放心做自己的事儿去。”陈大川摆手:“这次专门带了两车新鲜货品上路,说是边走边做买卖,比咱们的法子可多。”
出门的时候还兼着做买卖,这大概只有阿珠能做得出来,陈大川只看到了那什么叫做“帐篷”的稀罕玩意儿,据说这批货用料讲究功能齐全,计划要卖天价的。
这批帐篷,确实得到了大家的喜爱,以至于一行九个人全部热爱上了户外夜宿,阿珠向来准备的食物调料等充分,野炊啥的那更是享受,在荒郊野外扎营,也可以毫不忌惮的放出小黄小栗自由进出,打猎的活动就全交给它俩,夜里的安全问题也包圆儿了。
以至于,四个趟子手很寂寞,干脆操练起了虎头跟豹子,温先生乐的自在,晚间围着篝火,观赏两个小人儿蹲马步练拳踢腿也很有趣味儿。
路上也够充实,虎头豹子朗朗的背书声宛如催眠曲,阿珠每到这时候就缩在车厢里面昏昏大睡,其实早跑到小世界去玩漂浮了。
这次照旧还是利用李家铺面往回送书信,虎头跟豹子头一次被委以重任还挺新鲜,斟词酌句的给父母姥娘姐姐们问安,讲述一路之上的见闻。
温先生很赞赏这个学习方式,摇头晃脑的在旁边随时等候弟子们问字问句,或者在验看写完的书信的时候,顺便讲讲出现的文法问题。
“阿珠你这个主意,比闭门造车可强多了,我估摸着,再写上几封书信,就可以安排虎头豹子练习写文了。”
阿珠心头骤然酸涩了一下,这个法子,出自远行的欢儿。
那么惫懒的跟猪似的小少爷,硬是坚持了好多年给她写信,每次都是洋洋洒洒的十几张甚至几十张大纸……
这番情意,或许,这辈子是还不了的了。
如今,即便自己再次远行,这段路程之上,甚至是此后的一年,不,也可能是一辈子,将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少年,心心念念着她,不断线的写信给她。
有温先生的教导,有王姥爷的陪伴,阿珠很省心,这一路之上,除了每到一个繁华之地,就思谋着推销一下马车上的货物,其余时间,就都懒洋洋窝着,提不起半点儿精神。
尤其是每每听到虎头豹子的童声稚语,跟温先生和王姥爷谈起欢儿的名字和种种趣事儿,阿珠的一颗心,总是酸酸涩涩,说不出是被浸到了什么液体之中。
是不是总要到失去了的时候,才觉出那份情意的可贵?
路程之中安静下来,没有了李官镇亲人们的喧嚣,没有了专心酿酒的事务遮掩,被阿珠精心排斥在脑海之外的一幕幕景象,又死灰复燃的泛上了心头。
别墅的院门已经近在眼前,半开的门扇子却失去了家的温馨诱惑,欢儿站定身形,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憋了好久好久的话:“可是我脑子抽了——我娘我奶奶——过了年就得给我定亲了!”
他的眼睛里面,含着一抹慌张,双眼皮的英俊少年,慌张的时候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十八岁?我娘我奶奶能容许我熬到十八岁?”欢儿近乎抓狂的叫……
自己的声音那么欠揍:“实在熬不过去那就成亲呗,你自己悠着点儿也未尝不可,媳妇要是年龄小,别急着要孩子,晚上几年再——”。
“陈——阿——珠!”
欢儿的叫声很愤怒,连名带姓的这般称呼还挺陌生的。
“哎呦喂——这怎么还哭上了?瞧瞧瞧瞧,眼泪疙瘩掉出来了,欢儿你不是早就不用这一招儿了吗?”
“爱咋地就咋地吧!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你娘撺掇着给你成亲吗?没准儿你看到人家姑娘就相中了呢,现在矫情上了——”,阿珠一甩袖子往前走,不惯欢儿这臭毛病。
“相中啥?我能相中啥?你别往外跑了,我娶你当媳妇儿!”欢儿的双手拽住了阿珠的一只胳膊,十指用力,攥的死紧。
“刚刚——你说的啥?相中——谁——啦?”
双眼皮大眼睛的少年,如释重负的放任两颗泪珠滚落,直勾勾的盯着阿珠那张“朴素”的小脸儿,重复道:“你——我相中你——我娶你当媳妇。”
“我不管她们喜欢不喜欢你,我喜欢——我不漂亮,你漂亮,你最漂亮——”。
欢儿的嘴角漾开了笑容,看向阿珠的目光里面都是深情。
可是……
“欢儿,过了年我就走,这事儿谁都拦不住,我也绝对不会在十八岁之前成亲,这事儿更没商量。”
“而且,说实话,我即便是想要成亲了,也不会嫁给你。”
“我喜欢成熟一些的男人,强壮,有担当,可以保护我。而不是你这样的小少爷,娇滴滴的,文不成武不就,动不动还哭上一鼻子……”。
……
欢儿的一张脸,看起来那么难过,自己泼洒的那些钢针一样的语言毫不怜惜的根根命中目标,可怜的娃儿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阿珠从来没想到过,在沉淀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忽然的,爆发般的,一幕一幕全部铺天盖地的在脑海中回放与重演。
一句一句、一幕一幕,清晰的令人发冷,到了夜半,又变身成一支支铁箭,“嗖嗖嗖”射在心头,留下的,是百般的悔意。
甚至,欢儿曾经书写过的那些信件,一字一句也在阿珠的记忆里复活。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尽管,阿珠也知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也只不过还是这样的结局,她能改正的,也就仅仅是应答的态度,委婉的程度而已。
可是,后知后觉的女人,还是要继续品尝懊悔的滋味儿,这一世,把最赤诚的初恋情感无偿奉献给她的少年,已经被箭所伤,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重新来过
托请李管家一路之上追踪相送的“帐篷”,不知道送到了欢儿父子手中没有,欢儿那么娇滴滴养尊处优的一个小公子哥儿,猛不丁去承受颠沛流离的行程,目的地还是干涸贫瘠的边疆,可受得了?
阿珠的百爪挠心,终归,在踏上京城那块喧闹的土地而告结束。
没有根基没有人脉,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果然,是治愈一切伤痕的良药。
对于伤春悲秋的少男少女,现实会告诉你,不努力就会被生活给踩死。那么,就无需找什么借口,一无所有,就是拼的理由,所有杂七杂八都得往后放放。
来到京城的时节,已经是阳春三月,穿着鲜艳衣裳的女子,装点着京城春色,讲究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会薄纱覆面,隔着客栈的小轩窗,只能看到曼妙的身姿婀娜摆动,然后很快钻入马车或者软轿,不见了。
外乡人说京城这地方寸土寸金,那真不是忽悠人的,单单是住了这几日的客栈,王家老爷子已经如坐针毡,一天就是三两银子的花费,搁在李官镇,那就是村户里一大家子几个月的消费金额,简直是宰人啊!
这还是四个趟子手告别了呢,顺丰镖局的连锁店还没开到京城,但临近的小县城已经有了根据地,他们就是去那边汇合的。
李家的铺面在京城也是悄无声息的,李老将军那么谨慎的人,敢把李家的买卖铺排到四面八方,单单在京城皇帝眼皮子底下,是要保持低调的。
倒是可以找上李干将的老婆孩子帮忙,但是。阿珠这点子骨气还是有的,根本不认识人家,不能这么上赶着。
所以,一切都得从头来。
温先生一介书生,阿珠没指望他帮别的忙,除了安置好他自己的工作,也赶紧给俩弟弟找个落脚点是正理儿。
虎头豹子还小。王家老爷子必须在客栈严加看管。这要是跑丢了一个,估计再聪明也自己找不回来。
阿珠这几日双腿都跑细了,目前首要问题是找到合适的房子安顿下来。临街的铺面是最好,既能居住又可以挣些银子补充补充。
如果说当初一咬牙买下李官镇的铺面宅院花费了几百两银子,阿珠当时没觉着肉疼,那么。现在,委委屈屈在京城的边角地带看好了的小院子。一张口要价就是一千两纹银,且居住面积比李官镇还缩了一半水,阿珠真心觉得,割肉般的疼了。
这地儿倒还算不上太偏僻。说它是边角地带,主要因为院子位于一个死胡同,要走出两户人家才到热闹的主街。而且这胡同狭窄了些,最多也就容纳两辆马车挤挤挨挨的通过。
但是一时半会儿的。还就这么一家的屋主往外售卖,租赁的倒是有几家,阿珠又觉得不好顺着自己的心意收拾,租下来心里也不踏实。
自己筹集起来的几千两银子,都投到房子上的话也忒可惜,后续的资金链万一续不上可就麻烦了。
阿珠仰天琢磨了一会儿,不再折腾自己的脑子,买吧,先落下脚再说别的。
按照京城的老规矩,房院易主,不但要有官方过户,还需要街坊四邻做个证明,在地契房契上也都摁个手印,最后买卖双方与四邻共同吃一顿饭,这事儿才算板上钉钉。
酒店也没找远处的,就主街上最邻近的那家叫“金源”的,招牌菜还算受欢迎,尤其是后厨上又蒙阿珠私下馈赠了不少新鲜菜蔬,味道就更是不同凡响。
王家姥爷这次可是主角,代替阿珠姐弟跟四邻杯酒言欢,只是,当酒店掌柜的前来询问这些新鲜菜蔬的由来时,老爷子忒实在,硬是编不出来来历。
于是装醉,手指着阿珠的方向,结结巴巴的应承:“我——孙女——种——菜——”。
“哪儿是我种的啊?”阿珠接过话茬儿解释:“还不是姥爷厉害,做了一辈子的庄稼把式,就算是冬日里,也能种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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