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点点头,道:“我有何不放心的?”
杜希言甚感兴趣,举步走过去,到了近前,李玉尘转入树后,一面招手,叫他跟过去……
转到树后,李玉尘已倚着丈许外另一棵大树,含笑望着他。她虽然是脉脉无言,也没有暴露任何肉体,但却有一股使男子销魂荡魄的进力。
杜希言在她面前数步之处,便站定脚步。相隔虽然不算太近,可是她身上的香气,一阵阵的送入他鼻中。
李玉尘首先开口道:“杜希言,我一接到报告,得知你在这条路上出现,便马上兼程赶来,总算恰好赶上,亲睹你的另一副面目。”
杜希言道:“你只有这几句话么?”
李玉尘笑一笑,道:“我那一点不如她呢?”
杜希言道:“我不打算跟你谈论这些废话,老实话,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斩钉截铁的声音,使对方面色大变。
显然这话的内容,已大大的伤厂李玉尘的心了。
杜希言毫无怜惜地又道:“而且我坦白的告诉你,我正想收拾你,我甚愿晓得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
多妙仙姑李玉尘定一定神,才道:“你是我平生所见的最冷酷无情之人,我的心被你伤惨啦!”
杜希言道:“这叫做咎由自取,别的人面对着你,心中纵有仇恨,但多半会被你的姿色所软化,以致说不出真话,但我却不然,因为我不愿讲假话,”
他眼中射出凌厉之光,手中宝剑略略提起,变成一个极奇奥诡毒的招式,阵阵剑气,透射出去。
李玉尘打个寒膘,连忙运动抗拒这森寒剑气,道:“杜希言,别迫我走投无路……”
杜希言冷冷道:“你就算作困兽之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李玉尘愤然道:“我李玉上横行天下多年,难道没有一点厉害手段么?哼!单凭美色,岂能活到今日?”
杜希言道:“这话有理,那么你一定还有些恶毒手法未曾施展了,对也不对?”
李玉尘神色略略缓和了一点,道:“不错,唉!刚才我已差点忍不住要不顾一切……”
杜希言道:“以我所知,你的迷惑心神的含毒香气,以及武功上的诡毒手法,完全不能对我发生作用……”
李玉尘道:“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来的。”
杜希言自顾自说下去,道:“你的媚功,也不能在我身上奏效,我真想不透你还有什么办法?”
李玉生道:“你本事再大,也不能识尽天下的各种奇怪手法呀!”
杜希言淡淡一笑,道:“我与常人不同,因为我虽然少有江湖经验,但见闻通占今。这叫做‘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可明白这个道理吧?”
李玉尘道:“那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当不得用。”
杜希言道:“不对,一个人如能广知博闻,又能活用这些学问见识,定可比一般经验老到之人强胜得多……”
他的目光在树立和地下巡视一编,然后又道:“以我的猜测,你目下只有一法,可以向我反击。”
李玉尘顿时感到兴趣,问道:“什么法子?”
杜希言道:“你唯有决心与我同归于尽,方能伤得了我,对不对?从这一点推论,就不难找出你的阴谋毒计了。”
李玉尘道:“你聪明得很,可惜都是理论,实际上行不通的。”
杜希言道:“我且推论给你听听,以目前咱们所处的环境,你既不能请雷公劈我,也不能用水陆三军之计,那么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使毒,二是用火。”
李玉尘含着冷笑,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
然而在杜希言严密注视之下.已发现地脚尘微微颤动。这个极细微的动作,已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不安了。
杜希言淡淡一笑,又道:“使毒之道,你诚然可从成金钟处学到一些煞手,可是既然丹凤针可能在我身上,则使毒之道,便毫无把握了。”
李玉尘道:“都是废话。”
杜希言道:“忍耐点,我马上就讲完啦!第二个途径是火攻,根据以往你炸伤黄华的资料,可知你对此道甚是内行。因此,你但须设法引起一个大爆炸,即可把我和你一齐炸成飞灰了。”
他含笑摇摇头,似是在惋惜她的计谋,如此容易就被看破了。
李玉尘忽然变色,道:“就算你猜中了,你又如何?难道你有本事可免于难?”
杜希言道:“我自然有幸免之法,但现在不告诉你,请问你是有话告诉我呢?抑是打算诱我出手,以便与我同归于尽?”
李玉尘道:“什么同归于尽?第一点,你与云散花的丑态,很快就可以传出江湖,当然,如果你不想传播的话,也可以避免。”
杜希言道:“等一等,我表示过我害怕这些流言么?”
李玉尘道:“你是守正道,行侠义的君子,当然会害怕流言了,我告诉你,传出这些话的人,乃是当今武林中很有声望地位的人,也不止一个,有根有据,决计没有人不相信的。”
杜希言道:“这样说来,你还有一些未露真面目的朋友了?这一点我倒是相信的,可是如果作遭了不测……”
李玉尘道:“别想逞侥幸了,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中。”
杜希言迅即转头四望,但见四下林木森森,只有一处间隙可以望得出林外,但也只能望得见远处的山岭,他暗自忖道:“除非有人能在那么遥远的山上,看见此处,但这简直是不可能之事。因此,这些人必是躲在附近无疑。”可是能直接窥见这棵树下的地万,也只有寥寥四五处。杜希言细加视察之后,深信并无人迹。
当下又忖道:“难道是她虚言恐吓不成?不,不,这个恫吓力量不强,只增加我的困扰而已,所以她无须制造这等小诡计。”
只听李玉尘又道:“杜希言,我第二个保证,那就是有人质在手,这个人质是谁,你不妨大胆猜上一猜……”
杜希言心头一震,正想寻思。
李玉尘娇媚的声音传入耳中,道:“这是最古老但最有效的法子,战国之时,最是流行,你博通古今,当然不会不知道。”
杜希言道:“究竟是谁?”
李玉尘道:“你最关心之人。”
杜希言道:“别胡扯,你想诈出我的真正心意么?”
李玉尘道:“我用得着么?早就经过考验了呀!”
杜希言无奈地垂下剑,道:“还是你亲口告诉我吧!”
李玉尘道:“好,就是余小双。”
杜希言身子一震,道:“怎会是她?”
李玉尘道:“如果不是她,我何必避开了云散花?她自以为行事机密,嘿!嘿!其实都在我们的眼中……”
杜希言道:“就算余小双在你手中吧,你打算怎样?”
李玉尘笑道:“我不喜欢这种谈价钱的味道,我希望好像朋友一般,解决问题。”
她已占了上风,顿时神态轻松得很。
杜希言叹口气,道:“看来我永远得被女子所累了。”
李玉尘道:“那也不见得,你以前是自讨苦吃而已……因为天下任何女人,都不能像我一般对你有大帮助。”
换言之,她竟是怪杜希言没看上她。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你的名声还能帮助我么?”
李玉尘道:“任何人都能改邪归正的,对也不对?况且也只有我看得出徐怀有极艰巨难以达成的任务……”
杜希言否认道:“没有,只是一点私事,如今我可轻而易举的解决。”
李玉尘道:“不对,你身世神秘,气度高华,根据许公强夫妇所述,你入天罡堡之时,武功全无这等情况之下,你还敢孤身入探著名的鬼堡,可见得问题之严重了。”
杜希言道:“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会有这许多道理呢,这样说来,我须得弄出一段离奇身世,”方能使你满意啦!”
李玉尘晒道:“说吧,你设法假造一段故事,但必须合情合理。这一来我也可以满意,不再盘洁。”
杜希言耸耸肩,道:“李仙子,你可知我忽然泛起一个什么念头?”
李玉尘道:“杀死我,是不是?”
杜希言道:“不,我想削发出家,对于任何人与事,生生死死,都与我无干,自然我也不要管闲事了。”
李玉尘道:“我一生研究人性,所以对这些话题特别有兴趣,你这一想法,已透露出体深心中想逃避的愿望了,此一秘密愿望,可不是现在才形成的,而是从前就种下的,那时你受过莫大的打击……”
杜希言摇头道:“不对,小孩子之时就算有打击,与这等厌世思想何干?”
李主尘郑重地道:“难怪你不懂了,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俗世之人就算读书破万卷,亦不会懂得这门学问的。”
杜希言道:“那么这门学问竟是你自己杜撰的么?”
李玉尘道:“怎可说是杜撰?老实说,我也有师承源流。不过离精纯圆满之境尚远,因是之故,还待我细加研究,方能发扬光大……”
她停歇一下,又适:“你所说的削发出家的逃避心理,决计不会凭空发生的,而是幼年之时,有过某种恐惧的经验,后来虽是忘记了,但那只是表面上忘记,其实还隐藏在意识不着的地方,直到徐晓得逃避的方法,又碰上难题之时,便不由自主地泛起逃避的念头了。”
她解释得异常清晰明白,而且甚合道理,真是教人不得不信。
杜希言征了一下,道:“因此,你断定我童年之时,曾经受过极大的打击了?”
李玉尘妩媚地笑了笑,道:“是的,但目下你自己恐怕已忘记了,你也知道的,小孩子之时,有些事情现在看来是微不足道,但在当时,可能感到重大万分,举例说,现在的你,对糖果玩具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小时候,有人抢去你的糖果玩具,你就有连命也给夺去之感。”
杜希言呼一口气,同意道:“这话正是,其实我们长大了,不过是兴趣欲望转移了而已,事实上那‘占有’和‘患失’之心,一点没有减少。”
李玉尘道:“对啊!假如你这刻只有十岁八岁,那么余小双对你来说,远不及一把糖果来得重要呢!”
她一提到余小双,杜希言的心便为之一沉,禁不住道:“你到底有何打算?”
李玉尘道:“好,我也不兜圈子啦!告诉你,我开出两个条件,任你选择。”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干脆一个就够了,何须让我选择?”
李玉尘没有接这个碴,运自道:“第一个条件,便是拿丹凤针来交换她。”
杜希言道:“上次已曾证明我没有此宝呀?”
李玉尘道:“别人相信你没有得到此宝,那是别人之事,与我无干。我个人是深信此宝必定在你手中的。”
她挥挥手,阻止对方发言,接下去道:“无论如何,你还有另一个条件可以选择啊!这一宗是用你自己来换取余小双的安全。”
杜希言不禁又泛起苦笑,道:“可是用我的性命?”
李玉尘道:“别装傻了,我自然不会要一个死人做伴侣,如若不然,我何必单单选中了你。”
杜希言感到自己好像是掉在糖浆中的苍蝇一般,已被这个当代妖姬网住,全然动弹不得。
他念头电转,忖道:“你来我已可拿回丹凤针,但她这一出现,把我的计划弄坏了,现在教我那儿去弄一支丹凤针?可是如若不拿出丹凤针,难道就甘心做她裙下的面首么?”
他不是不知道以对方的姿色才学,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愿为“面首”而不可得,换言之,如果答应做她的伴侣,不但不是耻辱,反而是许多人羡慕的风流艳事,可是他岂能变成一个人的玩物?
他沉吟忖想之时,眸中不觉透射出极烦恼的神色。
李玉尘看在眼中,忽然摆摆手,跺脚道:“算啦!算啦!你就当我从没有说过这些话。”
她忿然的口气,反而使杜希言觉得不好意思,知道已损伤了她的自尊心,他原不是性情冷酷之人,当厂冲口道:“我情愿选择第二个条件。”
杜希言此人斯文儒雅,说话从来都含有诚恳的味道,因此他虽是冲口而言,也叫人觉得很真诚。
李玉尘讶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杜希言道:“当然啦,我向来不说假话。”
李玉尘深深叹一口气道:“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覆,而且干脆得很。”
杜希言只淡淡一笑,李玉尘义道:“这样说来,那丹凤针真不在你手中了?”
杜希言道:“是的,但即使在我手中,我还是一样。”
李玉尘眼中透露出心中的激动,并且投入他的怀中,竟丝毫不加戒备。
杜希言拥抱着这具武林人人垂涎的肉体,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过转眼间,他已被她特殊的接吻技术所迷醉,没有工夫去涉想别的事情了。过了片刻,杜希言轻轻推开了李玉尘道:“别在这儿,云散花还在等着呢!”
李玉尘眉宇间一片旖旎风情,轻轻道:“啊!我差点忘记她了,唉!你的定力真是使我心寒,从来没有人能把我推开的……”
杜希言道:“余小双在哪里?”
李玉尘道:“如果你信得过我,你就先去缠住云散花,等我放了余小双和那大个儿上路,再回来会体……”
杜希言道:“她这样子上路,还是人安全。”
李玉尘道:“有凌九重就可以了吧、
杜希言初时眉头大皱,但问心一想,实在除了他之外,没有更适当的保护人选了,便只好点点头。
他回身走出去,只见云散花独自倚树矗立,神态非常安静。
她扬一场长吁人鬓的秀眉道:“李玉尘呢?”
杜希言道:“不要管她,我忽然记起一事,特来问问你,那就是你离开天罡堡后,都到了些什么地方?”
云散花道:“哦!是不是她造我的谣言?”
杜希言道:“你肯不肯告诉我?”
云散花皱起眉毛,凝视着他,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过了一阵。才道:“我一直没法找你,你可相信?”
杜希言道:“相信与否是另一回事,只不知你何故苦苦找我?”
他的真实用心是设法缠住云散花,所以扯个不停。
云散花道:“我原以为我可以忘了你,因为在我心中,你已无神秘可言了,谁知恰恰相反,不论在白天或是睡梦中,我总忘不了你。”
她怅然地叹息一声,又道:“其实呢,我何尝不知这是痴心梦想?但想不到的是我竟是这样失去了你。”
杜希言听出话中含有深意,不禁一惊,正要询问,突然间一道人影从后面出现,掠过他身边,向云散花冲去。
他才看清楚那人影是李玉尘时,两女已动上手,激烈凶险的拆T四五把,一时剑光交驰电掣,耀人眼目。
杜希言晓得大有问题,急急上前,挥剑疾划,一招’乾坤初辟”剑上涌出如山内力,硬是把两女分开了。
他沉声道:“李玉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尘咬牙道:“这个贱人,她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云散花的表情与她恰好相反,眯起眼睛,笑盈盈的道:“偷听你们的对话?发生了什么事呀?”
李玉尘忽然道:“你已把余小双等人藏在别处。”
云散花道:“原来如此,难道我不能有先见之明,趁你们说话之时,把那些人挪挪地方么?从你这话推测,莫非你与杜希言谈妥了什么条件?”
李玉尘终是心机过人的老江湖,这一瞬间,已恢复了冷静,当即展开反击,点头道:
“你猜得不错,可是若然不是你为难杜希言,我也无隙可乘了,对也不对?”
她故意拿这个口实,反击云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