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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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恩针-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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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高尚人格”的压力,竟是如此强大沉重,使他登时变得如此微不足道……
  当他生出这等感觉之时,杜孙等人,可就发现他身子开始摇晃起来,显然伤势甚重,已不克支持。
  他们可能永不知道,这个邪恶的代表人物,并非是因身体的伤势而致如此,实是由于发现“邪不胜正”的道理,才会现出“崩溃”的现象。
  云散花收起“丹凤针”,上前数步,一把搀扶着他,恰好使他没有摔倒在地上。
  杜希言、孙玉麟都把兵刃归鞘,走近这个邪恶化身的人身边,瞧着他的伤势。
  年训振臂道:“我站得住……”
  但他的手臂软弱无力,没有弹开云散花的手。
  云散花道:“你且坐下来歇歇。”
  年训面色大见苍白,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道:“不必了,我这就要长眠不起,那怕没有歇息的机会。”
  他望向社希言,又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投身在江湖的恩怨争杀中?”
  杜希言道:“我马上就要退出江湖,因此,我的家世籍贯,不必说出。但有些事却必须告诉你,那就是我所以会卷入江湖是非,直到今日杀死你为止,起因都是因为你。”
  人人都一怔,尤其是年训,道:“为了我?你以前见过我么?”
  社希言道:“没有,直到咱们交手时,我得知你竟是鬼王传人,才感觉到你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又等到前几天,云散花告诉我说,你本是个孤儿,由奶妈养大,这时,我才敢确定你是我欲找之人。”
  年训苦笑一下,道:“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呢!”
  杜希言道:“托我找你之人,是你生身之父,他曾经救了我家门一场大劫,因此,他的遗言,我家就选中我来代他办妥……”
  他停歇一下,又道:“详细情形,不必多说了。总之,他老人家晓得你已被六指鬼王魏湘寒看中,所以要我先到天罡堡,找到天罡绝艺及丹凤针,然后才找你。”
  孙玉麟道:“那位前辈虽是找对了人,但以事论事,你既不懂武功,却让你去天罡堡,岂不是太危险了?”
  杜希言道:“那位沈伯伯说,由于多少年来,武林不知多少高手,都去搜寻过这两宗至宝,却均无所获,因此,他认为关键不在武功上。况且那天罡绝艺,若是落在已经有成就的人手中,反而效用有限。因为已练成武功之人,其势不肯也不能将从前所习得的功夫,完全抛弃。”
  云散花道:“这话倒是合情合理。”
  杜希言道:‘因此,我孤身流浪江湖,专门研习土木之学,到处访寻明师。经过三年的艰苦,总算对土木之学,颇有成就。这也是何以能找得到秘室之故。”
  年训面色又不大对劲了,但他勉强振起精神,道:“原来我本是姓沈的,只不知先父当日,有何遗言?”
  杜希言征了下,才道:“他说,如果能使你回返正途,要我尽力帮助你,如果你执迷不悟,那就把你毁除。”
  杜希言说这话时,觉得不易启齿,是以目光避开了对方。
  谁知年训问过他之后,已经闭目气绝,如果不是云散花携扶着,他的尸体,便会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孙云二人,都感到年训之父的遗言,虽是大义凛然,却不免有凄厉之感,因此,他们的目光中,不觉透出同情之意,望着年训的尸体。
  孙王麟天生有领袖之才,擅长应付一切事务。当下立即从云散花手中,把年训领走,带到外面去埋葬。
  社希言的目光回到云散花身上,起初尽是迷惆之色。过后才恢复正常,感激地道:“散花,多蒙你现身相救,不然的话,我和孙兄都非得死在他手中不可。”
  云散花淡淡一笑,道:“这丹凤针本是你的,我来帮你,乃是份内之事,用不着道谢了。”
  她做出解下丹凤针的动作,一面道:“此宝也还给你。”
  杜希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把丹凤计解下来道:“不,你留下吧!我反正用不着。”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这就离开江湖,大概永远没有再使用武功的机会,更别说这件至宝了。”
  云散花记起了凌九重,这才想起还须赶去救他,当下道:“你的本领,得来不易,若然从此弃绝江湖,岂不可惜?况且六指鬼王魏湘寒还有一个儿子,隐迹于少林寺中,随时随地会兴风作浪,此人一日不除,武林一日不得平安……”
  杜希言叹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我实在感到很烦了。”
  只见云散花又把丹凤针解下,便又道:“你留下此宝,难道是一种负担么?”
  云散花道:“是的,我身怀此宝,天下之人,永远不会放过我。虽然我可以不怕,但这无穷尽的烦扰,也就够受的了。所以我还是不要的好。”
  杜希言摇摇头,道:“现在我们这些人,都不敢走单,连李天祥真人在内,都须结伴而行,你可知道是什么原故么?”
  云散花把丹凤针递到他手中,道:“我不管是什么缘故,先还给你再说。”
  杜希言郑重地道:“那是因为锡杖大师,也就是鬼王魏湘寒的儿子魏平阳,已经在我们周围窥伺。咱们这方面,已经死了一人,伤了三个啦!”
  他把丹凤针递回云散花面前,又道:“收起吧!你需要此宝防身。”
  云散花退开两步,道:“我不需要,如果我仍然留下此宝,我就永远都退不出江湖了。”
  杜希言想了一下,点头道:“这话也是实情,我可没想到你要从江湖隐退。不过你须得知道,锡杖大师乃是少林寺目下前三名的高手之一,功力之深厚,以及绝世的智谋,任何人走了单,碰上他的话,那一定是杀身之祸!”
  云散花一笑,道:“没关系,我擅长隐遁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她长长嘘一口气,下了决心地道:‘希言,你多多保重,我走啦!”
  社希言面上也泛起了黯然情伤的神色,沉重地道:“再见,你也要珍重啊!”
  云散花一转身,跃上墙头,她籍这个动作,遮掩起流泪的颜面,不让对方看见。
  当她走出寺外,才知道自己敢情最爱的是社希言。其他的人,都没有法子代替他。因此,她宛如失落了颗芳心似的,茫茫然向前行去。
  她的心神是如此幽怨迷们,以致一个人迅快地掩到她背后之时,她还没有观察。
  当然这个掩到云散花身后之人,身手高绝,没有半点声息,换言之,此人行动宛如鬼魁,本来就令人难以察觉。
  云散花心灵中倏然生出警兆,迅即回头瞥看。
  可是已经太迟了,因为她已被背后之人,点住了穴道。是以刚刚看见那个相貌清秀的中年人之时,业已浑身瘫软,被那人抱住。
  这个中年人动作之快,令人难以置信。只眨眼之间,云散花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丛树木之内。
  对方让她仰卧地上,然后单足跪在她身边,俯首瞧看。
  他那张清秀端正的面庞上,泛起得意自傲的笑容。
  云散花一点也不怕他作进一步的行动,她只渴望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何要这样偷袭她?
  以他的武功造诣,就算是公平决战,她知道也不是他的敌手。
  那中年人看了一阵,才道:“你已认不得我了么?”
  云散花不能言动,自然无从答覆,但她讶惑的目光,却已等如答覆了对方。
  那中年人又道:“我就是魏平阳,咱们以前见过面,只不过被时我是以僧人面目出现的。”
  云散花心头一震,忖道:“这人果然厉害,可惜我没听杜希言的劝告,若然我有丹凤针在身,他岂能奈何得我?”
  魏平阳潇洒地笑一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伸手轻捏她的玉额,又道:“如果你丹凤针在身,我就不会问你下手了。”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虽然行为很轻薄,但却有一种别人所无的风流倜傥的味道,使人不会生出反感。
  云散花叹口气,眼中射出绝望的光芒。
  魏平阳惊讶起来,伸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你可以讲话了,但不要叫喊,此地离那寺已颇远,同时我已制住孙玉麟,加上一个峨嵋派的青年,尽够杜希言忙上一阵了。”
  云散花惊道:“你已杀死孙玉麟和黄秋枫么?”
  魏平阳道:“还没有,因为如果下了毒手,社希言便全无牵挂,会马上来找我。”
  他又控捏她的面庞,道:‘你刚才为何显得很绝望?”
  云散花道:‘你这种人我知道得很清楚,虽然你在吻我,但马上就会杀掉我。总之,你是那种专做与表面动作相反之事的人。”
  魏平阳惊讶地低声喝采道:“要得要得,你真是我的知己,这回我当真不会杀死你啦!”
  云散花道:“你打算怎样做呢?”
  魏平阳道:“待我去杀死杜希言,接着是李天祥等这些混蛋,然后才与你双宿双栖,你可愿意么?”
  云散花道:“我只怕你会很快就对我发生厌倦,因为你正是那种人,任何兴趣,都很快就消失,所以我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愿跟随你。”
  魏平阳站起身,笑道:“你简直把我的为人看透了,但不要紧,我反而喜欢你,假如你是普普通通的女子,我也不会看中的。”
  他拂一拂身上的灰尘树叶,然后道:‘我得赶去收拾杜希言了。”
  云散花没做声,忖道:“他有丹凤针在手,你岂能收拾得了他?怕只怕社希言得胜之后,想不到我会被困此地,不来相救,我活活饿死……”
  魏平阳仰天一笑,道:‘你的心意,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告诉你,你安心在此等候我就行啦!杜希言今日非死不可!”
  云散花忍不住道:“为什么?”
  魏平阳耸耸肩,道:“这道理很简单,是因为丹凤针在他手中之故,嘿!嘿!此针在你手中时,妙用无穷,但在他手中,情况就两样了。因为他的天罡绝艺,恰被此宝所克……”
  云散花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见魏平阳转身走出,顷刻间已出了树丛。
  她本想叫他回来,再说几句话。但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吃惊的设做声,敢情使对方忘记点住自己哑穴。这么一来,她起码尚有发出声音的自由。
  在寺内的社希言,正因发现孙玉麟遭遇暗算而十分困惑和忙碌,当他起初发现孙玉麟穴道受制之时,曾经马上施展最快的身法,四下查搜敌踪。
  其时魏平阳正与云散花说话,距寺甚远,是以杜希言自然找不到敌人的影子。因此,他后来就专心救治孙玉麟,用种种手法,想把孙玉麟的穴道解开。可是六指鬼王的嫡传心法,不比等闲,在武学上独树一帜,是以社希言虽然曾在天罡堡内,博阅各种武林秘要,仍然感到无计可施。
  他不久便又发现那黄秋枫也是被人另行点厂穴道,情形与孙玉麟一模一样。这等情形之下,使他晓得魏平阳已经潜入此寺,是他做的手脚无疑。
  他忙了一会,仍然无功,不禁叹一口气,站起身伸个懒腰。
  这刻他乃是在一间禅房之内,孙黄二人,皆被他移到房中的床上。
  窗外突然有人道:“先生何故叹息不已?”
  此人口气平和而斯文,杜希言转眼望去,但见门外数尺处的台阶边缘,站着一个清秀文雅的中年人。
  杜希言第一个念头是:“此人必是魏平阳无疑。”转念中又忖道:“恐怕不对吧,魏平阳那得如此斯文?”接着再想道:“这可也说不定,他假扮僧人,在少林寺混了十几二十年,也不曾露出马脚,可见得此人很会装腔作势。”
  他本来见过锡杖大师,但觉与此人的面貌轮廓,毫无相似之点,一时之间,当真难下判断。
  那人斯斯文文地笑一下,又道:‘先生的面色变化甚剧,只不知是何缘故?”
  杜希言道:“我……我没什么……”
  他忽地恍然大悟,怒声道:‘你就是魏平阳,是也不是?”
  那中年人反问道:“先生何以作此猜测?”
  杜希言定一定心神,道:“因为你的行径,大异常人。其次谦虚过甚,口口声声称我为‘先生’,而又不问我姓名,只关心我心情变化。因此,除了魏平阳之外,再也不会是别的人了。”
  他的分析,诚然尚可加以反驳,但对方似乎不想再罗唆下去,当即轩眉一笑,道:“猜得好,本人正是魏平阳。”
  杜希言细细打量他,一面走出房外。
  他的步履坚定,面色严肃,使人猜测不出他会不会突然出手,因此,连魏平阳那么老练狡诈之人,也不敢托大,迅即退到院中。
  杜希言道:“魏平阳,你来得正好。你可愿意晓得我见到你之时的感想么?”
  魏平阳飘逸地耸耸肩,道:“愿意得很,请说吧!”
  杜希言道:“以你的外型,参以你隐秘毒辣的行径和手段,一块儿想,果然是一代魔头的派头!”
  魏平阳道:“这是你过奖啦!其实我比起年训弟,还差得远啦!
  杜希言摇摇头,道:“不,他终究是年纪轻,火候未足,所以眼中还有邪恶的光芒闪动。但你已完全收敛,谁也瞧不出你是天下间第一恶人!
  魏平阳这时才泛起得意的笑容,道:“唉!你评论精辟之极,冲着你这一点,我杀价之时,尽量叫你少受点罪就是了。”
  社希言眉头一皱,道:“你这话难道不嫌有点夸大么?”
  魏平阳道:‘你若是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本人唯有以事实来证明了。”
  杜希言胸中涌不起杀机,因为他本拟从此隐遁,不再过问魏平阳之事,好在少林寺已知这魏平阳的秘密,因此,虽然魏平阳是该寺三大高手之一,但是少林方丈大师出马,加上武当派的青宿名家,定然不成问题。
  他既起不了杀机,则出手之时,气势方面已输了一筹,是无可置疑之事。这一点他自己当然晓得。
  魏平阳掣出兵器,乃是一支四尺长,金光夺目的“鬼手”,此是极厉害的外门兵刃,也是鬼王一派的标记。
  他踏前两步,冷冷道:“杜希言,你亮剑吧!”
  杜希言道:“我不想动手,假如你肯把解开穴道之法见告,在下为他们解穴之后,马上退出江湖。”
  魏平阳断然道:“不行!我非取你性命不可广杜希言道:“你不一定能赢我呀!
  魏平阳道:“多说无益,我自有我的把握。”
  社希言已感觉到对方凌厉森杀的气势,益发强大,心知如若不掣剑.而被他完全抢制了机先的话,那时可能连十招都走不满,就得丧命。
  他毫不迟疑,迅即掣出月魄剑。
  但见精芒划空,寒气侵面。社希言不暇深思,挥剑招架。
  魏平阳胸有成竹,这一出手,马上使出全力,一派进手招数。他的身法,快逾掣电,真是鬼魁一般,在杜希言的四方八面,环攻不休。
  单单是这等情势,杜希言已不易应付。因为魏平阳不但武功精深绝伦,兼且夺得了主动之势。
  反看社希言,既没有斗志,已失了先手。只论真正武功,他就不易平反败局了。更何况他怀中的丹凤针,对他练成的“天罡绝艺”,有相克之性。时间略久,他受克制的弱点就会呈露出来。
  杜希言竭力抵御,但脚下禁不住一步步后退。
  一直退到台阶边,他仍然禁不住后退之势,只好倒退着踏上石阶。
  他登上第三级石阶时,已经得到居高临下之势。这一天然上的优势,使他略略稳住了阵脚。
  魏平阳继续仰攻,分毫不让,口中发出嘿嘿的冷笑声。
  杜希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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