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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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郞-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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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奇怪了,下面忙了半天,别说贼了,连根贼毛也没找到,根本没见司徒英露面。

他躲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他借土遁了?

燕十二正诧异间,只见五六十丈外,一条颀长人影在夜色中向城外腾跃疾射,赫然竟是司徒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出这座大宅院了。

眼看司徒英就要出城,燕十二心中—急,腾身自枝叶中行出扑了过去,带出一阵枝叶声,听得下头有人大叫:“贼在树上,贼在树上。”

好了,这下他倒成了贼了。

当然,那些人也只是叫叫而已,哪—个人能赶得上燕十二。

燕十二一路疾驰,他驰出十丈的时候,司徒英已然翻出了城,等到他翻上城墙再看,城外夜色空荡寂静,司徒英却已没了影儿。

燕十二正懊恼间,遇见城下百丈左右处,像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他连忙腾身追了过去。

到了适才人影晃动处,人影又不见了,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叫了他一声:“燕爷。”

—条人影掠了过来,是计老二,他道:“您回来了,情形怎么样?”

燕十二道:“看见司徒英了么?”

计老二神色一紧道:“怎么,司徒英跑出来了?”

燕十二点了点头,道:“他现在像个丧家之犬,我刚才站在城墙上看见此处有条人影晃动了一下。”

计老二道:“我没见有别人,您瞧见的那人影,八成便是我。”

因离得太远,燕十二看不真切,刚才那晃了晃人影是不是计老二,燕十二不敢说,不过计老二耳目不差,要是有人从他这儿过,即或他拦不住,可断无茫然不觉的道理。

这么说,司徒英没往这边跑。

计老二见他沉吟未语,当即又道:“燕爷您放心,咱们的人跟冯家的人,已经把京城团团围住了,就是只虫蚁也别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大人,大伙儿早就说好了,只要有一点异动,马上就会示警的……”

忽听身左几十丈外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声惨呼。

燕十二脸色一变,飞一般的当先扑了过去。

这一带矮树叶到处,就是矮的也有—人高,在这一带藏身,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燕十二刚扑到,一阵金刃破风声当头压下。

只听身后计老二叫道:“老六,是燕爷!”

金刃破风倏然而止,樊者六—手一只,持飞轮正站在眼前,计老二跟着掠到,叱道:“老六,你睡着了么?”

樊老六赫然一笑道:“我也是听见叫声扑过来的,天未亮,我哪瞧得出竟是燕爷。”

燕十二道:“六爷,找着叫声的所在了么?”

樊老六抬手飞轮往左一指,道:“我听见大概就是这边约六丈一带。”

计老二道:“走,咱们分头找去。”

当先掠了过去。

到处都是矮树丛,树丛里更黑。不好找,找了半天才听得计老二叫道:“在这儿了,燕爷快过来。”

燕十二腾身往发声处掠了去,耳边还听得计老二道:“好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死到临头还这样。”

燕十二掠到了,眼前—片矮树从,树从外站着计老二,计老二脚下躺了个人,是个冯家的弟兄。

那冯家弟兄胸前插把刀,从前胸直贯后胸,整个人被钉在地上。

燕十二心中一惨,一闪身便要往外扑。

只听身后传来话声:“不用追了,他现在过去多时了。”

燕十二转身哈腰道:“董姑姑。”

夜色中,董淑嫒、苗小蛮等人先后掠了过来,燕十二望着冯天鹏道:“大少,我至感抱歉……”

冯天鹏浓眉一轩,道:“燕兄弟这是什么话,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吃我们这碗饭的,哪天不是刀里枪里钻的,还怕死么?谁又能保准不死啊!”

抬手叫来了两个人,抬走了那具尸骨。

燕十二道:“好狡猾的东西,仍是让他脱了围。”

董淑媛道:“他跑不了的,只要他没了官家这种仗恃,少林头一个就饶不了他,凭他那身所学,居然吓得倒,足见一个人理不直,气不壮……”

燕十二道:“董姑姑,他之所以跑,一方面固然由于他理不直,气不壮,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不是我的敌手……”

他把跟司徒英拼斗的经过说了—遍。

静静听毕之后,大伙儿大为振奋,可也好不诧异。

董淑嫒道:“这就怪了,他既怀有一册洗髓经,怎会不是你的对手。”

苗小蛮道:“八成儿他没有习练那册洗髓经上所载绝学。”

董淑媛摇头说道:“姐姐还不知道他么,他既怀有一册洗髓经岂会放在那儿不动,哪有不习绝学的道理。”

苗小蛮道:“那么就是他天赋不够,无法窥及洗髓经所载绝学的门径。”

董淑嫒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咱们也不能不提防一点,司徒英这个人狡猾诡诈,他会不会是故露败象,别有用心?”

苗小蛮不以为然,摇头说道:;“夫人,点到为止的过招比试,或有可能故露败象,别具用心,如今是殊死搏斗,必有败亡,再说高手过招,丝毫之差足以致命,他怎么会故露败象,又怎么敢。”

董淑媛道:“姐姐该知道,司徒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要说他的天资不够,似乎难以让人相信。”

苗小蛮道:“那么夫人以为他既怀有洗髓经,为什么会不是十二少的对手?”

董淑嫒摇头说道:“我—时还想不通这道理,不过我以为咱们小心些总是好的,凡事不能不防着点儿,尤其是对司徒英这种人。”

苗小蛮摇头说道:“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别的用心。”

计老二道:“只要咱们能找着他,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应该是不难明白的。”

毛胡子道:“人海茫茫,咱们上哪儿去找,又从何找起。”

计老二道:“这不难,天下虽大,司徒英的去处只有两个,一是雷家堡,一是齐家,嵩山少林他是绝不敢去的,咱们立刻到这两处去,应该不会找不着他。”

董淑嫒点头说道:“计二爷分析得很对,即使不中,也不会差得太远,这样吧,咱们分作两组找他去,十二郎跟赵、李二位等—路往雷家堡,我跟毛大爷弟兄往齐家,也好顺便看看齐家那位姑娘,是不是我的瑶儿。”

燕十二道:“董姑姑这么分配妥当么?”

董淑嫒笑笑说道:“你放心,论智,我并不比司徒英逊色,论武,我跟你苗前辈,再加上毛大爷兄弟等,即或奈何不了他,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冯天鹏突然说道:“董前辈,冯家的人呢?”

董淑嫒道:“冯家久居关外,跟这件事无关,我不敢擅做主张。”

苗小蛮道:“都是自己人,夫人还客气什么,让他们一块儿去算了,即便派不上大用,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冯天鹏笑了:“大姑说得是……”

苗小蛮道:“别是不是了,告诉你爹—声去,让他带着小七儿回东北看家去,你跟老二、小五带几个弟兄去就够了,就说是我说的,他一定得听。”

冯天鹏答应了一声,飞步而去。

董淑嫒这种分配有一个麻烦,毛胡子弟兄跟着他,解七妞势必要跟燕十二分开,燕十二倒没什么,解七妞却是满脸的不愿意,满脸的离情别绪。

董淑嫒何许人,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她手抚解七妞香肩,含笑说道:“姑娘放心,小别而已,来日方长。”

解七妞一张娇靥登时飞红、低下头去。 ’

连燕十二脸上也为之一热,苗小蛮笑道:“七妞儿,夫人说的不错,你不看看琼姑娘,她又何尝愿意。”

一句话又羞红了琼姑娘的脸。

燕十二心头猛然一震,抬眼往琼姑娘望了过去。

正好琼姑娘也在看他,四道目光相接,琼姑娘娇靥更红低下了头,燕十二只觉心神震颤,忙把目光移向一旁。

苗小蛮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雄健步履响动,冯天鹏回来了,道:“大姑,我爹说他这就带着小七儿回去,不过来给您几位辞行了。”

苗小蛮道:“哪来这么大规矩,辞的什么行……”

转眼望向董淑媛道:“夫人,事不宜迟,快一步总比慢一步好,咱们走吧。”

董淑嫒点了点头,望着燕十二道:“十二郎,咱们江湖中再谋碰面吧。”

燕十二等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董淑嫒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燕十二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鲍天和父女,咱们跟司徒英这么斗,如今司徒英府邸被烧人也逃离了京城,怎么始终没有见他父女露面。”

董淑嫒呆了一呆,旋即神情一震,道:“不是你提我们真忘了,这一阵子忙得连他父女都忘了,据我所知,鲍天和父女一到京里就被司徒英囚禁了起来,要照这情形看,恐怕他父女已经葬身火窟了。”

苗小蛮咬牙说道:“司徒英作好大的孽啊,鲍天和老奸巨猾,阴狠毒辣,死不足惜,只是鲍姑娘不失为一个好姑娘……”

董淑嫒点了点头道:“的确,云凤丫头是个好姑娘,也算是我的女儿……”说着说着,她两眼现了泪光。

苗小蛮叹了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夫人,不要多想了,这世上受司徒英害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走吧。”

董淑嫒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声沉喝传了过来:“站住,别跑。”

大伙儿听得一怔,苗小蛮忙道:“老大,老二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冯天鹏、冯天鹗应声如飞而去,转眼工夫之后,他兄弟带着一个人走过来,巧了,赫然竟是的云凤。

只见鲍云凤憔悴得不成了样儿,头发蓬乱,衣衫烂破,走起路来都摇晃不稳。

董淑嫒直了眼,叫了一声“云风!”

飞身掠了过去。

鲍云凤一头扑进董淑嫒怀里,失声痛哭。

大伙儿只见她一阵哭,也见她跟董淑媛好说了一阵话,只是两方面离得太远,听不见她跟董淑嫒都说了些什么。

半晌之后,董淑媛带着她走了过来,—一为她介绍了大伙儿之后,道:“她爹在司徒英府火起的时候没来得及逃出来,司徒英用心叵测,把云风另囚别处,以她爹逼她就犯,她没答应,火起的时候她跑出去找她爹,找遍了司徒英府还没能找着,司徒英折回去之后,又把她囚禁了起来,直到今夜,司徒英罪发逃走,大内侍卫搜查他的临时住处才发现云凤把她放了出来。”

这一番话只听得大伙儿个个悲愤填膺,苗小蛮更是破口大骂司徒英。

大伙儿咒了司徒英一阵之后,董淑嫒说了话,她让鲍云凤跟她在一起,跟琼姑娘解七妞做个伴儿。议定之后,大伙儿就在城外分手,成两路离京进入了江湖。

一枝秃笔无法兼顾两处,容我先说燕十二这一路。

燕十二这一路的目的地既然是雷家堡,遂偕同赵化龙、李广义等八方镖局的精英,沿着太行山直奔雷家堡。

一行人走得极快,十天之后到了离雷家堡不远的一处小镇。

雷家堡在太行山里,这座小镇在太行山外,地近六河沟,等于是雷家堡的门户,也是进出雷家堡所必经。

一行六人抵达这座小镇的时候,已近晌午。

六个人一进这座小镇便觉得气氛不对,一座地处偏僻的小镇上,竟住满了来自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各路豪雄,把仅有的几家客栈住得满满的。

李广义忍不住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雷家堡里有什么事儿么?”

他问他们,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说话间,只见镇口急步迎出来个人,是个中年壮汉,穿着挺气派,也相当华丽,他老远的一抱拳说道:“敝堡主无暇分身亲迎,特命小的几个在这座小镇上恭候,请诸位在镇上先委曲些时候,到时候自有人来迎诸位入堡,请请,容小的为诸位带路。”

话落,转身往里便走。

六个人好不诧异,老黑低低叫道:“那雷振甫他成了仙不成,算准了咱们会来。”

柳大龙摇头说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进这座小镇的各路人物不少,八成是错把冯京当马凉,把咱们认为各路人物混为一谈了。”

赵化龙点了点头道:“可能让大龙说着了,以我看雷家堡准是有什么事……”

李广义道:“咱们怎么办,跟不跟他去?”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干脆将错就错,让他们派来的人把咱们迎进去不挺好么?”

李广义道:“好是好,怕的是迟早会拆穿……”

燕十二道:“咱们又何惧拆穿,本就是来意不善……”

李广义道:“话是不错,可是万一待会儿人家问起来咱们是哪一路的,咱们怎么说?”

燕十二道:“这个二哥就不用管了,一切自有我。”

说话间那华服汉子已把六人带到了一家小客栈前,小客栈前站着个瘦高华服汉子。

华服壮汉向那瘦高华服汉子—躬身道:“龚爷,客人已到了,共是六位。”

瘦高华服汉子迎上来一抱拳道:“雷家堡龚应民职司迎宾,奉敝堡主之命在此恭迎,恕龚某人眼拙,诸位是……”

燕十二当即道:“我六人刚从京里来。”

龚应民两眼一睁,道:“噢,原来六位是司徒大人那儿来的,龚应民失敬……”

欠身一抱拳道:“这家客栈太小,请六位随我到别家去。”

转身带路而去。赵化龙低低说道:“没错,他们是把咱们当成客人了。”

李广义道:“三弟,听他那口气,司徒英似乎没到这儿来。”

燕十二点了点头道:“先不管司徒英,且看看雷振南究竟在干什么再说。”

只见龚应民转过头来道:“几位,司徒大人可好?”

燕十二微一点头道:“我们大人安好,谢谢阁下。”

“谢谢。”龚应民笑道:“您这是抬举我,今年敝堡主五十整寿,各路朋友都来了,但绝不及司徒大人派六位来得让敝堡主感到光采。”

原来如此,六个人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燕十二道:“阁下好说。”

龚应民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前两天敝堡主还真念叨呢,下帖子显得托大,不下帖子又嫌不恭,敝堡主正在发愁呢,不想司徒大人这么赏脸……”

燕十二道:“好说,我家大人跟雷堡主道义之交,彼此是朋友,往后需要贵堡协助的地方仍多,今年适逢雷堡主五十整寿,焉有不来祝贺之理,只是我家大人太忙,无暇分身亲来……”

龚应民道:“客气,客气,六位来已经是赏大脸了。”

说话间抵达一家客栈前,这家客栈显然比刚才那家大得多,也够得气派。

雷振南真是势利,来登门的贺客都分三六九等。

龚应民恭恭敬敬,满脸赔笑,唯恐不周的把六人让进了客栈,直进后院上房。

客栈是不小,但看来看去只燕十二等六个人。

燕十二道:“怎么别家客栈有人满之患,这家客栈却没人住。”

龚应民涎脸赔笑道:“是敝堡主的意思,这家客栈是专为敝堡主的至友跟贵客准备的,司徒大人是敝堡主的至友,六位自然也就是雷家堡的贵宾,岂能跟他们住在一处。”

燕十二道:“雷堡主真是太抬举我们了。”

龚应民忙道:“哪里,哪里,是司徒大人赏脸,是司徒大人赏脸……”

把六个人让进了上房,客栈伙计献过了茶水,龚应民小心翼翼的道:“今年来的人多,几乎—倍于往年……”

燕十二道:“那是雷家堡主交游广阔。”

“哪里,哪里。”龚应民忙道:“还不都是托庇于司徒大人,要不然敝堡哪有今日这等声势,在六位面前谈声势,那是失礼,其实……都是自己人,六位千万不要见怪。”

燕十二道:“好说了,雷家堡在雷堡主雄才大略的领导下,的的确确是声威远震,雄冠天下,这是有目共睹,有耳共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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