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默默吃着饭,眸光却不时扫过来的许戊仇动作优雅地搁下筷子,若有所思地发表感想。
“我从来不吃别人夹过来的菜,菜上沾着别人嘴里的口水,怪恶心的。”
闻言,秦茗和许戊忧同时朝着许戊仇不满地瞪了过去。
“你们瞪我干嘛?我又没说你们。你们是恋人,自然另当别论,本来就亲来亲去地交换口水,所以无所谓菜上携带着口水。”
秦茗没有严重的饮食洁癖,所以不觉得由许戊忧的筷子夹过来的菜会不干净,但饶是再正常的人在吃饭的时候被许戊仇这么一说,胃里也会难免恶心起来。
就像中国人吃饭时最忌讳说的“我想大便”之类。
不说,一顿饭就这么无所谓地过去了,一说,所听之人的想象力就无限丰富起来。
许戊忧知道哥哥说的的确是实话,但哥哥这么一说之后,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猥琐了,有一种故意喂秦茗吃自己口水的错觉。
“哥,你少说两句行吗?”许戊忧出口表示抗议。
“好吧,我收回刚才最后两句话。”
秦茗恶狠狠地瞪了许戊仇一眼,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岂能他说收回就收回?
他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存在了,她可不想忍气吞声下去。
她的胃口本来就不佳,被他这么一刺激,只能变得更差。
所以,她怎么也要为她的胃口逃回一点公道。
秦茗想了想,也搁下筷子,望着对面的许戊仇,不相信地问,“你真的从来没吃过别人夹过来的菜么?”
许戊仇颇为高傲地回答,“当然。吃别人的口水等同于间接接吻。”
秦茗佯装好奇地继续问,“对于那些曾夹菜给你吃的人,你是怎么看的?”
女人的逻辑本来就跟男人有极大区别,所以无论是许戊仇还是许戊忧,都不明白秦茗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好奇宝宝。
但好奇归好奇,许戊仇还是挺有兴致回答这个问题。
对许戊仇而言,那些曾经夹菜给他的人,全都是那些在外面的酒肉场上不了解他脾性的泛泛之辈。
对那些不识抬举的人,他当然厌恶得紧。
于是,许戊仇未觉自己已经钻进了秦茗的圈套,从心底的厌恶出发,比较认真地回答。
“吃屎之辈。”
水到渠成,秦茗颇为意外地咧嘴笑问,“你确定全部都是吃屎之辈吗?”
许戊仇终于觉出了一丝诡异,挑眉望着秦茗,这才谨慎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有异议?”
可惜他的谨慎已经太迟了,秦茗收敛笑容,佯装沉痛地望着许戊忧。
“阿忧,你父母有他这样的儿子,真的挺可悲的。”
秦茗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许戊忧也瞬间明白她的戏弄与报复之意,况且,他也觉得哥哥需要受些精神上的惩罚,便顺着秦茗感叹。
“你说得没错,不过,为了防止我父母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
还是没法进入状态的许戊仇怒了,却完全是因为没听懂才怒的,不禁大失形象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两个人虎视眈眈。
“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说清楚点不行?”
秦茗故意不理会他,拿起筷子继续吃菜,仇报了,她的胃口好些了。
望着即将火冒三丈的哥哥,许戊忧还是心软了,却故意以失望的口吻对许戊仇说道。
“哥哥,你忘了,你小的时候,爸妈都喜欢把你最喜欢吃的菜夹到你的碗里。你现在大了,有饮食洁癖了,但怎么能忘记爸妈对你的哺育之恩,骂他们是吃屎之辈?”
“……”许戊仇在短暂的瞠目结舌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凤眸直勾勾地瞪向秦茗,许戊仇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得过你吗?我可没有对你父母不敬,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的确,秦茗原本只是想告诉他,在每个人的小时候,几乎都会有父母夹菜甚至喂饭的幸福场景,他不能一竿子将生他养他的父母一概否定,嫌他们脏脏恶心。
谁想,他会冒出“吃屎之辈”四个字。
虽然他的父母跟她无关,但天下父母心,她还是为他的父母抱不平。
他虽不是故意,却忘记了儿时的那些细节,忘记了父母对自己无私的爱,实属不该。
一顿饭在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中濒临结束,比平时延长了足足有一倍的时间。
秦茗和许戊忧的确是在故意拖延吃饭的时间,因为吃饭时间拖得越长,吃完饭后的接吻就能迟一些到来。
在他们两个眼里,许戊仇应该是最希望吃饭早点结束的人,可他却吃得比他们两个还慢。
这事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除了许戊仇本人,自然没人能够明白。
不过,他们无论怎么拖延时间,该来的还是会来。
许戊仇让家佣撤走所有的碗筷,给每人泡了一杯清茶。
在袅袅的茶香中,许戊仇像个晚饭后等着看天气预报的老人一样,催促道,“酒足饭饱,舌吻大戏该开场了吧?”
许戊忧正在试喝着滚烫的茶水,听见这话,舌尖立即被茶水给烫到了。
“我去下洗手间。”
许戊忧像是真被烫严重似的,风一样地跑了,秦茗都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
许戊仇怒其不争地望着老弟消失的方向,真想把他给一把揪回来。
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秦茗跟许戊仇两个人。
两人一会儿四目敌对,一会儿他偷偷瞄她一眼,一会儿她暗暗瞪他一眼。
继而,许戊仇率先打破餐厅的宁静。
“你知道吃饭前,我老弟为什么不敢吻你?”
秦茗避开他直视的眸光,“在你面前,他不好意思而已,并不是不敢。”
许戊仇嗤笑一声,“你确定他不是怕在你的嘴唇上吃到其他男人的口水么?”
又是口水!
秦茗不做声。
许戊仇没有将这个口水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难得以认真的口吻说起话来。
“大概是你刚才冰镇鲜果汁喝多了,你的嘴唇已经消肿了,看不出任何异样。待会,好好地跟我老弟舌吻一个,如果吻得投入,吻得精彩,我会默默地选择离开。”
默默地选择离开……他这显然是一语双关。
“既然选择了我老弟,就好好地跟他谈恋爱,直至结婚生子,哪怕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欺负你,背叛你,唯独他不会,我可以拿我的性命跟你保证。”
秦茗虽然一直没有理会他,但许戊仇的话她还是仔细地听了进去。
如果这辈子她都无法忘记卜即墨,无法再获取比他能够给予的那种爱情的感觉,那么,和谁谈恋爱不都大同小异?嫁给谁不都勉勉强强?
许戊忧,的确是她的一个好归宿,不过,她却觉得实在委屈了他。
因为很有可能,她这辈子都没法像爱上卜即墨那样地爱他。
但只要许戊忧愿意,她也愿意试着接受他,试着爱上他。
从此,远离禁:忌,告别乱:伦,健康地恋爱,顺利地结婚。
正文 117:吻,爱情与甜
虽然时间也就过去了十来分钟,秦茗却觉得度秒如年。
不是恐惧跟许戊忧接吻,而是许戊忧久久没有从洗手间出来,留她跟许戊仇两个人长时间尴尬地面面相觑。
秦茗自认还没跟许戊忧亲密到去洗手间门外等他的地步,只好走到了餐厅的阳台上,将自己置身昏暗之中,望望天边的夜色,以此消磨难捱的时间。
站了没多久就有脚步声靠近,秦茗倚头望去,许戊忧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
许戊忧的身后,许戊仇的椅子已经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阳台。
一瞬间,仿佛阳台成了戏台,而他仍是那个恣意的观众。
“阿忧,怎么去那么久?”
秦茗刚开口,许戊忧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迎面扑来一阵清甜的留兰香。
“我……”
许戊忧羞于启口,秦茗却从迎面扑来的牙膏气味中猜出来了,“你……刷牙去了?”
“嗯。”
接着,诧异的秦茗脱口而出一个很傻的问题,“为什么要刷牙?牙痛?”
在秦茗的理解范围内,在非刷牙的时间段里刷牙,无外乎牙齿不舒服之类。
许戊忧尴尬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解释,“待会我们要接吻,我怕你……”
剩下的话许戊忧没有说出来,因为实在说不出口。
他怕她嫌弃他,他怕她不喜欢他嘴里的味道,所以为了让她好受些,为了对她表示尊重,他刷了很久的牙齿。
其实他的牙齿长得很好,很白很漂亮,也显得很干净。
他会在洗手间临时生出这种想法,实在是许戊仇有关于口水的论调功勋显赫。
虽然他刷了牙之后,嘴里还是有他的口水,但他至少可以保证其中没有异味,没有太多的细菌。
秦茗从诧异变成震惊,没想到他会这般顾全她的感受。
感动之余,是对他无尽的心疼。
正如许戊仇暗示的那样,许戊忧真的是一个绝佳的好男人,他对她的细心、真诚、体贴犹如涓涓细流汇入她的心河,叫人不动容都难。
秦茗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没话找话,“这么久,你一直在里面刷牙?”
许戊忧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甚至可耻,以自嘲的口吻承认,“让你见笑了。”
望着清俊干净的许戊忧,秦茗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一个逢场作戏的吻,他竟能如此严谨以待,她可以轻易地从他的行为中感受到他对她实打实的在意与贴心。
跟他一对比,她反倒觉得自己肮脏、渺小了,有一种对不住他的强烈亏欠感。
考虑了一下,为表自己的决心与诚意,秦茗问,“公平起见,我也去刷个牙,你家洗手间有备用的新牙刷吗?”
许戊忧点了点头,“有的。”
“那我也去一下。”
秦茗还来不及挪步,许戊忧突然握住她的双肩,阻止她离开阳台,“但你不需要。”
“啊?为什么?”
许戊忧将一只手伸向了墙壁,按下阳台灯的开关。
顿时,昏暗的阳台被一片暖融融的灯光笼罩。
两人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继而,许戊忧将手收回,重新放回到秦茗的肩膀上,双手一齐缓缓地上移,直至停在秦茗的后脑勺上。
“秦茗,我们开始吧。”
“开始?”
秦茗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刚明白过来许戊忧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凭刷牙而获得勇气的许戊忧已经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许戊忧的嘴唇贴上来的力道很轻浅,轻浅得几乎让秦茗感觉不到他的触碰,但微微的疼痛还是从秦茗的唇瓣上滋生出来。
那种轻微泛疼的感觉,不知是真的存在,还是仅仅在精神上存在着。
看来,她的嘴唇虽然消肿了,但卜即墨留下的痕迹依旧强势地停留着。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薄唇,陌生的触感。
本能地,秦茗很想将许戊忧从面前狠狠地推开。
因为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强烈地抗拒他的嘴唇触碰。
秦茗眼尾的余光忽地瞥到在餐厅里的许戊仇已经面对着阳台的方向站起来了,心头一凛,及时压制了身体想要推拒的本能反应。
她答应许戊忧假扮他的女朋友,并且承诺跟他接吻,说到就该做到。
此刻他们已经唇唇相贴了,接近成功已经不远了,若是半途而废,实在划不来。
况且,她跟卜即墨已经结束了,她该以这个吻作为全新的开始,开始健康有益的生活之行。
所以无论身心有多抗拒,她都该咬牙坚持下去。
只要一开始坚持住了,接下来就会自然而然。
秦茗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过是两片干净的肉贴上来而已,没什么可怕。
而事实上,她的确也是这种感受。
许戊忧给她感动,给她踏实,给她干净的感觉,可她对他贴上来的唇没有特别的感觉,好像真的只是肉碰肉般简单,激不起一丝心里的波澜。
在这样的心境下,秦茗渐渐地收起了抗拒与恐慌,一颗心平静得不像话,好似死了一般。
不过,她还是希望这个吻能够速战速决,毕竟不是她喜欢与期待的。
可是,许戊忧似乎并没有没有跟她速战速决的念头,或者说,他迟迟地没有实施深入的接吻动作。
一分钟快要过去了,可他跟她还是保持着唇碰唇的简单动作。
他倒不是跟秦茗一样呆呆地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有动作的,只是跟秦茗一样,他的两片唇也是紧紧合着的,以紧紧合着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轻啄着秦茗的唇瓣。
大概是受到许戊仇的口水论的刺激太大,他死守着唇内的口水,没有让秦茗沾到一分。
而秦茗嘴里的口水,他不是嫌弃,而是压根儿不敢闯进去冒犯。
秦茗有些急了,在她眼里,这就跟小孩子玩家家一样,没有实质意义,他就是这般轻啄她一天一夜,也不会令正在餐厅观瞻的许戊仇满意。
而她并不想跟许戊忧耗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个吻上面,哪怕他们已经唇碰了唇,却跟没吻没什么两样。
未免许戊仇看出异常,秦茗抬起双臂环抱在许戊忧的腰上,轻轻地捏了他几下,提醒他抓紧时间。
可许戊忧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继续他蜻蜓点水的幼稚动作,只是他微微绷紧的身子泄露了他的紧张的情绪。
秦茗微微往后仰了仰,使二人的唇分开些微距离,轻声地催促道,“不是这样,是舌吻!”
话落,秦茗很想咬舌自尽,这话够主动的,说得她好像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跟他接吻!
可形势所逼,她跟他已经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许戊忧当然明白秦茗焦急的心思,小小地回了一声,“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应该一开始就攻城略地,可他就是紧张地无法继续下一步。
对于深深喜欢着的女人,他越是胆怯这种事情,说明他对她越是在乎得不行。
当他误认为在暖强吻他的人是秦茗之后,他有着极大的勇气去吻她,可当他相信那是个误会之后,反倒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二人再次若有若无地唇贴着唇,不知是谁先挨过来的。
秦茗浑浑噩噩地想,这下,他应该会抓紧时间了吧?
谁知,又是一分钟过去了,二人还是保持原样。
秦茗内心悲叹不已,她碰上的究竟是个演技有多逊色的演员呐?这么久都入不了戏?
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家主动?
这也太没天理了!
又是半分钟缓缓地流淌过去,秦茗再也没有耐心。
心中的小怪兽在恼怒中变得异常强大,秦茗鬼使神差地搂上许戊忧的脖颈,主动将小舌从他紧合的双唇间溜了进去。
原本只是想走过场一样溜一趟就出来宣告结束的,谁能料到,许戊忧在她动作的下一秒终于鼓足了勇气,待秦茗小舌溜进之后,在隐忍的情:欲驱动下,他强势地没给她撤退的机会。
一番毫无章法的席卷之后,秦茗的心情从意外转为震撼,呆呆地任由许戊忧越来越投入。
她不是震撼许戊忧会这般激烈地吻她,而是震撼她跟他接吻的时候,味道寡淡,一丝甜蜜都无滋生。
越久越无味,越久越厌烦。
想当初,无论是在暖那一片黑暗中,还是在祠堂的屋檐下,她对卜即墨并不熟悉,可她偏偏能从跟他的接吻中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甜蜜蔓延开来。
那绝对不是黑暗中或意外邂逅的一见钟情,而是一种感官上的契合与认可。
与生俱来!
原来这世上,他真的是唯一一个能够给她独特甜蜜的男人。
秦茗对大姐的论调从相信到否定,从否定到半信半疑,又从半信半疑到肯定。
在这一刻,她最终选择了深信不疑。
虽然大姐并不是真正的爱情专家,但她亲身经历的论调的确是对的!
只有爱情之吻才是甜的!
只有跟你真正匹配的人才能在彼此的唇齿相依中滋生甜蜜!
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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