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全身的剩余精力全数倾泻出去,丰忱便觉得自己从脸部到腹部的那约么八十块儿的肌肉隐隐泛酸,全身略感无力:“我刚刚是在笑立之,真的。”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比如:认真的解释。
简易眉头挑了挑,等着对方的理由。
丰忱拍拍脸颊,态度十分端正的说:“真的,悦鸣你不晓得,立之这个人,只要出现在我身边儿,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极其稳妥可靠有能力的人……只是世人多只注重表面,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通过现象看本质,更勿论理解其中的真谛啦……倒是你,这才见过两回,就能一语中的,看到他内里的不靠谱儿的一面儿,真不简单,怪不得咱俩要成亲呢!”
说着讨好的话,还不忘举起翘起的大拇哥,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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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觉得,自己一直很平静的嘴角儿,又要开始抽搐了——丰子义啊丰子义,难道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是疑问句吗?你这心里得有多么孤寂,才能这般兴奋啊!
丰忱重复了刚刚的肯定:“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不靠谱儿,一般也只表现在悠闲的时候,像这种涉及恩人的方面,这样郑重的事儿,他还是很可靠的。”
简易紧了紧攥着的拳头,沉默了下来。
“悦鸣?”直到丰忱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有心的小心唤她,简易才又抬起头,冲着他摇了摇头,换个话题问他:“我问你,他真的百分百保证那个女孩儿就是婳丫头?”
丰忱见她说得郑重,也正色道:“这点绝对可以保证,上回和你说过话,他就给我找来画的女孩儿画像,这么说吧,婳丫头脸上,有那个小姑娘的影子……你也知道,人都会长大,多少漂亮的孩子,长着长着都会长歪了……”
简易觉得自己的额头也开始在躁动,难不成婳丫头就是越长越回去那种?
“会不会只是像……”简易猛地抬头,意识到一些问题:“那位孟先生时常画女孩儿,该不会是起了什么心思吧?”
“那不能!”该否定的时候,丰忱还是很勇敢的否定的,毕竟涉及到挚友品行人格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了,他要是还叽叽歪歪的,岂不是连他自己也有问题了?“立之只是怕等他有能力报答女孩儿的救命之情时,他会忘记恩人的模样而已……唉呀,你不需要多猜啦,立之为人还是很有格调的,当时女孩儿才六岁,他又不是那种变。态,怎么可能对个小豆丁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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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易没言语,这要是按排除法来看,事情还真是麻烦得很了。
丰忱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简易神色也不见轻松,心里也嘀咕起来:“我瞧你这表情和认真劲儿,难不成……你根本已经确定你侄女儿是赝品啦?”
简易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不烦恼,这会儿听他用词直白,不免瞪了他一眼。又想着他还等自己的回答呢,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这下子,连丰忱都不免倒吸口气,连声道:“不会吧……你真的能确认?”
简易见他不停地质疑,也没了耐性:“血缘关系实验,总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问题吧?”
丰忱忙不迭的点头应声:“那当然,总比那滴血验亲可靠的多……当然,现在想验也来不及了……那,你个叫铭元的小家伙儿呢?”
简易蹙眉道:“从实验结果上看,理论上应该是大堂哥的血脉。”
丰忱啧啧直道:“这可就奇怪了……你说,眼下的婳丫头要是并非本人,那真的婳丫头呢?眼前这个又是谁?她来简家的目的是什么?她又为什么对简府如此了解,以至于两府的长辈都认下了她……”
简易揉着额头,愁道:“就是这意思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天下事儿、天下人,多是无利不起早儿,若是府里没有散着香味儿的肉包子,也不会引来那些流着涎水的狼或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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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没有头绪,简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发痛,到底将自己的猜测和丰忱说了。
“又是倭奴?”丰忱摸摸光滑的下巴,眼珠儿转了两圈儿,心中有了思量,又见简易依旧无精打采,不禁感到心疼,便耐心劝她:“悦鸣,这事儿原也是急不得的……甭管那来势汹汹的后面藏着什么东西,既然人家早十来年便打下主意,那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解决,与其在这里忧愁郁闷,不如打起精神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那天……你看,现在她在明,咱在暗,光是处境上,咱们就占优势,倒不如稳下心、擦亮眼睛,总有让他们原形毕露的。”
简易心知他言之有理,只是钻进牛角尖儿的人,想退出思维陷阱,总是有些困难。好在平日里她为人通透,心思敞亮,如今这般愁绪,多少有些涉及婚前恐惧的缘故,这会儿被丰忱耐心哄劝着,便也放下了心思。
丰忱见自己的解劝起了作用,心下高兴,男人么,一高兴就容易忘乎得以,尤其是在心上人给面子的给他们好脸子的时候,此刻的丰忱,不可避免的就处在这种状态,他一看简易脸上有了笑意,心情好得开始大包大揽起来:“悦鸣只管放心,有立之在那里呢,等我回去,时常敲着他,以他的心志,定然会有一番道理,说不定还会帮上咱们大忙呢!”
简易却不十分相信被美色迷住心思的男人,哦,她值得是孟章同志:“要是……他喜欢上婳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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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丰忱的表情凝固了,这种事儿可就说不好了,凭着自己作为男人对同性的理解,好像面对着爱人,应该很难硬下心来吧:“要不,我亲自出马,和他谈谈?”
简易摇摇头:“还是算啦,要是他没这心思,让你一提醒,再引出旁的来,岂不糟糕?”
“那……要不,我盯着他?”丰忱心里是十分不愿意来这么一手儿的,只是因为看不得简易难受,这才咬着牙,来这么一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听出没底气了,更遑论简易这么敏感的姑娘呢?
丰忱有些担心的看着简易,倒是简易反应却不一样,她反而劝他道:“快算啦吧,再过命的交情,也经不起折腾……你知道你是好意,我知道你的目标是婳丫头,可孟先生不晓得啊!有了嫌隙的交情,日后便是解释清楚了,也再回不到现在呢……更何况,人的心思那么复杂,岂是你阻拦能拦得住的?还是且看日后吧!”
丰忱松下口气,心里愈发看重简易,只觉得日后有贤妻相持,俩人的路肯定越走越顺当,便是将来遇到些风浪,也能在彼此相偎中,安稳渡过难关。
简易倒不知道他心里正转动的小九九,这心底的谜题有人跟着分享了,虽然答案还没解出来,到底压在心里的分量轻了许多,因此,她也有心情品尝糖果甜点,感受一下新进的咖啡豆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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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忱此刻的心情是随着简易的情绪而走的,现在简易情绪已然平稳,并开始渐有持续走高的迹象,便也跟着开心的乐弯了眉眼。
年轻的情侣在一起,说说笑笑,天南海北、今昔未来的聊着,憧憬着,时光的脚步想得竟比平时快速了不少。
眼见天渐渐转黑,看着远处园子安置的西式路灯亮了,丰忱意识到该送简易回家了。
华灯初上,正是要吃晚餐的时候,戚祝就怕丰忱黏人,专门告诉家丁不要为他们准备晚饭,并且十分坦率的告诉丰忱——你要是忍心让未婚妻饿肚子,就尽管在这里呆着吧。
丰忱可能舍得让简易挨饿么?
因此,每回执行戚祝的曲线命令时,他比在军营还自律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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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府之间的距离很近,丰忱还是拉着简易乘车而行,在车里,他和她说:“有一件事儿,我差点儿忘和你说啦,等小年儿的时候,**府会专门责人组织一场舞会,邀请的对象,是各国驻华夏的公使及夫人参加,咱们这一方,也都是政府要员,要求也是要带家属。怎么样?……准丰太太,要不要给你未婚夫一个面子,和我一起参加舞会呢?”
丰忱很绅士的垂下头,伸出手去,侧脸儿看着简易,笑嘻嘻的,等着她答复。
简易将手搭过去,却不让他抓实了,反而让那五个手指像跳舞一样,嬉戏在他宽厚的手掌上,逗弄着:“家属?我若是不答应,你准备带哪个女伴儿呢?”
丰忱兴致起来,眉头一挑,笑得痞气横生,一把抓住手上那只淘气的手,将头凑到简易耳畔,轻声道:“夫人要是不去,我只能请夫人的婆婆帮忙了……只是,夫人不觉得你很有必要在公众场合上,宣布一下你对我的所有权么?”
第515章()
那一世的回忆(幻境结束章之……时光回溯时候)
一九二九年二月二日,如期到来。
被老爹任命为“督。察。使”的简锦诺小朋友,还是很负责的将自己老姐从睡梦中唤醒。
那一双冰冷的小胖手紧紧的按住她的脸颊时,简易被冻醒了。眼前如同拨开云雾一般渐渐清晰起来,简易懒散的三百六十度旋转脖颈的同时,还不忘吐槽弟弟:“小诺啊,咱可长点儿心,就减减肥吧!瞧你这小手儿冻成这样,我都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感觉到这双小爪子的肉。感……”
话题就此打住,小胖子锦诺正哼哼哼的抓着一条巧克力啃得开心呢,看得简易直咧嘴。
今儿是小年儿,从现在到下午五点前,是她打扮的时间,因为下午六点半,**府筹办的舞会将会按时举行……而按照丰忱的交代,他们需得在六点整提前入场。
“我帮你选好了礼服,你看看喜欢不?”丰忱的电话儿在上午九点拨了过来,一出声,便是交代简易责人出门儿领礼盒。
“嗯,冬和出去拿了,你不进来?”简易此时正对着搬过来的穿衣镜打理梳好的头发。
丰忱的笑声传了过来:“我不进去了,你一会儿穿上衣服试一试,看看合不合适,要是满意,咱就定下这件儿……呆会儿,我带你做头发,再选个合适的手包,咱们在外面用餐,之后直接去**府就好。”
简易听着话筒里的温言,看着对着镜子绽放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丰忱送来的礼服是和他白色西服黑色领结相搭配的一件粉色长群,上半身儿偏可爱风格,荷叶领、泡泡袖,经过束腰转向鱼尾样式。整件礼服鲜有装饰,倒是在有一枚由小钻石和白金攒的玫瑰胸针,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和丰忱西服口袋上别着的含苞欲放的红色玫瑰相互呼应。
等到简易来到简府大门儿,丰忱已经在扯上做了将将一个小时。
原本无精打采的人,在倩影初现的一瞬,便从车中一跃而下,瞬间变身为极为儒雅的绅士,看得简府门口儿陪侍的小厮目瞪口呆。
待车子一启动,丰忱就笑道:“一会儿咱们先去华东商场,那里的贵宾室我定下了一间,咱们选好搭配的服饰,就先去用餐,等回来正好儿做头发——美妆容——换衣服一条龙下来,一边儿歇着一边儿打扮,赶时间差不多了,正好儿直接出发。”
华东商场是去岁新开业的一栋有三层楼高的商业建筑,听说老板是刚留洋回来的某位大少爷,拿这儿练练手,以便日后接手家族产业。不过,无论这家商场是被以什么目的开办的,都不影响它对京城富贵人家的男人女人们的吸引。
一来是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服务安排,二来是它新颖、稀罕、赶潮流的服装样式;三来是它在能跟国外的时装发布相衔接的同时,在又摄入了西方元素,将商场装饰得很有欧洲风格。
简易对这家商场印象不错,主要就是俩字“便捷”。当然,对她这种颇有民族主义情怀的人来讲,华东商场就是一处调剂心情的地方。
华东商场的位置极好,用比较贴近现代的词来形容,那就是坐落来中央商业区的吸金宝地,距离**府大概十来分钟的车程。
不得不说的是,从简府往华东商场走,需要绕过一处建筑群,即各国驻京城的领事馆。
之所以提这么一句,是因为简易经过日本领事馆时,急声唤:“停!快,先停下来!”
丰忱不晓得简易怎么了,前一秒不是还和他说说笑笑了么!
因为简易喊得急,丰忱吓了一跳,踩刹车的脚不觉力气过大,一脚就到了底,直把两人晃得,险些由着惯性磕向车前窗的玻璃。
“天!”丰忱赶紧解开安全带,扭过身子拉住简易就要检查,“快,让我看看,磕到没有。”
简易哪里还注意到他,她此时的注意力全被一抹从日领事馆大门内往外走的身影吸引住了。
“怎么会是他?”简易咬着下唇,眼睁睁的看着哪个人和一个日。本。矮。子。臂弯相绕着坐上了车,消失在街头。
丰忱看简易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你认识她?”
简易注意的人,他也看清楚了,只是,怎么会是她呢?
“你……也认识她?”简易虽然脑子在转动,但是一心两用、三用的本事儿还是有的,她可没错过他眼里的情绪。
丰忱看了简易一眼,轻道:“咱们先离开这儿,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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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馆附近的街道很有韵味儿,即使此刻爬在墙上的藤蔓光秃秃的,却被冰雪形成的冰霜针挂点缀,倒是别有一番色彩,很符合北方的厚重、朴实之美。
车子是停在离开那条敏感巷子三条街往外的地方,一处半封闭的街道上。
“悦鸣认识她?”先开口的是丰忱,简易听了点点头:“她是一位许久不曾见过的故人。”
丰忱“哦”了一声,看着车前窗外的远方,终于启口道:“具体的,不好多说,只能说,你没认错人……她叫汤彩恬,对么?”
简易还想多问些情况,结果这个狡猾的家伙先一步堵住她的嘴,这明摆着是有任务的人,做着涉及了机密的事儿,怎么着,也不该是她过问的。
“她和你很熟么?”丰忱转头好笑的看着眉头紧蹙的姑娘,伸出指头帮她抚平皱起的眉头;尽管有手套相隔,他们彼此还是感觉到了一份儿不平静的悸动。
“小时候有几年,她和我们来往较密,还借住在我们家好几个月,算是比较熟悉了吧……当然,现在想想,都快是十年前的事儿啦。”
丰忱轻道:“舞会上,你肯定会和她遇上,到时候,一定不要让人看出来你认识她。”
简易道:“好。”想了想,又问:“她有危险么?”
丰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换了个姿势,看着简易说:“悦鸣,有些时候,安全与否已经不是关键了。”
简易垂着眼,没有接话,他又道:“这些事儿,你以后要慢慢儿适应……很多时候,对手很狡猾,他们会通过你们这些军人家属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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