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帖纳罕口里念念有词:“断袖之癖……唔,断袖子的习惯就是指同性恋呀!”
他因为多学到一句汉人的成语,不禁得意的哈哈轻笑。
小混惊讶地瞪大眼道:“哎哟!帖老兄,瞧你笑得那麽开心,原来,你老兄有这种习惯!”
小妮子已经“噗哧!”笑了出来。
帖纳罕却仍是憨然问:“习惯?我有什麽习惯?”
小混用手比了比割袖子的动作,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断袖子的习惯,你不是笑得很暧昧吗?”
帖纳罕粗黑的老脸涨的通红,他急急摇手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断袖子的习惯!不不不,我老汉才不会是那种人。”
小混眨着眼,黠谑道:“那种人是哪种人?”
帖纳罕老脸更红,他呐呐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啪!”然一响,小刀偷袭成功,顺利赏了小混的脑袋一巴掌,他谑然地为帖纳罕解危道:“好了,小混蛋,你少欺负老实人。”
小混大意失荆州,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不由得瞪眼摸着头道:“好,我不欺负老实人,那我就……”
话未完,他已经扑上身去,压着小刀左右开弓,继续道:“我就……专门欺负……你这……你这种贼人!”
小刀岂是省油的灯,他在猝不及防下,被小混压倒在地,挨了两掌之後,陡然大喝一声,缩肩抬手,双臂格开小混的攻击,接着翻掌扣住小混腕脉,猛力一拖,反将小混拖下来压在自己身下。
於是,两人就在场边先行展开一场拳打脚踢的会外赛。
只见,他们二人乒乒乓乓地,互不相让地狠打死拚,当真干架开打来了。
猛地,小混斜刺里一记左勾拳砰然击中了小刀的下巴,将他打得仰面翻跌出去。
蓦地——“哔!好啊!再来一拳!”一阵哔然喝彩。
小混刹住斑举的拳头,四面一看,他们身边已围满观赛的人潮。
小刀揉着下巴坐了起来,见机不可失,猛的又扑上去,骑在小混身上,狠狠照着他的後脑勺,给他一记清脆有声的爆栗子。
“哇!”
小混惨叫一声,硬是扭腰挥拳,“啪!”的回敬小刀俊脸一巴掌,将小刀扫落於地。
“停——”
小混揉着被敲肿的後脑,石破惊天的大吼叫停。
其实,小刀也已经气喘吁吁地撑坐地上,无意再战。
“他奶奶的!”小混自嘲地啐笑道:“不卖票的比赛,打得那麽有劲做什麽?真是劳民伤身,哎唷!”
他还是忍不住痛地呻吟一声。
小刀看看自己,又斜瞅着小混,但见他们二人同样的鼻青脸肿,衣衫尽裂,一副狼狈不堪的惨状,他忍不住“呵呵!”……“呵呵呵!”慢慢地轻笑起来。
小混横了他一眼,然而,甫一瞄到小刀神经质的傻笑嘴脸,小混的菱角嘴,蓦地咧开豁然哈哈大笑。
於是,他和小刀二人像是六、七岁大,刚打完架的毛头小孩,跌坐於地,互指着对方,“哈哈哈!”、“哈哈哈!”终於忍不住抱着肚子笑成一堆。
围观的人群,对他们二人纯真的样子,也不禁莞尔,连声呵呵轻笑。
忽然——“喔……”一阵欢呼和震天的掌声如雷般响起。
小混黑着眼圈,眨眼笑道:“呵呵!真客气,看完戏还那麽给面子,居然有掌声鼓励呀!”
原本围着小混他们的人潮,突然迅速地散开。
小妮子羞笑道:“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人家才不是为你而鼓掌呢!”
帖纳罕兴奋道:“快!小子们,快回来坐好,摔角比赛要开始了,摔角勇士们要进场喽!”
小混他们二人,懒懒地将屁股挪回场边,原先所坐之处。
此时,八名穿着传统独特服饰的摔角勇士,排成二路纵队,雄纠纠,气昂昂,大步地走进场内空地。
这八名勇士俱是打着赤膊,只有在肩胛连臂之处,象徵性地穿戴着钉有银亮铁扣的小牛皮软甲,腰际围有三层颜色各异的腰巾,下身穿着五色斑烂,色彩鲜艳的绣花灯笼裤,足蹬精致绣花的长筒牛皮靴子。
八名勇士,个个长得粗壮结实,他们那一条条,一块块线条明晰流畅的粗硬肌肉,彷佛是斧凿刀削所成的石雕,隐含着令人窒息的孔武力道,清楚地浮现在裸露的臂膀和胸膛上。
小混他们全都瞪大眼,好奇地盯着眼前的摔角勇士猛瞧,那样子,就像见着新奇玩具的小孩,好奇中还有掩不住的兴奋与欣赏。
小刀突然问道:“帖老兄,我听说蒙古的摔角勇士们,都以争取一个叫什麽┅┅红带金牛的玩意儿,为最高的荣誉,那红带金牛到底是什麽东西?”
帖纳罕搔着大胡子笑道: “红带金牛就是一条 着纯金牛的红皮腰带,那是代表着蒙古第一武士的身分标志。”
小混好奇问:“那要怎麽样才能得红带金牛?”
帖纳罕舔舔厚唇,解释道:“首先,摔角勇士必须先取得自己所属那一旗内比赛的前三名,然後,才有资格叁加蒙古各旗之间所举行的全蒙古各旗联盟摔角大会。如果能够在全蒙古亲王环视下,打败各旗摔角好手的话,就能获得红带金牛首旗武士的荣衔,得到这条象徵最强健胜利者的红带金牛。”””
“原来如此!”小混恍然大悟道:“红带金牛就是全蒙古摔角冠军的优胜奖!”
帖纳罕微笑地点头,小妮子天真问道:“帖老兄,那麽你们这一旗里面,有没有出过红带金牛首旗武士?”
帖纳罕得意道:“当然有,二年前,我们旗内的怒狮哈赤,就曾经代表阿尔察汗诺而十二旗,叁加全蒙古各旗的联盟摔角大会,蠃得红带金牛首旗武士的荣耀,被称为蒙古第一勇士!”
小刀叹服道:“天爷!你们阿尔察汗诺而一共有十二旗?那是不是说,那个叫怒狮的人,要先蠃得你们正白旗的前三名,再叁加十二旗比赛,然後,才能叁加全蒙古的联盟大赛?”
彷佛是自己的骄傲般,帖纳罕重重地点头,满脸傲然道:“不但如此,而且哈赤在每一场比赛中都是第一名,他以三十六场全胜的记录,获得红带金牛,因此他被公认为有史以来,全蒙古最伟大勇猛的摔角武士。”
小混不禁吃吃笑道:“真的?我倒挺想见见这头狮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星宿下凡,竟然这等子厉害法。”
大胡子帖纳罕神色忽然一黯,似乎颇为感伤道:“可惜,我们就要失去这位最伟大勇猛的摔角武士了。”
小混他们闻言,不由得讶然微怔,正要问帖纳罕是怎麽回事时,忽然,四周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此时,八名勇士已经绕场完毕,其中六人已经退出场外,众人在欢呼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期待着第一场比赛的开始。
场内仅剩那两名摔角勇士,分别屈起双臂,交扭於肩,他们先对四周观众行礼之後,两人再相互抱臂一鞠躬,接着,立即拉开架式,准备展开扑斗。
小刀用肘轻顶小混,他下颚微微往左前方一点,低声地说道:“喂!咱们那位杜公子也来啦!”
小混不动神色地转着眼珠子斜瞟过去,果见杜云亭盘膝端坐於自己前方的场边,在他膝上则横搁着一把金柄、金鞘,通体金光闪闪的金黄长剑。
杜云亭此时已换过一袭白绸 金边的长衫, 洁净的白衫,映着闪烁的金芒,衬着他那张浚豪潇洒的脸庞儿,十足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模样。
尤其,他坐在服装邋遢,言语粗俗的牧人之中,更显得他的飘逸出群,英姿不凡。
小混轻嗤道:“他奶奶的,骚!”
“ 骚?”小刀茫然地重覆。
小混目不转睛看着场内的比赛,淡然道:“ 心加骚包!”
小刀无言一笑,突然场中一声大喝,他连忙凝神观战,只见场内双方你来我往,尽是贴身肉搏,扭缠摔打的双方,都想将对手压倒在地。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地各自观赏比赛。
忽然,小妮子突发奇想,咯咯娇笑道:“小混,你看那两个摔角武士的腰上,那三层飞来飞去的彩色腰巾像不像女孩子的短裙子?”
小混呵呵笑道:“像,像极了,如果穿在女孩子身上就更妙,只要风一吹,啧啧!可就精彩啦!”
帖纳罕和小刀附合般地嘿嘿轻笑,小妮子白眼啐道:“死相!”
小混有意无意的将手搭在小妮子香肩上,同时伸指谑笑道:“瞧,裙子又飞起来了!”
小妮子抚着嘴,呵呵笑得花枝乱颤,小混顺手揽过小妮子肩头,顺势将她带入怀中,靠坐在自己的胸前。
小妮子刹时羞红了脸颊,可是舒服的姿势,和甜蜜蜜的喜悦,都使她舍不得离开小混温暖的胸膛。
小混微一侧头,正好迎上杜云亭的眼光,於是,他装做这才发现杜云亭在场般,对杜云亭微笑颔首,打个迟来的招呼。
杜云亭的脸上在笑,但是,笑意似乎没有进入他的眼中,使得他这一笑,少了一份亲切感,反倒显得有些森森的冷漠。
孔雀开屏是为求偶,天下争风相妒者,岂止於女子而已!
小混扭头收回视线,正好迎上小刀一脸若有所觉的笑意,他无声地咧咧嘴,彼此心照不宣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比赛场内。
半晌——小刀忽有所感地低声道:“小混,蒙古的角力摔跤的确名不虚传,你瞧他们这种近身相搏,实在与武术中的拳腿掌指大异其趣,独树一格呢!”
小混目注场内,点头同意道:“嗯!瞧他们进扑攻击时的灵巧和快速,的确颇有名堂,加上他们出手的锁扣绊拿,全是关节要害和使力重点,若是真个儿被他们抱牢,只怕连擒拿手也没有什麽用处。”
说着,他顺势圈紧环抱小妮子的双手。
小妮子不好意思地扭身低啐道:“讨厌,你又不是蒙古的摔角勇士……”
小混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有豆腐不吃,非小混也!”他又顺嘴“滋!”地轻吻小妮子的香腮。
小混把小妮子弄得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得嘤咛低啐,更加缩进小混怀里,躲避小混的天外飞来之嘴。
小刀捉狎地叹笑道:“唉#瑚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他暗指小妮子越缩越贴进小混的怀里,使自己更加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小混黠谑地眨眼笑道:“便纵有龙潭虎穴,行之何所怯?”
小妮子乾脆嘟起嘴盯着比赛看,对小混和小刀二人捉狎逗弄的话语,全部装成没听见。
帖纳罕非常不解风情地皱眉道:“小子,你们两个嘀咕些什麽?看比赛时专心点。”
小混对着他的後脑扮个鬼脸。
忽然,群众一声惊呼。
此刻场内一名摔角武士,正被对手横肩撞退三步,他的对手趁这机会,立刻冲向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巾,脚下沉马立桩,豁然猛旋用力向外疾扯,这名勇士顺势被对手摔倒在地。
在观众的呼声中,对方扑上前双手自他的腋下穿过,反臂按住他的头颈,使他脸面朝下动弹不得。
受制的这人,立即伸手在地上连拍三下,然後四肢大张表示认输。
胜利的一方马上放开他,同时伸出手将他自地上扶拉起,比赛的二位摔角勇士,非常有风度地握握手,一起接受观众的喝彩欢呼後,退出场外。
小混轻笑道:“我喜欢这样,比赛时双方全力以赴,比赛完了不论输蠃胜负如何,两人还是和和气气,不伤感情地继续做朋友。”
小刀语重心长道:“江湖中人如果都是这种想法就好了,只可惜江湖不是那达慕,朋友可不是那麽容易维持的……”
一阵鼓掌之後,又另外二名摔角勇士进场,进行第二场的比赛。
看了一阵,小混评论道:“这两人的摔角技术比刚才那两个高明不少。”
帖纳罕接口道:“通常摔角比赛都是一场比一场精彩,技术最好,名气最大的摔角勇士,全都排在後面当作压轴好戏。”
小刀淡笑道:“理应如此,对了,怒狮哈赤是不是也会叁加今天的比赛?”
帖纳罕摇摇头,一阵喝声打断他的话,观众们正为场内旗鼓相当的比赛,各自的呐喊助威。
其中一人在被对方扣住手腕摔倒时,趁隙将对方绊倒,两人一阵扭压之後,双双滚开跃起,有如斗鸡般互视一眼,力刻又冲迎而上,再次展开搏斗。
帖纳罕盯着场中的摔角比赛,似乎怀着无限遗撼地摇头叹道:“你们以为这两人的摔角技术不错?其实,他们在怒狮手下走不出三招呢!可惜,哈赤病了,再也不能叁加比赛了……”
忽然,小混他们背後的场外传出一阵骚动,蓦地,一个有若旱天雷鸣的霹雳吼声叫道:“你们骗我!你们怎麽可以骗我说没有摔角比赛!”
小混等人齐齐回头向後望去,只见一名身高八尺有馀,魁若小山的庞然巨人,正瞪着一双铜铃眼,鼻息咻咻地愤怒咆哮。
这巨人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那头倒竖如狮鬃,飞扬披散的蓬乱褐发,那就像顶着招牌似地告诉别人说他乃怒狮是也!
此时,怒狮身前一名年约六旬有馀,身材瘦小乾瘪的老头,拈着颚下的山羊胡子,急急顿脚道:“哈赤,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的病随时有发作的可能,而你若是再上场比赛,只有加速病情的恶化,你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怒狮哈赤不屑地轻哼一声,拨开挡路的小老头,嗤鼻道:“阿骨郎大夫,要不要命是我哈赤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怒狮说要比赛,有谁敢阻止试试看!”
小老头阿骨郎大夫,急得小跑步追在哈赤身後,一直“你你……唉呀!”叫个不停。
哈赤根本不理会阿骨郎大夫,迳自踏地有声地走向众人围坐的圆场。
他排开人群,往场中挤去,同时扬声叫道:“耶鲁尔,你出来!你竟敢骗哈赤,你算什麽好兄弟?你是不是害怕再输给怒狮,不敢和怒狮比赛,所以故意找藉口不让哈赤叁加今天的比赛?你出来呀!”
此时,场内的比赛因为哈赤的出现,已经停止下来。
方才出场的八名摔角勇士其中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生的方脸大耳,魁武威风的年轻人。
他走入场中迎向哈赤,皱眉道:“哈赤,你怎麽不听阿骨郎大夫的话,好好躺在床上静养,却又跑出来呢?”
哈赤插着腰往耶鲁尔面前一站,大剌剌道:“呸!要我躺在床上等死?他是做梦!”
耶鲁尔好言劝道:“哈赤,他是大夫,他自然知道什麽对病人最好,你就回去休息吧!等你病好了,你要叁加比赛,或是练习摔跤,我耶鲁尔一定奉陪。”
哈赤一把拨开耶鲁尔搁在他肩上的手,瞪眼道:“耶鲁尔,你不用说的那麽好听,我哈赤知道自己的病是好不了的。近这一、两个月来,我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有,我的眼睛也常常变得模糊,就算吃药也没什麽管用啦!”
耶鲁尔微微一震,强笑道:“哈赤,你别胡说,你一定会好的,你忘了,你是全蒙古有史以来杰出的武士,你绝对不会轻易被一点校韩病打倒,你……你不会死了!”
说到後来,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不止。
蓦地——哈赤仰天哈哈笑道:“不错,我怒狮哈赤是全蒙古最伟大、最勇猛的首旗摔角武士,哈哈……”
他的笑声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凉,彷佛是一头濒临死境的雄狮,正发出无畏的悲吼。
良久,哈赤收住笑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