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眨眼笑道:“恨不得能将凝魂宝刀一口吞下肚子里去呀!”
小刀愣了愣,才想到小混是调侃他忘神的模样,不由得笑道:“是呀!真恨!”
说完再一次留恋地瞥眼手中的宝刀,他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刀递还小混,同时道:“说到吞下肚,我还真是饿了。鹰肉烤好没有?你确定这秃鹰肉……能吃?”
小混接过宝刀,呵呵笑道:“当然能吃。咱们可是‘吃的民族’,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底游的、土里钻的,有哪样东西不能被人拿来做成佳肴?例如:烤地鼠、炸蟋蟀、涮蜈蚣,还有……。”
小刀挥手打岔道:“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都觉得 心。”
小混谑笑道:“ 心?你真是不懂吃的艺术。”
他一挥凝魂宝刀,潇洒的切下一只鹰腿。
“那种艺术我宁可不懂,也不想……,小混,你在干嘛?”小刀瞧见小混拿着凝魂宝刀切肉,猛然出手抢走宝刀。
他万分心疼地举袖擦拭洁亮的刀身,怨声道:“小混,凝魂是有灵性的宝刀,你怎麽可以拿它来切肉,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混大口啃着手中烤熟的鹰腿,咿唔地揶揄道:“刀本来就是用来切肉的嘛!只不过平常它切的是活生生的人肉,现在我用它来切烤肉,意思还不是差不多。”
小刀瞪了小混一眼,笑骂道:“胡扯!”
他细心的收起凝魂宝刀,动手扯下另一只鹰腿狼吞虎咽地吃将开来。
他一边还不忘数落道:“宝刀有神,岂能随便加以亵渎。我很怀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的?”
小刀停了一拍,目注小混正色道:“难道你不觉得,凝魂宝刀就像你的知心,会对你轻诉呢喃的话语?如此神灵的一柄奇刀,爱护它都来不及怎麽能糟塌它。”
小混目光有些古怪地瞅着他,小刀微感不自在地问:“怎麽啦?难道我说错话,为什麽这样盯着我看?”
小混不答反问道:“老哥,你懂得用刀之道?”
小刀闻言,平和的淡笑道:“不,我只能算是会用刀而已。毕竟,我自幼就跟随师父习刀,也算略知用刀的皮毛。至於所谓用刀之道,那是一种浩然无畏的境界,是集刀艺、武德於一心的坦荡大道,岂是轻易所能懂得的事。”
小混拍着腿哈哈笑道:“说的好。能了解这种道理,还说不懂用刀之道,老哥,你未免也太谦虚了吧!我听我文爷爷说,任何事最困难的地方就在於明了事物的内涵和道理,若是了解了原理所在,身体力行做来可就容易罗。”
小刀惊讶道:“这正是当代大儒王阳明先生所提倡的知难行易学说,没想到文老前辈早就悟透此番道理!”
小混摆手谑道:“我不管王阳明是谁、怎麽说,反正我爷爷说的,听了就没错。若是错了,我就回去找他们算帐,所以咱们姑且假设你已经懂得用刀之道好啦!”
“假设?”小刀哭笑不得的莞尔道:“好吧!就假设我懂用刀之道,那又如何?你说了这一大篇‘知难行易’说,除了想表示你很有学问之外,还有什麽企图?”
小混吃吃笑道:“老哥,你真他奶奶的精明,知道我有企图。”
说罢,他又故做神秘道:“你先深呼吸一下,免得被我的企图吓坏!”
小刀被他那种谐谑的表情给逗笑了,於是也故做正经的深呼吸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你有何见不得人的企图?”
小混呵呵轻笑道:“我决定了。”
“如何?”
“我决定将凝魂宝刀送给你!”小混得意地宣布。
小刀闻言如中雷殛,痴怔在当场。
半晌,他甩着头怀疑的问:“小混,你刚才说什麽?”
小混瞧他那种既惊且喜,复又怀疑迷惘的神情,不禁噗嗤失笑:“我说,我决定将凝魂宝刀送给你!”
“真的?”小刀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小混肯定地点头。
小刀斜瞅着小混,突然道:“你疯了!”
小混黠笑道:“我没疯,我把刀送你是有原因的。”
他顿了顿之後,接道:“我武爷爷爱武成痴,尤其更喜欢搜集江湖中各种着名或特殊的兵器,凝魂宝刀就是他所有搜集品中,最为珍贵、也是他最为喜爱的一项兵器。因此,他特地为此刀创出一套刀法,称为‘孤渺六绝’。”
小刀听到这里已是了然的动容,不禁对小混即将出口的话更感兴趣。
小混盯着跳动的火光,出神的笑道:“本来,我武爷爷非常希望我用心学好那套刀法,以便用它在江湖上闯字号、打知名度。可惜我只喜欢学些方便的功夫,像文爷爷的轻功绝活‘大幻挪移’,武爷爷的招牌掌法‘血刃掌’,除此之外就是精通碎星指、冥元神功这些绝活。至於两位爷爷的其他功夫,我都是混得过去就可以,根本懒得用心。”
小混每提到一项武学名称,小刀的心就大大的跳动一下,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大沙漠中,居然让他听到这些失传将近百年的各项武林绝学。而且,还是从一个比他年幼之人的口中说出。
小刀几乎是屏着气问:“你口中的爷爷,可是指武林双狂两位老前辈?”
小混打趣道:“不错嘛!你居然一猜就中。”
小刀似笑非笑的追问道:“那麽你是来自狂人谷罗?”
“然也!”小混呵笑道:“算你有概念。”
他抛开手中啃光的骨头,迷糊道:“我刚才说到哪里?喔……,对了!所以,我武爷爷看我对凝魂宝刀和孤渺六绝没啥兴趣,只好说我和宝刀无缘,他就交代我,出谷之後要替他找个与凝魂有缘的人,将宝刀和刀法送给那人。”
小混对着满脸欣喜若狂,却又一副不敢置信模样的小刀呵笑直道:“依我看,你就像那个有缘的人。否则怎麽会一见到凝魂宝刀,就像见到爱人般连魂儿都掉了,痴迷得一蹋糊涂。”
小刀抛开剩肉残骨,双手捧起凝魂宝刀,欢然叫道:“小混……,兄弟!你不是在说故事诓我吧?凝魂宝刀真的要送给我?”
小混挥着手像赶苍蝇般,狂放道:“送送送!早送早了事,省得我整天像在背木头一样,扛着它到处跑。不但是这柄刀,还有孤渺六绝那套刀法,待我们离开沙漠找到休息的地方,我就会教给你。”
突然,小刀一把抱住小混,激动道:“小混,好兄弟,老哥我今生有幸,得以识你!”
小混扮个鬼脸,嘿嘿笑道:“老哥,我又不是娘们,你抱那麽紧干嘛?”
小刀哈哈大笑着放开他,顺手在小混肩头擂了一拳。
稍後,他自言自语道:“难怪连武林中最难缠的大魔手都奈何不了你。看来,‘文狂’李二白老前辈那身精湛的医术,你学得也很透彻嘛!”
小混傲然道:“那当然,你别看我对两位爷爷的武功是挑着练,他们俩除了武功以外的其他杂碎,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十成我倒是学会十一成!”
小刀啐笑道:“李老前辈文狂之名,乃是源於他对琴、棋、书、画、诗、酒、医等技艺的精湛造诣,你竟然说那些是杂碎?还有‘武狂’任浩飞任老前辈的暗器、阵图、机关等绝学,只要精通任何一样就可在武林之中立足,你说这些也是杂碎?”
他啧啧有声的戏谑道:“我看,两位老前辈的杂碎,你是不是学全了还很难说,倒是武林双狂那份狂劲,你可学到骨子里去啦!”
小混得意地放声大笑,毫不谦虚的同意小刀所言。对於出自“狂人谷”的小混而言,说他狂,那是赞美,若是说他不够狂,那才是蔑视他,同时诬蔑了武林双狂,认为双狂教导无方呐!
蓦地——“啪!”然脆响。
小刀眼尖,瞥见小混的爪子正悄悄摸向凝魂宝刀,他立刻知道这混小子打的是什麽主意,一巴掌拍开小混的毛手。
小刀讪笑问道:“你想干什麽?”
小混嘿嘿乾笑:“我还没吃饱呐!”
小刀故作不解道:“没吃饱?那就继续吃呀!你的手往这边伸做什麽?”
小混用手比了比切肉的样子,憨然道:“热呀!用刀切比较方便。”
小刀剑眉一蹙,瞪眼道:“不准!”
小混先是软求再又硬哄,甚至龇牙咧嘴、做势抡拳,想要骗得宝刀一用,偏偏小刀对他不理不睬,迳自抱着凝魂宝刀坐到营火对面去。
“小气!”小混扫兴的咕哝着一面故意夸张的撕着烫手的烤肉,像煞回事的呼啦猛吹大气。
小刀对他顽皮的样子不由得报以微笑,啐然道:“曾能混,你还真他妈的能混!”
小混眨眨眼,对小刀抛出一个会心的媚眼,令小刀猛地噎住,忍不住“咳咳!”、“哈哈……”,在呛咳中放声大笑。
笑,在空中飘散,在黑夜里浮漾。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暖,融结着两颗年少的心,尽避沙漠寒夜冷风萧条,却也无法吹散这股浓浓的温馨。
第三章 情生意动屠狼救美
沙漠的日子总是如此单调的重复不变,焦灼的太阳、燥热的空气、无尽的沙堆,以及白热的天空。
黄沙茫茫,茫茫黄沙,几乎令人怀疑这个已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是否也有它的尽头?
方向,在沙漠里似乎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然而,小混就是如此自信,始终踏着坚定的步伐,踩着黄沙、踩过眼前这一片茫然。
他的身旁,小刀更是毫无疑惑、全心信任的跟随着小混横越瀚海。
日正当中,天地是浑然的亮眼刺目,小刀被一阵突来的晕眩所攫,不由得脚下踉跄显些颠踣。
小混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危危欲倒的小刀,急忙问道:“怎麽了,老哥?”
小刀扶着小混肩头缓缓趺坐沙地,舔着乾裂的嘴唇,喘道:“没什麽,只是有点头晕,大概是中暑。”
“唉!”地一声,小混拍着额头叫道:“我怎麽这麽呆!”
他自贴身的胸衣内取出一柄水晶透明的匕首,递给小刀道:“老哥,你的身体久经折腾,而且又连受重创;虽然服过碧玉回生丹,但是亏损的中气没有那麽快痊愈,自然会受不了如此酷热的天气。喏!这个借你,放在身上可以避暑。”
晶莹剔透的匕首,在阳光下闪耀着琉璃的虹光,宛若冰雕般莹洁可爱。
匕首连柄不过五寸来长、宽并指,除了通体透明外,在匕首柄端部份镂刻着传说中的龙之九子:椒图、嘲风、螭吻、蒲牢、囚牛、狻猊、……。这几只面貌凶恶狰狞的龙子,煦煦如生的浮镂於匕首柄端,彷佛守护着什麽、或者诅咒着什麽一般,环绕在那段不足二寸的握柄处。
小刀瞥及匕首,浑身一震,脸色大变的惊道:“孽龙寒匕!”
小混疑惑的问道:“老哥,你说这把匕首叫孽龙寒匕?”
小刀直勾勾盯着小混手中的匕首,失神的点着头。
他舔舔嘴唇道:“孽龙寒匕,三百年来一直是江湖中最为轰动有名,也是最令人心颤的传说,我原本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支匕首的存在。”
小混性急催问道:“老哥,是什麽样的传说?快说来听听!”
小刀伸手接过孽龙寒匕,登时,一股清凉由他的掌心直透心脾,令他觉得暑热全消,通体舒泰。
於是,他缓声悠然道:“三百多年前,有一个无名老人带着这柄寒匕突然出现於江湖,他宣称自己是奉老主人遗言,要为寒匕找一个新主人。只要能够打败他,就可以得到这支孽龙匕首,继承其主人一份偌大的宝藏和一身诡异高绝的武学。”
小刀微顿半晌,继续说道:“可是十年以还,江湖上始终无人能在老人手下走过三招,後来无名老人中了宵小的暗算而身亡,孽隆匕因而流落江湖上。从此之後,江湖之中不论正、邪两派,为了得到匕首不惜倾其所能,投入这一场天暗地的夺宝大厮杀。”
“结果……”小刀感慨道:“时值南宋国家动荡不安之际,那时南宋朝廷早已无所作为,全凭一些侠义之士在抵抗金人南侵。可是,为了争夺寒匕,不但江湖黑白两道弄得元气大伤,影响所及,连那些护国的侠士们也都伤亡殆尽,使得金兵有隙可趁,终於挥军南下占得中原大好江山。”
小混低沈道:“夺宝丧国、神物蒙羞,想必不是寒匕原主所愿知的结果。後来呢?你知不知道孽龙寒匕到底宝落谁家?”
小刀耸肩道:“根据传说,寒匕在混乱中失踪,无人知其下落,更不知最後为何人所得。”
小混失望道:“你只知道这麽多?我反倒比你了解得多。”
小刀笑问:“你还知道其他什麽?对了,孽龙寒匕怎会出现在你身上?”
小混无精打采道:“我还知道这支孽龙寒匕是一种名为‘冰魂’的矿石琢磨出来的。冰魂向来只埋藏在永不解冻的万丈冰谷深处,非万年不得凝结成形、甚难寻得。而且,冰魂矿石秉性主寒,深藏谷底受尽大地压力的挤压而不碎裂,是以坚逾钢铁,用冰魂来制造兵刃,不但无坚不催,更可以避火抗热妙用无穷。”
“至於……”小混接着又道:“为什麽孽龙寒匕会在我身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根据两位爷爷告诉我,当年他们捡到我时,这玩意儿就搁在我的肚兜里,大慨是我的传家宝。谁知道它是怎麽回事?”
小刀站起身,拍掉沾在衣服上的泥沙,轻笑:“看来,你的身世也颇富传奇,有得讲了。不过,你把寒匕借给我,自己热得满身大汗,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到绿洲休息,有话边走边聊如何?”
小混抹把汗,笑道:“他奶奶的,天还真是热。这十几年来,我身上总是带着寒,从来不知道沙漠的温度是怎麽回事。这经验挺新鲜的!”
两人继续动身後,小刀重拾话题,感兴趣地问道:“小混,你是如何被武林双狂两位老前辈捡到的?”
小混沈湎道:“据两位爷爷他们说,十六年前大戈壁里发生了一场见的沙漠焚风。我是那时被一只逃生的迷途骆驼,不明不白的载进狂人谷。当时我才几个月大,身上除了肚兜和尿布,就是一张遮掩风沙的毛毯和那柄惊世骇俗的孽龙寒匕。我武爷爷说,若不是寒匕抗热,我这条校狐不可能安然度过那场见的火伞热。”
“有关孽龙寒匕的事,都是武林双狂前辈告诉你的?”
“没错,原本我还奢望你能多知道一些有关寒匕的消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多收集点儿线索,好探查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你知道的事比我还少,啧!真没意思。”
小刀哈哈打趣道:“对不起,兄弟,若是我早知道咱们会在沙漠里见面,而孽龙寒匕又有关你的身世之谜,我一定会特别留意一切和它有关的线索,好在认识你之後,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你知道。”
小混嘿笑道:“对,都是你的错!”他还故意挤眉弄眼,以示不满。
结果,他们俩同时忍不住发出哈哈大笑。
半晌,小刀收住笑声,脸色转为严肃:“小混,有件事希望你记住。”
“什麽事,那麽严重?”小混愣愣反问。
小刀肃穆的点点头,沈声开口:“孽龙寒匕,虽是有关你身世的唯一线索,但是你要切记,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身上有这玩意儿!”
“为什麽?”小混不解反问。
小刀深沈道“所谓‘相如无罪,怀璧其罪’,孽龙寒匕可不是普通的宝贝,它关系着意大笔财富看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学秘辛。这两样东西中的任何一样都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