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在水中哇哇大叫道:“可恶呀!你竟敢陷害帮主!”
小妮子担心道:“小刀哥哥,小混他不会游泳,而且流了那麽多血,湖水又冷冰冰的,会不会出事?”
小刀瞅着正在湖中手忙脚乱,想尽办法让自己保持浮在水面的小混,摆手道:“死不了的,洗洗冷水澡有益身体健康,况且,你瞧,这混混已学会狗爬式,淹不死他啦!”
小混在湖里冻得嘴唇发紫,可是却游出兴趣来了。
他瞥见湖岸上其他的人,宛如看戏般的瞧他表演,心里暗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当我是谁,少爷的表演岂是那麽容易欣赏,若不叫你们付点代价,岂非有辱天才混混的名声!”
於是,他打定注意,突然大叫道:“救命呀!我的脚抽筋……”
他猛往下一沉,“咕噜!”两声,又挣扎着浮出水面,吼道:“哇!救……咕噜#狐呀……”
小刀悚然大惊,急忙解下腰间宝刀,连外衫都来不及脱,就“噗通!”跳进湖中。
此时,湖面上已失去了小混的踪影。
小刀忙不迭深吸口气,一个翻身潜向湖底。
蓦地——“哔啦!”巨响。
水面爆出一道水柱,小混自湖底冲出,只见他凌空一记滚翻,两脚连连虚蹬,登时,他已射上湖边,扬脚将哈赤“噗通!”踹落湖底,再巧不过的压在正冒出湖面的小刀头顶。
於是,小刀和哈赤二人,同时“咕噜!”、“咕噜!”连灌两口湖水,渐往湖底沉落。小刀水性虽佳,但是和哈赤这只旱鸭子缠做一堆时,忙乱中被哈赤抱得死紧,一时之间,他也无计可施,只得任自己被哈赤拖下水底。
岸上,小混一把抱住小妮子,将她高举过顶,准备也让这妮子来次下水典礼。
小妮子失声尖叫道:“不要!小混,我不会游泳,不要把我丢下去嘛!”
小混嚣张叫道:“就是因为你不会游泳,才要你下水学一学,你没看我一学就会!”
他做势要将小妮子抛落湖中。
忽然,“哇……”的一声,小妮子不禁吓得哭了起来。
小妮子抽抽噎噎,无限委屈道:“不要嘛……人家不要下去……我要跟我娘说你欺侮我!呜……”
小混放下她,撇着嘴蓦地瞪眼大吼道:“停——不准哭!”
小妮子被这惊天大吼,吼得一怔,猛地惊“噫!”闷哼,登时忘了哭泣。
小混没趣道:“好啦!苞你开玩笑的,你哭什麽哭嘛!”他在心里暗自加上一句:“娘们,真无趣。”
小妮子眨着泪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小混只好拍拍这妮子肩头,安慰道:“你到旁边坐着,我要下去玩玩水,把伤口上的血渍洗乾净,待会儿你帮我上药。”
小妮子难得驯服地点点头,迳自在湖边找块石头坐下。
小混意犹未尽的朝赤焰瞥去,他嘿嘿怪笑着,对赤焰招手道:“儿子哎!你过来一下,你爹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赤焰轻快地踏蹄而来。
忽然,它停下脚,似是出於本能地知道,小混古怪的笑意里不安好心,於是,赤焰斜侧着头,以怀疑的眼光睨着小混。
小混不悦地插腰叫道:“小子,你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
猛地,小混突起发难扑向赤焰,呵笑着大叫道:“这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用,我还是要你下去洗澡!”
赤焰惊嘶一声,迅速地放蹄狂奔。
可是,小混乃是势在必得,只见他大喝着晃肩移位,赤焰骤觉前路被封,急急扭腰转向,朝另一边逃去。
“老套啦!小子,对我无路用。”
小混笃定的大笑,身形蓦然一闪已然追上赤焰。
赤焰高嘶着急停刹车,险些撞上小混,不待他有所反应,小混嘿然横跨一步,钻入赤焰腹下,一式“霸王举鼎”,硬将比自己大上一倍的赤焰,扣蹄扛起,大步走向湖畔。
赤焰惊怒地嘶叫挣扎,但是,却挣不脱小混有若铁环的魔掌。
小混微喘道:“小子,你别乱动,你爹我可是伤痕累累的病人!”
赤焰若是真能听懂人语,它一定会大笑三声,反问一句:“你这样子算是病人吗?”
终於,“噗通!”一响,赤焰被摔落湖中,溅起一蓬水花。
此时,小刀已经在水底将哈赤击昏,他拖着哈赤游向湖畔,看见赤焰浮在水面的大脑袋,见怪不怪地问候道:“嗨!你也来啦!”小混在岸上拍拍手,得意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冷水澡同洗,我来喽!”
他“噗通!”一声,以最美妙的姿势将自己摔入仙女湖里。
小刀将哈赤往湖边一搁,转头瞄到小混正以刚学会的狗爬式,辛苦地游向赤焰。
於是,他露出一抹贼笑,潜入水中,自湖底将小混拖下去。
小混不甘示弱地拳打脚踢, 终於踢开小刀的纠缠, 浮出水面喘口大气,同时“咳咳!”两声,吐出一口湖水。
小刀倚着赤焰,挑战道:“来呀!落水狗,在水里可不是你能打混的世界!”
小混抹去脸上水珠,嘲谑道:“是不是要试过了才知道,有种的别逃!”
他猛然扑向小刀,硬将小刀压入水里。
小刀虽然身若游鱼,可是小混死缠烂打,紧抓他的肩膀不放,於是,二人“咕噜!”“咕噜!”往水底沉去。
一阵纠缠之後,小刀正庆幸逃出魔掌,忽然他腰间一紧,人再度往湖底猛沉,惊讶中,小刀穿过水幕瞥见背後一团红影。
小刀索性脱去被赤焰咬住的上衣,浮出水面後,他大叫道:“奶奶的,小子,你也敢玩阴的!”
小混攀着赤焰的脖子,嘿嘿笑道:“你忘了它是谁的儿子,当然是和我站在同一线上,呃……”
赤焰突然阵前倒戈,咬着小混衣领将他拖入水中。
小刀大笑道:“好!这叫做恶有恶报,赤焰小子,有你的!”
小混浮出水面後,不住地呛咳,看样子,他被赤焰耍得很惨。
“啪!”然一响,小混敲了赤焰一记响头,笑骂道:“他奶奶的,真没面子,你这小子存心出我洋相嘛!呵呵……”
说到後来,他忍不住呵呵直笑。
小刀微现疲备道:“休战!本少君经过一场恶斗,骨头都快散开了,没力气和你奋战不休。”
小混喘息道:“其实,我也差不多,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刀嘲谑道:“奇怪,既然如此我们为什麽要浪费体力打水仗,吃错药了不成?”
小混呵笑道:“不对,就是因为没吃药,才会发神经,在这种时候下水洗冷水澡!”
他们在水里一番折腾,倒是将身上的血渍洗得一乾二净,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染血的湖水不断朝下游流去。
正当小混他们往湖边游去时,湖边浣衣的少妇已经奔至附近看见小混等人。
少妇扬声叫道:“你们落水了吗?”
小混回喊道:“是呀!我们是落水了,只不过是自愿落水罢了。”
当他和小刀爬上湖畔,少妇正好来到小妮子身旁。
这位少妇瞥及小混脱掉上衣後,惊呼道:“老天!小兄弟,你受了那麽重的伤,怎麽还下水去玩!”
小混随着少妇的视线,低头察看自己胸前的伤势,只见一道带淡红色疤痕的旧伤和仍然 渗出鲜血的新创,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布满每一寸肌肤,使得他的前胸几乎看不出一点点完整的皮肉。
小混不禁喃喃苦笑道:“奶奶的,所谓体无完肤,就是这麽回事了!”
小妮子转到他背後,突然惊恐地大叫道:“小混,你背上……”
小刀急忙上前探视,半晌,他皱眉道:“最严重的三道伤口都有尺许长,深的见骨,翻开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白碎烂,原来结痂的地方,现在又裂开正在流血。”
小混扭着头,拚命想看清楚小刀描述的情况,可惜他的脖子不够长,瞧不见什麽。
他咕哝道:“那是姓岳的砍中的,有那麽严重?难怪我觉得滋味不挺好的!”
小妮子苍白着脸,惊惶道:“小混,真的很严重也!你快想想办法救你自己嘛!”
小混安慰道:“别着急,小妮子,你看我不是还能说能笑的吗?没有你想像中那麽不可收拾啦!”
小妮子语声微带哽咽道:“真的吗?小混,你不要骗我。”
小混肯定地点头道:“没事,真的没事,只要找个地方休息,我就能治好这些伤,还有老哥和哈赤的伤也都要赶快动手治疗比较好。”
其实,小混自己知道,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光是这些外伤不算,让他有些担心的,是此刻,他的血气错乱翻涌,无法调顺,连带的他的内力正一点点的消退。
这时,少妇建议道:“小兄弟,我姓董,就住在离湖不远的村子里,你们若不嫌弃,可以到我家去休息治伤,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小刀谨慎道:“这位大嫂,如此打扰不太好意思,倒是不知道贵村可有客栈什麽的?”
董娘淡笑道:“咱们的村子一共十来户人家,哪有什麽客栈,况且,家夫因为在外经商,偶尔会招待些生意上的朋友到家中小住,因此备有客房,一切所需随时都准备着,称不上什麽打扰。”
小刀看了小混一眼,小混点头道:“既然这位大嫂子这麽说,咱们就暂时住一阵子。”
董娘微微颔首道:“我儿子还留在下面不远,我得带他一起回去,还得让你们多等一会儿……”
小混打岔道:“乾脆我们和大嫂子一起过去,就不用等啦!”
董娘犹豫道:“可是你的伤,最好别再移动。”
小混轻笑道:“没关系,我们可以骑马!”
董娘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赤焰,她脱口赞道:“好骏的马!”
小混问:“大嫂子也识马?”
董娘摇摇头道:“不很懂,可是曾听家夫提过些微常识,而这匹红马的神采,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到它的不凡,一定是匹上好的马儿。”
小混咯咯笑道:“还好啦!凑和着骑嘛!只是它的脾气不好,除非认识的人,否则它还不让普通人上背。”
董娘惊讶道:“可是听家夫说,只有好马才会认主,小兄弟是不是故意如此客气?”
小混扮个鬼脸道:“我故作谦虚,这下可被大嫂子揭穿啦!”
董娘微愕之後,轻笑道:“小兄弟,你这人说话挺有趣的。”
小妮子插口道:“大嫂子,我们先到你家,等小混治好伤再聊天好不好?”她心急之情写满脸上。
董娘体谅道:“应该的,是我的疏忽,快扶小兄弟上马,咱们这就走。”
小妮子唤来赤焰将小混扶上马,同时,小刀拍醒哈赤,笑谑道:“天亮了,起床喔!”
哈赤迷糊道:“我淹死了?”
小刀摇着他,大声道:“哈赤,你要淹死还得等下一次,快起来,你家少爷受重伤,需要医治!”
哈赤唬地跳起,叫道:“少爷!少爷在哪儿?他现在怎麽样?”
小刀用拇指朝小混那头比了比,叹笑道:“你果然忠心让人吃醋,只要一提那混混,你连死後都能活转过来!”
哈赤憨然咧嘴一笑,忽然,他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叫道:“小刀少爷,你干嘛光着上身,小心会着凉的!”
小刀哭笑不得道:“你真罗嗦,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乱看,我的衣服送给赤焰小子当早餐了,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哈赤搔搔後脑勺,“噢!”的应声,奇怪道:“难道是赤焰饿软了腿?不然,为什麽要喂它吃衣服?”
小刀的衣服早就沉到湖底做鱼巢,但是,小刀懒得多做解释,装着没听到哈赤的嘀咕,迳自走到马旁,向小混点头示意,要大家出发了。
楔子
深夜……。
皎洁圆亮的无瑕玉盘高挂中央,冷清地散洒着银白月光,闪烁在绵延无尽、浩瀚辽阔的大沙漠上。
悄然寂静的大漠秋夜,万物俱眠的时刻,沙地之中,只剩那股桀骜不驯的刺骨寒风,依然在四野徘徊游荡,用它沙哑的嗓门低沉呼啸,想在这片被万物冷落的大地,寻找一处属於自己的归向。
沙漠就被这阵阵呜咽的冷风,掀起一层金黄和银白交织而成的朦胧沙幕,由近处逸向远方……。
彷佛就是那股无可救药的依恋,漠海中,原本耸立如山的庞然沙丘,竟也痴情地随着流浪的夜风同时离去,在眨眼之间,消失踪影。
千万年以来,沙漠就在这种无形的动态中,做着有形的静态变迁,从远古直到永恒。
一样的月光,静静地遍洒着大漠,同时照耀着沙漠深处,一座令人屏息、令人赞叹的山谷。
山谷,那层层如刀削,如斧凿的嶙峋巨岩,就在一望无垠的沙地上,堆叠起峥嵘的奇峰,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在如海的大漠之中,竟然存在如此一座气势傲然、睥天睨地的山谷。
谷前一座巍巍耸立、直通天际的百丈巨岩之上,赫然书就“狂人谷”三字狂草。
而石上三字,每字皆有丈寻纵横的大小,浩然的字迹,更因染有如鲜血般刺目的艳红色泽,产生一股慑人的气势。
那气势,正如山谷名称,充满着说不出的狂放。
纵然在久经沙漠环境的摧折和无情岁月的侵蚀,这座如削的巨岩,以及岩上的字迹,却依然留存着它所代表的剽悍。
在月光的掩映下,流灿跳弹红光中,“狂人谷”卓立於苍茫,嗤笑着天地。
谷内。
三条人影无畏沙漠深长的酷寒,成鼎立之势,各自盘坐在丈高的大盘石上。
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入叁差的碎岩阴影之中,和黑夜融成一体,浮漾在周遭的深幽静谧里。
岩上盘坐之人——二老一少,老者耄耄老矣,看起来早都已经过了进棺材的年龄,奇怪的是,他们怎麽还有兴趣继续活下去?
老者之一,体态胖如酒缸,秃顶圆肚,酷似屠夫。
另一人却是瘦如竹竿,温文尔雅,宛若冬烘。
两人并列而坐,闭目养神。
瞧这两老的身躯,胖则胖过头,瘦则瘦巴巴,对比之下有着说不出的滑稽。
二老对面的娃儿,年仅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着一张天真犹存、童稚未泯的脸蛋儿,长的甚是清秀瘦削,而他那宽广丰满的额头,柔和的眉毛,圆亮如星的双眸,挺直俊俏的鼻梁,红润优美的菱角嘴似笑非笑地微翘着,配上白嫩细腻的肌肤,看来就像个温柔织弱、绝对无害的乖宝宝。
静坐中,不知过了多久,冷月西移,将落山峰远处。
凄冷的月光照向胖老者,老者终於微微张开眼皮,瞅了瞅天际冷月,若有所感的慨然道:“在江湖中闯荡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大部份的人终其一生,亦难在江湖上混出些啥名堂,少数的人却又在闯出番小小局面之後,便自以为了得,不图长进,实在难成大器,妄称人物!”
瘦老者随之张开眼眸,同样感触良多道:“百年之前,武林中却曾出现过一个专门让人吃瘪的邪门人物,他甫出世,就在江湖中造成无比震撼。可是他行事从不遵循常规,不按牌理出牌,使得江湖之中无人能与之匹敌抗衡,终於,硬是被他改写了武林的历史。唉!武林这玩意儿,不好沾呐!”
小闻及两老所言,一双眼睛可睁得又大又亮,抢口就问:“怎麽,连两位爷爷联手都斗不过他吗?”
胖老者苦笑中带着瘪意,本是不愿说,终究道:“如果斗得过,武林双狂又何苦看破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