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小混对丁莫空出门之事有任何反应,他也没有在脸色中表现出来,他仍是一脸习惯性的微笑。
小混故意问道:“老神偷,这麽早就要出门做生意?你时间是不是搞反啦?”
他暗指小偷都在半夜活动才算正常。
丁莫空岂有听不出小混捉狎的意思,他瞪眼哼道:“小孩子懂什麽,少罗嗦,我走啦!”
只见他双肩一晃,人已飘出三丈之外。
小妮子咋舌惊叹道:“哇塞!这老神偷的轻功真是厉害!小混,你觉得自己能不能胜过他?”
小混跨进大门,闻言不含蓄道:“对於肯定的事,少爷懒得回答!”
小妮子反口讥道:“是啊!答案当然是绝对肯定,只是不知道肯定的是谁而已!”
小混神色自若道:“反正,我到老神偷这种年纪时,修为一定比他高就是。”
“只是现在却不一定!”小刀轻笑地插口道:“小混,老偷儿出去办事,不正合你意吗?咱们是否收拾收拾,马上就走?”
小混横肘撞撞小刀腰眼,得意道:“奶奶的!你可以当我肚子里的蛔虫啦!这麽好的机会,不走的是傻笨蛋!”
小混他们刚踏入後院花园,哈赤已经打开花厅大门,冲上前,惊喜道:“少爷,你们可回来了,我怕那个老偷儿来找你们,我就一直在你床上装睡!”
小混点头地笑道:“哈赤,你是越来越聪明了,现在快进去收拾一下,咱们准备离家出走!”
他没告诉哈赤,想假扮他的身材,哈赤显然庞大的离谱。
哈赤受到称赞,果真以为自己的伪装很成功,高高兴兴地反身进屋去打点行装。
其实,小混他们值得打点的东西,都已经在身上。
小刀轻笑道:“看不出你这混混今天这麽有良心,居然没泼哈赤一盆冷水。”
小混叹道:“这盆冷水若泼下去,我还得费尽口舌向这头憨狮子解释半天,他才能明白其中道理,我不想浪费如此宝贵的时间。”
小妮子捉狎道:“现在只要能让你逃出老偷儿的魔掌,你是不顾任何牺牲!”
小混咂嘴道:“错了!我绝对不会牺牲我的亲亲好老婆!”
小妮子红着脸,啐笑道:“少拍马屁!”
小刀问道:“小混,要离家出走,需不需要留书?”
小混沉吟道:“也好,省得老偷儿又派他的徒子徒孙来找麻烦。”
他们踏进花厅,小妮子取来笔墨,小混大笔一挥,匆匆修书一封,大略解释一番,自己等人离去的原因。
哈赤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个小包袱,那里面大部份是小混这几天收刮补充的药品,要他当乖宝宝,可不是没代价,曾能混岂不就变成混假的啦!
哈赤扬声道:“少爷,都好啦!咱们这回要上哪儿去?”
小混放下出走留言,神采焕然道:“东海!”
小妮子呻吟道:“又要出海?”
小混呵笑道:“别担心,妮子,只要多练习几次,我保证你不会再晕船。”
小刀沉思道:“要到东海,就得继续南下,由钱塘江附近出海,路程较近。”
小混兴高采烈道:“对!而且咱们可以先在江南好好玩上一趟,体会一下,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名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刀轻笑道:“我保证你不会失望,咱们可以顺道前往太湖逍遥楼接受招待!”
小妮子好奇道:“逍遥楼是做什麽的,咱们和那里的人又不认识,他们会招待我们吗?”
“会的!”小刀语声含笑道:“逍遥楼主曾均盛,外号赛孟尝,他创建逍遥楼的目的,就是为了结识武林英豪,只要是武林中人,都是逍遥招待的对象。
而以目前咱们狂人帮的名气和小混威风的背景,只怕逍遥楼主已经开始四处打探咱们的行踪,准备邀请咱们前往逍遥楼做客呐!”
小混眉开眼笑道:“真的,那咱们就赶快现身,别让人家找得太辛苦,走,目标改为太湖的逍遥楼,做客去也!”
小混迫不及待蹿出花厅,他已经开始幻想逍遥楼主为他接风洗尘时的盛大欢迎常烘。
时光悠悠,白云苍狗。
暖暖的春阳,随着小混等人一路南行,逐渐增强它酷热的威力,使得繁花谢尽,新绿渐浓。
天气,开始有了夏天的味道。
安徽,凤阳镇,以一曲花鼓词名垂千史的乡土小镇。
凤阳花鼓的词中,有句:“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所以,乞丐也算是这里的特产之一。
不过,在这个小镇里,至少三街六市俱全,茶楼酒肆也还齐备。
晌午,小混一行依然是四人一马,挥着汗踏入凤阳镇的大街。
一如往常,赤焰小子那身火红的云鬃和飞扬的神采,总是最先引起路人的注目与赞美,然後,就是马背上让人看直了眼,貌若天仙的小妮子。
小混他们相形之下,的确较宝马、美人逊色三分,不得不屈居配角地位。
但是,尽避如此,小混那种唯我独狂的气概,小刀堂堂威武的风采,和哈赤如山也似的身材,在在使人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小混对自己等人所引发的骚动,早已习以为常,他入镇之後便将注意力放在寻找酒楼饭馆上。
此刻,他指着相中的一间双层酒楼,挥手喜道:“就是它,咱们到那里休息吃饭。”
酒楼门口的伙计,不待小混他们走近,老远就哈着腰招呼道:“客官,里面请,吃饭、吃面通通有!”
小混捉狎地反问:“我要水饺、馒头、豆沙包,有没有呀?”
那伙计一怔之後,立刻堆起满脸谄笑,哈腰道:“有,有!客官你要什麽有什麽。”
小混心情愉快地拍拍这家伙计的肩头,爽朗道:“奶奶的,少爷看到你那一脸假笑,想不高兴都不好意思!”
伙计尚未体会出小混言中之意,小混已不理他,回头呵笑着吩咐道:“小子,你留在外面,我叫他们给你着送上好的烧酒麦子来补一补这一路的辛劳。”
伙计怔怔道:“客官,你是在和谁说话?”
小混瞪眼道:“笨!除了我那宝贝儿子赤焰,难道你是吃生麦的畜牲?”
伙计恍然大悟,急急走向赤焰,想领它到门前的栓马桩上绑住。
岂料,赤焰闻知自己不能跟上酒楼,已经火气大炽,如今见这名冒失伙计走近,便拿他当出气筒,当下不悦的“唏呖!”高嘶,扬蹄朝伙计头顶踩下。
倒楣的伙计,“哎呀!”大叫,吓得连滚带爬,逃出马蹄,谁知,赤焰扬高的双蹄半天并未落下。
直到这伙计惊魂甫定,偷偷回头瞄看时,赤焰方才人立退後一步,轻快地放下前蹄,然後似是不屑地掀唇嗤笑那名吓破胆伙计。
小混在旁边风凉的道:“伙计,我家这小子可凶得很呐!你要多小心,别让它吓着了你呀!”
已经被吓着的伙计,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他妈的!吓都吓过了,你现在才跟我说有个屁用。”
他脸上不敢显出不满,只得期期艾艾地道:“客官,你这马……还真是凶得可以。”
小混呵呵笑道:“没办法,这小子最会看人脸色,专门欺负弱校厚族,你要是对它好一点,喂它一顿好吃,它说不定就不会再欺负你。”
伙计尴尬笑笑,心中臭骂道:“他妈的巴子,老子还会去侍候它才怪,我若不找常常和我过不去的阿善来吃瘪,那才叫笨!”
小混将这伙计阴晴不定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心想:“反正赤焰小子不会吃亏,管他的!”
他对身後其他三人点点头道:“咱们进去吧!”
小妮子临行不忘交代道:“赤焰宝贝,你自己在门口等着,要乖喔!”
赤焰委屈地低嘶一声,小妮子却已追着正踏上二楼的小混身後而去。
赤焰一见撒娇对象走了,只得不甘不愿地走向拴马桩前。
此时,拴马桩上正绑着另外三匹健马,赤焰大步走近後,故意掀唇咆哮,吓得那三匹马,一个劲儿朝旁边退去,赤焰这才满意地独据水槽,迳自低头饮水。
小混在二楼窗边见状,嗤笑道:“奶奶的,赤焰那小子简直和我一样狂!”
他走向小刀等人落座的桌子坐定。
小刀点过菜饭,端起伙计为他们斟上的茶水,轻呷後淡笑道:“所谓物像主人形,有你这种狂人,自然会教出那等野马。”
小妮子好奇地问道:“小刀哥哥,咱们还要多久才会到太湖?”
小刀估计道:“从开封到太湖的路程,和由北京到开封是差不多远,咱们只走了个把月,大概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得到了。”
他又加了句:“那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小妮子轻叫道:“还要那麽久喔!”
小混捉狎道:“怎麽,你以为咱们这是环游世界八十天,用飞的呀!游山玩水也有人嫌久,真是不知足。”
小妮子嗔道:“奇怪,我又没惹你,你干嘛又是满口无聊屁!”
小混涎脸暧昧笑道:“打是情,骂是爱,我这是在制造机会,让你对我示爱!”他满脸猪哥相地伸长脖子朝小妮子挤去。
“啪!”的一声脆响,小妮子赏他一记响头,嘲谑道:“光是示爱有什麽用,我还得多谈谈情呐!”
这妮子的话,引得楼上客人一阵低低的哄笑。
有人悄声道:“乖乖,这小娘们不但泼辣,而且毫不含羞呐!”
小妮子朝说话的那个人,投去一个足以杀死人的恶狠眼神,吓得那人急忙低下头,噤声不语。
小混揉着脑门,叹谑道:“哎!老婆,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干嘛吓唬他,小心我对你的乱抛媚眼,会吃醋的哟!”
小妮子又羞又窘地白了小混一眼。
这时,伙计们送上酒菜,打断小混其它带有色彩的回话,酒楼上的食客,全都含笑地看完这出戏,又各自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话题上。
小混等人筷子起落如飞,似乎和那一桌子菜肴拚上老命般,大肆厮杀。
忽然——酒楼里“叮当!”的碗盘汤匙碰击声停了下来,嗡嗡直响的谈话声亦已消失。
一时之间,酒楼里充满着骇人的宁静。
只有小混那一桌,似乎对眼前的变化毫无所觉依旧唏哩呼噜的大口吃菜,大口喝汤。
半晌——小混吃饱喝足地抹抹嘴,抬起眼皮子,对着出现在楼梯口,正一字排开的七名血魂杀手,懒懒道:“列位冤魂不散的老相好,你们久等啦!”
小刀剔着牙,淡然道:“他奶奶的,怎麽逍遥楼的人没来,倒引出这群要命的无常。”
血魂杀手对小混他们的话,宛若未觉,只是有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举步,诡异地飘近小混等人。
酒楼因为这群杀手的出现而宁静,空气,更在这群杀手行动时,猛地冻结,原本燥热的天气也似乎随着血魂杀手所散发出的冷酷,蓦然降低温度。
有些食客,早已感染到这阵酷厉的森寒,正不住地打着哆嗦。
小刀注视着逼近的血魂杀手,故意道:“啧啧!看看这次来的相好们,好像比以前的人都厉害呐!”
小混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装腔作势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哥,我看这回真要应验送一神算所说的,南方有血光之劫。”
小刀含笑道:“我心里还奇怪,送一神算这次怎麽没算准,原来是老相好他们迟到。”
小混夸张叹道:“我看,咱们只有认命吧!”
“吧!”字甫出口,小混他们四人如吃了齐心丸般,同时扑身而起,恰似炸弹开花,分成四个方向,迸然射向迎面而来的血魂杀手。
登时,刀光霍霍,掌劲呼啸!
一阵“叮当!”密击,“砰砰!”连响之後,血魂阁七名刀级杀手,三死三伤,只有那名头领级杀手得以全身而退。
至於小混他们,小刀因为仗着宝刃之利,毫发无损;哈赤则喘着大气,手上紧握着平常罕用的弯刀,弯刀锋利的刃身上,赫然崩裂下个米粒大的缺口。
小妮子的血玉龙筋鞭已然在手,她在小混护卫下,仅见云鬓微散,人是安然无恙。
唯独小混,为了替小妮子接下险极的一刀,左肋之下多了一道不宽,却极深的伤口,血很快地染红他左半身的青布长衫。
小刀当机立断喝道:“走!”
他们四人同时反身自酒楼的二楼上扑出,小妮子扶着小混,再巧不过地落於赤焰背上,放蹄狂奔。
小刀和哈赤却各自挑了匹拴在酒楼门前的健马, 挥刀削断拴马桩上的 索,泼拉急驰,追着赤焰向镇外策骑而去。
酒楼里冲出人来, 却不是血魂杀手, 而是两个马主,他们呼天喊地地叫着:“天呀!他们偷了我的马呀!”
离开凤阳镇有段距离後,小混放缓骑速,不久,小刀和哈赤已经追上赤焰。
小刀轻嘘道:“血魂杀手没有追来!”
小混龇牙咧嘴道:“没追来最好,他奶奶的,这一刀砍的还真不浅,得找个地方收拾一下。”
小妮子扭头焦急道:“很严重吗?要不要先停下来治疗?”
小混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停,免得那些杀胚追上来。”
他迳自掏出药瓶,塞了二粒药丸下肚,然後,轻笑道:“好了,我先吃些大补丹,暂时是没问题……”
小混的话,忽然中断。
小刀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约十丈处,一群身着腥红长衫的血魂杀手,为数约有一、二十名,正拦路等着小混他们。
小刀沉声道:“奶奶的,是剑狂岳晋山!”
小混悻悻道:“他奶奶的熊,这些人全是头领级的杀手,看来这一次不容易善了!”
小刀深沉道:“哼!看样子,血魂阁知道收服咱们是不可能的事,就决定要毁了咱们。”
小混搓着下额,甚为有趣道:“他们快要知道,想毁掉咱们,将是血魂阁最大的错误决定。”
哈赤杀气腾腾道:“少爷,咱们要让这些狗娘养的凶手知道,咱们狂人帮可不是这麽好惹的!”
小混高兴道:“哈赤,说得好!今天,你可要好好表现一番!”
小妮子忧心道:“小混,你的伤……”
小混摆摆手,安慰道:“小意思!至少在解决这里的事以前,不会有问题;小妮,待会儿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还有哈赤……”
“少爷!”
“我要你寸步不离地替我照顾好未来的帮主夫人,有没有问题?”
“少爷,你放心,哈赤我是蒙古第一勇士,有名的怒狮,我绝对不会有亏总护卫的职守!”
小混笑谑道:“奶奶的,你不但功夫进步,连说话都进步,好!这麽嚣张,才不辜负狂人帮的名号!”
小刀打趣道:“得了,大帮主,眼前的敌人可不是靠这两句狂话,就打发得了的人物,这可有何对策?”
小混似笑非笑地瞅着血魂杀手,断然道:“拚命!反正咱们是人,他们也是人,大家全是血肉之躯,条件相同,拚得过的人就是蠃家。”
渐渐的,双方距离由三丈、二丈、一丈小混他们停下马,翻身落地,任马匹自行跑开。
剑狂岳晋山,是个细目薄唇,脸色苍白,神情三分阴鸷、七分冷酷的家伙。
他盯着小混等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小混他们与自己等人面面相对之後,方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至尊少君,久违了!”
小刀冷哼道:“岳晋山,本少君还以为你死了,这大半年来,几番与血魂阁照面,你都龟缩到哪里去了,怕本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