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易尘问了,他又恰好知道,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纯血的剑仙叫肃默。你猜他是谁的人?”青鸯的反问让易尘愣了一下。说实在的,易尘对这个叫肃默的半点印象都没有,他会问起此仙的名字,纯属想碰碰运气看认不认识。事实证明,纯血的仙是有点多了,多得他压根就不认识此仙。
他都不认识,又从何谈起此仙的背景?易尘手上加了点力道,嘴上却很平淡地说道:“既然你都查清楚了,不如全盘的说了。”
背上传来一丝疼痛,让青鸯抽了口凉气。他干笑了几声,提醒道:“你手轻点,我一疼就会把重要的事给忘了,你不想听一半丢一半吧?”
易尘轻哼了一声,嘴上说道:“你赶紧的说了,时间一久,我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手上却是放轻了劲。
青鸯知道要是和易尘抬杠,他俩这一天都能抬过去。既然他已经收了劲,他便继续说道:“肃默是司凌的手下,据说从二十一年前便跟着司凌在做事了。”
易尘心间一咯噔,又一次的停下了动作。
怎么扯到了司凌的头上……
青鸯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我还打听到,灵仙释烨没死,不过他的失踪,却也并非是被打入轮回。”
“不是轮回是什么?”易尘想问的,其实应该是释烨现在在哪儿才对。
自十里镇被毁之后,释烨便一直生死未卜。不过易尘认为他还活着,就算肉身已失,至少元神还在,至于是不是被打入了轮回,回不了天界的他便不能肯定。
此时听青鸯这么一说,易尘有点惆怅。敢情去趟天界就可以知道这么多事,他要是也能随便出入天界就好了。
“不知道。”青鸯接过易尘手里的纱布,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边包扎着,青鸯又边说道:“释烨早在二十一年前同你一样,被天界下了逐出令,在天界很难找打听到关于他再多的事了。至于会了解到他没被打入轮回这一点,则是我运气不错。下凡界来的途中遇上了掌管轮回台的朋友,听说这二十年来,就没有一个叫释烨的仙被丢入轮回台。”
青鸯说到此转头瞄了易尘一眼,不怀好意地笑着揶揄道:“我看这样吧,不如你直接找肃默问问,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什么都告诉你了。”若遇上肃默的心情不好,下场就应该像他这般。
凡间篇 054 不是大事
哲学说得好,有些问题,得带着辩证的眼光,一分为二的去看。
易尘脑子里虽对那概念性的理论是模糊的,但事实证明当他面对青鸯的揶揄时,他就是分为两面去瞧的。
这个时候他可以选择生气,同时也可以选择暗喜。别看青鸯是在揶揄他,其实他自己在肃默的手里却是吃了个大亏。
易尘这么一想,哪里还顾得上青鸯没怀好意的揶揄,心情是异常的愉悦加舒爽,末了浅笑着说道:“肃默若是来了凡间,我倒是很想与他会会,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伤到了你的仙,我对他的实力相当的有兴趣。”
青鸯听明白易尘的幸灾乐祸,斜扫了他一眼,语调极淡地接了一句:“好,我帮你留意一下他的动向。”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他手上的纱布已经全部的裹到了身上,白纱布在胸前后背缠成一圈,有点像束胸的模样。
这模样虽说不怎么好看,但至少是把伤口全部的给包裹了起来。
“好了,我的事说完了。你刚刚说还有要事要讲,是何事?”青鸯一边穿着上衣,一边随口的问着易尘,手上却因穿衣的动作过大而扯到伤口,扯得他“咝”了一声再蹙了下眉头。
随着青鸯蹙眉,易尘也跟着蹙了下眉。被仙剑所伤,在结痂之前,只怕还会疼上几日。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到了门边,开门透气的同时,答着青鸯的问题,道:“我要说的事,是关于西北面的事。”
听说西北面,青鸯正整理衣带的手停了下,末了偏头斜睨向门边的易尘,顺便再丢了个询问的眼神。
当初易尘来拜托了他两件事。一件是查十里镇被毁的事,另一件则是查西北面妖气的事。跑了趟天界去查十里镇的事,从天界打算回凡间的时候,却遇上了讲理讲不听,一说就动手的肃默。然后他便受了一点不大不小的伤。之后青鸯便直接回来没再去别的地方,再后来便是易尘的不请自来。
拿青鸯的话来说,后背上被仙剑伤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西北面瞧一瞧看一看的。他此时是巴不得把伤包好,最好再快速的恢复好,然后冲上天界找到肃默再斗一次,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刺他一剑半剑的。纵是输赢不能确定,也总好过只他一人受伤的强。
当然这些都是青鸯的私事,说明这些只是在间接的说明,他把西北面的事暂时的忘在了脑后。
不过易尘一提,青鸯倒是想了起来。
“西北面的妖怎么了?我还没时间去瞧。”他边说边整理了领口,话音落下的时候,衣衫也穿戴了个整齐。
“西北面的妖没怎么,只是聚集在了一起,虽说都不是什么纯血的大妖,但数量上却也挺惊人的。”易尘随口的边说边从门边走到桌旁坐下,再说道:“我要说的与妖无关。”
当初易尘是想了解西北面妖的事,而现在坐在这里却说西北面的事与妖无关,青鸯便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关妖的事,那为何当初要去查什么妖气?”青鸯边问,边扫了眼丢在角落那件带有血渍的外衣中衣,末了动了动手指,那堆衣衫便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像是起了某种化学反应一般,自己燃烧了起来。片刻后化作一丝青烟,消失在了空气里,连灰都没有留下。
易尘知道身后的门外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有少见多怪的回头去瞧,而是像在组织语言一般纠结了片刻,说道:“所谓的妖气,应该是指成千上万的妖聚集一事。不过那些妖聚众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这二十年间,除了天界越来越干涉凡间之外,别的似乎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妖聚众,一但危及人界的平衡,杀光收掉便是,照易尘所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想要表达什么?
青鸯表示很迷惑。
易尘并没给青鸯太多时间去迷惑,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却还算有条理地问道:“二十一年前魔界开门的那次,你、我都有去凑热闹。青鸯,你还记得当时的场面么?”
青鸯愣了一下,拧着眉头答道:“当然记得。”那一次之后,天界也好,凡间也罢,总的说来都有些异动,也生了许多变故。只是,他不明白,易尘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魔界开门的事。
“明日……魔界会再开一次门。”魔界开门其实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如同天啸理解的那样,除了天界是一直对人界开着门的,其余各界只会定期的向人界开门。只是这个周期,最少会有百年之久。
上一次是在二十一年前,这个周期却是相当的短,短得仙界一点准备都没有。
“啊?明日!”青鸯一扫从容,一脸惊讶的站了起来,起身太猛撞倒了x下的凳子。“咚”地一声响,像是配合着青鸯的表情一般,响得很合时宜,很有气氛。
“天界是不是没有消息?”应该说,若不是雷雪毅先提到西北面妖气冲天一事,身处于凡间的他一样是没有丝毫感觉的。以往魔界开门,会先有瘴气溢出,附近的生灵都会受到波及出现异动。而这一次若不是有妖围观,这魔界的门可谓是开得最安静,最和平的一次。
想到此,易尘突然意识到,那个传达给雷雪毅妖气冲天此话的老者,应该是知道什么内幕的家伙。看来回头得去找找那个老者。
易尘问了青鸯,自己却陷入了沉默,青鸯斜瞄着他,一时之时不知要不要打断他的思绪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青鸯此时也不用特别的回答易尘。他回了趟天界,在天界时并没听谁提过魔界会在凡间开门的事,加上天界迟迟没有派兵干预这事来看,不用多想也知道天界对此事根本就一无所知。
为何司凌此次一点都没在意?又或者是说,他的心思其实就没放在这上面?
要是仙王还在的话……
青鸯的眸子黯了一下,话说回来,要真是仙王还在,哪里又轮得到司凌来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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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篇 055 要等的人就是你!
话说被易尘坑蒙拐骗送到天险山的莫琴,她自易尘潇洒的御剑离开之后,便一直不停的,不分时间,没考虑场合,乐此不疲的从各个角度洗着天啸的脑。
其目的,自然是想劝说天啸搬到山下的镇上去,然而其效果……莫琴只能说,天啸很坚挺。
“天啸,你想想,住镇上可方便多了,想来串门就来串门,咱们相互走动的时间也可以多一些啊!”她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了一大篇,天啸却是表情复杂的盯着她许久,许久,没有过大的反应。
莫琴不死心,暗咬了咬牙,转了转瞳仁,努力挤出天真可爱的笑容,再说道:“你现在和易尘也挺熟的了,我看干脆你就搬到易尘那里,也好热闹热闹。”这货死守天险山,难不成是想和天险山的妖主抢位子?就那妖主的身高而言,天啸也不是人家对手。
天啸轻拧了下眉,虽没留意到莫琴的走神,显然却是对她这一建议是抱反对态度的。作为他来说,其实是巴不得住到能天天看得到她的地方的,但一来他不能跑仙的地方住下来,二来却是他有非守在此山上的理由。
“琴儿……”听她说了那么许多,眼看她就要词穷,天啸总算是有了回音。他喊过她之后拧起眉头,说道:“其实……我在天险山上是为了等一个人。”
莫琴愣了一愣,反问道:“只是为了等人?”就死守着不走了?她是说他守信好呢,还是说他死脑筋好呢?
天啸没明白莫琴的反问是何意,只是就着她的话而答道:“对,就是等人。”等到了那个要等的人,他就可以自由了。
“那你等到了没?”莫琴总觉得天啸所说的话有哪儿不对劲,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的。
所谓等的人等到了没有,这个问题正是天啸苦恼的地方。当年他听了他父亲的话,到天险山上等人,这一蹲一守便就是二十年,然而他却不知道要等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等谁。”天啸这老实的话一出,莫琴顿时有点儿犯晕。
敢情这傻子连等谁都不知道。她还是好心的帮他一把得了。莫琴边想,边撇了下嘴,再随口说道:“你守在这里,这些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来过的?”她问这话是为了帮天啸理出个眉目来,谁知此话一出,天啸便陷入了沉思。
二十年前,他拿着这串念珠到了天险山上等人,遇上的人还真只有莫琴一个……难道,难道,难道,他要等的真就是莫琴?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是个失了记忆的凡人,更是个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怪异东西的凡人,她真的就是他要等的人么?
上一次她不小心碰到了念珠,倒是让念珠一瞬间活了一下,莫非……
不行,他得先弄明白一件事。
“琴儿,你把这念珠拿着。”天啸从腰间解下念珠,小心地放在莫琴愣愣伸出来的手间。念珠刚接触上了那细嫩的小手,便如同活了一般的闪了一下,其中溢出纯正的仙力,激得天啸抽了口凉气。
闪光瞬间便黯了下去,念珠又恢复到最初无光无泽的模样。
“咦?刚刚是什么?”莫琴冲天啸眨巴着双眼,诧异好奇之中还带着一丝复杂不清的神色。
她怎么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画面闪过呢?
天啸自打她问过话后便一直沉默着,莫琴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的思绪。她才有这样的想法,便看他突然的回了神。
他回神就回神,偏偏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是把腰间挂的念珠交给莫琴。这一举动,之前他就做过,此时他再做出,莫琴便表示很迷惑了。
然而这份迷惑还没延伸展开甚至深入下去,刚触到她手上的念珠便意外的闪了一下,那一闪即逝的光芒却熟悉得让莫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
“若猜得没错的话……”天啸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颤抖,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意外,还有说不清楚的纠结。
“……我要等的人,应该就是你!”其实他应该早就想到的。他父亲不说等妖,不提等仙,更没说是等魔,偏偏说的就是等人。从当初直到刚刚之前,他都没留意到那句话中的重点,现在想想,其实一开始他父亲就把关键给透露了。
这二十年来,莫琴是他唯一遇到的人。于是他要等的人,顺理成章的就是她。
“哈?”他说了什么?玩笑开大了吧!莫琴表示,脑袋很卡。
“琴儿,我说,我要等的人就是你。”此时天啸的声音不再颤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喜悦及轻松。
他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这下子也不必非守在这山上了。
天啸是开心了,是轻松了,莫琴则表示压力很大了。
他没事等她干嘛?
她偏着脑袋用力地想了想,发现脑子里面还是一团浆糊,空白得找不出一丝对眼下有用的信息来。她狠敲了一下额头,试图敲出那些被她忘掉的记忆,再要敲第二下的时候被天啸拉住了手。他问道:“琴儿怎么了?突然打自己的头干嘛?”
对于打头一事,莫琴完全没法解释,她总不能说,她想敲出忘掉的记忆,如果敲不出来,就把自己打得更傻一点,借机逃避现实。她闷闷地答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说是等我,那就是在等我吧,然后呢,等到我之后呢?”
“等到你之后,就把念珠交给你。”天啸没发现莫琴的郁闷,更没察觉到她莫名的压力。
原来是要送东西给她,那她收了……哎呦不好,无功不受禄,他巴巴的在这里等着她,只是为了送个东西给她?她不信。
“再然后呢?”话到说这份上了,想逃避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再问清楚一点。
“再然后?没了。”他父亲只是让他把念珠交给等到的人,并没再交待什么特别的事了。
“没了?”
“嗯。”
莫琴嘴角抽了两抽,暗想,此事很诡异……
凡间篇 056 天机不可泄露
在奇形怪状的树林之中,有一座华丽的宫殿。所谓的华丽,并不是说它金碧辉煌,而是色彩鲜明的宫殿与周围单调的景色相比之下,显出不同的华丽而已。
正殿门前的廊道下站着一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老者。他背对着正殿的大门,负手而立,微眯着深棕色的双眼抬头望天,目光虽飘向了远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此时那片波光流动的天空,时而呈现出深暗的棕色,时而泛出炫丽的橙色,两种对比强烈的颜色来回的交替着,显得异常的诡异。
看了半晌后,老者白须遮挡下的唇角突然勾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然后那个笑容便自唇间散开到达眼底,瞧得刚好走上台阶的中年男人的步子迟疑了一下。
“王上,您……”他至少有二十年未见王上笑达眼底了,应该说,自王子离开妖界之后,他便很少瞧到他家王上脸上带笑,更别提像这般笑得发自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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