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地想要弄明白,可叶云柯……
“还以为你先跑了呢!”沉惠笺紧跟着出来,连川只瞄了她一眼,便调开视线,想别的去了。
“什么态度!连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不耻的底细,这群狼妖,那只鹿妖,还有……那个叶云柯恐怕也是个妖精吧!”
“住口!”连川倒不是怕她知道些什么,只是这番话里含着许多牵扯玄机,稍微提及,自己便有些紧张急躁了。
“我想说便说,发号施令?”沉惠笺冷笑一声:“你还没这个资格。”
“沉师姐,我哪里有得罪过你的地方?”连川也不悦了,她平日性子温和看似呆笨好欺负,但实际上,人总在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才会把真实本质的东西激发出来,现在的连川便是如此,听得她冷声道:“师姐三番两次来到这妖界,莫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冲着连川前一句话,沉惠笺还可以冷笑着告诉她原因,但听着后半句,沉惠笺可就忍不住了,突然就变了脸色,滔滔大骂:“你这虚伪的女人,生的丑倒罢,还不知检点到处勾引男人,师兄被你带坏,这群死狼垂涎你,鹿妖护着你,哪怕跟叶云柯那妖孽狐狸精厮混也屁事不关我的,倒是你这无耻至极的女人,怎么连管容上仙都要去玷污?他清清白白一个仙人,你又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她越说越激动,倒没注意到东方清关已从狼洞中出来,而且脸色也越变越差:“云羽山出现你这样的败类,简直是千古奇耻!亏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若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马上从三界消失,找个肮脏的角落自生自灭去!而不是继续装作无知如蠢货的模样,水性杨花地勾引男人!告诉你,师兄早已和颜师妹定下婚约,你也趁早死了纠缠他的心,不然你真是个天地都该杀的!”
“沉惠笺!”在听到自己和颜心婚约的那句话时,东方就绿下了脸,猛地一声吼,惊得沉惠笺几欲尖叫,再看连川时,那脸色真是白红莫变,只低垂个头,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你来妖界是在找什么吧,若方便,说与我听,我也好留个心帮帮你。”沉默片刻,连川平静地说道,与沉惠笺有关的事物不存在似的,无论是她刚才的话还是她那个人。
“我……”东方欲言又止,但下一秒的话却自然地让人相信:“我是来找你的,现在找到了,就可以回去了。”
“你——”沉惠笺只有气得狠狠瞪连川。
连川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被别人察觉的了然,笑得有些勉强:“师兄,我就等着跟你道声别,云羽山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何?”
“原因……只有你告诉我时才知道……”
“连川……”
“师兄,我信你不会害我。”也不等东方的回答,连川干脆地转身:“再见。”
☆、三遇聚宝仙
妖界本来明媚的日光忽被某片阴云遮去大半,正走着的连川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团巨黑向自己砸来,就地一滚,才躲过被砸的命运。
连川警惕地看去,只见翻腾扭动的黑影下向四周满开一片乌黑似血的液体,和着几不可闻的呻吟,污血还散发着腐臭的气味。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搅成一团的黑影也呈现出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形来。
连川一惊,先前的遭遇也就浮现脑海。爬起来就要跑,却仍抵不过那柱形蛇尾的速度,不过十米远连川就被粗鲁的卷了回来。
“哼!可是天意让老仙两次三番遇上!”尖细的声音兴奋中带着阴狠:“土坡上的石头不要也罢,但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你这珠子给炼了!”
连川运火抓打的招式伤不着这老妖的厚皮分毫,蛇尾越缠越紧,她必须得以最快速度脱身了。
默念了几句,连川觉身子一轻便飞也似的拔腿就跑,然而还未靠近五十米远的铁杉树,密集的疼痛突然袭遍全身,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连川回头看去,自己被老妖紧缠的身体正在外力的作用下慢慢扭曲,受着被挤压的疼痛,她甚至能听到骨头捏碎的声音。
“现体……”她微弱地喊了声,回来的身体已伤得不能动弹。
“哈哈哈哈!怎么不继续?”尖细而残忍的声音又带着腐臭扑面而来,连川却连别过头的力气都没有,“实在老仙不会灵体分开的法子,灵识炼起来只会更省事!小宝贝倒是体谅人,自己给用上了!哈哈哈哈!”
连川心中一片冰凉,为刚才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怕。很想恶狠狠地瞪回去,可现在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又被恶心的触感包围,听得老妖在耳边尖声警告:“土坡上学到的本事别再拿来在老仙眼前晃,不然惹怒了老仙,火炼也有令天神都受不了的法儿!”
意识渐渐聚集,她发现这又是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确切说应该是容器。凝重的空气里混着浓烈的硫磺火药味,每次呼吸都引起嗓子撕扯般疼痛。身体还是微动一下就酸麻锐痛,可见当时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未逃脱受伤的厄运。
“咳咳……”轻咳了两声,连川就觉被人扯着五脏六腑般难受。
老妖听见动静,尖细的声音,透过凝重厚实的容器送来一丝残忍的阴狠:“小宝贝,就等着你醒,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三昧淬火炉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嗓子难受,五脏六腑都和着火药味?哈哈哈,别担心,有这感觉就是对了!老仙就等着这些药火全入了你的身子,再开始煽火呢!哈哈哈!是不是害怕了?想着谁来救你?老仙怕是要你失望咯,这炉子是从天上掉下带天火的玄铁造成,坚固异常,天家兵器损坏不了,烈焰赤火也熔化不得。天地间没有老仙的一个咒,便是那玉帝来了也无法。你说,谁还能救你?哈哈哈!”
这么说着连川还真觉那些吸进身体里的火药气在体内上窜下窜,带得火烧撕裂的痛感折磨着她拼命保留的意识。
“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老仙心善,想让你死的明白点。好啦,小宝贝,废话不多说,好好争口气,老仙还指望着你早日位列仙班呢!”
呼哧呼哧——
漆黑的炉子瞬间红亮起来,光线虽不如上次刺眼,但温度却足足高出百倍之多。连川置身内外焚烧的痛楚中,觉得身子已经在开始融化,连着灵识也倍受烈火的炙烤。心中的呼喊声减弱,意识也在摇摇欲坠,她想这次真的等不了谁来救她了。
挣扎着抬手,捂在胸前,她还有最后思考的力气: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吗?
管容在连川才到妖界就后悔了。
他总是心软,无论是千华与白马妖一再厮混,还是连川去妖界的坚持。他对在乎的人,心软到忘记要考虑其安危的程度。此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妖界。
“吱吱——”
活蹦过来的千菱咬住他的衣角。
“怎么?”管容跟着千菱回到房间,密封的水晶匣子里,那颗舍利石正发着忽明忽灭的金光。
“又要转世?”
舍利石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死后遗留的骨石,因她与佛法有些缘分,所以并未像一般仙人死后化成的骨灰。相传舍利石还能昭显死者转世轮回,每当它金光灿烂的时候,便是他这世已故,轮回下世的信号。
而这舍利石忽明忽暗地,只能说明它主人这世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若早些拿到舍利石,他也不用白跑冥府许多趟,更不用让沉惠笺去偷那不靠谱的密宗卷。
这许多年来的寻找,因这刻而散发希望。
此时若拿着舍利去找那姑娘,一定极其容易。
可连川在妖界的状况却时刻让他揪心。
但若不趁着舍利石发光,在这世找到她,那么她又会遭受轮回之苦,等到下一世,又不知何年何月……
管容托着水晶匣,思考半晌。最后还是带着匣子,匆忙离去。
连川还没死,可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了。
噬心术的痛楚根本不是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哪里只是噬心般疼痛,分明还有蚕噬魂魄的痛苦。她也诧异,石头做的心也会痛的如此贴切,难道神石也能变成血肉?
从清空告诉她身体里有块石头时,她就像一直为保护这个沉重的秘密而活。提防着神仙,提防着妖怪,提防着秘密跟别人说。与清空明明父女却还要装作陌生人,对自己的身世和神石的由来万分好奇,却不能向任何人询问。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要不问原因毫无条件地用生命去保护它。这种压抑而承重的责任,压在她原本直率活泼的性格上,真的让她这几年过得很累很累。
有时她多想对着天地大喊,神石就在她身上,要来抢的就赶快;多想跟冰圆或者桐叶萍萍她们唠嗑唠嗑这个秘密,顺便八卦一下她爹娘反抗三界的伟大爱情;或者就和清空两个人,静静地听他讲,她从未谋面的母亲的故事。
但现实却是,她的许多想法一个都没能实现。却还要死在这个关于神石的秘密上。想她还未向任何人诉苦抱怨一下,甚至还未亲眼见一见那个决定她生死的神石长是什么模样,就要去见阎王了。
大多数人死前都是满足放松的,她却觉得遗憾郁闷。
于是她决定,如果到了阴间,她一定要将这个害她不浅的秘密告诉她碰上的第一个人。
断气的瞬间,她瞧见一个模糊的白影朝她走来。她想,这第一个人可能就是白无常了。
☆、坦白
自那天找到奄奄一息的连川后,舍利印的金光就未曾褪去,在连川几近断气的时候,耀眼的金光让水晶匣都热了起来。
如此反常又巧合的事情,不得不让管容再次思索。
于是他又去了趟冥界,回来后就一直守在连川旁边,观察着舍利印的反应。
桌上的小青炉吐着缕缕白烟,炉里的檀木散发着安心的沉香。
东方极地一直很安静,但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安静。
如今已是第十天了,连川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果然舍利印也随之黯了下去……
微微吐出一口气,管容的眉宇间终于露出疲惫之意。
“唔……”
连川微蹙眉头,心口的疼痛让她轻吟出声,她真想在疼得地方揉一揉,可是才动了动手指,心口似乎疼得更厉害了。
“醒了?”
模模糊糊,连川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她想问问他是谁,可发出的又是一阵轻吟
“痛……”
“你还知道痛。”
那人说了一句后,连川感觉一只略带凉意的手贴到了她的额头上,之后顺着往下,在所经过之处,那只手带来的凉意让她浑身舒爽。忍不住想要去抓,结果却握住了另一只冰凉。
“当初舍心咒都不会,如今倒知晓噬心术……都是谁教你的?”
连川感觉疼痛减轻不少,努力睁眼想看看帮她的是哪个好人。
无奈眼睛怎么眨都眨不开,不由焦急。
“别乱眨,你眼睛灼得不轻,想看东西,还得些日子。”
冰凉的手又覆在她眼睛上,连川觉得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
“容……?”
“恩……还好,你终于记起我了。”
管容见她神色缓和不少,就收起了手中吞吐的白光,刚要撤手,却被连川一把抱住。
“我……我……”
唉,不是说再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将秘密说出来吗,怎么现在……
连川委屈又犹豫地抱着他的手,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连川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似乎想豁出去却又竭力隐忍。
管容见她这副模样,也猜到了她的心思,轻轻抽回手,又安置她躺下。“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
连川本来就觉得管容似乎在生气,眼下听见他要走,更是不安,忙叫住他:“有话!我有话跟你说!”
死不瞑目是什么感觉?连川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积压心头的秘密,就是在开头不太好讲,好在连川有一个耐心而聪明的倾听者,所以一口气讲下来,竟是出奇的顺畅。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凡人告诉你的?”
良久,管容才缓缓问道。他所指的那个凡人就是清空。
连川点头,“也是因为他,我才能在云羽山呆这么久的……”
“那你感觉如何?”
连川皱眉,不太明白意思,“什么感觉?”
“作为女儿对父亲的感觉。”
连川想了想,摇摇头:“除了有些吃惊……可这是不是跟石头心有关?”
管容并不回答她,只摸了摸她的头发,心下便有了打算。
“连川,我又要离开几日。你好好在家休息,不要随意出门。若有急事,就让千鹤来找我,明白么?”
“你……要去哪儿?”连川觉得自己才九死一生,就又要跟管容分开,心中不由紧张。
看着被她紧握的手,管容笑了笑,“不舍得?”
连川脸一红,但话说得也不结巴:“当然不舍得!要是你一走我又出事……”
“放心,你去了冥间人家也不敢要……”
“可要是你不回来呢?”
管容失笑:“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连川咬唇不语,但手就是不松开。
管容无奈,在她额上印了一吻:“乖,我会很快的……”
“你是不是……要去找什么人?”连川总以为自己大度,并没将那日他所说的舍利印一事放在心上。谁知今天看他举动似是急切,连川首先想到和脱口说出的竟还是这个。
管容见她似羞且惧,似疑却嗔的模样,体会到她的心思,狭长的眸子里流光一闪,渐渐堆起了笑意。
“这是不是在吃醋?我闻到酸味了呢……”
连川一听,更是羞愧,想要解释什么,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管容笑着将她的神态举止看进眼里,忍不住伸手去摩挲她的唇,柔软娇嫩,进而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巧舌如梭。
良久,管容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甜蜜的吻。
看着她脸袋通红地喘着气,管容已经觉得燥热。若不是她重伤在身,真想……
抵着她的额头,管容笑得温柔:“我是要去找人,而且还是个姑娘。”察觉到连川身子一顿,管容笑得更深:“我欠了她很大一个人情,所以必须要找到她。”
“人情?”连川不解。
“她曾因救我而惨遭天罚,被天火焚身,被天雷劈骨。被打入轮回,每一世都要饱受病痛刑身之苦。后来,天罚突然无法进行下去,人们才发现她竟然从三界消失了。”
“消失?”
“恩,当时三界之内找不到她的一丝气息,所以都猜测她或许在经历某一轮回时,终于承受不住天罚,魂飞魄散了,”管容顿了顿,幽邃的眼睛,看着闭目蹙眉的连川,忍不住露出一片怜爱之意,“不过,我并不相信。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在找她,虽然中间总是令人失望,但最后似乎真被我找到了……”
他说得并没让连川感动的到掉眼泪的地步,可是听完之后,连川心里还是有些触动,微微泛着酸,也不知是为那姑娘凄惨的遭遇,还是为那姑娘对管容的一片情意。
“那你赶紧去吧,如果又消失了,又得好长时间找了。”
见她如此直率豁达,管容扬起的唇角又弯了弯,揉揉她的脸,亲了一口,“那就乖乖等我。”
连川点了点头,可管容刚走到门口,又被她急忙喊住。
“容,等一下!”连川扑在床沿,面色急切:“我在妖界没找到叶云柯,我担心它会不会,会不会……”
管容叹了口气,折回来,将她扳正睡好,“你提他,也不怕我也吃醋?”
“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