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刀- 第35部分

　　　　这也是你杀人无数的报应。

　　　　然后云花用出轻功，点在还未飘散干净的花瓣上，消失在无心的眼前。

　　　　花雨也终于落尽。

　　　　644

　　　　灵儿，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结局。

　　　　店主望着一朵花，无声的笑了。

　　　　蓝色鸢尾，意为绝望破碎。

　　　　645

　　　　小院里。

　　　　无心痛苦的躺在地上。

　　　　虚弱的简直像一个凡人。

　　　　在他远远丢开的斗笠上，一只青蜓似乎鼓着巨大的勇气，停在了上面。

　　　　那么，锦绣呢？

第七十四章（黑暗之处有光明）（）　
第七十四章

　　　　646

　　　　血灵芝。

　　　　饱含鲜血而生。每一次它的出现都会掀起腥风血雨，每一次都会造就一位绝世凶人。

　　　　每饮尽一人份的鲜血，它就会长出一片叶子。

　　　　那时它像一根拇指长，长满叶簇的鲜红透明的玉露。

　　　　而每一天它没有饮血，就会枯萎一片叶子。你会慢慢发现它的源头，只是一颗小小的椭圆形的红色石珠。

　　　　十二片叶子，是它生长的尽头。

　　　　红珠，是它永恒的归宿。

　　　　遇血而长，无血归初。

　　　　这就是血灵芝。

　　　　647

　　　　但是只有得到它的人才知道。

　　　　血灵芝长出的第一片叶子若是因为人血而生，那这片叶子包括之后的每一片，都会让食用的人精血充盈，神怡气足。

　　　　但是这些叶子也只对人才有用。

　　　　若是第一片叶子因为某种动物的血而生，那么长出的叶子也只会对这种动物有用。

　　　　元初的血灵芝只需要在它无尽生命中的某一日，饱饮一种鲜血，就能生长出叶子。

　　　　而自然界，同类相残的种族太多太多。

　　　　饮命生根，非命不生。

　　　　这就是血灵芝。

　　　　648

　　　　当青蜓飞到无心和尚的斗笠上。

　　　　用尽了力气，把斗笠顶起，翻了过来。

　　　　一株长着一页的血灵芝就在斗笠里面。

　　　　世间罕有。

　　　　甚至人们怀疑血灵芝只有一株。

　　　　毕竟它那么特殊又具有魔力。

　　　　小青震动翅膀然后飞了过去，落在了叶子上。它用长长的勾吻刺入它的孔窍。

　　　　眨眼间，小青的肚子就鼓了起来，血灵芝逐渐萎缩，叶子脱落，缩成红色的小球。但是小青仍然为停止，直到红石球变的纯净如琉璃的颜色，只是里面有微微一丝血色。

　　　　青蜓飞离圆球，一点也不在意地上陷入痛苦的无心。

　　　　此刻它透明的翅膀变的一半青，一半红。

　　　　它停在锦绣的脖子上。

　　　　向锦绣输灌着它萃取的精华。

　　　　奇虫－青蜓。

　　　　649

　　　　万物相生而相克。

　　　　世间一切都充满理由。

　　　　男与女。

　　　　情与恨。

　　　　繁衍与死亡。

　　　　因缘和结果。

　　　　锦绣从来都没看到无心杀人，唯一看到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看到时，只觉得这种毫不掩饰的人残忍而血腥。

　　　　锦绣也从不知道，血灵芝是他的秘密，肯让他看见杀人已经是无心最大的仁慈。

　　　　锦绣还不知道，无心拎着尸体避开锦绣，只是让血灵芝饱尝鲜血，让上面生出一片小叶。

　　　　那叶子，就是这段日子，让锦绣脉力上升的关键。

　　　　而锦绣，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一片叶子，一个鲜活的人。

　　　　仿佛佛家，一花一世界。

　　　　650

　　　　青蜓做完了一切显得很疲惫。

　　　　它钻进锦绣的怀里，想要找到那个装着莲子的袋子。

　　　　但是很遗憾，它没有力气了。

　　　　只能没精打采的在那里停着。

　　　　它的翅膀似乎永远都要一半青，一半红了。

　　　　血灵芝，非石非植。

　　　　没有灵魂，所以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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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还是坏？

　　　　时间，很快就要给出答案。

　　　　唯一看见，锦绣的脸色越来越红润。

　　　　652

　　　　锦绣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很奇怪。

　　　　又似乎很快乐。

　　　　或许这真的是梦吧。

　　　　因为当自己醒来的时候，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美好的，不真实。

　　　　尤其是，眼前的任何事物。

　　　　而这一日，无心回来的时候显得很高兴。

　　　　无心看着他，嘴角蹦出让锦绣无端觉得惶恐的话。“已经快到时候了。”

　　　　锦绣最近身体极速的长开。

　　　　他的身材变的高挑，身体的每一寸都变的饱满而富有活力，年轻而朝气。

　　　　越来越接近成年。

　　　　“三年快到了。”

　　　　锦绣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懂得斗笠人无心。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无心摸着他的脑袋，“趁我还能做些什么。”

　　　　锦绣第一次发现，无心在笑。

　　　　于是锦绣陷入一段漫长的回忆里。

　　　　这一次，记忆有了颜色和光影。

　　　　（人生如戏，江湖如易。）

第七十五章（三年之约，初即春来）（）　
第七十五章

　　　　653

　　　　一个头上有疤的和尚。

　　　　正在看着他。

　　　　锦绣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于是他还是把眼睛闭上。

　　　　半饷后，似乎又发觉不对。

　　　　那是地狱吗？

　　　　原来自己真的还活着！

　　　　“你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了。”无心似乎有些窘迫，强行挤出笑容，带上了斗笠。

　　　　原来这里是人间。

　　　　锦绣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不肯眨眼，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青蜓在他面前飞着。

　　　　墙角的小草已经开始探出嫩芽。

　　　　一切都那么美好。

　　　　春天，如见已至。

　　　　“我答应你，不再你面前无缘由的杀人。”

　　　　虽然隔着面纱，锦绣还是能感觉这个人话语里的分量。

　　　　“好。”

　　　　654

　　　　金河以南，被称为江南地区。

　　　　自古以来被称为鱼米之乡。

　　　　而在通往平州的宽阔官道上，一个斗笠人一个少年正在走着。

　　　　少年称得上干净，眼睛仿佛琉璃，至纯至净。让人见了心生好感。

　　　　他的肩上有一只四翼蜻蜓，一对翅膀青色，一对翅膀鲜红，看起来颇为神异。

　　　　仔细听来，两人还在谈话。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没有死。”

　　　　“我也不清楚。”

　　　　他叹了口气，递给锦绣一个透明的珠子。

　　　　“这个就送给你了，算做赔礼。”

　　　　锦绣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珠子，在眼前前看了很久。连小青也被吸引，震颤着翅膀停在了上面。

　　　　“你也喜欢？”

　　　　小青飞回肩膀。

　　　　“看来是不喜欢。哦，你是说你救了我。不太相信。。。”

　　　　青蜓和锦绣的对话，让一旁的他脸上看起来有些好奇。

　　　　这会儿的无心和尚换上了月白色的僧袍，带着和尚专用的斗笠，要不是手里还拄着那根手杖，即便是六扇门的也很难认出他来。

　　　　而且，要认得他的原因，是怕他杀掉自己。

　　　　锦绣和无心的路程没有任何人打扰。

　　　　655

　　　　旷世凶人，余威尚存。

　　　　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号，魔。

　　　　武林高手入魔，能力高者被称为大魔。

　　　　孔雀是，无心是。更多人也是。

　　　　人暨如妖魔。

　　　　厄难诸苦多。

　　　　656

　　　　锦绣突然多了东张西望的坏毛病，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沉稳了。

　　　　无心和尚对他不算严苛，只是该教的时候还是下得了狠手。

　　　　“你的缘字剑，讲究以缘求缘，以心求意，你眼睛能看到后，反而落了下乘。倒是扶风剑法进步很快。”

　　　　锦绣点点头。

　　　　无心一边看他练剑，一边继续说道，“只是这些都不如我的云击术。会当云击三千里，不教鲲鹏展翅飞。”

　　　　看到锦绣一脸不情愿的点头表示认可，无心忍不住盘腿坐下。“你过来，我给你细细讲下里面的精髓。”

　　　　春风吹过，有花香。

　　　　锦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周围是一片青草，草叶嫩绿低伏。

　　　　无心本来想往他头上敲上那么一下，看到锦绣沉醉的样子，缓缓的收回了手。

　　　　多久不曾念过。

　　　　阿弥陀佛。

　　　　657

　　　　最优雅的莫过于平州的竹了。纤细密集，一簇一簇的开在池塘边，小河边。

　　　　在青竹镇的石板小路左边，经常能看到各家门都长着一簇门墙高的竹子，看起来格外青翠娇嫩。

　　　　几只草鸡拿它当作巢，怡然的在那卧着。

　　　　手杖在石板上，敲出阵阵声响。

　　　　咚咚咚咚！

　　　　仿佛来自寺院。

　　　　但是无心的脸上透露不出情绪。

　　　　锦绣一时忍不住在石板路右边的小河石头上蹦跳，让一些在水里嬉戏的小孩都跟在后面欢呼。

　　　　而锦绣十四岁，看起来比他们大些。那群下至七岁，上至十二三的小孩这一刻自然把锦绣当成孩子王，而不是一个少年侠士。

　　　　石板路逐渐高于小河，连同两岸的是架在水上的高高木桥，和两岸齐高。

　　　　“青阶石路竹杖客，绿水木桥蓑衣人。”

　　　　自右岸来了个白发的学士，悠悠的吟道。

　　　　他身后跟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青衣却透着武林女侠的感觉。

　　　　“先生，你这可说错了，这明明是铁杖，不是竹杖。水也不绿，反而很清。至于蓑衣人，怕只有下雨天才看到。”

　　　　“你这丫头！”老者看起来极其有风度，但是此刻也忍不住教训起来，“小徒比较顽劣，希望大师不要见怪。”

　　　　无心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老者虽然眉目慈祥，但是武功看起来也不弱，不知道是否有目的。

　　　　“大师不要想太多，我乃善学派的老师，名唤华慈。刚才你们在左岸，我们在右岸，同走许久，于是便过来一叙。我带着弟子准备前往平清城讲学，若是同路，不如一道如何？”

　　　　“哼，我看师傅是看上了这个少年吧！”那年轻女子补上话。

　　　　“好。”

　　　　锦绣好奇的看了一眼无心，不知道为何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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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间行走往来的，多见学者书生，商人货夫，和尚道士，官府军马。

　　　　目的不同，传道、赚钱、磨砺等等等等。奔波、云游、历练，不一而足。

　　　　善学派是除法学最受人们欢迎的学派了。

　　　　法、善、缘、合。

　　　　法主规矩，判定。

　　　　善在于求爱与非攻。

　　　　合概括为容、纳、兼、谦。

　　　　四家学派，善学也许是最让人安心的。

　　　　善学四脉高手言流火的剑法，也被人笑称毫无威胁力。

　　　　爱与非攻！

　　　　老者既然说，自己是老师，那就值得信任。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强的武功了。

　　　　这些是私下里无心和锦绣说的。

　　　　善学派中。

　　　　老师地位最高，接着是平师和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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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蜓时不时点在水面上。

　　　　从四人中间飞过。

　　　　该吃饭了。

第七十六章（知慕少艾）（）　
第七十六章

　　　　659

　　　　青竹镇的那条小河名叫青竹河。

　　　　旁边有一户人家，一家五口，祖孙三代。

　　　　无心带着锦绣很温和的敲着门。

　　　　倘若在以前，他会直接进去，然后杀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血灵芝生长。

　　　　但是此刻，他像极了一个和尚。

　　　　里面的老婆婆看起来是信佛的，主动请了无心和锦绣进去吃饭休息。

　　　　留下善学老者和女子在门口看起来很尴尬。

　　　　“奶奶，你怎么不请这两人一起进来。”那个七八岁的稚子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两位客人，家中所备饭菜不算周全，怕怠慢了两位。”老人解释。

　　　　年轻女子这时不满的看着无心两人，“没事婆婆，我和老师带了干粮，给些水便是。”

　　　　善学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拍了拍小孩子的脑袋，“谢过这位小兄弟，这本书就送给你了。要是读的透了，以后可以去善墨学宫找我。”

　　　　那老太婆这时才知道这是个真的读书人，麻利的让家里人招呼他们，自己去和儿媳妇准备捉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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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和这家人聊着天，锦绣和无心都是不说话的性子。

　　　　但是认真听着。

　　　　原来这位善学派的老师名叫董别，字不回。女子是他最小的弟子，叫李小茹。

　　　　“董先生，我在金陵曾见过贵学派的言师兄，不知两位是否认识。”锦绣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我师兄，原来他真的去了金陵。”李小茹听到言流火的名字来了精神，然后又神情沮丧的趴在桌子上。

　　　　董不回听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

　　　　几人正沉默间，幸好那个小孩跑进来，举着书问董回，“先生，这后面怎么还有拿剑的小人？”

　　　　书的名字叫通善警言，后面几页画的是通善剑法！

　　　　喻善剑法！通善剑法！恒善剑法！是善学派的三种基础剑法。对应的三本书分别是喻善明言、通善警言、恒善醒言。

　　　　也是善学派的基础。

　　　　“你把这上面的道理读明白，后面的剑法你就能看得懂了。到时再来找我，就算是学会了。”董不回慈祥的看着这孩子。

　　　　这时院子里传来鸡的急叫声，原来是这家的两个女人漏跑了那只鸡，此刻正在辛苦的捉着。

　　　　无心拿着筷子，只是往门外的方向微微一弹，那只鸡就被筷子钉死在地上。

　　　　速度快到没有人能看见，锦绣都只能靠着听觉才发现无心出了手。而董不回眉头则皱的很深。

　　　　661

　　　　鸡上来的速度很快。

　　　　响起扑鼻，毕竟是这家人用柴火和地锅炒出来的。加上鸡本身就肉质肥美，几人吃的很欢。

　　　　锦绣吃的很安静，眼睛看起来很亮，但是还是安安静静地，请董别先享用。

　　　　董不回则一直盯着无心在看。

　　　　这时无心筷子不在对付素菜，直接就开始夹住一块鸡肉。

　　　　先生开始出手，用筷子挡住无心的动作。

　　　　无心冷哼了一声，筷子一拨一挑，鸡肉再次回到他筷子上。

　　　　董先生牢牢不放，两根筷子合住，把那块鸡夹在中间。

　　　　两人霎那间以筷子交手了数回合，看的锦绣和李小茹眼睛一眨不眨。

　　　　最后无心筷子一震，确是弹开董先生这一招，等到鸡落下，筷子在上面挑了两下，骨头就掉在桌面上。

　　　　已经胜卷在握。

　　　　“谢过董老先生的帮助，不然骨头还真不好弄。”

　　　　董先生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脸色一变。

　　　　“你不是和尚，你到底是谁？”

　　　　无心冷笑，但是脸上的肉看起来很僵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无心把那块鸡肉放到锦绣的碗里，“你多吃点，不必拘束。江南人家也算是好客。毕竟金河之南多富庶，运河以后肯定会修到这里。那时在想吃到这样鸡就不容易了。”

　　　　董老师看了这一幕，和李小茹一起感到吃惊。

　　　　锦绣于是点点头，心里多了几分温暖，几分好笑，还有几分其他的情绪。

　　　　这家的主人终于又开口说话。

　　　　“两位大师说的是，我们青竹镇以青竹为根，但是青竹鸡是我们这特产，别的地方可是风味与这里大不相同的。”

　　　　鲜、香、脆，皮油精炼胶浓如酱汁。这是锦绣吃下之后得出的结论。

　　　　少年人总知慕少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