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想要离开皇城的心愿突然迫切起来。
634
同样想离开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就在锦绣不愿意踏入的宫殿内，默默的守护着一个人。
亦如过往。
后来，她的羽落之毒又发作几次。
他又救了她一次。
她的唇彻底无血色，眼睛时而有光时而无神。
而这种单薄透明，让他心疼。
635
十二月，也叫做腊月。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天下已经四分五裂，此刻的和平不过是在酝酿当中。野心勃勃的江湖人有很多，有势力的帮派世家也都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在继续实力。
朝庭似乎在退让。
似乎对天下的掌控越来越弱。
但天下反而变得更加繁华和有秩序。
所有人都在等着。
等着一个传说。
红尘观的阁主起了一卦，卦师只透露了一句话。
“三辉映天心，秋月锦绣明。”
可是更多人都在猜测，和之前风传的那一句有什么联系。
乱世纷争起，三辉应天心。
加上这一句，似乎不全，也似乎不对。
映或者印已经没人关心了。
再然后，红尘观就关门了。
谢绝任何人。
636
十二月最后一天。
太医测出了新皇妃坏了孕。
整个皇宫内都挂了金色的灯笼，红色的绸饰，看起来来无比的奢华喜庆。
但比起前一任，似乎过于简朴。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寒秋彤穿着厚厚的貂皮大氅，看起来洁白又毛茸茸的，很可爱的样子。
只是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不一样的心情。
“锦哥哥。我找了你好久，你也一直也不回我暗号。”
从紫金夫人离开的那一天起，寒秋彤就开始叫锦绣哥哥了，叫的很顺口，一点也看不出来别扭。
“你找我何事，这几天我练功正到关键，不能耽搁。”
“是啊，你的心里只有那把长剑，比谁都重要。”寒秋彤不屑又气愤的说着。
此刻她仰着脸，认真又带着骄傲的说着，“锦哥哥，你带我离开这吧。”
锦绣皱眉。“我只是一个瞎子，并不能把你带出去。而且着皇宫什么都不缺。”
寒秋彤又央求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哥哥，你要是肯带我离开着去找我娘，我就把能治好你眼睛的东西给你。”
“我并不需要。而且我也不信。”
“你都说了，这里是皇宫了。什么都不缺。千年的宝参、万年的灵芝，九瓣的雪莲，这里什么没有？”
见到锦绣摇头，她颇有些焦急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样的东西。
“这可是我拼命从府库里偷出来的，我可先给你一粒，事成之后再给你第二粒。”说着把药丸塞到了锦绣的手里。
珠子触手温良，但并不像是丹药。
“你看，这可是玉封之术，除了名匠营还有人会。”
“你说什么？”
锦绣面色大变，一把抓住寒秋彤的手。
“你快放开，你弄疼我了，你再这样我就叫我爹抓你了！”
锦绣一把将珠子丢在地上，丢在雪里。
这一刻，他全明白了。
为什么远在繁华的孙大夫会来。
为什么他从信王府出来后始终带着斗笠。
为什么他再也不愿意大笑。
这群恶鬼！
锦绣心里突然为他感到难过，为何这件事，你一直不肯告诉我？
有些谜团终究会打开。
锦绣觉得自己一定会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
但此刻，他对信王府的人产生了一股恨意。
对孙救己产生恨意。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知道。这颗丹药是用别人的眼珠子做的，你怎么会如此残忍！”
蛇蝎心肠啊！锦绣的声音被打磨的像一把刀子。
寒秋彤脸色不停的变换，但手紧紧抓住了锦绣的衣服。
锦绣却一下把少女甩开，推倒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
背影如此决绝。
“此后，你我再无任何干系。”
637
好像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是你的公主，我还做我的瞎子。
即便那颗丹药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我也不需要。
只会让我难受和痛苦
至于我们的些许孽缘，这把长剑足以斩得干干净净。
638
寒秋彤孤伶伶地坐在雪地上。
两只眼睛发红。
她的手里捏着另一颗丹药。
她似乎在后悔，也似乎在回忆。
信王府那个盲目的少年，自信且从容，似乎能看到一切。醉梦楼的那一晚，就倒在自己的腿上，喃喃的说着心里的委屈。再后来，信王府再遇，再到一个冰冷皇宫两人的见面。
本以为可以抱团取暖，没想到让人心更寒冷。
因为那个少年，走的如此决绝。
“我寒秋彤有什么错，我是最尊贵的王女，我要向你低声下气，我还为讨好你，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你。你却因为这两颗死物，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凄厉。
嘴角不知何时在淌着血，手里已经没了另一颗丹药的踪迹。
寒秋彤冲着远去的锦绣大喊，喊得累了，又坐在地上。一队持着灯的侍卫向她这边赶来。
看起来那边很光明，和锦绣离开处那里的黑暗截然相反。
她闭上眼睛。
等到她再睁开。
她发现她的眼睛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如此的清晰。
青柠姐姐，你大概不会想到吧，你朝思暮想的一切我都有了，而且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
唯独这公主位置，我现在后悔了。
639
某天晚上，两个女孩都做了一个关于眼睛的梦。
梦境略有些不同。
我喜欢那双眼睛，我要带他走。
我喜欢那双眼睛，我要得到它。
从那一天，事情就开始注定。
（本卷完，重要出场人物：飞星弓狄烈、前皇子寒青橙、信皇寒承凰、前公主寒青柠、小公主寒秋彤、紫金夫人、离陆雪百里霜华）
第七十三章（漫天花雨葬明媚，问玉碎，可有悔？）（）
第七十三章
640
“我们要离开这了。”
“为什么？”
没有听到答案。
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无心就和锦绣出了皇宫。
金陵城外的空气料峭，
却让人感觉到了放松。
641
“你在干什么？”
“杀人？”
“为什么？”
“需要为什么吗？”
锦绣心里充满了愤怒。
他拔出剑。
但是来不及阻止。
在一处院子里，无心像收割草芥一样的杀着人。甚至不需要云击术，只是等他们过来，抬手一挥，就是一条人命。不管同时扑上来的人有多少。
任何人。
仿佛毫无感情。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嗜杀的人。
锦绣试图挡住他。
“你想杀我？”无心冷笑。
他那光滑的头上无数道疤痕显得无比可怖。
让那家里仅剩的一对兄妹害怕的搂在一起。
“你，究竟是谁？”
“罢了，今日心情好。”无心笑了一下，然后就随手拎起一具尸体，走了。“你就等我一会。”
锦绣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身前遍地血流，血腥味浓烈的让他想要呕吐，孤儿哭泣的声音。
他想要安慰，但是他的靠近，让那两个孩子哭的更加厉害了。
青蜓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兴奋又很恐惧。
而浓郁的血腥味让锦绣不想知道周围有什么变化。
即便他已经很控制，但味道却始终挥洒不去。
目盲非心盲。
我真的能当做没看见吗？
642
金陵，夜半。
江湖客栈。
白天的时候，当无心进了店，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谁都能但觉到他身上透着的那股杀气和血腥味。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唯一能当他们安心的是，江湖客栈不允许杀戮。
锦绣之前的反抗让他很不舒服。
他在心里问。
老弱妇孺，何人不可杀？
这天下所有人都是会死的，早登极乐！
斗笠下的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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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站在无心的门外。
他摸着自己的剑，悄悄的退后，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原因他自己心里明白。
若是跟随这个人，只为了能使自己武功高强的话，学武又有何意义？
那剑一定会太无情、太无义。
夜，很寒。
毕竟还是冬天。
锦绣在往顾采霁住的地方赶去。
只是已人去楼空。
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假如缘是孤独的话，这江湖的旅程，注定寂寞。
以后，就要一个人了。
只是江湖如此大，该何去何从？
一只青蜓在他身边飞过。
小青！
645
忽然！
他的耳朵微动，知道是有人来了。
“你答应我的还没做到，就要走了吗？”斗笠人无心落在小院。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本以为你名为锦绣，就会聪明一点。”无心把斗笠往旁边一丢，露出狰狞的光头。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透着视万物如微草的淡漠。
和锦绣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危险！锦绣的心痛瞬间警觉，亦如第一次他露出玉佩时，从他那里传来的杀机。
那种危险的感觉，不同于直面于他在自己面前杀人，此刻冲着自己而来，让他毛骨悚然，后背惊起冷汗。
“让我看着你杀人，我做不到。我爹”
锦绣耳边的一丝头发飞起，时间过的很快，他的短发此刻已经及肩。
面对无心，他毫无还手能力。
七脉么！
“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你以为你的一切是谁给的？”
“正如你说的，人总是会死的。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惧怕，那你一定错了。”
“那我就让你知道错了。”无心的血因为愤怒上涌，让头上的伤疤显得无比狰狞。“当你看着仇人，当你看着那些弱小的人，当你马上就要死的时候，你会知道错了。”
“我在问你一次，玉佩你从哪里拿到的？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手杖顶在锦绣的喉咙上。
冰冷但是锦绣丝毫不怀疑它的威力。
他甚至还没有抬起自己的剑。
“还是因为它啊！”锦绣笑了，笑的很阳光灿烂。
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似乎院子也变得仿佛春天。
他从怀里掏出玉佩，举在了他的面前。
“那我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
父亲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
死板也好，固执也好，锦绣就是锦绣，不是可以肆意挥墨的白纸。
霎那间，玉碎！
长剑跟着掉落！
锦绣在那一霎那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体内碎裂的声音。
也许是玉佩碎裂的声音。
这一切。
让无心也始料未及。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似乎埋在骨子里的血腥味在霎那爆发开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无心和尚面容可怕的丢下那柄手杖，双手抓住了锦绣的肩膀。
他摇晃着锦绣，但是锦绣依然是那副表情，只是嘴角开始渗出鲜血。他将锦绣丢到地上，单膝跪在那里，掰开锦绣捏着的另一只手。
玉佩碎成无数快，散落在地上。
他恍然看到锦绣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到了那柄手杖。
才突然惊觉做了什么！
后悔！
我杀了这个像及了她的少年！
弄碎了她送我的那一枚玉佩。
无心和尚此刻拼命的截着锦绣的脉络，但是锦绣的气息越来越弱。
“你想要说什么？”
“我我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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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没有想到，当初从那个花店老板那拿到的玉佩，竟然成了催命符！
也好，算是完成了他的要求。
“无论任何人问起这块玉佩，就说是自己的，不得改口。今日以后，它就是你的，不得给任何人。你能做到吗？”
“好。”
这是少年和一个成年人的约定。
锦绣发现，他第二次接近死亡时，什么也想不到。
仿佛自己空空的，没有感情。
他短暂的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依旧是黑色的。
即便里面掺杂了无数美好宝贵的东西。
后悔吗？
640
后悔。
无心和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竟然有些微凉。
但是，明明已经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如铁。
假如杀人能让他此刻有勇气面对躺在地上的人，他一定会去杀。
十人！百人！千人！
亦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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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突然传出拍手的声音。
花店老板从阴影中走出。
“第一次我离你这么近，你都没发现。”他看了一眼锦绣逐渐要死去的身体，摇了摇头，“可惜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和他也才相处了两个月，竟然也会觉得后悔。”
云花步子缓慢，长衣完全盖住了他的脚。走近了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株鲜艳的红花。
他把那朵花，缓缓放在了锦绣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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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他究竟是不是他？“
问题是无心问的，回答的人是云花。
“当年赫赫有明的心觉和尚，如今认人都认不清了吗？”云花笑的很像一株蓝色鸢尾花，微毒、神秘。
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哦，我现在应该叫你无心。你好好看看他的脸！”
无心和尚立刻朝向云花望去，“难道真的是？”
面前却是漫天的花瓣！
漫天花雨！
十大绝世暗器之一！
仿佛一朵花在手上绽放。
在空中不停的展开生长，最后变成无数的花瓣，从无心身旁飞过。
好像风吹过的一场粉红色花雨。
下的无比美丽。
643
“这种轻飘飘的花瓣，你以为能杀死我吗？”
无心的手杖停在了云花的面前。
“你一定知道我要问什么！”
这一次，云花没有用他的轻功逃开。
毕竟，已经不是当年了。
“你以为你躲的开着花雨吗？你看它多美，它可是我养的最美的一朵花了。”
“为何不能？”
“毕竟是漫天花雨啊！”
没有人见过，所以人们就不懂得它的美丽。
但是它的危险，不是花瓣，也不是花香。
只要射出，就绝对会死亡。
没有人知道原因。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它经过我的改造，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但还是很迷人。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毕竟我也躲不开你的这一击。”
云花一伸手拨开无心的铁杖。
“我会让你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你就好好享受吧。”
这也是你杀人无数的报应。
然后云花用出轻功，点在还未飘散干净的花瓣上，消失在无心的眼前。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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