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易逝,佳人如梦。
前世缘浅,今世情重。
生死无边,万事皆空。
流光向晚,芳草无言。
花明雪艳,落水优昙。
月色空燃,指尖凉残。
一念一年,无怨无缘。
”
尚云听她唱来,不知为何,心中一痛,眼泪便忍不住流下来。
……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
尚云见那女子犹自沉浸在刚才笛声之中,自己亦是肝肠寸断,却怕惊扰了她,也不说话,只拱手作揖,以为作别,到得一旁将张怡背起便要离去。
尚云突然觉得手中一空,隐隐生疼,暗道一声不好。
这玉笛从他手中飞出,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慢悠悠回到那白袍女子手中。
尚云回身去看,只见她立于冰上,将这玉笛捧在手中,放到月光下看了又看。
心中不由得叫一声苦。
……
女子凝视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神情,悠悠地道,“这玉笛,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来。”
尚云看看她,虽然外表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却不知其活了多少个千年,只怕她这故人早已人世,便是在人世,又不知是何千年妖怪。
他只一心要回这寒玉笛,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笑盈盈道,“姐姐若是将这玉笛收了去,我又怎么为姐姐吹奏呢?”
女子听他这么一说,思忖片刻,回过头来看着他的脸,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玉笛又是从何而来?”
尚云苦笑一声,不知她是何意,见她来问,只好回答道,“我,我叫尚云,这寒玉笛,是我师父做给我师妹的,我师妹又将它送了给我,尚云知神仙姐姐喜爱这笛,奈何这笛对我意义非凡,断然不能轻易送人的……”
尚云说到一半,被那女子目光所震撼住,只见她直直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多了许多看不透的东西。
那女子缓步走来,将玉笛递到他的手里,张了张嘴,便流泪笑了起来,柔声道,“你若是想为我吹笛,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尚云接过她手中玉笛,背着张怡向后退开两步。
此刻尚云被她这番话吓得通体一阵冰冷,后悔道,刚才不该说为她吹奏这番话,这丹青之主,怕不是喜爱我这笛声,想要连人带笛一同扣下……
尚云心里叫一声苦,哀叹道,师父,你在哪里……
也不知是否应了他心里所想,只见得空中弯过一道月光。
寒芒一闪,从空中飞出一柄三尺长剑,直钉到冰面之上。
只听得“叮”地一声,那长剑发出一声悠长龙吟,兀自颤抖不已。
……
尚云心中一动,抬头来看,果然见到空中月下,一抹明黄身影。
“苏墨姐姐!”
只见她御剑而来,从空中冷冷地看着下方,一副俾睨天下的神情……【!,。
第二十七章 枪与剑()
苏墨从空中落到冰面之上,拦在女子和尚云之间。
这白袍女子见她横插一脚,脸上极为不满,皱起眉头道,“你是何人,要打架吗?”
苏墨张了张嘴,本想对方身份高贵,得罪不得,听她这么一说,不免心中火起,只凭空虚张右手,将那冰中长剑召回。
“你们先走。”苏墨吩咐说。
尚云得了苏墨的话,心中喜悦,还未道一声谢,背着张怡就跑。
这一下,真真惹怒了这白袍女子,只见她斜背着枪,在冰上一踏,整个人翻身而起,就要跃过苏墨去抓他。
却听得苏墨一声冷哼,“你的对手是我。”话音未落,就将手中长剑向上一刺,往那女子胸口处划来。
那剑来势凌厉,若是被它伤到,只怕就要落得个肠穿肚烂的下场。
……
那女子见下方寒芒一闪,身影仍在空中,只把手中银枪向下作势一点,不偏不倚,正好撞击在苏墨剑尖上。
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苏墨只觉得手中一重,暗道,好大的力道,这宝剑被那力道一压,便向下弯曲。
白袍女子借力弹回,只把长枪做桨,在苏墨剑身上一划,整个人便借力向前飞出。
这一挡一跃之间,她便飞了有七八丈远,眼看尚云近在眼前,便五指成爪,抓向他后背张怡。
苏墨淡淡蹙眉,想这丹青之主,确实武艺过人,可她却不甘示弱,只瞬息之间,便将手中宝剑一脚踢出。
……
那女子身形犹在空中,旦听得后方疾风猎猎,长剑龙吟,忽觉一道寒芒闪过,不敢大意,只将手中长枪来拨。
但听得“叮”地一声轻响,那女子长枪扫来,将那宝剑重重击出,但得那力道一带,便失了重心,整个人在空中翻腾一圈,轻飘飘落到地上。
苏墨长剑受这一击,宛如闪电一般直直飞了出去,叮地一下,钉到一株十丈开外的树上。
两次交锋,苏墨皆落了下风,心里颇为焦躁,并非因这丹青之主武艺高强,只因为张贤身边。
这御主与御灵本为相互守护的关系,御灵使用招数,必然需要借力于御主,故而御主修为越强,则御灵所借之力越雄厚,自然招式越强;御主身边,这御灵纵然有通天本领,也无从借力;而反过来也是一样,御灵借力,所用招式越强,对御主的反噬之力则越强,故而需要御灵与御主心意合一才行。
此时张贤身边,苏墨只能用些普通招式,这剑招只有其形,却没有其力,故而招式精妙,却被那白袍女子轻易拨开。
但此刻却顾不得那么许多,苏墨为尚云争得片刻,踏冰而来,奔向那女子,右手虚张,将那长剑招回。
……
尚云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儿疯跑。
那白袍女子甫一落地,抬起头来,赶紧飞身来追,刚跑得两步,只听得那前方树上一声龙吟,却是苏墨将剑召回,这两人一剑,正好在一条直线之上。
所以这剑射回之时,也正好向着白袍女子方向飞来。
她暗自感叹这黄杉女子算计精妙,却是跪地一滑,整个人折腰卧起,只见那寒芒似电,从她身上飞过。
女子速度未减,躲了这一剑,却正好滑到尚云身后,于是屈身立起,五指虚张,向他后背张怡抓来。
苏墨持剑在手,眼见这女子就要得手,心道一声不好,便是腾空跃起,一个翻身再次将手中宝剑踢出,对着那女子背心刺来。
剑光闪烁,宛如雷电一般。
那白袍女子听得后背处一阵破风之声,眉头紧蹙,也不回身,只将这长枪在后背一卷。
忽听得一阵风响,那长枪带出一道流光,将苏墨这柄宝剑打得高高飞起,宛如流星一般,直往天际而去。
“看你再来!”
女子正这么想着,只听得身后一阵破风之声,却是苏墨双手持剑来攻,她何曾想到苏墨这剑本是月光凝聚,随招随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好烦人!”
苏墨没有御主借力,只能以虚打实,以弱打强,尽量避开与她交锋,只把这宝剑呼来唤去,只攻她必守之处。
白袍女子心中火起,也顾不得去追尚云,回转身来,便将手中长枪一卷。
只听得风声大作,那长枪之上竟似卷出一道明痕飓风来。
苏墨心下大骇,赶紧翻身避开。
但见那飓风扫到,冰上立刻裂开许多细小冰痕,只停滞一下,便破碎开来,被这长枪卷起。
……
忽听得身后一阵狂风大作,霹雳之声不停,湖面震动,尚云心下大骇,不由得回过神来。
但见得那湖面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冰雪龙卷,兀自在上面转动着,引出一道巨大冰晶旋涡,将四周光亮吸入。
这白色冰晶流光遮盖,一时竟寻不到苏墨身影。
尚云呼吸一窒,心里咯噔一下。
……
那白色龙卷,漫天遍地,将一切遮盖起来,几乎要吞噬一切之时,只见得白色之中又出现点点金色光芒。
那光芒宛如破壳而出的生命绽放一般,而剧烈地从里面炸开。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金光四溢,雪花飞溅。
从那冰面之上一左一右飞出两个人形来,向后退到冰面之上。
这白袍女子整个人飞身滑出,被这力道向后震开,赶紧以枪插地,好容易稳下身形来。
只见那枪在冰湖中插入足有两尺来深,还兀自向后划拉出十来丈的一道深深巨痕,足可见刚才那飞震的力道是何其强大。
女子心下大骇,犹自喘息不定,抬起头来往另一边看去。
苏墨被刚才惊天破地一般的撞击反震而出,在空中翻腾几圈,整个人蜷曲落地,从冰面上一直向后滑去,足有几十丈远,只听得“咔咔咔咔”接连断裂之声,林中巨树被苏墨撞到,亦是应声而断。
直到撞断第八棵大树,苏墨才停下来。
苏墨向前扑倒,以手撑地,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而另一边,一个黑色身影亦是以手抚树,忍不住内心翻腾,一大口鲜血喷到地上。
……
“师父!”尚云目光如炬,看得分明,那林中之人便是张贤,见他吐血,赶紧背着师妹向他走去,心中担忧,焦急万分道,“师父你怎么样?”
原来在先前苏墨与这丹青之主交手之时,张贤便有了感应,只恐发生大事,于是赶紧踏着飞云简而来。
到得林中之时,眼见苏墨不敌,那冰雪气势骇人,只得祭出丹青禁术——转灵神术。
这转灵神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丹青之力从外界吸收汇入丹青师体内,供御灵使用。
可这术既为禁术,也代表了它的危险,施术者,虽然能够得以借力,短时间内将丹青之力提升数倍,可是同样的,这反噬之力也会以数倍之力反噬回来。
刚才生死关头,苏墨只觉一股力量汇入自身,只觉得全身灵力暴涨,便知张贤已到,于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就势斩出一剑。
此一剑,名为“劈天”。
只一股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与那丹青之主的冰雪龙卷撞在一处。
于是山崩地裂,两败俱伤。
张贤受这力道反噬,只觉得胸口一窒,五脏翻腾,忍不住张嘴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
苏墨只觉得大脑一阵昏沉,嘴上泛出一抹笑来,心道,也不过如此,同为丹青之主,这女子,可比噬灵龙鱼差远了。
刚这么想,她只觉得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请
第二十八章 师与徒()
“苏墨!”张贤见苏墨晕了过去,只觉得心中一痛,他赶紧过去将她扶起,只见苏墨口角流血,想是伤势极重。
张贤只好将怀中丹青卷拿出,用一只笔点到苏墨眉心。
却见苏墨眉间现出一个光点,她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身上金色光亮浮动,逐渐蔓延开来。
尚云抬眼去看,被那光刺得一阵眼花,倏忽之间,只见苏墨全身化作流动金光,缓缓张贤手中毛笔之上。
那笔吸了这光,笔头变得如旭日一般。
张贤将苏墨收回,将笔头点到丹青卷上,却见笔尖金墨流淌,在那丹青卷上留下一个图案。
张贤将这竹简卷起,揣入怀中,转身便向这冰湖之中走来。
……
张贤缓步走到那白袍女子面前,伏地拜道,“在下无意冒犯了尊上,还请尊上原谅……”
“她刚才打伤苏墨姐姐,师父又何必如此礼待她?”尚云听得火起,暗想师父也太软弱了些,他性子本就温柔如水,又尊师尊道,只是此刻想到苏墨受此重伤,忍不住满腔怒火。
“闭嘴!”张贤厉声呵斥他,强压怒火,回过头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放到白袍女子面前,低眉道,“我这里有些药物,也许对尊上有些帮助。”
那女子卧在冰上,以手抚胸,想是刚才也受了些内伤,她淡淡看了张贤一眼,并未说话,挣扎着站起来,也不去看张贤,自言自语道,“我只跟他有话要说。”
她说完话,只把目光看向尚云,径直穿过张贤,拖着身体缓步走来。
尚云正自气愤,却见她看向自己,一双赤色眼瞳,宛如割破的手指尖,突然心中重重一跳。
却见女子支撑着身体走了过来,尚云被吓得向后退开两步,但想到刚才苏墨被她打伤,突然又没了惧意,只把一双眼睛直直地迎向她的目光。
女子到得他的面前,弯下腰来,看着他柔声道,“对不起,打伤了你的朋友。”
尚云面上一愣,本以为以这丹青之主之前表现出来的孤傲性子,过来是要强要他留下,谁知她竟肯低头认错,着实出乎自己预料。
尚云得她道歉,再看她面色苍白的样子,想她刚才也是受了伤,不由得心肠一软,火气消了大半。
她笑了笑,道,“若是你不愿留下,便不留下,只愿能时长来看看我,为我吹吹笛就好了。”
尚云见她这么一说,心中一阵犹豫,再念及她之前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想这丹青之主心肠其实不坏,便咬牙点了点头。
女子见他点头,面上喜悦,微笑起来,“我叫幽月,你记得。”
尚云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来,“好,我叫尚云,若是苏墨姐姐无碍,我便答应你,时长过来为你吹笛。”
……
看到这里,张贤总算舒了一口气,方才还担心这丹青之主要对尚云做什么,正准备祭出大封印术,此刻看来,虽不知是怎么发展的,结果倒不算太坏。
自己这徒儿竟可以与丹青之主交上朋友,却不知是哪里来的造化。
……
与幽月拜别之后,张贤便领着两个徒儿回到山上雪云轩中。
张贤把张怡抱回房中,又取来草药研制药水,足足倒了一大缸,将苏墨浸泡其中,温养起来。
只见苏墨一张俏脸全无血色,直歪在一旁,浸泡多时才有了一点气息,只是受伤极重,非常痛苦,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每一次都如同重锤,打在尚云心上,痛得无法呼吸。
张贤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尚云一眼,想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连骂一声都不肯。
……
尚云心中亦觉冰冷,只跪在大堂之中,等候师父发落。
这一跪,便是一夜。
……
到得第二天早上,张贤从房中起来,才发现尚云仍跪在堂中。
他不由得心中一软,叹息一声,便回了房中。
待得张怡醒过来,张贤便让两人双双跪于堂前,手持竹条,在每人背上重重打了十下。
尚云背上吃痛,心里面却高兴得要死。
只有一边张怡张着大嘴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连骂张贤狠心,连自己亲孙女都如此虐待,她何曾受过张贤打骂,此刻只觉得伤心异常,哭得一度抽了过去。
……
张贤打过两人,又跪在地上,抱住两人柔声道,“师父非是要打你们,只是这次事大,亏得这丹青之主是个人形,对你们有所体谅,若是换了其他丹青,只怕你们早丢了性命,为师打你们,是希望你们记住,这丹青一事,非同儿戏,若是弄得不好,便不是这顿打骂,而是……”
张贤说到这里,一阵哽咽,回想昨日场景,不由得心中一阵叹息,生怕昨日来得晚些,便找不到他们。
又或者,更可怕的,是找回来两具尸体……
尚云见他老泪纵横,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伸出手来,将师父抱得紧了。
眼泪便顺着脸流下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