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中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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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中元 (2)-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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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晚晴!
分明是一个模糊的陌生的面孔!
绝不是清丽无比的晚晴表妹。
“你是谁?” 他冷冷的问道。
他几乎是嘘了口气,不管她是谁,只要她不是晚晴,或许是一个阴谋吧!这幕后的人想要逼疯自己,抑或是其他,可是,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阴谋诡计?
“表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女子的眼眶里已含着氤氲水汽,
“你是何人?有人指使你吗?若要冒充晚晴,为何不易容?”黄金鳞想到,这一切都如此荒唐诡异!
那女子本已伸出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表哥?离开这里吧!”
“若你真是晚晴,为何不去找顾惜朝??他是你的夫君!他就在对面林子里,和一个男人一起…——哼,为何不去找他?!”
“表哥,你可以不信我!我要走了,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惜朝——”那女子停下来,她柔顺的发丝儿在夜风中轻舞,她微偏着头,陷入冥想,仿佛正在回想许多美好难忘的事,她的唇边泛出幸福的笑意,“我看到他了,他过得很好。”
“你到底是谁?你要逼疯我吗?你——是戚少商派来的吗??”黄金鳞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诡异的夜晚和女子弄疯了。
而那女子闪动着盈盈的双眸,渐渐转身消失在雾霭之中。
……
……
……
黄金鳞一觉醒过来,头痛愈裂
他发现自己竟就和衣躺在一片草坪之中
露珠沾湿了他的衣摆和头发
初晨的阳光温暖柔和,撒在他身上
周围的一切再真切不过,哪里又有晚晴的影子?
“昨晚真是疯狂的一夜,几乎将顾惜朝毙于掌下,也许是因此,才梦到晚晴”
想到这里,黄金鳞自嘲的笑了,“毕竟晚晴生前是那样护着他!”
他的笑容越来越扩大
因为此时他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念头
“呵呵,顾惜朝,看来我无法亲手杀你!
现在,只一个关于晚晴的梦就差点逼疯我
而你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深爱自己妻子的疯子!
那我更可以用晚晴的灵魂折磨你到发疯!”

12
薄雾蔼蔼,细雨纷飞,小院中,海棠花边,花开正胜

戚少商正自练剑,剑花飞舞!

他白衣翻飞,无风自起,身一拧,腕微动,剑锋轻转,本来洒满天的水珠竟随他的身形聚向一个方向,化作一条银练,又好似一根垂直银柱。

“你的剑法,又精进了许多!”

戚少商就势收剑,回眸笑道

“你的身子还未大好,这下雨天的,怎么又出来了?”

那檐下的青衫人影只敛然微笑,并不答话。

戚少商转身跃起,腾空翻转

剑光清寒,映着他炯炯的眸子,电光火石间,又已出了十多招

良久,檐下人略显迟疑问道

“你不是已说再不动这刀光剑影?为何今日——”

“惜朝,我只是觉得奇怪,这江湖上还有何高手能将内力隐藏的如此之好?每夜悉悉淬淬,仔细听来却毫无声息!若他对我们不利——“

“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心魔?“

“不是心魔!“戚少商仗剑而立”你不觉得整件事透着古怪?难道还有什么我们猜不透的吗?“

顾惜朝负手冷然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至多不过是什么江湖人的障眼法!”

戚少商抿唇微笑,他固然最爱这檐下青衣人明媚笑颜,可此刻这绝然清寒的样子,他也实在是喜欢的紧。

“不说这些了,我说过,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我们!“

“我信你!“青衣人抬眼对上戚少商的眸子,淡然一笑。

“你还记得昨夜我们共拟的那首词?”

“自然!”青衣人粲然笑道,他走到院中,撩衣而坐,任那细雨趟下,面前是一面琴几,

他低首拨弄了几下琴弦,登时指下一片滚珠溅玉,正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刹时

满园尽是旖旎春光。

他朝仍支楞在那里,仿佛陷入这春光的白衣人颔首轻笑

“你倒是继续舞罢,我很久不曾见过你的剑法!“

戚少商一笑,凌空飞起,一时翩若游鸿,矫若飞龙,剑光闪动间,仿若凤舞九天

而顾惜朝指下琴音,如流水般源源不断的泻出,若清泉,若隐潭,如绿水,如远山。

只听他合着琴音漫吟道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歌声虽不及那日戚少商湖边歌吟之声激扬,却清越婉转,回音绵远,自有一番醉人心腹之处。


13

琴音未落

戚少商忽怒喝道“什么人?!”兜转剑风,直朝墙外刺去,

顾惜朝收手而坐,只皱了剑眉凝望院外,却并不动手,

究竟是什么人,敢在他二人身边,一味窥探?

他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这几日的异常,他早已强烈的感受到,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晚,无以复加的冰冷的触感!

他以前所欠下的孽海血债中,会有这样的人物?究竟是谁?

正自思想,却见戚少商收了剑势,颇为颓然,顾惜朝心中一凛“怎么回事?“起身出得院外,却哪里还见半个人影?只间雨打芭蕉,残红败柳,说不尽的萧瑟无边。

半空中滴溜溜的落下一张纸片,随风转了几个旋儿,落在了一片水洼边。

戚少商赶前几步,捡了那纸片,却是一封薄薄的信笺,几把扯了套皮,只一张杏花笺,戚少商打开看了,奇到:‘这是什么意思?也没个抬头落尾!“

顾惜朝道“我来看看”接了纸片过去,只一瞥之下,整个脸色登时大变!,

他白皙的皮肤此时一阵青一阵灰,略显羸弱的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

他紧紧咬着氤红的唇,几乎要滴出血来,闭着眼睛,一任雨水从他的脸上趟过,

他的胸脯急剧的起伏,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

“晚晴——晚晴——你这可是在怨我?”

这几乎要哭泣的声音仿佛是要撕裂般的痛苦,和浓重的不属于人世的压抑。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是——写的?这不可能!”戚少商紧紧的扶起顾惜朝快要滑落下去的身体“冷静点,这不可能的!”

“是她的笔迹!我不会认错!“

纸笺从顾惜朝已然无力的手心飘落下去,薄薄的还残留些须香气的杏花笺上只有七个娟秀的字迹,几处暗红的湿迹,好似雨水打湿过的残痕,又仿佛是女子的血泪浸过。

“十万春花如梦里“
……
……

‘14
黄金鳞一气奔出了十余里,回头见确无人追上
不由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这戚少商想必日子太舒坦,剑法虽是精妙无比,刺了我那一剑后竟不追踪,兀自发呆,什么九现神龙?看来也不过需有其名!”
黄金鳞一壁思索一壁漫无目的的前行,胸中只觉忿忿,遥想当年,自己官至统领,意兴方豪,若是相爷不派顾惜朝,若是早知戚顾二人有如此隐情,派了自己连同金戈铁马主事,早平了那连云寨!相爷,自己,还有表妹何至沦落到如此地步,竟是天人永隔!
“顾惜朝,看到你深爱的妻子的手迹感觉如何?呵呵……”他冷笑起来,嘴角弯成一个怪异的弧度“顾惜朝,你肯定想不到,我可以模仿晚晴的笔迹到如此神似吧?我二人青梅竹马,从小读书写字,无不在一起!”
“十万春花如梦里,记得丁歌甲舞;曾醉昆仑。呵呵,这相府花厅的锴联,本是慨叹那春花秋月,沧海桑田,无可追寻,现在,以晚晴的手迹写出来给你,难道不是在责你薄幸?奢谈什么海誓山盟,偕老白头?不过是犹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罢了!我倒看你顾惜朝,现在该如何自处?”正自胡思乱想,没个找头的时候,忽然面前丈余有人颂了句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黄金鳞一惊,抬头四顾,只见林色葱翠,苍雾渺然,恍恍惚惚,树下一缁衣老僧,正颔首微笑。“我也不知,只是随意走走罢了
“施主,那我问你,这是何地?“
“我只是信步走来,究竟也不知这是哪里?”
“既不知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也不知这是哪里,不若随我去罢!”
黄金鳞失笑道“这位大师,你是想点化我?可我尘缘未尽,不欲你那青灯古刹,常伴佛经!若要点化,我且问你,前面林中有二人,诸多罪孽,为何能共享安宁?”
那和尚合掌笑道,“你只知他们犯下罪孽,却不知——罪福皆由心生。有心作恶,即是有心造罪;有心行善,即是有心求福。善恶罪福,由心而有。
歌曰:
妄相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本源自性佛齐修,迷悟岂拘前后。 
悟即刹那成佛,迷兮万劫沦流。若能一念契真修,灭尽恒沙罪垢。”
黄金鳞蹙眉道“什么悟了?迷了?我却不知你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迷自性,即生妄想;悟自性,即归真如。施主,你还未明了吗?”
“即生妄想?你是说我因迷而生妄想?”
“正是”那和尚摇首道“悟真如而刹那成佛,生妄想而万劫沦流。妄想真如,只在迷悟之间。施主,你还是随我归去罢”
“管他什么妄想真如!我不欲那顾惜朝如此悠然,我却如这孤魂野鬼!“
“痴儿竟还未悟!”
黄金鳞豁然起身,一把搡开那和尚,径自向林外奔出,身后那和尚犹自口诵佛号,
黄金鳞竟充耳未闻。

15
却不提那黄金鳞在林中游荡,
这边戚少商扶了那顾惜朝,把他放在床榻上,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轻柔按抚,那怀中人正昏昏沉沉,也不知是睡是醒,犹低低的念着几个字,俯耳去听,仍是“晚晴,晚晴…………你在哪里?”戚少商蹙紧了眉头,他深知顾惜朝性子清冷孤寒,寡淡无情,然而一旦有了真心动了真情,却是情深似海,最为热切执着,那晚晴小姐,正是顾惜朝的死|穴!这背后捣鬼之人,知晓惜朝软肋,又能模仿晚晴手迹,定熟知惜朝与晚晴!难道是——黄金鳞?可听闻他早因谋反获罪!而此人又能掩藏内力如此之好,于他剑下瞬间逃脱,黄金鳞何时功夫如此长进?
戚少商沉思良久,起身来到窗边,挥笔草草拟就一封信笺,呼哨一声,窗台前落下一只雪白雏鹰,正是神光炯炯,双翼赛雪!戚少商微笑了,惜朝虽与他偕隐这清幽之地,却仍不喜温顺乖巧的鸽子,故此养了这只雏鹰,用来于外界通信。这
鹰怕是他们保有的,唯一与江湖纷争有关的事物了!
“雪花,去罢!” 戚少商抬手,那雏鹰扑棱棱的扇着双翅,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戚少商回首看那床上人,忧虑之色更浓,顾惜朝面色原本一片青白,此时却泛起一阵酡红。
没想自打此日起,顾惜朝因见了晚晴字迹,五脏俱焚,又兼淋了雨,发起高烧,神思恍惚,常常全身都烧得通红,嘴唇龟裂,只默默念着晚晴的名字,竟仿佛要循她而去。
戚少商心痛无比,只有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守在榻前,勤加照顾。
如此七八日,顾惜朝病情略有好转,这日清醒了许多,眸子也清明起来,倚着戚少商,一口一口喝了药汁。
戚少商心头略宽,正要说话,却听窗外呼剌剌一阵响,忙起身去看,只见那雪花风尘仆仆,却仍精神抖擞的落在窗台上。
戚少商取下鹰爪上的物事,是油纸包裹的紧紧的几张信纸,一张便笺只几个字,另一张却是一封官文,戚少商草草略过,一时脸色大变。
顾惜朝撑起身来“是什么?拿来我看。”
“哦,” 戚少商回了头,强自笑道“没什么!你看看”递了那便笺过去,却把那份官文仍压在那里。
顾惜朝接过,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弟不日前来拜访 铁手 字” 顾惜朝轻笑,撂了那信纸,朝后靠去“我说是什么!他来便来罢!” 又径自发起呆来。

16
戚少商看了那官文后颇有点魂不守舍,思量半日,仍没个头绪,闷闷的捱到了晚上。
这夜,正是十五月圆。

昏黄的月色
仿佛渗出血
冰冷的月影
清冽的光晕
寒彻心骨,格外诡异
一时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寒风
枝条舞动,拍打着门扇与窗户,
尽是晃动的黑影。
戚少商武功独步天下,为人一向坦荡,可也没来由的心底突生一股寒意,这寒意丝丝缕缕,防若百爪挠心。
他看到床上人睡的已不安宁,忙披衣起身,掩好了窗户。
正要回身,忽觉身后一阵响动,一阵狂风忽的掀开窗户,直逼进来。
这风不是普通的风
它卷狭着阵阵怨气与忿恨
还有什么?那仿佛自地狱来的对生之世界的留连与思念!
这怨忿与思念是如此之强,强到戚少商也不寒而栗!
这怨恨之风忽的更强,直略过戚少商,朝榻上顾惜朝直扑而去!
戚少商暴起,拔剑!
他的剑比风还快!
他从未想过有朝之日会对无形之风拔剑!
这真是无比荒缪的事!
但此时并不荒唐!
戚少商仿佛觉得自己的剑锋没入一个绵软的物体
剑尖空虚,却分明什么都没有刺中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盯住面前
那寒风在被刺中的一刹那陡然停滞!

黄金鳞低头看自己的胸前
一柄长剑齐胸没入
却全无知觉
没有丝毫痛苦
他简直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又是一个可怖的梦境?
但戚少商的脸近在咫尺,而那榻上刚从沉睡中清醒的人
俊逸清秀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眉越发的青
他的唇越发的红
清晰的仿佛只有自己一伸手,就可触摸的到,
他微蹙起修长的眉
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迷离,仿佛全无焦距
好比盯着虚空
他仿佛专心的在倾听
揣度的问道
“晚晴——是你么?”

就在这一刹那,
黄金鳞想起了许多
他想起一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天气
他追逐着表妹的身影来到市井中一处人群
人群散开
一个青衣少年正立在面前
他的笑容就好比那暖阳明媚。

他想起一个荒芜苍凉的大漠冬日
他戎装骏马来到山寨门口
人群之中
也是那青衣男子立在面前
他沉默隐忍,身后是无边肃杀的戈壁。

他也想起一个黑暗沉静的月夜
是在一处大牢的墙下
几个甲胄军官,一把明闪闪的宝剑,正是如此刻这样贯穿胸口
洇红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长袍,

此时一阵夜风拂过,
窗前镇纸压住的一张纸飘飘曳曳
竟落在黄金鳞面前
摊开来,是一张有血红印章的官文,其中画了红线有这样几行字,
“……十月十五夜,开封府死牢,傅黄一案主犯之黄金鳞越狱潜逃,途中着统领张应见当场格杀,枭首示众三日,已警效犹,无名劫狱者业已为捕头铁游夏当厅击毙……”
黄金鳞抱头跪下
……
“表哥?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痴迷了!”
……
“迷自性,即生妄想;悟自性,即归真如。”
……
一切的一切,从来也没有如此刻这般明了!
“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这个灵魂,不都是因迷而生的妄想?但是,我又怎能放弃!你就在我面前啊,惜朝,我万里追寻,原来,却原来,你竟连我都无法看到!”
黄金鳞痛苦的伸出手去。
面前的顾惜朝倾听着,
他的眼神迷惑而迟疑“不是晚晴!那么,你是谁?”
“惜朝,跟我走罢,那里,必然更为安宁快乐!”黄金鳞无声的呼喊着,纵身扑上前去。

一边仗剑而立的戚少商眼见阴风陡长,忙挥剑去挡,那风忽的盘个旋,竟是饶过自己,直逼身后的顾惜朝,刹时竟成风雷之势,眼见避无所避,直要目眦俱裂,正此时,门外奔进一人,鸠衣百结,却是一位老僧,只见那僧人奔跑间解了腰间一褡裢,挥手朝风起之处抛出,大喝一声“着!”那风瞬间消逝,而那本来瘪瘪的褡裢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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