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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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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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什么?!” 

“被相思一剑戳了六十八个窟窿。” 

“啥?” 

“他说我皮肤好——” 

“嘎?” 

“他说我皮肤一等一前所未见的好,剥下来风干后做成屏风在上边细细绣一幅山河锦绣图定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传世之作,追着我们到处跑,最后被相思干掉了。” 

……杀得好! 

“那这位,这位侠义宗宗主,虽以风流倜傥、怜花解语名闻江湖,却难得审时度势、进退得宜,诚乃人中之杰,小师弟以为如何?” 

小师弟兴趣缺缺:“哦,那位啊?二十年前称得上帅哥,二十年后该叫他帅叔,再过二十年,嘿嘿——还是二师兄只对年纪大的有兴趣?” 

“咳咳咳咳咳咳……”我被自己口水呛着。小师弟边体贴地帮我抚背,边同情地慨叹道:“二师兄啊,你好可怜耶,师父帮你挑的只有这些?尽些花边豆腐渣……货码不全,还全是公的!” 

我……恨!当时急急忙忙看见《花间集》的标注抱了就走,没想到抱出的叫什么“名草编”……谁个晓得四师弟那色胚到底怎么给美人分类的,混帐王八蛋! 

可能我脸色过于难看,小师弟乖巧地依我身边,忽闪忽闪眼睛:“二师兄你别伤心,我知道四师兄那儿还有‘生香编’、‘解语编’、‘春华编’、‘秋实编’、‘豆蔻编’、‘嫩草编’……改天我把它们全弄出来你慢慢挑,不够的话,我再把江湖上见过的美人姐姐细细说与你听,小怜宫主你知道吧?她和我颇有些交情……或者二师兄你实在等不及的话我叫相思帮你先淘几个人来,相思家有一大窝,保证现货……” 

“那……如果我要相思……” 

“不行!——嗯……呃……二师兄你想,相思什么人啊?那是佛祖放在人间的祸害!我怎么能让可亲可敬可爱的二师兄遭到不可亲不可敬不可爱的臭屁相思的荼毒呢?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大慈大悲大仁大义的二师兄落到大不慈大不悲大不仁大不义的相思的魔爪里呢?佛祖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二师兄,为了天下大义,你可爱的小师弟我已经舍身饲虎、杀身成仁了,你就不要再掺和进来,尽量保存实力去享受美好人生,避免那些不必要的牺牲吧!” 

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说,大用,我还得好好感谢你的舍身取义罗?” 

“不谢,咱俩谁跟谁啊!……不过二师兄好奇怪哦……” 

我提不起应答他的心情,没精打采地道:“……又咋了?” 

“师父不是要给二师兄介绍婚姻对象么,为什么会把二师兄介绍给二师兄自己呢?” 

顺着小师弟手的指向看过去,我整个人跳了起来——那幅画中合衣浸水里半个身子趴岸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嘴角噙笑星眸半闭眉梢生春肌肤微露一副罗衾不耐五更寒一帘幽梦谁与共模样的男子不是我又是谁!? 

——好你个乐无悦,该死的无心美人卷!竟竟竟敢把我当作你的私藏……想我水无尘堂堂老马会大龙头、杀手盟大宗主向以智珠在握谈笑用兵为最佳卖点现在居然被描绘成大师兄那种勾三搭四卖弄风情的骚包格调——我哪有这么丑?说清楚! 

 

 

 

 

 

 

 

 

因为拉客事件,一整天心情烂透。 

 

 

 

 

 

 

 

 

“我提醒过你了。”用膳时大师兄笑逐颜开,贴我耳边说话——乐个什么劲儿? 

“二师兄不必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师弟自认为善体人意地对我挤眉弄眼——谁领你这情! 

整顿饭我一声不吭,吃完饭甩碗走人。 

“小尘没到更年期吧,脾气越来越怪……”师父在身后大发厥词,小师弟挺仗义地为我帮腔;“想也不可能啊,还没轮到颜兄怎么会到二师兄?……哇,师父饶命啊,杀人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我以最快速度冲向听雨轩打算一觉天亮梦里偷欢世事于我如浮云之际,遥遥便见听雨轩袅袅黑烟起。 

——失火了?怎可能?!提气直奔轩内——好在,不是失火。 

恶意纵火而已。 

“我不会把大用交给你!”晚饭没见露面的少年傲慢地手执素绢各往外一分——“嘶啦!”最后一幅美人图被残忍地一分为二。 

我胸口登时一紧——喂,你撕的那张可是我的脸,下手轻点儿你会死啊?——超不可爱的死小孩! 

少年漠然地将那两片残卷随手一掷,掷入火中,专注地守着它“毕毕剥剥”燃起,和同伴一般化成片片灰烬、散落于地后,他才高傲地仰首施施然而去,“不管……你是谁!” 

他竟正眼都不瞧过来?! 

——奶奶的! 

 

 

 

入门江湖番外 之 柴米油盐酱与茶 7 

 

 

 

 

 

 



 

 

 

“大用,我们来玩棋吧!”我捧着棋盒礼节周全地叩开花七楼的门,对应门的小师弟和蔼可亲地笑。

小师弟颇有些犹豫——想当然耳,他对我们的老规矩并不陌生。

“大用兄弟,你会下围棋?”武当派小伙子一脸惊讶地嚷,相思美人虽倚在窗台不作声,瞥向小师弟的目光里明显写满不信任。

小师弟回瞪武当派小伙子一眼:“当然——我还赢过二师兄呢!”

武当小伙子一上一下动着不发音的口形,分明在说:“不可能吧?”

相思美人则干脆冷冷转开眸子继续移目窗外。

小师弟急了:“真的,我真有赢过二师兄哦!”

是啊,按他的标准玩的话。

这点当我俩拉开架势时两位看客也就很清楚地了解到了。

武当派小伙子更是按捺不住吃惊大叫出声:“大用你做什么?”

“玩棋啊!”笨小孩一脸理所当然。

“你你你你你……你只会拿围棋猜单双?”

小师弟无辜地眨眨眼,我窃喜。

——不管那两位盯上我家小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要以行动正告他们,最了解我家小孩的不是他们。识趣的乘早滚,招惹不起的对象,少来招惹!

我家大用再笨……也不是养来供他们逢场做戏用的!

“哇,又输了,不玩了!”心情奇佳运气特顺,不必作弊也百猜百中,将小师弟击得溃不成军。小师弟又气又恼,棋子一撒,推秤耍赖。我好笑地打趣他:“不玩了?认输了?那师兄我可不客气地按老规矩办喽!”

小师弟高高撅起嘴,不情不愿——偏又无法赖帐。

武当派小伙子瞧出不寻常,低声问小师弟:“大用兄弟,这……怎么一回事儿?”

“没长眼呐?输了!——我输了你见不见?”小师弟没好气。

小伙子小心地观察着小师弟的脸色:“那……输的人又怎样?”

“唰!”脸皮堪比城墙厚的小师弟难得脸红一次,附赠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一瞪,武当派小伙子登时噤声。

我在一旁好心解释:“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师兄弟私下定的规矩,输者得无条件成为赢者的奴隶,服役时间嘛,视百戏性质而定……按我们刚才玩的难易程度,大用,一旬之内,你得做我的专属奴隶哦!”

小师弟气鼓鼓的,不答话。

试想想,无心谷中除了我们师徒八人外只剩一条狗,柴米油盐、洒扫缝补这类事儿师父不屑为,狗儿不能为,剩我们七个不愿为。假如不以这方式确定下为大伙儿服务的奴隶人选,杂役谁做?

其实做奴隶也没什么不好,打狗须看主人面,有个高强的主人罩着,除了跑腿勤点儿外,我总觉得比受人欺辱的强。

“那么,契约从今天起正式生效——”

“我和你下一盘。”

嘿嘿,相思美人上钩了。

我含笑,目注于他:“对不起,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体事儿——”

“我和你下一盘,按你们规矩办。”

我眉轻挑,慢悠悠地道:“奴隶的所有一切必须从属于主人,完全不能有个人的意志与自由哦……”

“我和你下一盘,围棋,赢了大用那局就一笔勾销。”

“若我赢……?”

“按你们规矩办!”

 

 

 

相思美人头脑不错,我俩在十九路纵横之地你争我夺激烈异常。就算是我,也不敢夸海口说珠玉在握、胜券稳操。

鹿死谁手,胜负难料。

小师弟和武当小伙子紧张地趴在一旁观战,窃窃私语个不停:

“笨啊,怎么棋子全挤一角?那里明明那么大一片空的……”

“大用兄弟,他们现在正在争地,情势凶险得紧,成犄角之势,互不相让——”

“争地更应该去抢那里!你看你看,那边那么大块只零星几颗子,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可这边是兵家必争之地——”

“——打下后稳赢吗?”

“……这个,两位兄台棋艺已臻化境,请恕愚兄眼拙,不敢妄下断语,惭愧,惭愧……”

“既然那块方寸之地生死不明、输赢未定,为什么非得苦苦执着于它而不去尝试更广阔的可能?”

“呃呃……这个……那个……”

手里执颗黑子轻轻敲着棋盘,我嘴角无意识上扬:吕端大事不糊涂,这就是……我家的小孩啊!

这时,相思美人手中白子“嗒”地落盘上——怎么回事?他居然放弃了与我争地,一子通往那未知的未来?!与此同时小师弟“呜哇”一声高叫着跳起:“快看快看,相思听了我话哩!——相思也承认我是对的?哇,太好了!”说着说着执起相思美人一只手“啪”地低头吻了一记。

“你、找、死!”相思美人寒着喉咙骂,眸中破茧而出的光芒却将他无情出卖。

好象……弄巧成拙了……

换作我,对于那个从来只懂得拿围棋猜单双或当弹珠打的小师弟,也做不到这般的无条件信任吧?

为什么他敢做?

为什么他能做?

……到底我家小鬼和这两位怎么回事?

 

 

 

所以,虽然羸了相思美人五目,我却一点儿都不开心。为了知己知彼好百战不殆,我盛邀武当派小伙子到听雨轩把盏赏月、促膝谈心,知书达礼的小伙子当然没理由推辞。

他只是坚拒着,滴酒不沾。

这坚持在提到小师弟受伤原因时溃不成军,小伙子俊脸憋得通红,眼中满满伤心、难过杂糅丝丝悔恨。过去的记忆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段沉重不堪的负担,然而他无法凭个人之力将其从肩膀上卸下。

作为知情者,他也无法拒绝受害者师兄提出的关于要求了解事件真相的请求。

借酒消愁愁更愁。

看着他咕嘟嘟灌下整整一壶酒,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我打心眼里觉得这位怪可怜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大用兄弟都是为了我……真的,为了我他才挨的那一剑……要不是我……都是我冒冒失失连累了大用兄弟!……我,我,我——我该死啊咳!”偌大个小伙子趴在桌上哭得孩子一样——他醉了,我断定。

好想一脚踹过去……

——可是,小师弟舍命救的不应该是相思美人么?

这三人间的烂帐怎么算才对?

 

 

 

沉吟间,变故顿生。

我万万没想到酒醉中的小伙子忽地象只豹变的兽般并指如风,瞬间连点我身上十三道大|穴,出手力度、劲道竟妙到巅峰,跟那日与师父对抗时的功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竟隐隐有与相思美人抗衡之势。

不提防中我着了道儿,等弄清情况时已成砧上之肉,完全动弹不得。

——难道这家伙故意隐藏实力?

心念动间,我已被狠狠压倒在石桌上,而对方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移,末了发出赞赏的一声叹:“……很久没有品尝过……象你这样的极品了!”

与那双欲望横流的邪魅之瞳接正,我唯有在心中冷笑——水无尘啊水无尘,谁叫你长这岁数还看不透那单纯少年虚假皮相下的真实本性?

错,既然自找,苦,当然自吃。

他的手轻轻滑过我脸颊,“嘶啦”一声撕开我前襟:“你好象一点儿都不吃惊?”

大冷天里肌肤裸露的战栗的触感,很讨厌啊!我微笑着,迎向他玩味的眸子:“再怎么说,我也已经成|人了……”

是啊,已经成|人了……所以,他所要做的那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能够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再说了,虽然我极不满意处于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但与其被误传为我因相中这位伍少侠因此在酒里暗下春药诱他就犯,还不如演变成目前这种因为我不占据主动因而很容易让目击者解读为“被酒后乱性的伍少侠占便宜”的局面,这样即便今日之事传到江湖上,人们也权当街坊谣言,马耳东风,不会深究。

——江湖中没人会信水大龙头、水大盟主软弱可欺任人宰割,却会信我见色心喜饥不择食。

假象,通常比真实可信度更高。

……罢,罢,两害相较取其轻!

再再说了,这小子乱性后的眸子幽深莫测、似笑非笑,与清醒时的中规中矩、正气凛然相比平增七分张扬、三分盅魅,别有一番滋味牵萦人心,我活到目前为止还真没碰上过性格反差如此之巨的角色,偶尔换换口味尝尝鲜被上也不亏,假如技术一如那张脸般可圈可点当然更是十全十美,只不过……

“不过,如果你曾这样对待过大用,”我从容淡定地一笑,“就请你做好一死的觉悟!”

眼前的人若有所思地玩弄着我的身体,大手略显粗暴地来回摩挲。长年练剑的手掌上那凹凹凸凸的硬茧磨蹭着因接触冷空气而分外敏感的肌肤,粗糙的质感使我忍不住丝丝呻吟逸出。他怪满足地享受着、欣赏着自己所引燃的火种,目光极具侵略性,却又夹缠着缕耐人寻味的色彩:“那个笨蛋……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珍惜?”

“那……能否请伍少侠告诉我呃……可以不再珍惜,不再珍惜那个笨小孩的法子嗯……”

是哦,那个笨蛋,对于别人而言虽然是笨蛋,可是却是我家的小孩啊!

我家的……笨小孩……

“假如我对你说……”他弯腰在我耳垂上用力啜了一口,尽管无法自控,我仍条件反射地身子一弓——至少在我的感觉上是这样:“呜!——”

“……假如我说,‘我喜欢大用,请将大用许给我吧’——你又待如何?”

“……嗯……啊……少,少……少开玩笑……嗯!”他的技巧,实在太好!

“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因为相思和由冰想见你们啊!相思还说,有件很重要很重要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非得和我的家长面谈不可——我想,家长?好歹师父能算上一个吧,正好前些年埋下的渍梅子估摸这些天日子到了也该起了……”——酥麻与燥热交煎之下,小师弟的话反而清明地跃然脑中,我倒抽一口冷气。

难道……这两位入谷来,真是为了这个目的?

把小师弟交给他们?

从今后小师弟不再属于我?

我不能制止自己裸露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我不想阻止自己恣意地享受、放纵地追逐行为本身所带来的强烈快感,同样的,他却也无法改变我倾尽所有追杀一个人的决心。

从来没有哪次庆幸过,自己是中原最大杀手组织的主人。

他一只手在忙,另只手解开了衣带——月光映照着他坚韧平滑的肌里,一瞬间眼前的少年自信得扎痛了我的眸。

我微微眯缝起眼。

我喜欢美丽的事物,哪怕与黑暗结缘。

——完事所需的时间,足以让体内气劲串起来了……

那时候再彻底了结这该死的祸害吧,我有这信心。

而现在,现在的我做好了属于现在的准备——

有人接近?!——这当口,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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