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的手慢慢的滑了下来,身体渐渐的向前倒去,垂向地面的发丝逐渐遮住了脸。
时遗没有勇气去接,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斐上前拦过萧奇的腰,把其身后同样倒下的棺木一掌打的粉碎,有点发泄的意味。
前前后后不过十秒之差,众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打下去。
即没有从那两人口中证实是否与那血族有所牵连,也没有了要抢夺的宝物。
那棺材里只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这不祥之物果然晦气。
忽然不知从那里吹来一阵狂风,带着阴冷。
又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张纸,‘嗒’的一下贴上了斐手臂。
接着一张又一张的,飞散起来……从那被劈碎的棺木处……
【魔之后人,祸害乱世!
背德之情,伤风败俗!】
纸上区区的两行字,看的众人猜测不已。
斐拿着手里的纸,捏在手心,一点一点的攥紧。
时遗看过纸上的字,猛地抬头,看着众人的窃窃私语。
转身!再转身!那些人眼中的唾弃、鄙视就像是刺,直直的穿向自己,身形有些不稳。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自己崩溃不可!
他,被天摒弃的人!就连隐藏爱的权利都没了吗!
看着躺在斐怀里的人,心慌。
“肮脏!”“龌龊!”“恶心!”一个个恶毒的字眼冒出。
“闭嘴……闭嘴……统统给我闭嘴!”时遗歇斯底里的吼着,他觉得整个天都在旋转,不停的旋转,他在中间无处可逃,无处可逃。。。。。。
不能留,一个都不能留!
萧奇会知道,他会离开,他会鄙视,他会唾弃!
殊不知自己的愤怒已到极限,眼中的赤红,杀念升起;握拳的手,指甲深陷。
“嗯……”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斐的手僵了下。
时遗的心一下子跳到了胸口。
两人转向萧奇,看着他慢慢的睁眼,似要清醒。
下一秒,斐用手蒙住萧奇的眼,揽过他的肩膀死死的禁锢在怀里。
萧奇抵着背后人的胸膛,感觉到那人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急速而又强烈。
痛,背好痛,他的伤……抓住那人的手,费力的扳离。
“看啊看啊,果然不正常。”
“都是男人,脑子有病!”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不知羞耻!”
“果然是妖怪!”
一声声的指责,尖锐而又犀利。
“这光天化曰,就搂在一起,晚上还指不定怎么呢!”
恶毒的话语一出,嘘声一片。
斐的手搂的更紧了,下巴抵着那人的肩膀,他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
“呃!”刚刚还在嘲笑的人突然捂住嘴巴,之后咳出几颗击落的门牙,混着血丝。
白眼一翻,以奇怪的姿势昏了过去。
再细看,原来那人的胸口处有一根发簪深深的刺入,鲜血渗透长袍,性命堪忧。
旁人无不惊恐,心叹还好不是刺向自己。
再次看向时遗,浑身充满着暴戾之气,那黑发,此刻已经没有了束缚,正放肆的散着。
这人碍眼的要死!!红唇,抿成了一线,笑的残忍。
一旁萧奇的嘴唇动了动,似在低喃,唇瓣轻颤。
——放开我,不要……碰我。
仅仅几个字,在斐听来,有如当头一棒,不知不觉放松了力道。
萧奇僵硬的移动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迈向时遗,像抓住如救命稻草般的揪住那人的衣袖。
那不堪的一夜,那种撕裂的痛楚,已是印记,磨灭不了。
他们说的,这纸上写的,是他?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透心凉。
“阿弥陀佛,施主何何必滥杀无辜。”玄慈对着时遗,十指相合,满脸悲悯。
“!”时遗瞪了眼玄慈,表情甚是阴冷,让玄慈硬生生的退后一步。
“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一旁的众人不住的帮腔。
“满口的仁义道德,假慈悲!”萧奇低着头轻轻的说着。他的满腔怨气,无处发泄。
“你!”
“臭小子,说什么!”
“这小子欠揍!”一伙人开始把矛头指向萧奇。
“孰是孰非,尚未打听清楚,一口咬定凶手是此人,请问,你们。。。有证据么?”萧奇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呼吸有些不畅顺,那些视线让他觉得好冷,那种骨子里刺痛的冷。
“一个个的,只会道听途说,是话就听,是字就信,愚蠢的可笑。”萧奇停不下来,看着满地的纸,上面的字,让他心虚。
原本被抓着衣摆的人现在反过来握住萧奇的手臂,越握越紧,可是被握的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装得正义凛然,看着同伴遍体鳞伤,不看一眼,却要在这里谴责别人。”望着地上昏迷,哀嚎的人。
“明明自己见死不救,却硬冲侠义之士。”
“本应佛法慈悲,及时施救的出家人,却在此刻说着别人残忍。”瞧了一眼那人手上的禅杖,转眼看向那“慈眉善目”的老者。
“真他*的讽刺!你们说是不是?”
嘲讽的看着众人,到底谁才是武林败类!又有谁可以说自己从来不曾有错!
抓住别人的弱点假借他人之手施加压力,卑鄙的耍着手段,这幕后的操纵者本领还真是大!
第二十章
虚伪!清高!假仁!假义!
英雄好汉?呵!
身上的伤为何所赐!这些人是为何而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局!
人。。。好累,背部也火烧一样的痛。
模糊的视线。。。脑袋。。。混混的。。。
是杀人凶手的儿子又怎样!
难道时遗是自愿的吗?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谁又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明明已经步步退让,为什么要紧紧相逼?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时遗和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何不就让你们称心如意!
这谣言,不就是制造出来的么。
斜靠着时,故意做的暧昧,不知道时遗会不会嫌自己脏呢?
转去,视线却对不上他的眼,模糊一片,用力的眨了下,“我……”随后一阵虚脱。
时遗乘势单手把萧奇拥向自己怀里,忽然心里觉得很满足。
萧奇并没有排斥自己,但是不管怎样,他们以后还是会在一起,不是吗。
没有什么痹烩个更加让自己安心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一幕,本来以为嘲笑过后看到的是他们的不堪,看到的是他们的无措。
本来以为他们一定不会承认!
可是现在,为什么还那么明目张胆得拥在一起!
不是应该避嫌得吗!
不懂。
萧奇的意识开始模糊,双手不自主的抓住身边的东西,支撑着自己。
这让他和时遗的距离更加的靠近。他们之间的举动变得更加的亲密。
斐看在眼里,嫉妒不已,明明他才是和萧最亲密的人!明明自己才是第一个得到萧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他也很痛啊!他孤独!孤独的自我封闭!封闭了很久!久的麻木!麻木的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痛了!
他的灵魂在说:他冷!心冷!冷的只有恨!
希望萧能那样的依赖自己,希望萧能那样的靠着自己,希望萧能给自己一个拥抱,这是不是奢望?
突然一阵叶笛传来,带着淅淅簌簌的声音,周围的树丛晃动着。
一下子窜出数十位蒙面人,只听得其中一位高声提剑挥下,喝出一字:“灭!”
这是……斐迅速反应过来,拿紧剑护在身前,挡在萧奇的前面。
混乱的厮杀,飞溅的血雨。
鲜红的液体描绘出人间地狱。
时遗和斐看着眼前两帮人的交战,顿觉情况不对,欲阻止杀戮的进行,却为时已晚。
看着眼前手段残忍的蒙面人,剩下的人开始恐惧,开始逃散。
“唔!”逃出没几步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腹部。
剑横向划出,最后一人也倒下了。
“少主,属下等不复使命!已尽灭!”一紫衣蒙面人回来对时遗单跪拱手,说的响亮。
“什……”时遗被那人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
“属下一定誓死追随少主!少主雄心壮志!少主定能成为天下第一!”紫衣人那低沉的声音,说得诚惶诚恐。
“你……”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说的少主又是谁!话没出口却又被打断。
不等时遗等人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率众高手轻功撤离。
这是……栽赃嫁祸?但是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明显?为什么?时遗神色凝重。
为何杀了所有的人?还说是自己是什么少主?
是提醒自己他们幕后有人操纵,还是向自己示威?
“我们得尽快离开了。”斐看着眼前的一切,说得担忧。
“……”萧现在昏迷着,赶路的话,伤势必定加重;但是如果不走,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开启石门,时遗抱起萧奇进入,斐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过后,原本死尸一片的地方,慢慢的爬起了一个人,那人满身的污迹,身上却没有一处刀伤,反而是下摆出一大片鲜红,走路的
方式极奇怪异,几乎是挪着脚步。在此人离开之后,又陆续爬起两人,身上却是明显的伤痕累累,相互搀扶着离去,其中一人手中拄着个禅杖
。
时遗给了权叔几百两银子,吩咐他尽快让下人们从后门离开,什么都别问。
遣走了众人,时遗发现其实没什么变化,庄内的一切还是那么的单调、安静。
“怎么样?”状似漠不关心的问着来人。
“六个人。感业寺,玄慈,玄空;雷虎堂,熊坤;剩下三人,其中一个不知道痛死的还是吓死的。”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管自己的事。
好在他们都自动起来,省得自己一个个找,斐觉得现在身上有点恶心,衣裳沾上的血腥味重了点。
“都不是大人物。”时遗故意忽略某人的最后一句话。
“嗯,都不出名。”
“你怎么不走?”明显不欢迎的语气。
“我干吗走?”捏捏自己的脸皮,嗯,够厚。所以继续留下,嗯,没错。斐点点头,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他已经选择了我。”时遗说到这里,嘴角微动,有丝得意。
“但他的身体属于了我。”想必他在为萧更衣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了。
“!!!”因为冲动,所以下手很重。
“你最好松手。”也不看看现在的处境。不过,就算打起来,自己也未必会输。
放开了扣在那人脖子上的手,劝自己心平气和些,“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言下之意,一切从简。
“够了。”斐显得很有把握。
从那位所谓的玄慈大师说漏嘴,称呼自己为时施主开始,不管是是不是听对,总之他从那时就疑心这一切只是个套,这家伙应该也是。
从来不曾见过这些人,何以一眼就认出自己是他们所要找的人,这点就很容易猜得。
还有,以那人的年龄就算有可能知道血魔的事,也没可能轻轻松松的踏进那鬼门关,一定有人泄漏其机关秘密。
虽然被牵着鼻子走的“牛”死的比较冤枉,但那也是他们笨,怪不了别人,江湖本来就是弱弱强食的地方。
只能怪他们自己看不清,受了挑拨被利用。
“点火吧。”不明白为什么某人点个火都会乐和乐和的。
既然能知道鬼门关的机关要害,那人指不定也知道庄内的秘道,总之再待下去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有全部毁之殆尽。
“真好。”亲手让这个地方化为灰烬,斐看着那苗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这个地方将不复存在!
“你有必要把他们弄的赤裸裸的吗?”看不出来他这个堂弟还真是有这个嗜好,自己还真是被吓住了。
时遗心有余悸的想着刚刚的一幕,虽然自己面不改色看着他完成。但是好歹从没看过那么多的裸男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的都会有点不自在。
“反正都会烧成灰了,不能留下任何标记,你说呢。”斐看着手上的一串令牌,抛上抛下。
“也是。”抱着被斗篷裹住的萧奇,小心翼翼的。看着旁边人肩上挎着的鼓鼓的包,脸色有点难看。
不知道拿死人身上的银子会不会遭天遣,时遗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熊熊大火。
谁来快点赶走这个家伙,离开他们离开萧,越远越好!
“走吧。”在看下去,眼睛都要瞎了。时遗催促着。
不过如果萧不在,此刻他们两个现在一定会拔剑相向,说不定已经斗的你死我活了!
想不到这人也会温柔的对待一个人,虽然对象是萧,合乎情理。斐觉得鸡皮疙瘩四起。
如不是萧在,他一定会和这个所谓的堂哥大打一场的。
他觉得上天不公平。为什么只有自己活在幻想里?
幻想相见,幻想拥抱,幻想亲吻,幻想……
看着萧那个比记忆中稍微成熟的脸,斐再一次的失神。
这家伙看着萧的表情……!时遗怒气上窜,要不是腾不出手,真想一掌劈过去!
现在抱着萧的可是他!这个人只能干瞪眼,就算眼睛再怎么冒火也无济于事。有点炫耀的想法冒出来,搂了搂萧,让他紧贴自己。
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放了那些人,想必今天这件事会立即传扬开来,故意留下活口,逼得自己动手,虽然可以死无对证,但是却无法
证明这些人不完全是自己所杀,到时怎么都说不清。
不是亲自动手,这点或多或少让自己有些心安理得,他的萧很讨厌血,他的萧对杀人者嗤之以鼻。
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卑鄙,他只是简单的不希望萧眼中的自己是个凶手而已。
今天这件事或许只是个开头,这往后……
第二十一章
湖边,两个男子盘腿打坐,双眼紧闭。
他们的中间睡着一人,那人的身上披着一件暗黑色的斗篷,从紧皱的眉头看来,好似睡的不怎么安稳。
渐渐的躺在地上的人扭动起来,双手揪住衣领也扯的厉害。
萧怎么了?斐焦急的扶起已满头是汗的萧奇,势要摇醒他。
时遗在一旁也不知所措着。
猛地,萧奇睁开眼,手按着不断起伏的胸口。
“萧?”
“萧。。。。。。”两人同时喊出声,之后又同时禁声,因为对方相同的字眼。
此刻的萧奇脑子乱成一片,怎么回事?体内这股热量?
怪不得刚刚做梦梦见自己被火包围。萧奇的鬓角滑下汗来,用手抹去。
“……刚刚喂我什么没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吃过什么。
两人立即从怀中各拿一小瓷瓶摊在萧奇的面前。各自抬头吃了一惊,对方什么时候给萧喂的药!
“……”倒;这次被害死了!已经喘的有气无力的萧觉,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两瓷瓶。
这两个家伙给自己乱吃什么!
他们知不知道这区区的一颗花了自己多少心思!
知不知道两种药丸虽是疗伤之用,可自己区区的皮肉之伤根本没有必要!
知不知道这两种药丸的药性相生相克!常人吃了,只会抵受不住而内息错乱,而导致筋脉具损!
自己的命真是背到家了!
不知道给自己吃了多少……
不行,好热!身体好热!每个地方都是烫的!
降温!先降温!他*的,这里连冰块都没有!
萧奇身旁的两个人看着他不说话,就只见他一直在扯身上的衣物,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咕~”斐吞了吞口水。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背一把,要求自己克制点。
“那个……先披起来……”哑哑的嗓音。时遗做势要帮萧披上斗篷。
“披你个头!”被热的火气上来的萧奇一把拉下背后的东西,动作大的露出了肩膀。没听到身边两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死!
从小到大,小病不断,大病没有的,难道这次要栽了!
有没有搞错,再热下去,就要焦了!
嗯?湖?前面那个……是湖!现在这季节这温度……正好!
正当萧奇跌跌撞撞的爬起,走向湖去时,一下子被身后的人抱个正着。
靠,想他死是不是,他的天然降火器啊!萧奇手朝前方拼命的抓着。
“你他*的放开我!放开!”萧奇此刻没有解释的耐心,只是一味的挣扎着。
“放开他!”嫉妒到现